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A又B”框架构式研究

“又A又B”框架构式研究

张松才1，胡伟2

(1.广州番禺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社科学院，广东 广州511483；

2.暨南大学 汉语方言研究中心/中文系，广东 广州 510632)

摘要：文章分析了“又A又B”中的A、B的特点和 A、B 的语序问题，从语义、句法、语用三个平面对“又A又B”进行了研究，并对“又A又B”的构式化进程进行了穷尽式统计，初步得出结论：典型的“又A又B”起源于南北朝，后代继续发展，清代成熟。

关键词：“又A又B”；框架构式；构式化；语法

收稿日期：2014-11-02

作者简介：张松才(1976- )，男，广东饶平人，广州番禺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语言学研究；胡伟(1977- )，男，河南安阳人，暨南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主要从事语言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H146文献标识码：A

邵敬敏先生称类似“又A又B”的固定结构为框式结构，[1]笔者称之为框架构式。“又A又B”是现代汉语中一个能产性很强的框架构式。[2]本文讨论的“又A又B”框架构式，指由“又”分别把两个不同的语言成分连接起来，中间没有任何停顿的格式。“又A又B”多为四字结构，即 A为单音节词，但也有双音节和多音节词、短语的。我们仅统计CCL语料库A与B之间有序相距小于等于3字的，类似下面的也不统计进去：寒时又寒热时又热；坐又不安，睡又不稳；又丧其兄，又丧其弟；又是急，又是伤心。

本文所引例句除特别标明出处的之外，其余全部都来自CCL语料库。

一、“又A又B”中的A、B

A、B为形容词、形容词性短语或动词、动词性短语，有时多重复加(又A又B又C……)。

(1)月琴挽起裤脚，终年就在那荆棘路上走着，以至腿上尽是伤痕，又小又薄的手掌上，竟然布满了老茧！(《1994年报刊精选》)

(2)他整个人就像是忽然沉人了一个又软又甜蜜的无底深洞里。(《陆小凤传奇》)

(3)当他们走到乌龙行凶杀人的那个坡地前时，大黑狗突然又蹿又跳奔往那凹地里乱扒。(《绿月亮》)

(4)在莫斯科的日子，俞丽拿带着十一岁的小选手，又当教练又任评委，还兼保姆，她要帮孩子洗衣服、做饭、管理生活。(《1994年报刊精选》)

(5)苏联先后向金星发射了14个行星探测器，证明金星的大气中有一层又热又浓又厚的硫酸雨滴和硫酸雾云层。(《中国儿童百科全书》)

(6)心也冰凉透冷不跳了！他像一个深更半夜走在三岔路口的人，又急又累又拿不定主意。(《保卫延安》)

(7)他在这个会上作结论时说，如果要实现又多又快又好又省的社会主义建设，除了要依靠工人阶段和广大农民的积极劳动外，还必须依靠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密切合作，依靠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的兄弟联盟。(《周恩来传》)

我们把动词分为八类：能愿动词、关系动词、存在动词、趋止动词、心理动词、使役动词、状态动词和行为动词。动词能做A、B的只有心理动词、状态动词和行为动词，其它类动词，只有组成动词短语才有可能进入“又A又B”构式。

形容词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非谓形容词，如“大型、高效”，主要特点是修饰名词，不能作谓语，不受副词修饰，非谓形容词无法进入“又A又B”构式。第二类是状态形容词，如“雪白、冰凉”。这类形容词也不能适应“又A又B”格式，如不说“又冰凉又蜡黄”。这是因为，“又A又B”主要用于强调，此构式对量或程度有排斥。第三类是性质形容词。性质形容词又可以分为两小类。一为绝对性质形容词，如“错、假”，此类形容词不进入“又A又B”，二为相对性质形容词，如“大、好”。这类形容词的特点是能作谓语，受副词修饰，表意单纯，符合“又A又B”的选择条件，可以进入“又A又B”格式。能够进入“又A又B”格式的形容词主要是相对性质形容词。

