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公器看秦人早期的历史文化
2016-01-07高士荣
从秦公器看秦人早期的历史文化
高 士 荣
(西安财经学院 期刊管理中心, 陕西 西安710061)
摘要:不其簋、秦公簋和秦公壶是研究秦人早期历史文化的珍贵实物资料,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为了探索秦人早期历史的发展脉络,文章利用这三件秦公器实物资料,从考古学的角度,分析秦庄公、秦襄公、秦文公的主要历史功绩以及秦人早期的历史文化。由秦公器可以看出,早期秦人偏处西北的陇右地区,在与周人密切交往的过程中,秦人的文化水平不断提高。早期秦人的青铜器表现出对周文化的传承,同时也注意发展创新属于自己的文化特点。
关键词:秦人;青铜器;不其簋;秦公簋;秦公壶;历史文化
中图分类号:K233文献标识码:A
收稿日期:2015-01-12
作者简介:任红梅(1975-),女,陕西宝鸡人, 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西安财经学院学报编辑部编辑,研究方向为政治经济学;岳宏志(1953-),男,陕西西安人,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政治经济学。
关于秦人早期的历史文化,史书记载比较简略。20世纪80年代,秦文化研究引起了学术界的高度关注,特别是21世纪以来,随着大量有关秦人早期考古资料的发现,早期秦文化的研究出现了新高潮。西周晚期和春秋早期有关秦人的青铜器被发现的不多,而带有铭文的青铜器就更少了。秦庄公时期的不其簋、秦襄公时期的秦公簋、秦文公时期的秦公壶是秦人立国前后刻有文字资料的青铜器,它们是研究秦人早期历史的珍贵实物资料,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为了探索秦人早期历史的发展脉络,笔者试图利用这些有限的青铜器实物资料,从考古学的角度,分析秦庄公、秦襄公、秦文公的主要历史功绩以及秦人早期的历史文化。不当之处,敬请专家斧正。
一、不其簋与秦庄公
秦人最早的青铜器当属周宣王时期所作的不其簋[1]。传世的不其簋盖,今珍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簋盖通高8.2厘米,直径23.2厘米,盖缘饰有一圈无目窃曲纹,盖身饰瓦纹圈足形捉手,盖顶饰鸟纹,铭文共计13行152个字,重文3个字[2]。1980年在山东省滕州市后荆沟村“居龙腰”遗址出土了不其簋(包括器身和器盖)。器身椭圆形,子母口带盖;直径23.2厘米,高26厘米,腹深13厘米,壁厚1厘米;腹部铸有对称兽首附耳;圈足外铸有三个伏兽形足;重8.7公斤。器盖呈腹盘状,盖顶有圈足形捉手。器身及器盖饰瓦纹和窃曲纹,盖顶饰蟠龙纹,圈足间饰重环纹。器身、器盖铭文相同。器内底部铸有12行铭文,共计151个字[2]。仔细研究铸造工艺,我们就会发现器身与器盖有明显的不同之处:器身纹饰清晰,铸造精良;器盖纹饰模糊,铸造粗糙。器身与器盖虽然都饰有窃曲纹,但器身所饰的是无目窃曲纹,与中国历史博物馆珍藏的不其簋盖所饰无目窃曲纹相同;器身直径也与它吻合(都是23.2厘米)。通过对比铭文发现,器身与器盖的内容完全相同,只是器盖比器身铭文多一个“搏”字,也许是器铭制模时漏掉一字。有关专家学者对两件青铜器的铸造工艺、纹饰、铭文等方面的内容进行了认真考察研究,一致认为山东省滕州市博物馆收藏的不其簋器身与中国历史博物馆珍藏的不其簋盖合起来应该是一件青铜器。簋盖铭文如下:
