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儿童绘本翻译现状及思考

我国儿童绘本翻译现状及思考

朱亚辉

(长沙师范学院外语系，湖南 长沙 410100)

摘要：目前，我国儿童绘本翻译模式主要采用商业翻译模式，译者众多但水平参差不齐，合作式翻译开始萌芽；关于儿童绘本翻译策略的系统研究尚未展开，个案研究以归化翻译为主；引进、翻译的儿童绘本赢得了市场，但翻译质量差强人意。对此，学界应重视儿童绘本翻译和相关研究，译者应选择有利于儿童成长的翻译题材，出版商应平衡好绘本质量与经济效益的关系，以促进儿童绘本翻译的繁荣和有序发展。

关键词：儿童；绘本；翻译；现状

中图分类号:I0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681(2015)01-0091-04

收稿日期：2014-12-01

基金项目：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小小说英译研究——以湖南武陵小小说英译为例”， 编号：12YBA021。

作者简介：朱亚辉(1979— )，女，湖南宁乡人，长沙师范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Abstract：At present, the model of business translation is mainly adopted in the model for children picture book translation in China. There are numerous translators engaging in picture book translation, but they are at different levels. And collaborative translation has begun to bud. The systematic study of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n picture book translation has not yet started. Domestication translation is given priority to in case studies. Children picture books introduced and translated from other countries are popular with readers, but the translation quality is unsatisfactory. Accordingly, translation of children picture books and its studies should be paid attention to in the academic circle; the translation topics favorable for children’s growth should be selec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ranslation quality and profits should be balanced by publishers.

绘本也被称为图画书，英文称Picture Book。在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经典儿童绘本被公认为是儿童早期教育的最佳读物，学龄前儿童读物中有70%是儿童绘本。儿童绘本中高质量的图与文，对培养儿童的语言能力、认知能力、观察能力、想象力、创造力、情感等方面的能力，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在儿童绘本读物中，既有美术的色彩、线条、构图形成的视觉美，又有儿童文学中的词汇、语句、结构构成的语言美。因此，绘本对儿童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21世纪以来，儿童绘本逐渐被中国儿童读者所熟知。自2007年至今，我国大量引进和翻译国外儿童绘本，儿童绘本市场一片繁荣，儿童绘本翻译十分活跃。但我国儿童绘本翻译的模式是什么？什么人在翻译？翻译的题材是什么？主要采取什么样的翻译策略?翻译的效果如何？这些问题都有待研究。本文依据国家图书馆2014年推荐的《绘本100》书目，以及近十年儿童绘本翻译研究和个别访谈尝试回答以上问题，希望能引起译界专家、学者的重视，为提高儿童绘本翻译质量提供借鉴和帮助。

一我国儿童绘本翻译现状

(一)翻译模式

Bonnie S. Mcdougall认为目前中国文学的翻译存在以下四种模式：学术翻译、商业翻译、出于政治动机的翻译以及个人翻译[1]。

学术翻译的发起人通常是译者，出版社一般是大学出版社，目标读者则是从事学术研究工作的学者和高校学生，译作通常附有导读、注释和难词汇编，一般提供与原作相关的背景信息、评论和解释原作中某些重要词语的细微含义等。这些附加内容对普通读者来说却显得累赘啰嗦，对研究者来说却非常有用。商业翻译的发起人可能是译者，也可能是文学代理或出版商。他们希望译作能尽可能地吸引更多的读者，扩大销售量。出于政治动机的翻译发起者通常是出版社。这类翻译的原作有的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有的则政治色彩浓厚，文学价值不高。个人翻译的发起人通常是作者或译者。发起翻译的动机是出于译者个人的文学兴趣，而不是为了商业利益。

根据某一少儿出版社的工作人员的访谈，笔者了解到，我国儿童绘本的翻译模式主要属于商业翻译模式，翻译发起者一般是出版社。目前我国引进儿童绘本的出版社约有40家，比较知名的出版社有河北少儿出版社、明天出版社、接力出版社、河北教育出版社、湖北美术出版社等。