二、又A又B中A、B 的语序

(一)A、B 语序的优选性

当“又A又B”的熟语化程度高时，A、B 的语序基本是固定的，如“又羞又怒、又联合又斗争、又暗又冷、又圆又大、又快又好、又惊又喜、又高又壮”等。在语序的选择上表现出一定的优选性，人们总是倾向于其中一种。因为这种优选倾向与人类的思维和认知顺序有关，体现了认知语言学中的象似性原则( iconicity)。沈家煊认为象似性是指语言结构映照人的经验结构或概念结构。[3]语言成分之间的线性排列次序反映了人类思维与认知的轨迹。[4]

1.语言顺序

“羞愧、恼怒、惊喜、说笑、高大、吵闹”是汉民族的语言顺序，所以就形成了“又羞又愧、又恼又怒、又惊又喜、又说又笑、又高又大、又吵又闹”等。不是所有的同类合成词都能进入“又A又B”构式，合成词一般要具备下列条件(也有例外):第一，A和B的核心意义不同(A、B可以合成动词时有些例外，如又喊又叫、又亲又吻、又抓又挠、又蹦又跳、又拉又拽)；第二，A和B之间一般是并列关系或同时关系；第三，A和B是成词语素。

2.逻辑顺序

“又香又甜”符合逻辑顺序，先是闻到香气，然后吃到嘴里有甜味；再如“又买饭盒又带饭”。

3.作者的知识经验或表达需要

(8)又长又黑，发光的头发，盘成了左右相并的两个颇大的圆髻。(《蚀》)

(9)我看见一个女人，又黑又长的头发遮住了面孔……(《蚀》)

上面两例都出自茅盾的《蚀》，并都是用来修饰头发的，茅盾可能是出于陌生化表达的需要，一个用了“又长又黑”，一个用了“又黑又长”，也可能是考虑了人类的知识经验。有时根据语境和作者表达的需要，如“又想笑又想哭”，可能是作品中的人物先是想笑，转念一想又有些想哭。

(二)倒序现象

在语言的实际运用中，有时候会打破通常的顺序原则，例如我们通常说“又长又大、又惊又喜”，但偶尔也会说“又大又长、又喜又惊”。试比较下面的两句:

(10)不是进手术室，他的一号工作服从来不系扣，雪白，又长又大，走起路来呼啦有声。(《梧桐梧桐》)

(11)兔子的耳朵又大又长，而且能向四面转动，听觉特别灵敏。(《中国儿童百科全书》)

尽管如此，A、B 通常情况的顺序还是遵循上述优选原则，从CCL现代汉语语料库中得出的数据和百度网(高级搜索)搜索出来的数据如下(该数据检索时间为2013年2月12日)。

表1　倒序现象数据对比表

三、“又A又B”三平面分析

(一)语义平面

1．语义分析

“又A又B”这个框架构式有时有增多或加深的“框架效应”，构式的表述焦点不在A、B两个独立成分及各自的本体意义上，而是在A、B共同构成的外围意义即A、B的本体意义进入“又A又B”格式后产生新的语用意义上。[5]如“又锯又敲”，可能还含有“锯、敲、磨、刨、钻、打”等声音，主要表示一种杂乱无章的噪音。

(12)我就不得不忍受每天从早到晚从隔壁院落里传来的又锯又敲的声响。(《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

A 和 B语义上一般具有某种联系，完全没有联系的语言成分不能同时进入该格式。A、B 间主要存在种语义关系：并列关系和同时关系。语义关系决定了句法关系，构成了句法上的联合结构。[6]

①并列关系

并列语义关系的“又A又B”在句法上构成并列结构，A、B大多是类义关系。

如：又高又壮、又薄又脏、又暗又冷、又圆又大、又软又滑、又陡又深、又大又浅、又松又软、又香又甜、又肥又厚、又细又长、又快又准、又准又快、又紧密又结实……

②同时关系

如：又气又恨、又羞又怒、又伤心又气愤、又联合又斗争……

③隐含递进关系

如下例中“盖帽”和“得分”间不是类义关系，也不是同时关系；而是隐含着递进关系。

(13)这谷玉农隔几天就来一趟烟雨楼，又道歉又求饶，希望能重新获得美人心。(《水云间》)