铭文记载了不其与伯氏一起奉周王之命讨伐猃狁,并追到“西”,大获全胜,伯氏回朝报捷献俘;不其继续追击到“略”,再获大捷。猃狁是我国古代西北的少数民族,秦汉时期称作匈奴。簋铭清楚指出“西”与“略”两个具体地名。西,就是秦仲、庄公为“西垂大夫”的“西”,也是秦人历来所保的“西垂”。秦人祖先早在商代就有中衍玄孙中潏“在西戎,保西垂”[4] 126,“西垂以其故和睦”[4]128。周孝王时犬丘人非子为王牧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其子大骆娶申侯女为妻,生子成。“申骆重婚,西戎皆服”,孝王使成“‘其后世亦为朕息马,朕其分土为附庸。’邑之秦。使复续嬴氏祀,号曰秦嬴”[4]128。
秦嬴的孙子秦仲继位三年,“西戎反王室,灭犬丘大骆之族。”[4] 128周宣王“以秦仲为大夫,诛西戎。西戎杀秦仲”。周宣王又“召庄公昆弟五人,与兵七千人,使伐西戎,破之。于是复予秦仲后,及其先大骆地犬丘并有之,为西垂大夫”[4] 128-129。这里所说的“西垂”,据《史记正义》所引《括地志》云,在“秦州上邽县西南九十里,汉陇西西县是也”[4] 129。《后汉书·郡国志》说:“西,故属陇西,有嶓冢山、西汉水。”[5]这里指出了西垂的主要标志是在嶓冢山,即今天水市秦城区平南镇以东二十华里的齐寿山。其地域在“今天水西南、礼县东北这块地方。在中潏至文公的三百年间,西垂一直是秦人的发祥地。”[6]
“略”是不其簋所记秦庄公大败猃狁的第二战场,一直不知所指。王辉先生认为:“略疑在今甘肃境内。……据此簋所见,猃狁此次侵犯,似由周邦畿西路来犯,故‘西俞’当在周邦畿之西,故疑‘略’字当读为‘略阳郡’之‘略’。”[7]420世纪80年代末期,甘肃省天水市放马滩秦墓群地图的发现,为确定秦人早期“略”的地理位置提供了依据。徐日辉先生依据何双全关于《放马滩地图》的研究成果,通过多次实地考察证实,“天水放马滩秦代地图中的‘略’,正是不其簋铭中‘略’的延续。具体在今甘肃省天水市辖秦安县东北九十里之略阳川水(今称五营河)南岸陇城镇一带,其略阳故城遗址尚存。”[8]
从不其簋铭文可以看出,“秦早期的势力范围大体是以非子首封的秦邑(秦亭)为中心,向北到略,向西至毛家坪,西南至西犬丘诸地,也就是从非子到秦文公四年逾陇山入关中之前的活动范围。正是今天六盘山以南、陇山以西以南的渭水上游和西汉水上游地区,具体为甘肃省天水市(驻地秦城区)、北道区、清水县、张川县、秦安县、武山县、甘谷县、礼县、西和县,计一市二区七县地。”[9]135
秦人与西戎的战争,并未因为秦庄公的这次战斗而结束。秦自庄公以后,世父、襄公、文公都与西戎进行过激烈战斗。庄公长子世父宁愿不当太子,而是一心一意要替祖父秦仲报仇,自愿坐镇西犬丘,与西戎斗争。可见其消灭西戎决心之大,也反映了西戎势力的强大。
二、秦公簋与秦襄公
庄公之后,太子襄公继位,“以女弟缪嬴为丰王妻”,想用联姻手段减轻西戎对秦人的强大攻势,但未能奏效。第二年,西戎再次围攻西犬丘,世父与戎人战斗不利被俘,翌年才被释放。当世父被俘时,秦襄公此时人在何处,采取了什么措施来应对西戎的进攻呢?