(二)译者

通过对《绘本100》书目的分析，我们发现，2007年之后推荐的绘本数量逐年增加，2013年最多，推荐了36本，占36%；推荐的国外绘本达90本，占90%，其中，来自美国的绘本最多，有34本，其次是日本，有24本，分别占国外绘本的37.8%和26.7%。根据这些绘本历年所占的比例，以及各个国家绘本所占的比例，再加上对译者情况的分析，我们遴选了30本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这些作品基本能反映我国儿童绘本翻译的现状。如下表所示：

序号书名作者及所属国家译者出版社出版时间1威斯利王国(美)保罗·弗莱舒门文/(美)凯文·霍克斯图杨玲玲,彭懿河北少儿出版社20132睡美人(瑞士)费里克斯·霍夫曼彭 懿连环画出版社20133猜猜我有多爱你(爱尔兰)山姆·麦克布雷尼文/(英)安妮塔·婕朗图梅子涵明天出版社20134鳄鱼怕怕,牙医怕怕(日)五味太郎上谊编辑部明天出版社20135蚯蚓的日记(美)朵琳·克罗宁文/(美)哈利·布里斯图陈宏淑明天出版社20136爷爷一定有办法(美)菲比·吉尔曼宋 珮明天出版社20137戴高帽子的猫(美)苏斯博士馨 月连环画出版社20138爱心树(美)希尔弗斯坦傅惟慈南海出版社20139乌鸦面包店(日)加古里子(日)猿渡静子南海出版公司201310霍金斯的恐龙世界(美)芭芭拉·克利文/[美]布莱恩·塞兹尼克绘刘清彦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311逃家小兔(美)赫德 黄逎毓明天出版社201312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日)宫西达也杨 文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313好脏的哈利(美)吉恩·蔡恩文/(美)玛格丽特·布罗伊·格雷厄姆绘任溶溶新星出版社201214别让鸽子开巴士(美)莫.威廉斯阿 甲新星出版社201215手套(俄)叶夫格尼任溶溶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116彼得兔的故事(英)毕翠克丝·波特阿 甲连环画出版社201117图书馆狮子(美)努森文/(美)霍克斯绘周逸芬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1118先左脚,再右脚(美)狄波拉柯倩华河北教育出版社201119小房子(美)维吉尼亚·李·伯顿阿 甲南海出版社201020巴巴爸爸的诞生(法)德鲁斯·泰勒文/安娜特·缇森图谢逢蓓接力出版社201021摇摇晃晃的桥(日)木村裕一文/(日)秦好史郎图朱自强湖北美术出版社201022母鸡萝丝去散步(美)佩特·哈群斯/明天出版社200923疯狂星期二(美)威斯纳著/绘/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24吃掉黑暗的怪兽(英)邓巴文/几米绘彭倩文南海出版社200825在森林里(美)玛莉·荷·艾斯赵 静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826爱花的牛(美)罗伯特·劳森/曼罗·里夫孙 敏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827花婆婆(美)芭芭拉·库尼方素珍河北教育出版社200728我想去看海(法)克利斯提昂·约里波瓦郑迪蔚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729小皮斯凯的第一个朋友(日)二木真希子胡晓丁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530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日)佐野洋子唐亚明接力出版社2004

从上表中可以看出，儿童绘本译者呈现以下特点：一是致力于儿童绘本翻译的人众多，仅从英译汉来看，20部作品分别由18位译者或翻译团队来翻译；二是译者的母语基本上为汉语，但也有个别译者的母语不是汉语，如《乌鸦面包店》的译者猿渡静子的母语是日语；三是译者层次参差不齐。令人欣喜的是，其中不乏杰出的译者，如儿童文学作家、翻译家任溶溶先生，他在儿童文学界和翻译界都享有较高的声誉，并分别在2012年、2013年获得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和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还有梅子涵、彭懿、朱自强、阿甲、柯倩华、方素珍、宋佩等儿童文学作家也纷纷致力于儿童绘本翻译；但也有些名不见经传的译者在从事儿童绘本翻译。四是儿童绘本译者的门槛偏低，译者地位较低。有些出版社可能存在偏见，认为绘本翻译是小儿科，还可能为了降低成本，而让编辑部成员翻译，如《鳄鱼怕怕，牙医怕怕》；有的作品连译者名字都没有，如《疯狂星期二》、《母鸡萝丝去散步》等。五是合作式翻译开始萌芽。在成人文学翻译界合作式翻译并不少见，有母语分别是汉语和英语的合作翻译的译者(如杨宪益夫妇和葛浩文夫妇等)。2013年引进、出版的儿童绘本《威斯利王国》是由杨玲玲和彭懿合作翻译。与前者不同的是，杨玲玲和彭懿的母语均为汉语，杨玲玲主要从事翻译工作，而彭懿主要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与研究。

