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扬弃:资本权力的“天命”
——马克思的资本权力自我扬弃思想及其启示*
2016-02-04刘志洪
刘志洪
自我扬弃:资本权力的“天命”
——马克思的资本权力自我扬弃思想及其启示*
刘志洪
马克思;资本权力;自我扬弃;当代启示
资本掌控了现代世界的最高权力。资本权力的终极命运关乎人与世界的发展方向,马克思对此作出了深刻剖析。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权力的扩张,资本所包含的私人权力与社会力量之间的矛盾必然使之发生自我扬弃,由私独性的权力转变为公共性的力量,成为理想社会的力量根基。但另一方面,对资本权力的根本超越,也只有通过其自我扬弃才能实现,而不能依赖于简单的外在剥夺。马克思的资本权力自我扬弃思想,为理解进而超越资本的权力提供了理论指引,启迪现代人类特别是以当代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科学对待和解决资本权力,积极促成其自我扬弃,通达更高的发展之境。
资本是资产阶级社会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1](P49)资本的权力统治并型塑着整个世界,在现代权力架构中处于主宰地位。在其支配下,人类虽取得了长足进步,但不可能获得根本的发展和真正的自由。资本权力的走向关乎人类的生存状态与历史的发展方向。马克思对这种权力的终极命运作出了深刻的揭示。如果说于人而言,资本“权力表现为一种天命”,[2](P376)那么,自我扬弃则表现为资本权力的天命。这种权力不是自然的、永恒的,而是历史的、暂时的。它必然由统治社会的私独性权力,变成维系社会的公共性力量。但是,另一方面,对资本权力的根本性超越,也只有通过其自我扬弃才能实现。马克思的资本权力自我扬弃思想,对于人类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科学理解和超越资本权力,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启迪。遗憾的是,目前为止,它远未得到足够的重视和充分的研究,从而也无法完全发挥出应有的实践价值。马克思主义者有必要认真加以梳理和阐释,让其思想光芒更为绚烂地绽放出来。
一、资本权力必然自我扬弃
出于本性,资本在运行和发展过程中,总要不断扩张并再生自己的权力。因为,它只有“坚持不懈”地强化对劳动和世界的占有与支配,亦即尽可能地增强自己的权力,方能实现最大程度的价值增殖。马克思指出,资本只有不断自行增殖才能保存自身。同样,只有不断扩张权力,它才能保持自己的权力。然而,物极必反,盛极而衰。这种权力在过度的膨胀之后,迎来的将是它的反面。随着资本的集中,生产以对立、矛盾乃至异化的形式转化为社会生产,资本及其人格化身的权力,不再是社会生产所需要的力量,因而也就迅速趋于消灭了。[3](P301)虽然资本的权力不断再生出来,但只是在其生命期内才会如此。一旦走到终点,资本的权力就不能再生。
但这种曾经为资本带来能量与荣光的权力,并非简单的灭亡或消失,而是发生扬弃,并且是自我扬弃。这是它无法逃脱的宿命。与价值的自行增殖、权力的自行扩张一样,权力的自我扬弃也是由资本的本性所决定的。当资本出现并支配了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它的权力的最终命运。资本权力来到世间,就被规定和驱使着由私人的特殊权力,转变为社会的普遍力量;由否定人、奴役人、束缚人的私独性权力,转变为肯定人、解放人、发展人的公共性力量。也可以说,自我扬弃是资本权力内在逻辑的必然结果。在运动的广义意义上,自我扬弃也属于资本的运动范畴之内。但与其说,它是资本权力的运动,倒不如说是资本权力运动的终结。资本权力的自我扬弃,也就是利用资本权力本身来消灭资本权力。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权力之所以发生自我扬弃,是由其内在矛盾直接促成的。在资本的权力之中,存在着资本作为私人权力与作为社会力量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蕴含并推动着资本权力自我扬弃为一种合乎历史发展方向的力量。随着资本的不断积累,“资本本身的权力增加。社会生产条件人格化为资本家而同它们的真正创造者相对立,……资本越来越成为社会力量……,然而是异化的、独立的社会力量,这个力量作为物并且通过这种物作为个别资本家的权力而同社会相对立。……资本转化成的普遍社会力量同单个资本家控制这些社会生产条件的私人权力之间的矛盾越来越触目惊心,并预示着这种关系的消灭,因为它同时包含着把物质生产条件改造成为普遍的、从而是公共的、社会的生产条件。”[4](P501)
