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动画电影游戏性的叙事策略探微

文/王令娟

好莱坞动画电影游戏性的叙事策略探微

文/王令娟

电子游戏的兴起及后现代语境下电影受众审美需求的增加，使得好莱坞动画日益呈现出“游戏性”的特征。反向设置和重复叙事策略的创新应用，体现出游戏精神对好莱坞动画叙事的深刻影响，也扩充了动画电影的精神内涵，通过愉悦游戏中的人文关怀，彰显出当代好莱坞动画的理性深度。

好莱坞动画电影 游戏精神 叙事策略

好莱坞动画电影源于搞笑艺术短片，其诞生之初就具有明显的“游戏性”特征。当今的好莱坞动画虽然已经演变为十分成熟的艺术形式，但仍然继承并发扬着娱乐片轻松欢快的愉悦元素和本真自由的游戏精神，动画电影与电子游戏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随着数字艺术背景下媒介融合趋势的进一步明朗，电子游戏对动画电影的影响将愈加明显。基于传播学、社会学及美学等多学科相关理论，结合好莱坞动画电影的创作趋势，对当代好莱坞动画电影的游戏性叙事策略进行深入分析，可以极大地促进商业化背景下动画电影的发展。

一、反向设置策略

电影游戏化的重要路径和手段就是利用反向思维，将需要呈现的事物颠倒过来，以打开思路。例如，人们普遍认为电影角色对某一事件的反应是哭，而创作者恰好就设计为哭，这是一种毫无吸引力的低层级处理方式，而用笑的方式进行反向处理，则可以收到非同一般的震撼性效果。当代好莱坞动画电影正是巧妙地运用基于反向思维的设置方法，对角色身份、故事情节及风格结局进行处理，创造出一种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游戏趣味。

1.角色身份的反向设置。在好莱坞动画电影中，角色身份并非一成不变，其转变也不是简单的多重身份，而是表现为逆反角色身份及不同形态变换等更为复杂的形式。首先，逆反角色身份可以是自主选择的结果，如动画电影《阿拉丁》中，阿拉丁依靠灯神变为王子，高贵的地位、豪华仪仗与他微妙的脸部表情之间形成巨大的反差，塑造出超乎想象的游戏效果。其次，角色身份的转变虽然出于被动，但本质上仍属于一种必然选择。如影片《闪电狗》中的主角波特，从拥有超能力的神狗转变为一只普通的小狗时，在其身份转变的过程中所引发的一系列误会和笑料，让观众忍俊不禁。此外，好莱坞动画电影中，部分角色可以进行不同的形态转换，如影片《小美人鱼》中的爱丽变成了人类并与王子相恋，这就是典型的例证。总之，好莱坞动画电影通过逆反角色身份实现了对人类思维定势的颠覆，从而使影片充满了游戏性的审美特征。

2.故事情节的反向设置。游戏否定了人类的正常逻辑秩序，并促进了人们的精神冒险尝试。在电影领域，传统的故事情节已经使观众产生了审美疲劳，而情节的逆转则能够带给观众惊喜。好莱坞动画电影借鉴了灵活的游戏模式，通过情节突变或形势逆转，使电影变得妙趣横生。以动画电影《僵尸新娘》为例，从片名来看，无疑是一部恐怖电影，可事实上该片讲述的却是一个掩藏于恐怖外表下的伤感故事，并蕴含着极为深刻的社会意义。地下小镇的鬼怪虽然具有令人惊悚的外表，但是他们性格善良，富有同情心；相反，地上世界的人类虽然具有漂亮的外表，内心却十分自私、凶恶和贪婪。导演蒂姆·波顿以这种逆转的游戏方式对人类的利欲熏心进行了深刻揭露。在电影美学上，这种情节逆转的多义性使剧情显得生动活泼，也使观众获得了游戏般的娱乐快感。

3.审美体验的反向设置。以游戏的态度塑造新奇、陌生的观影感受，以颠覆传统的方式挑战观众审美理念是动画电影游戏性的又一重要特征，其在电影创作中的表现主要是基于逆向思维塑造的审美反差。在动画电影创作中产生审美反差的方法很多，不仅有风格混合、类型杂糅，还有心理改变。基于上述方法塑造的审美反差，不仅可以产生强烈的审美冲击力，还可以带给观众出乎意料的心理体验。《怪物史瑞克》系列影片是好莱坞动画电影中成功利用审美反差的典范之作。在片中一切事物都与人们传统的审美观念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在这里，英雄失去了英俊的外表，白马王子的本质是一个无耻之徒，而神仙教母则是一副恶毒心肠……影片通过塑造与传统认知不同的审美反差，让观众体验到另类的观影感受。

二、重复和交互策略

当前的电子游戏一般是通关制，由于游戏玩家几乎不可能一次打通所有的关卡，因此，游戏人物在熟悉的情节和场景中“复活”成为电子游戏的基本特征，而开放性和交互性则是保证游戏复活的基本技术手段。好莱坞动画电影正是借助重复叙述及延宕的交互，使电影凸显出游戏性。