(三)翻译题材

翻译题材涉及的是译什么的问题。我国儿童绘本翻译的题材十分广泛，有民间故事，比如叶夫格尼的《手套》；成长故事，比如保罗·弗莱舒曼文、凯文·霍克斯图的《威斯利王国》；幽默故事，比如法国德鲁斯·泰勒、安娜特·缇森的《巴巴爸爸的诞生》以及日本五味太郎的《鳄鱼怕怕，牙医怕怕》；童话故事，比如瑞士费里克斯·霍夫曼的《睡美人》；幻想故事，比如威斯纳的《疯狂星期二》；家庭故事，比如赫德的《逃家小兔》，山姆·麦克布雷尼、安妮塔·婕朗的《猜猜我有多爱你》以及菲比·吉尔曼《爷爷一定有办法》等；还有关于生命主题的故事，比如库尼的《花婆婆》以及佐野洋子的《活了一百万次的猫》等。

(四)翻译策略

西奥多·萨瓦利(Theodore Savory)在其所著《翻译的艺术》一书中提到两条针锋相对的翻译策略：①异化(直译)——译文读起来应该更像原文；②归化(意译)——译文应该更像译文。在文学作品翻译中，这两种翻译策略长期并存。采用异化策略的，多为学者的学术翻译；而采用归化策略的，多为目标读者为一般大众的文学翻译[2]。

目前学界还没有对儿童绘本翻译的策略进行系统研究，但从个案研究来看，儿童绘本翻译中两种翻译策略并存，但研究更多地关注了归化翻译较为成功的例证[3]。书名为The Story of Ferdinand, 孙敏翻译成《爱花的牛》，能激发儿童读者的好奇心，吸引他们读下去；宋珮根据故事内容将书名Something from Nothings翻译成《爷爷一定有办法》，而不是《无中生有》，让小读者能感受到爷孙之间浓浓的爱，以及孙子对爷爷深深的信赖；任溶溶将The GrufFalo's Child翻译成《咕噜牛小妞妞》使得标题有节奏感、趣味性强，能很好地吸引孩子们的眼球。书名Sylvester and the Magic Pebble译成《驴小弟变石头》非常符合汉语小读者的语言习惯，其一是增加了动词“变”， 符合汉语多用动词的表达习惯，且增加了魔法色彩；其二是“驴小弟”的称呼是国内的儿童读者十分熟悉的。

(五)接受情况

汉斯·罗伯特·姚斯(Hans Robert Jauss)提出，“只有读者的‘期待视野’与文本视野相融合，才能谈得上接受和理解。”[4]儿童绘本翻译必然存在两次交流即两次视野融合过程。首先，在阅读原文的过程中，译者会带着已有的“期待视野”与原文进行交流，尽可能地实现原文与译者“期待视野”的融合。其次，在对原文进行再创造的过程中，译者还须提前预测儿童读者的“期待视野”，考虑译文与儿童读者之间的对话与交流，站在儿童的角度审视自己的译文，最大限度地实现译文与儿童读者“期待视野”的融合。儿童绘本读者一般为3-6岁的儿童，一般是父母朗读给儿童听，他们对绘本语言的期待视野有：用词要具体、形象，口语化；句式简短，语言富有童趣等。上面提到的任溶溶等翻译的儿童绘本符合儿童读者的接受情况，深受儿童的喜爱，但也有很多儿童绘本译文不符合儿童读者的接受情况。限于篇幅，本文举The Wind in the Willows(《柳林风声》)中的一例：They were investigating one of the hummocky bits the Rat had spoken of, when suddenly the Mole tripped up and fell forward on his face with a squeal. 译文：就在他们搜寻河鼠提到的那个小山丘时，鼹鼠突然脚下一绊,尖叫着脸朝下摔倒在地。(赵家鹤译)赵译只是给出了原文的字面含义，不够形象，没有将鼹鼠摔倒时的狼狈相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如下划线部分如果译成“脸朝下摔了个嘴啃泥”，直观形象，就能使儿童读者更容易接受。