(14)奥尼尔试图挽回，但这次姚明又盖了他的帽，又得了分。(《我的世界我的梦》)

④隐含顺承关系

(15)兰姑和纪妈也分享了喜悦，跟著奶奶笑，跟著奶奶又摇头又点头又赞美又叹气。(《梦的衣裳》)

(16)他们相视著，又笑，又举杯，又干杯，又叫酒。(《月朦胧鸟朦胧》)

⑤隐含转折关系

又爱又恨、又高兴又难过。

(17)赫本对她的事业又爱又恨，它给了她成功的喜悦，但也让她饱尝了母子分别的痛苦。(《人间“天使”》)

(18)杜玉贵听完，心里又高兴又难过。(《吕梁英雄传》)

2．语义类型

①语义相当

“又A又B”=A+B

例如：又联合又斗争=联合+斗争。

②语义增值

“又A又B”﹥A+B

例如：又拥抱又欢笑=拥抱+欢笑+叫+闹等。

(19)获胜后的丹麦队队员兴奋地又拥抱又欢笑，有的球员还把队服抛向观众席。(《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二)句法平面

进入“又A又B”构式的成分 A、B，主要是谓词、谓词性短语，即形容词、形容词性短语、动词、动词性短语，甚至还有句子。“又A又B”常作谓语，还可以作定语、补语、宾语，又可以独立作分句，也可以分为“又A”、“又B”两个分句。

1．作谓语

(20)周大勇又好笑又奇怪，他瞧着卫刚那孩子式的纯真模样。(《保卫延安》)

2.作定语

(21)县里上中学的时候，我和玉儿同睡一张铺，她睡得就像一张弓，一张又小又软的弓，看了叫人可怜。(《流泪的淮河》)

3.作补语(“又A又B”作补语，一般要带“得”)

(22)两道眉毛长得挺好，可是偏偏用镊子拔去一半，变得又细又淡。(《人啊人》)

4.作宾语

(23)这时她的心里流过了一股又酸又甜的浆液，她贪婪地吸吮着，觉得又痛苦又快乐。(《青春之歌》)

5. “又A又B”独立作分句

(24)我在服兵役时，被调到一个康乐队中，队上有个狠人，又强又壮，人人畏他三分。(《巴西狂欢节》)

6.也可以分为“又A”、“又B”两个分句

(25)邵煜白净的脸上却完全胀红了，又羞怯，又着急。(《苦斗》)

(三)语用价值

从语用的角度看:“又A又B”格式在自己所处的表达系统中具有独特的语用价值。

1.主观性。“又”的主观化用法主要是增量表达，起“强调”的情态语气。它们打破了常规的句尾焦点形式，而是使用特定的标记使它成为新信息的中心。可以分为两个小类。

①凸显程度

(26)潜艇的个子又矮又小，在水中航行，既像一条鲸鱼，又像一条海豚，行动自如。(《中国儿童百科全书》)

这一格式里的A和B分别为两个同向形容词，整个格式具有明显的主观化色彩。

②矛盾状态的强调表达，“又A又B”中的“B”=非“A”

(27)长队通过关卡，又哭又笑……(《1994年报刊精选》)

2.音乐性。从音乐性上来看，“又A又B”通常是四个音节，构成两个停顿，有的虽然不是四个音节，但往往也有两个停顿，两个停顿之间有个间歇，起舒缓语气的作用，这给人一种匀称的感觉。四字词组节奏鲜明、语音和谐、音节整齐、言简意赅、朗朗上口，且从字面上不难理解。如：又蹦又跳、又哭又闹等。

3.经济性。“又A又B”有很大一部分可以认为是由复句压缩而来的，如果不用“又A又B”结构则使用语繁杂。如: 又歌又舞(既唱歌又跳舞)、又红又肿等等。运用“又A又B”以后就可以省掉一系列的关联词语，使用语经济，表意准确。

4.情感多样性。“又A又B”善于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感情，可以全面地反映褒义、贬义、中性各种感情色彩。