显然,马克思认为,资本的权力或力量具有两重性,或者说在资本身上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权力或力量。一种是“个别资本家的权力”,即私人权力。它在本质上是为“单个资本家”私人利益服务的,亦即私独性的。另一种是“社会力量”。但这种力量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是独立的、异化的,它同生产条件的真正创造者相对立,并压迫着这些创造者,因此是一种“社会权力”。[5](P293)不过,虽然这种社会权力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处于异化状态,但它毕竟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社会性的力量,而且内含着转变为真正代表社会利益的公共性力量的趋势。于是,在这两种异质的权力和力量之间,发生了严重的矛盾和对立。并且,伴随资本积累的推进,这种矛盾和对立会变得越来越尖锐。马克思认为,资本所蕴含的权力将逐渐褪去其作为私人权力的外壳,而成为一种真正的社会力量。换言之,资本特殊的、私独的权力将越来越转化为普遍的、公共的力量。亦即,资本权力的公共性最终克服了私独性。这意味着,资本的权力改变了自身的根本性质和主要效应,并为未来的理想社会奠定了力量基础。
马克思的眼光与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经济学家完全不同。“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受一定的社会历史发展阶段的观念的严重束缚,在他们看来,劳动的社会权力对象化的必然性是跟这些权力同活劳动相异化的必然性分不开的。”[2](P244)这些经济学家们以为,劳动的社会权力只要发生对象性关系,就一定会同活劳动相异化。因此,这种异化是绝对的、永恒的。马克思强调,这种异化和颠倒虽具有一定的历史的必然性,“但决不是……绝对必然性,倒是一种暂时的必然性,而这一过程的结果和目的……是扬弃这个基础本身以及扬弃过程的这种形式”。[2](P244)资本的权力终将告别这种异化和颠倒的状态,迈向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自我扬弃既是资本权力积极意义的集成,也是其消极影响的终结,还是一种新的社会力量或权力架构的开端。
当然,资本权力自我扬弃的发生与实现,必须具备和经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条件和过程。最重要的条件,是生产力的高度发展。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将生成一种强大的物质力量,使资本的权力发生扬弃。这种物质力量就是生产力。资本权力自我扬弃的可能性转化为现实性,是以发达的社会生产力作为前提和基础的。因为,资本作为私人权力与社会力量的矛盾之发展状态,由生产力的发展及其方式所决定。“这种[矛盾的]发展是由生产力随着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决定的,也是由生产力实现这种发展的方式决定的。”[4](P501)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或者用马克思的话说,“超过一定点”,即足以推翻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时候,它就会决定性地改变资本权力的性质,使之丧失作为私人权力的外观,完全地转变为社会的公共性力量。可以认为,在马克思心目中,高度发展的生产力是资本权力自我扬弃的最终根源和决定力量。资本及其权力无法同自己创造出来的生产力相对抗,从而也无法逃避被生产力扬弃的命运。
资本的权力还需要经过不断的扩张,才能最终走向自我扬弃。或许,可以借用马克思的方式说,当资本的权力扩张到自身界限的时候必然自我扬弃,但尚未到达这个界限的时候,它是决不会自我扬弃的。因为,自我扬弃是资本权力性质的根本变化,也是对世界的深刻改变,资本只有具备充分扩张权力的空间,历经不断增强权力的过程,才能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和条件,发生和实现这种积极的改变。不过,在这个地方,资本又遇到了一个新的矛盾:既必须无限地扩张权力,又不能无限地扩张权力。随着现实条件的变化,资本必然被迫地意识到并企图克服和掩盖这个可怕的矛盾。于是,它总是既尽可能扩大自己的权力,又试图将权力的扩张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即适合其存在与运行的程度之内。资本主义世界的自我调整就是资本这种努力的表现。诚如马克思所言,资本会想尽一切办法,包括通过经济危机这种“暴力方式使资本回复到它能够充分利用自己的生产力而不致自杀的水平”。[2](P150)不过,资本及其权力终究无法逃脱灾难在更高程度上的重复发生,也无法逃脱被推翻和扬弃的命运。在资本权力的自我扬弃过程中所蕴含和显现的必然性,可以称为资本权力的自我扬弃规律。
二、资本权力只能自我扬弃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的权力不仅必然被扬弃,而且也应该被超越。虽然主要是从科学和必然性的维度剖析资本及其权力的运动,但马克思也从道德和应当性的视角看待资本的权力。这种权力存在着根本的局限性,造成了严重的负面效应,不可能实现人类彻底的解放。在资本权力支配生产的社会中,物质生产以资本的增殖为目的,服从和服务于资本的需要,因而遭遇了许多限制。但“这些限制并不是生产本身的规律。一旦交换价值不再成为物质生产的限制,而物质生产的限制取决于物质生产对于个人的完整发展的关系,那么,这个全部历史及其痉挛和痛苦也就终止了”。[2](P11)显然,马克思认为,社会的生产不应以资本的增殖,而应以个人的(完整)发展为最高的目的和标准。为此,必须超越资本统治社会生产的权力。不过,尽管马克思十分渴望解除资本权力的支配地位,但他还是更加强调必须根据这种权力自身的逻辑来对待它。