二对我国儿童绘本翻译发展的思考与建议

(一)儿童绘本翻译及其研究亟待重视

黄友义认为，懂外语的人不一定能做好翻译[5]。彭懿指出，童书比成人书译起来更难，因为它要用适合儿童的语言[6]。因此，学界应重视儿童文学的翻译，请那些既懂翻译又懂儿童文学的译者来翻译儿童绘本作品，职业译者与儿童文学作家合作翻译可能是儿童绘本翻译不错的途径。与火热的儿童绘本引进、出版不同的是，儿童绘本翻译的研究在文学翻译研究中尚处于边缘地位，作为儿童文学翻译的一部分，儿童绘本翻译同样亟待学界的重视并开展系统的研究。

(二)翻译题材应有利于儿童成长

翻译的儿童绘本题材广泛，但不管什么样的题材，都应宣扬真、善、美，给儿童读者传播正能量，从而对儿童的情感培养起到积极的作用，促进儿童的健康成长。例如，梅子涵翻译的《猜猜我有多爱你》是一部以家庭为题材、表达爱的经典作品。小兔子认真地向大兔子表达“我爱你”，但不管怎么比，都不如大兔子的爱来得高，来得大，来得远。最终，在大兔子包容的爱中，小兔子安然地入睡。故事表达出生命中最复杂、最浓厚的情感——爱。那一句句巧妙、睿智的话和里面的温暖给小读者传播了爱的正能量，有利于儿童的成长。

(三)出版商应平衡好绘本质量与经济效益的关系

引进、翻译的儿童绘本能在我国赢得读者的青睐，是因为国外的绘本不仅年龄段划分非常精细，同时在装帧和图画的质量方面都要求非常高。但现如今，图书市场中绘本质量鱼龙混杂，小读者缺乏辨别的能力，而家长更关注的是绘本是否由国外引进，甚少去关注文字的翻译质量。由于我国儿童绘本翻译模式是采用的商业翻译模式，为了提升市场销量，出版商会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而舍弃质量，连不那么知名、质量不那么好的绘本也抢着买，简单翻译一下文字就出版了，甚至沦为外国出版社的“加工厂”[7]。因此，出版商应平衡好儿童绘本翻译质量与经济效益，不能为了经济利益而盲目地引进、粗糙地翻译。

参考文献：

[1]Bonnie S Mcdougall. Translation zones in modern China: Authoritarian command versus gift exchange[M].New York: Cambria Press, 2011.

[2]马会娟.英语世界中国现当代文学翻译——现状与问题[J].中国翻译，2013，(1).

[3]袁宏.归化翻译策略在英语儿童绘本翻译中的应用研究[J].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5).

[4]关昕.从“期待视野”角度看儿童文学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J].湖南邮电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4，(2).

[5]黄友义，黄长奇. 翻译质量与翻译协会的责任——在第十七届世界翻译大会公开论坛上的演讲[J].中国翻译，2005，(5).

[6]彭懿，倪为国，史领空.国际意识、文化眼光和平等人格——“我们究竟应该引进什么样的书？”座谈会纪要[J].编辑学刊，2003，(4).

[7]张贺.国际绘本成中国出版界“新宠”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N].人民日报, 2014-07-01.

The Status Quo of the Translation of Children Picture Books

in China and the Reflections

ZHU Yahui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Changsha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100, China)

Key Words：children; picture books; translation; the status quo

(责任编校：余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