郭嵩焘
2019-10-28耿立盛宪之
耿立 盛宪之
郭嵩焘:1818年-1891年,字筠仙,号云仙、筠轩,别号玉池山农、玉池老人,湖南湘阴人。晚清著名汉族大臣,中国首位驻外使节。
作为洋务先知、清朝第一位驻外公使,郭嵩焘集经世诤臣和狂狷名士于一身,他一生读书、做官、做学问,以湖南人特别独立之根性,立功、立德、立言,成为中国近代政治、思想巨擘之一,开明外交的先行者。
一生怀抱未曾开
郭嵩焘年少时曾就读于湘阴仰高书院,道光十五年,18岁的郭
嵩焘考中秀才,第二年进入著名的岳麓书院读书。
但在传统功名的道路上,郭嵩焘走得并不顺利。19岁就考上举人的他,之后连续参加了5次会试才在29岁那年高中进士。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一条康庄大道,却又因双亲相继过世而不得不在仕途起步阶段就回家“丁忧”,这一别官场,就是5年。
1851年,太平天国运动爆发,郭嵩焘在湖南老家帮助他的老乡曾国藩一起兴办团练,组建后来赫赫有名的湘军。但身为曾国藩得力助手的郭嵩焘,却又只有“赞襄”之力,而无实际“战功”,终与封疆授爵无缘。
之后,郭嵩焘仕途辗转天津、山东等地,又因性格耿直,不求一团和气,而先后得罪亲王僧格林沁、山东巡抚文煜等一众官员.屡遭朝廷贬斥。
但郭嵩焘的才能毕竟彰显于世,1863年,45岁的郭嵩焘奉命署理广东巡抚。第一次担任封疆大吏,这本应成为他仕途的转机,却不曾想所谓“书生意气”终究难容于清季的官场,1866年,郭嵩焘被罢免巡抚一职,黯然回到湖南,以讲学为业。
这一待,又是近10年。
不巧这时在云南发生了“马嘉理事件”,英国翻译官被杀,惹得大英帝国震怒。英人除要求各项赔偿外,特别提出要清政府派大员“赴英道歉”。
这可了不得!历来天朝只讲“宗藩关系”而无所谓“外交”之事,从来都只有蛮夷“称臣纳贡”之礼,而绝无“天使”道歉之举。要知道,当年清政府宁愿割地赔款,也坚决不愿意让夷人的使节进入北京城。
但苦差也必须有人做,被冷落多时的郭嵩焘就进入了视野。一来郭嵩焘素以“通洋务”知名,二来此时身上并无重责,三来么,历来“书生意气”的郭嵩焘想必不会拒绝这个“苟利国家”的差事。就连慈禧也亲自来做思想工作,毕竟这么大口“锅”,必须有人来背。郭嵩焘毕竟颇有担当,他说:“现在时事这么艰辛,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就这样,郭嵩焘以清政府驻英公使兼驻法公使的名义,顶着几乎满朝士大夫的讥讽踏上了出使英国之旅,而在他身后的家乡, “汉奸”的舆论压力喧嚣直上,他的府邸差点被愤怒的人群烧毁。
1876年冬,年已58岁的郭嵩焘从上海登船赴英,“以老病之身,奔走七万里”,作“赔罪之旅”。就是这趟出使,使他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1879年,郭嵩焘黯然回国,称病回籍。五月五日乘船抵达长沙。由于湘阴发生守旧排外风潮,形势颇为紧张;连用小火轮拖带木船到省城都受到长沙、善化两县的阻止,大骂郭嵩焘“勾通洋人”的标语贴在大街之上。
1891年,郭嵩焘病逝,终年73岁。他去世后,李鸿章曾上奏请宣付国史馆为郭嵩焘立传,并请赐谥号,但未获朝廷旨准。清廷上谕再次强调:“郭嵩焘出使外洋,所著的书籍(《使西纪程》),颇受外界争议,所以不为其追赠谥号。”
以湖湘文化独立之根性居官做人
年轻时,郭嵩焘受传统的四书五经以及传统儒家文化的熏染,旨在通过科举走上仕途,但历代承袭下来的家风,千百年来形成的湖区风气,亦即湖南人“独立之根性”,无不浸润着他的人格走向——憨厚笃实、正直坚韧、自我意识和强烈的时代意识。
郭嵩焘受家风的影响,主要有三方面。一是家训“治家先立本,道德与文章”的影响。郭嵩焘先辈均有读书成才之风,郭嵩焘三兄弟读书成名,当根源于家风与家训。二是家境的影响。郭嵩焘其家族主要是经营商业和高利贷而致富,郭嵩焘耳濡目染,因而在仕途中提出“商贾可与士大夫并重”,这也是他极力鼓吹学习西方,以商富国的重要原因。三是家族性格的影响。郭嵩焘的曾大父望湖公“沉厚敏捷,才气沛然有余”;亲祖父郭诠世“性豪迈,尚气谊,然诺一语,斥千金不惜”;父亲郭家彪“夷然不为有所顾虑。亲故假贷,必盈其意。”郭嵩焘继承先辈们的秉性,致令在仕途中既不齿于官场昏黑,又认准死理,自行做去,不屑世人的讥笑怒骂。
湘阴地方民风纯正,人心古朴,习俗尚助。地方风气对郭嵩焘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读书交友。湘阴人向来读书之风甚浓。郭家是当地富豪,自然更不用说;郭嵩焘通过填词作赋,与师友相从甚密。例如,在县城仰高书院时,与吴英樾结为挚友,先后考上进士。又如与同邑名流左宗棠至交30年,均源于读书期间志趣相投。二是无私匡扶他人,为朋友肝胆相照。例如,他力劝曾国藩出办团练,致令湘军应时而出,又长期为曾国藩出谋划策,却无意与他争高低;又如力劝左宗棠出山,为国家建功立业等,不一而足。
在仕途中,郭嵩焘最突出的性格是弃恶扬善,作风正派,具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和浓厚的文人气质。
1859年,咸丰帝命郭嵩焘清查山东沿海税务,他轻车简从,“不住公馆,不受饮食,历来钦差所未闻也。”他严于律己,廉洁奉公,堪称同侪楷模。署理广东巡抚期间,郭嵩焘很想有一番大的作为,以展平生抱负,于是大力整顿吏治,爱憎分明溢于言表。
1875年,郭嵩焘接受出使英国道歉的任务后,“横遭誉毁,为京师士大夫所不容”,并被羞辱,郭嵩焘还能毅然出使国外,表现出明知其不可为,也要全力为之的品质,即湖南人特有之独立根性。
郭嵩焘三起三落,居官则清,闲居不闲。1866年,他交还广东巡撫大印后,回湘闲居。八年之中,他潜心读书著书,首先编纂《湘阴县图志》,继而参与编修《湖南通志》。此外,他又掌教城南书院,悉心任教。
1879年,郭嵩焘再度赋闲家居。虽然他不被国人和家乡民众所理解,卖国贼等恶骂之声不绝,但他依然故我,冷静应对,继续关心国内外大事,忧国忧民。1880年向朝廷上《俄人构患已深遵议补救之方折》。可谓死而后已。
郭嵩焘对湖湘文化的贡献的一个重要特点,是用他自己的实践,为湖湘文化增添新的光彩。
他创办的思贤讲舍和他倡议恢复的湘水校经堂,不仅为湖南培养了一批重经世致用的实学人才,而且对湖南近代教育制度的改革起了开风气的作用。由于他对王夫之的大力推崇,使船山之学风靡湖湘,影响全国,对近代思想界产生了广泛影响。
资料来源:《晚清民国那些人》《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