说自我扬弃是资本权力不可改变的“天命”,这既是指只要具备足够条件,资本权力必然自我扬弃,也是指对资本权力的根本超越,不能通过简单的外在剥夺,而只能通过其自我扬弃予以实现。既然让资本权力发生自我扬弃是为了根本地超越之,那么,在条件不够充分,资本权力尚未达到自我扬弃程度的时候,是否可以通过提前加以取缔的方式达成对它的根本性超越?在马克思看来,这种方式能够在特定时间、条件和范围内取得一定效果,但无法实现对资本权力的彻底超越。资本的权力是一种具有历史的合理性和进步性的力量,只有当它完全丧失这种合理性和进步性,对社会发展不再能够起到积极作用,反而根本性地束缚和阻碍历史进步的时候,才会走上穷途末路。
对资本权力的根本超越,是一个建立在诸多客观条件基础之上的历史过程。首先,它依赖于对资本本身的根本超越。因为,这种权力是资本一种内在的、固有的力量和属性,是它不可改变的质的规定性。如果权力消失了,就意味着资本失去了其作为资本的本性,也就意味着资本的灭亡。在这个意义上,有理由认为,资本的存在,也就意味着资本权力的不可根本超越。也就说,只有在资本自身被根本性地超越从而消亡的情况下,它的权力才会被根本超越或者说消失。而资本的超越或灭亡,又需要客观的运动过程。马克思明确指出,资本是生产的,“是发展社会生产力的重要的关系。只有当资本本身成了这种生产力本身发展的限制时,资本才不再是这样的关系”。[1](P286)而在资本尚未构成生产力发展的界限时,或者说,在资本的生产力尚未完全发挥出来的时候,它并不会灭亡。
马克思曾经在1858年的一封信中先是表达了将资本主义社会“送入坟墓”的希望,后又不无疑虑地对恩格斯说,“对我们来说,困难的问题是:大陆上革命已经迫于眉睫,并将立即具有社会主义的性质。但是,由于在极为广阔的领域内资产阶级社会还在走上坡路,革命在这个小小角落里不会必然被镇压吗?”[6](P348)显然,马克思担心的是,在资本还处于上升阶段,还能推动生产力在世界范围内发展的时候,很难被革命所推翻。于是,在1859年1月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马克思写下了著名的两个“决不会”:“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2](P413)
只是凭借外在剥夺而无法依靠内在扬弃来超越资本的权力,意味着无法通过扬弃资本的方式来根本地超越资本及其权力,也就意味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尚未达到足以扬弃资本及其权力的程度。在这样的情况下,资本的权力也不可能被根本超越。不仅如此,虽然被暂时取消、抑制,但这种权力并不会彻底灭绝,它还会再生出来,进而对现代人和现代世界加以运作、施以影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资本没有被根本性地超越,而是作为主导性生产关系继续存在,它的支配性权力就一定再生出来,进而继续运行、扩张直至自我扬弃。换言之,资本权力的必然性终究还是会实现。可见,没有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不仅资本权力的自我扬弃无从谈起,而且对它的外在剥夺也难以实现。
更糟糕的地方还在于,对于这种权力,如果不是通过自我扬弃,而是在条件与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不恰当地强行予以剥夺,那么不仅不能真正超越之,而且还可能导致某种倒退。逆资本权力的内在规律而行,势必遭遇其“报复”。马克思明确指出:“如果从物那里夺去这种社会权力,那么你们就必然赋予人以支配人的这种权力。”[1](P107)在尚无法根本超越资本这种物的权力的情境下,如果轻率地取消它,那么社会的支配性权力必然被一些人所攫取,结果回复到少数人拥有权力、支配他人的状态,亦即回归以人对人的依赖(统治和从属)关系为主要特征的第一大社会形态。这是比资本权力居于主导地位和人对物的依赖关系更早也更糟糕的状态。
从人类历史发展的实际来看,马克思这一看法是富有见地的。在世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一个时期中,在没有充分经历第二大社会形态洗礼的境况下,由于人们急于取消资本的权力,再加上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本身的复杂性和艰巨性,导致在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中出现了某些前资本主义的沉渣。譬如,过度强调权力的高度集中,导致“人治”现象时有出现,民主法治的发展却不够充分。
综上所述,资本的权力只有通过自我扬弃,转变为社会的公共性力量,才能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资本权力必然自我扬弃和只能自我扬弃,这两个方面互为条件:正是因为资本权力必然自我扬弃,才可以只是依靠自我扬弃实现对它的根本超越;也是由于资本权力只能自我扬弃而不能被外在剥夺,它才会存在和运行,从而才会发生自我扬弃。在广义上,只能通过自我扬弃而被根本超越,也可以视作资本权力自我扬弃规律的内容。
三、马克思资本权力自我 扬弃思想的当代启示