(28)她看到现在孩子又健壮又讲文明卫生时，欣喜地说孩子变了，变得又讲卫生又懂礼貌了。(《1993年人民日报》)

(29)或者光顾那些又脏又差的小饭馆，实在不堪其苦。(《1993年人民日报》)

(30)在拉萨又过春节又过藏历年，热热闹闹，还可补拍一些往年遗漏的风俗照片。(《1996年人民日报》)

同样是“又黑又长”，在不同的语境中表达了不同的感情色彩。

(31)只见老人躺在脏乱的床上，蓬头垢面，指甲又黑又长，身上的棉衣又脏又破，屋内到处是尘土，屋外也堆满了垃圾。(《1993年人民日报》)

(32)他穿一身新式制服，头上留着新式头发，眉高眼大，眼睛深邃，睫毛又黑又长，把鹿家血统的特征发挥到尽好的极致。(《白鹿原》)

四、类型学思考

(一)北京话中有“又A又B”构式。如：

(33)那会儿的牛街不是这样的牛街，是个大烂摊子。(大烂摊子？)[又]脏[又]烂，哪儿都是，除了屎就是脏，就那样。(《1982年北京话调查资料》)

(34)像现在小孩儿过新年呢[又]放炮[又]玩儿，我们没有那个条件。(《1982年北京话调查资料》)

(35)叫朱棣吧，然后呢，他就带着部队[又]扫北，[又]回来。(《1982年北京话调查资料》)

(二)河南话中也有“又A又B”构式的形式。如：

(36)他嘞脸又大又圆。

(37)今儿个真是又停电又停水。

(三)印欧语系中的英语也有类似形式，如果A、B是名词，一般用“both A and B”，如果A、B是动词，中间一般用“and”。如：

(38)He was fat and white.

(39)He run and jump.

“又A又B”构式有类型学的价值，在人类的思维意识中，需要有强调A、B两种(或两种以上)动作或状态或情况的同时存现的意义范畴，产生了此类构式。

五、构式化历程

“构式化”指构式产生和形成的过程或现象。我们对CCL古代汉语语料库中的“又A又B”进行了穷尽式统计，A为双音节或多音节的我们暂不计入统计数字。

(一)南北朝

笔者认为，南北朝时期是“又A又B”的萌芽期。最早的A、B为单音节词的“又A又B”出自《全梁文》，其中的A、B为形容词。

(40)文轩华剑，既荣既峻。侯封桂食，又盈又满。(《全梁文》)

(二)隋唐至五代

隋唐至五代，A、B为双音节词或词语组合的见有1例，是“又不惊人又久长”。

(41)万般施设不如常，又不惊人又久长。(《祖堂集》)

(三)宋代

宋代，A、B为单音节动词的见有3例，分别是“又转又舞、又问又打、又恼又闷”。

(42)久之，又转又舞。如是者三，超然飞去。(《太平广记》)

(43)皇甫殿直拿起箭帘子竹，去妮子腿上便摔，摔得妮子杀猪也似叫，又问又打。(《简贴和尚》)

(44)归家思想，又恼又闷，又不舍得家财，在土库中自缢而死。(《宋四公大闹禁魂张》)

宋代，A、B为单音节形容词的见有1例，是“又香又软”。

(45)狗子闻得又香又软，做两口吃了。(《宋四公大闹禁魂张》)

宋代，A、B为双音节词或词语组合的见有1例，是“又不惊人又久长”。

(46)广因举释子偈有云：“世间万事不如常，又不惊人又久长。”(《朱子语类》)

宋代，A、B是词，“又……又……”为并列小句的见有1例，是“又聪明，又伶俐”。

(47)人人说道好女婿：有财有宝又豪贵；又聪明，又伶俐，双六象棋通六艺。(《快嘴李翠莲记》)

