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春秋（外三首）

◎何金兴



梦回春秋（外三首）

◎何金兴

有没有一条河，可以溯流而上

直通时间的源头

并非留恋汴京的清明上河图

长安城的曲江美酒

一箪食，一瓢饮，足以

回到真性情的春秋

到杏园的讲坛前

做孔子第三千名关门弟子

仁政，止战

列国纷纷把酒言和

庶民采桑织麻

蒹葭般的女子不再若隐若现

一枚绣花针，轻轻挑起

幸福的月光

尘

无数的卑微、弱小

潜伏成蚕丝网，抵达我们的呼吸

孔子的牛车扬起的尘土

也不过是先秦以来的一个目

睫毛之上，若有若无的颗粒

黯淡无光

它们不想打扰任何人的生活

若干年后，我也会是尘土

附在子孙的衣襟

当尘埃选择向下

请不要掸拭

让我们朽落的身体

保留点兵马俑的色彩

和一枚吻过朱砂的唇

鼎

从司母戊鼎开始，你用青铜

和消亡的朝代，加厚自己的密度

那些神秘的礼仪、喑哑的祈祷

在青色的两耳和圆腹间

明暗若现

不论是三足圆鼎，还是四脚方鼎

稳过帝王的宝座

镌刻的图形和字符

是远古的阳光深入金属的回响

正一寸一寸被破译

鼎，端坐于中原祭坛的高处

苦难是熊熊燃烧的柴火

把黄河水煮成咆哮的汤

当童声抑扬顿挫地诵起三字经

你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某夜读史偶遇宋徽宗

江山在你的画里完好无损

汴京的长街，像一袭红袖

舞在往昔的笙歌

更像凛凛胡风中抽出的鞭子，疼痛着

靖康臣子的心

你不是末代皇帝，不必太多自责

只是花鸟虫鱼在北行的路上

一一渴死

独创的瘦金体

被当成古玩卖上几个铜板

五国城的岁末，雪又厚上几许

千里之外，还你红肥绿瘦

从清词小令里逃难的百姓

正陆续迁回故土

趁夜色薄凉

你是否愿意和我互换角色

做个布衣诗人，推开柴门

让天下苍生和疾苦涌入胸中

责任编辑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