与马克思恩格斯当年所设想的不同,现实中的社会主义制度都不是建立在生产力发展水平较高的西方国家,而是建立在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东方国家。因此,应该如何超越资本的权力,就成为所有社会主义国家在发展之初都实际面临的一个必须着力解决的重要课题。对这一问题的正确回答,需要经过长期的实践和理论探索方能取得。应该承认,社会主义国家曾经不同程度地在这个问题上有所失误与挫折。深入汲取马克思资本权力自我扬弃思想的启示,对于社会主义国家科学地探索和解答这一问题,取得更好的发展成果是有益的。
首先,马克思的思想启示社会主义国家,要坚定共产主义信仰和社会主义自信。在生产力不断发展的基础上,资本权力必然在其内在矛盾的推动下,由自行扩张走向自我扬弃,成为更合理、更优越的社会形态的力量根基。因此,人类能够根本地超越资本的权力及其对世界的支配,进入更高的社会主义社会和理想的共产主义社会。这是从资本权力的维度对“两个必然”的证明。也可以认为,这是思想成熟时期的马克思,对早年提出的“历史之谜”所作的回答。我们在社会主义道路上,坚定地朝共产主义方向迈进,终究会跨越资本权力占统治地位的历史阶段,进入以社会公共性力量为纽带的发展阶段。这是我们应有的基本自信。
但是,对资本权力的超越,不是只要社会主义国家取代资本主义国家就能实现,也不是由政府外在地加以取消和禁止就能做到,需要由其自身发生扬弃。而资本权力的自我扬弃,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过程,必须具备诸多社会条件,需要较长历史时间。另外,社会主义还可以利用资本权力削弱以至破除低于其历史水平的其他社会权力的影响。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之初,往往余存着多种前资本主义的社会权力形态。资本的权力优越于这些权力,也有助于消除或削弱这些权力。基于上述原因,社会主义国家,特别是在发展初期,对资本权力的处理,需要审慎、耐心和长远眼光,不能过早、过快地直接从外部加以取缔,而应该允许其一定程度地存在并造成影响。这是马克思资本权力自我扬弃思想更重要的启迪。
其次,马克思的思想也启示我们要以正确的方式超越资本的权力。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本质上是对资本主义的超越,是“超”资本主义。然而,在曾经的一段时间内,虽然人们热血沸腾地同资本及其权力作斗争,但真正从事的并不是“超”资本主义,而是“逆”资本主义,做一切与资本主义相对立的事情。譬如,“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种思维可以描述为:凡是资本主义赞成的东西我们都反对,凡是资本主义反对的东西我们都赞成。人们以为这就是对资本主义的超越,就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殊不知,被资本主义所超越的前资本主义,也是资本主义的对立面。“逆”资本主义而行也可能倒退至资本主义之前的状态。如前所述,马克思明确指出,在无法根本超越资本权力的情况下,如果贸然取消它的权力,将使社会出现倒退的情况。因此,对资本权力的超越,必须以真正高于而不是低于资本权力的方式进行。
再次,马克思对资本权力自我扬弃的分析还启示我们,为了真正、彻底地扬弃资本的权力,必须大力发展生产力。资本权力的自我扬弃和根本超越,源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没有生产力的高度发展,至少是在世界大部分区域的高度发展,就无法决定性地扬弃和超越资本的权力。因此,社会主义国家必须积极发展生产力,进而在高度发展的生产力基础上,实现对资本权力的扬弃与超越。对于率先挣脱资本主义枷锁的少数社会主义国家而言,更是需要以快速发展的生产力作为保障,方能在同资本主义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并战而胜之。特别是刚开始限制资本权力的时候,尤其应该致力于发展生产力,才可能保持对这种权力的控制。邓小平同志对社会主义本质的判断,同马克思这一思想是相契合的。
当然,在避免盲目乐观和过度冒进的同时,我们也要看到社会主义国家在解决资本权力问题,特别是限制和利用资本权力方面所具有的优越性。虽然在这方面曾经有过曲折,但事实上,社会主义制度在克服和削弱资本权力的局限、利用资本权力的长处方面,较之资本主义制度是有优势的。社会主义社会能比资本主义社会更好地避免资本权力的弊端并发挥出它的积极意义,创造出更高的生产力,并让人们更公平地享有生产力发展成果,更有效地限制资本权力向政治和文化等公共领域的渗透,从而建构出更高级的社会文明。无疑,社会主义国家应该有意识地发挥自己在这方面的优势。
马克思的资本权力自我扬弃思想,不仅对于一般的社会主义国家富有启迪,而且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具有尤为重要的启发。在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过程中,必须处理好资本权力问题,既需要允许资本权力的存在,充分发挥和利用其积极意义,发展社会主义;但也要有效制约和超越资本权力,确保对资本权力的控制,守护社会主义的本色;最终促成资本权力的自我扬弃,实现共产主义。这是当代中国立足本国国情,汲取人类发展经验与教训,全面深化改革,开拓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探索最优发展模式的必由之路。