(四)元及明代

元及明代，A为单音节动词(B为单音节动词或形容词)的见有64例，分别是：又爱又怕、又悲又喜、又嗔又喜、又嗔又笑、又吃又袖、又愁又怕、又愁又笑、又吹又放、又感又怕、又叫又跳、又结又箍、又惊又爱、又惊又惨(感到惨)、又惊又呆、又惊又恨、又惊又慌、又惊又悔、又惊又苦、又惊又恼、又惊又痛、又惊又喜、又惊又异、又惊又忧、又哭又说、又哭又笑、又苦又恨、又苦又惊、又怜又爱、又怜又恼、又恼又苦、又恼又闷、又恼又怕、又恼又笑、又怕又笑、又气又恨、又气又苦、又气又恼、又贪又狠、又贪又酷、又痛又感、又痛又惊、又推又保、又退又止、又问又打、又舞又飞、又喜又爱、又喜又悲、又喜又怪、又喜又惊、又喜又恼、又喜又疑、又喜又异、又喜又忧、又想又气、又笑又叫、又笑又喜、又行又叫、又羞又苦、又羞又闷、又羞又恼、又羞又气、又饮又行、又宴又辞、又写又算。

有人认为“喜、怕、悲、气”等为心理状态形容词，我们认为在古汉语中，此类可以认为是意动或使动用法，我们暂把它们归为心理动词类。

(48)及至到了，心中又苦又恨，行一步，懒一步。(《蒋兴哥重会珍珠衫》)

(49)打发老公和他往西厅另住；不遂其计，心中又惊又苦。(《玉堂春落难逢夫》)

(50)再吹又放一次，又吹，马兵各第一伍铳手放一次，又吹又放一次。(《练兵实纪·戚继光》)

(51)后主听罢，又惊又喜。(《三国演义》)

(52)众人见了，又惊又呆。(《三宝太监西洋记》)

(53)看看走到红日平西，肚里又饥又渴，越不能够住脚，惊得一身臭汗，气喘做一团。(《水浒全传》)

A、B为双音节动词或词语组合等的见有4例，是：又问又无人答、又是风又是雨、又无房舍又无田(诗)、又调百戏又调鬼(诗)。

(54)更无一人答应，又问又无人答，都是那装聋推哑。(《西游记》)

A、B为单音节形容词的见有42例，分别是：又醉又饱、又狠又呆、又慌又恨、又饥又寒、又饥又渴、又焦又悔、又饱又饥、又长又大、又长又黑、又臭又硬、又大又长、又大又凶、又多又快、又富又贵、又干又厚、又高又大、又光又溜、又好又贱、又好又密、又洪又亮、又滑又烂、又坚又硬、又紧又急、又快又稳、又聋又哑、又密又好、又青又赤、又轻又薄、又轻又稳、又清又热、又热又渴、又软又甜、又熟又甜、又歪又低、又细又滑、又鲜又嫩、又香又脆、又香又软、又香又甜、又小又丑、又小又窄、又贪又酷、又波又俏。

(55)此时万氏又富又贵，又与皇亲国戚联姻，豪华无比，势焰非常。(《二刻拍案惊奇》)

(56)那一路都是下水，又快又稳。况带着家小，若没有勘合脚力，陆路一发不便了。(《今古奇观》)

(57)狗子闻得又香又软，做两口吃了，先摆番两个狗子。(《喻世明言》)

A或B为双音节形容词或词语组合等的见有6例，是：又坚固又干净、又粗蠢又老实、又大又冠冕、又骚又吃醋(“骚”是单音节形容词，“吃醋”是双音节动词，归入此类)。

(58)这山东尚书府中水牌在上的，就是小人的船，新修整得好，又坚固又干净，惯走浙直水路，水手又都是得力的。(《警世通言》)

A、B是词，“又……又……”为并列小句见有13例，如“又挑柴，又读书；又气恼，又懊悔”。

(59)一般也有轻薄少年及儿童之辈，见他又挑柴，又读书，三五成群，把他嘲笑戏侮，买臣全不为意。(《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60)春花听见，恰恰道着心中之事，又气恼，又懊悔，没怨怅处。(《二刻拍案惊奇》)

(五)清及民国

A为单音节动词的见有246例，A为“惊、气、羞、喜、悲、愧、恨、急”的最多，A、B大多是心理动词。当A为“惊”时，B为“恐、愕、奇、爱、气、吓、气、忙、喜、恸、怖、怕、怒、感、乱、惧、怕、恨、骇、痛、悲、愤、惑、愧、疑、恼、怯、悔、苦”。