1.重复叙述。在传统观念里，游戏与严肃是两个对立的概念，“一切皆游戏”作为极为消极的心态，使游戏难以承担社会教育功能。然而，在后现代社会语境下，游戏无疑已经成为社会精神文化的重要构成，而游戏心态也随之成为当下人们重要的精神生活方式。电子游戏作为科技与游戏联姻的产物，成为目前“游戏”概念的主要载体，并对包括电影在内的各种艺术产生着或多或少的影响。好莱坞动画电影通过借鉴电子游戏“重新玩过”这一特质，与电影创作中的重复叙述相结合，达到突出、强调并引发思考的艺术效果。以影片《小红帽后现代版》为例，影片开头就几乎对所有的角色进行了叙述，然后凭借“谁是配方大盗”的悬疑为统领，引导观众与角色一起不断地探寻并接近真相。片中的木头小屋、林荫小道等众多场景都是反复出现，但是不同的角色都存在认知上的局限性，虽然讲述者在以限制的方式讲述故事，但是重复叙述无疑使观众能够凭借思考来获得整体认识。这与电子游戏中的反复操作在本质上是相通的，即只有依靠不断重复而获得的经验累积才能最终得到“真相”。

2.延宕的交互。数字艺术支撑下的媒体融合，使电子游戏与电影艺术有了更广泛的交流。一方面制作技术的进步，使部分电子游戏已经具有类似电影的多元叙事元素与故事情节；另一方面，电子游戏的交互性与开放性也对电影艺术的发展产生了积极影响。特别是电子游戏凭借现代科技及对几乎所有艺术形式优点的借鉴，在交互性程度上达到了其他艺术形式无法企及的高度。受到创作技术的限制，虽然交互性动画电影还停留在理论层面，但是好莱坞动画电影的“续集策略”无疑是对交互性不足的一种弥补，由于续集并不能将观众的反馈实时体现在银幕上，因此，只能称之为“延宕的交互”，但这也足以体现好莱坞动画电影游戏性的叙事策略。

好莱坞动画的续集主要有以下三种类型：一是原片故事情节的前传。通过续集对背景材料的交代，原片中人物性格的形成及情节的走向可以变得更为清晰和有章可循；二是原片故事的续写。原片的故事虽然伴随着影片的结束戛然而止，但观众却更希望探知这些故事的后续发展，将其搬上银幕满足观众极大的好奇心；三是借用原片故事中的角色或场景来讲述新的故事。例如，动画影片《仙履奇缘3》是上述第二类续集的典型代表，由于继母运用魔法使时光倒流，并呈现出与前两部截然不同的“路径”。这种“再来一遍”的重复策略，不仅可以有效弥补传统动画电影在交互性上的不足，也可以通过“再次选择”对人物性格进行强调的作用。

三、愉悦游戏中的人文关怀

处于发展阶段的电子游戏，由于其商品属性和意义生成上的特殊性，一直受到社会的广泛诟病。媒体融合背景下的电子游戏与动画电影的融合，不仅凸显了游戏的诸多优点，同时也深化了电子游戏的内涵，使游戏精神能够在当前好莱坞动画电影中得到充分的展示和延续。特别是好莱坞动画电影中的游戏模式有助于深入发掘生活中的真善美，促使动画创作者对生活和生命的价值进行积极乐观的表达，并以此彰显出当代好莱坞动画的理性深度。

1.魔法社会到现实社会的转变。在传统艺术理念中，动画电影是一种反映“不合实际”的虚拟世界的艺术形式，这也是好莱坞动画电影一直无法突破的思维禁忌。上世纪末期以来，创作思想的转变，以及数字艺术对动画电影与真人电影天然界限的消解，使这一切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那些在传统动画电影里异想天开的生活场景和生存法则渐行渐远，当前的动画电影已经从编造魔法社会中的完美童话，逐步转向构建现实世界的生存空间，以适应现代观众的审美理念。这种创作转向赋予动画电影更多的现实意义，其蕴含的人文价值也能引发各年龄阶段观众的深思。好莱坞动画电影中魔法因素在不断下降，平凡的现实生活成为影片表达方向上的常态。

2.人物性格的多面化书写。成功的角色塑造对一部电影来说十分重要，其不仅能让观众为之眼前一亮，还可以使观众与人物形象之间产生心灵共鸣。公正、完美的人物形象固然是值得追求和歌颂的，但每个人心中都带有或多或少的负面消极情绪，即使超级英雄也必然存在弱点或阴暗面。当前好莱坞动画电影对这些负面情感的描绘，使人物形象更为丰满可信。阴暗并不可怕，不具有危害性负面情绪的展示与发泄，却可以塑造出深入人心的多面化人物性格。

3.另辟蹊径的梦想表达。游戏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人类希望的某种现实生成者，因此，愉悦游戏中隐藏的人文关怀主要体现在对梦想的追求和对自由的保护上。生命的价值不仅取决于它的广度，更在于它的深度，坚持对自由和梦想的不懈追求不仅是人们珍爱生命的重要表现，还是实现人生价值的重要途径。在动画电影《飞屋环游记》里，众多的氢气球拉扯着小木屋翱翔于天空是影片主人公的梦想，也是银幕前电影观众追逐梦想的精神图腾，或许目的地远没有憧憬中的美好，但追寻过程中的风景却可以成为人生中最珍贵的记忆片段。可见，影片要表达的是：梦想没有年龄、性别、甚至物种的差别。这种另辟蹊径的表达方式带来了别样的深思和感动。

四、结语

好莱坞动画电影中反向设置、重复交互等叙事手法都体现出游戏精神对动画电影的深刻影响，动画电影日渐凸显出来的游戏性不仅指明了动画电影的发展方向，同时也是对动画电影精神内涵的有益扩充。随着电影技术特别是数字技术的进步，好莱坞动画电影与电子游戏必将在相互影响与相互融合中不断发展。但是，动画电影的游戏性并不是游戏的特点简单拼凑，创作者只有基于对游戏精神特质的充分认识，才能实现满足观众观影心理的游戏性动画电影创作。

作者系华北水利水电大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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