社会主义的发展和共产主义的实现,需要以对资本权力的积极利用为条件。但是,这种利用又必须以发展社会主义和实现共产主义为旨归,也就是将资本权力及其效应控制在符合社会主义以至共产主义的发展方向上。否则,这种利用就会变质,变成不是我们社会主义利用资本权力,而是资本权力利用我们社会主义。因此,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我们就需要及时改变策略,将重心由对资本权力的利用转移至扬弃方面。另外,在整个过程中,还必须以行之有效的制度、机制规避和控制资本权力的负面效应。资本及其权力在运行过程中表现出了根本的局限性和消极影响。这是利用资本权力时需要高度警惕和防范的。因而,不能沉湎于对其正面价值的利用,而必须自觉地在利用的过程中同时加以超越。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无法获得有决定意义的升华。事实上,只有以最终超越资本权力为目标,才可能最合理、有效地利用它。总之,作为当代社会主义运动的引领者,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相比,中国更有责任以对历史发展的自觉意识和勇敢担当,把控好资本权力的运行与变化方向,积极促成其自我扬弃,通达更为良性和理想的社会。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3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3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3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4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2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责任编辑 敖 华]
Self Sublation: the “Destiny” of Capital Power——On Marx’s Thought of Self Sublation of Capital Power and Its Enlightenment
Liu Zhihong
(School of Marxism,Nor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Beijing 100144)
Marx; capital power; selfsublation; contemporary enlightenment
Capital controls the supreme power of the modern world.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productive forces and the expansion of power,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the private power and the social power contained in the capital is bound to make it realize selfsublation. But on the other hand going beyond the capital power can be realized only by the self sublation of the capital instead of relying on the simple external deprivation of the capital. Marx’s thought of self sublation of capital power has provided a theoretical guide for understanding and going beyond the power of capital. It inspired the modern human beings, especially the socialist countries such as China, to treat and solve the capital power scientifically, and to actively promote their self sublation in pursuit of a higher level of development.
*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20世纪中国传统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西方哲学关系研究”(项目号:13&ZD056)的阶段性成果。
刘志洪,北方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北京大学哲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北京 100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