(61)既因放榜，为何又哭又笑呢？(《镜花缘》)

A为双音节动词或词语组合等的见有95例。

(62)他看了这奏章，不觉又愤怒又欢喜。(《清代宫廷艳史》)

A为单音节形容词的见有258例。

(63)这种沙珠又轻又细，往往因大风一起，它即随风飘荡，飞散如尘。(《上古秘史》)

(64)你跪得吃力，便伏在又白又细又嫩的肚皮之上，我跪得吃力，连那又黑又粗又硬的地皮上，也不敢伏一伏。(《野叟曝言》)

(65)素臣令飞霞等制造软兜舆四个，用又韧又细又软又轻绸帛，双层密行，四角各设熟铜钩圈一个。(《野叟曝言》)

A为双音节形容词或词语组合等的见有98例。

(66)这一笑似出谷黄莺，声音又清脆又柔婉。(《明代宫闱史》)

还有A、B是形容词和动词短语混合的。如：

(67)宝玉道：“家里有雪浪纸，又大又托墨。”(《红楼梦》)

A、B是词，“又……又……”为并列小句见有117例。

(68)真是又贴切，又自然，可以算得鸟名谜中独步。(《镜花缘》)

还出现了一例A、B为名词的“又亲又友”。如：

(69)我与冯大生，又亲又友。今日有件事托付他。(《施公案》)

(70)那时扶摇直上，便与弟辈分隔云泥，真令人又羡又炉！(《官场现形记》)

“又死又麻、又李又说、又臭又便、又公又普、又抗又老”疑是方言，暂不记入统计中。

(71)不多一会，又李又说不受用，早听见腹中作响，果然又泻起来。(《野叟曝言》)

(70)叵耐这婆娘又臭又便，坚不供招，反行挺撞。(《野叟曝言》)

(71)但这齐大肚子却然是万人无缘，他仗意当的是公共职事，三个堂官都事你推我情，我推他面，没有个同他较量。他因是便又抗又老，又死又麻。(《续济公传》)

(72)昨日之令，又公又普，又不费心，是最妙的。无如方才起令，就生出和韵岔头。(《镜花缘》)

“又苦又问”怀疑是“又苦又闷”。

(73)此时璇姑心思恍惚，神气迷漫，又苦又问，胸中如辘轳一般的旋转。(《野叟曝言》)

随着社会的发展，“又A又B”框架构式已被人们高频使用，成为人们用来表情达意的一种重要的能产构式。[7]

参考文献：

[1] 邵敬敏．汉语框式结构说略[J]．中国语文，2011(3):218．

[2] 邵敬敏．“连A也/都B”框式结构及其框式化特点[J]．语言科学，2008(4):353．

[3] 沈家煊．句法的象似性问题[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3(1):6．

[4] 卢卫中．词序的认知基础[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2(9):5．

[5] 王伟丽，邵敬敏．“一面p，一面q”的语义类型及相关句式[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0(3):59．

[6] 戴耀晶．汉语否定句的语义确定性[J]．世界汉语教学，2004(1)：26．

[7] 丁倩，邵敬敏．说框式结构“想X就X”[J]．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华文教学与研究)，2009(2)：77．

(责任编辑：袁宇)

A Study of the “Both A and B” Construction

ZHANG Song-cai1, HU Wei2

(1.Collegeof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s,GuangdongPanyuPolytechnic,Guangzhou511483,China;

2.ChineseDialectsResearchCenter/DepartmentofChinese,JinanUniversity,Guangzhou510630,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analyzes the word order of A and B in the “both A and B” construction, and studies its semantic, syntactic and pragmatic functions. Moreover, the evolution course of the “both A and B” construction is also explored and calculated. The typical mode of such a construction, as is discovered, originated in the South and North Dynasties, and kept on developing in later eras and grew into maturity in the Qing Dynasty.

Key words: both A and B; the construction; constructionization; gramm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