对于秦襄公二年的行踪《史记》没有记载,幸好张守节在《括地志》作注时为我们提供了证据:“故汧城在陇州汧源县东南三里。《帝王世纪》云:‘秦襄公二年徙都汧,即此城。’”[4]129可见,秦襄公不在与西戎战斗的现场,并且越过陇山,东迁至汧城。考古发现也证明秦襄公都于汧城,即今陕西陇县县城东南6.5公里处的磨儿原一带[10]。迁都汧城,虽然使秦人暂时摆脱了西戎军事上的压力,并救出了世父,获得了喘息休整机会。但当时秦襄公立足未稳,秦人又处在西周末年西戎与周王室的矛盾夹击之中。周幽王因宠爱褒姒而废申侯之女申后,并废除太子宜臼。这一事件直接造成周幽王与申侯之间的矛盾,导致申侯与西戎的联合。“申侯怒而与犬戎共攻杀周幽王于郦山之下”[11]849,秦襄公因将兵救周,甚有战功,而且在危机关头置自己安危于不顾,以兵护送周平王迁都洛邑,以避犬戎之难。周平王为了表彰其功绩,封他为诸侯,并赐给秦人岐山以西之地。“当是之时,秦晋为强国。……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服于秦,故自陇以西有绵诸、绲戎、宅、獂之戎。”[11]849从秦庄公开始,秦人与西戎进行了长达400多年的拉锯战,直到秦惠公五年(公元前395年)“伐绵诸”之后,才扫清了陇山以西的戎狄,将疆域扩张至渭水上游。到秦昭王时扩张至洮水流域的临洮,并建立了最西边的一郡——陇西郡[9]137。
秦襄公作为秦人发展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司马迁称其“始国”、“始为诸侯”等,可以说是秦国发展史上具有开创性的历史人物。从秦襄公开始,秦人越过陇山进入关中,也就是说秦人从襄公时开始向东发展。秦襄公的这种扩张,不仅是因为周平王东迁,国家政治中心东移,而且是因为国力强大,襄公野心勃勃所致。秦襄公向东扩张,不仅为司马迁所记载,也为秦公簋铭文所证实。秦公簋 “盖上有51字,器身有54字,共计105字。上下合为一篇完整的文章”[12]。“器铭10行,54字,合文1,重文3。盖铭5行,51字,重文1。又器盖均有刻铭,各一行9字”[13],共123个字。
器身铭文:“秦公曰:不(丕)显朕皇且(祖),受天命,鼏宅禹迹,十又(有)二公,才(在)帝之坯。严恭夤天命,保业(义)厥秦,虩事蛮夏。余虽小子,穆穆帅秉明德,刺刺(烈烈)桓桓,万民是敕。”
器盖铭文:“咸畜胤士,盍盍(蔼蔼)文武,镇静不(丕)廷,虔敬朕祀,乍(作)嘉宗彝,以邵(绍)皇且(祖),其严御各(格),以受屯鲁多釐,眉寿无疆,畯疐才(在)天,高引又(有)庆,竈(造)囿(有)四方,宜。”
器身外刻铭文:“西元器一斗七升,奉簋。”
器盖外刻铭文:“西一斗七升大半升,盖。”[3]15-16
从铭文内容来看,不仅歌颂了秦襄公敬受天命、继承大禹的丰功伟绩,而且赞扬了秦人先祖中潏、非廉、恶来、女防、旁皋、太几、大骆、非子、秦侯、公伯、秦仲、庄公的丰功伟绩。铭文中“余虽小子”一句表明作器者秦襄公不在十二公之列。秦襄公迁都汧城以后,没有立足关中,去争夺周平王许诺的岐、丰之地,而是返回老家西犬丘建立祠庙,完成诸侯国的礼仪制度。 “秦襄公既侯,居西垂,自以为主少昊之神,作西畤,祠白帝。”[4]1163“作西畤用事上帝,僭端见矣。”开始对祖先神与上帝进行祭祀。这种“杂戎翟之俗,先暴戾,后仁义,位在藩臣而臚于郊祀”的行为,引起当时有识之士的警惕,“君子惧焉”[4]537。秦襄公被封为诸侯,不趁机击戎护周,留在关中,却跑回老家西垂建立祠庙,其目的不外乎是将此建国消息遍告秦地居民及其先祖列公,祈求上帝与祖先神的保佑。在关中戎人的强大压力下,秦襄公不敢贸然行事。因为“自周幽王为犬戎所灭,宗周的王畿已住满了戎人,住在丰京的称为‘丰王’,住在三原的称为‘毫王’”[14],所以秦襄公只能暂时返归故里以待时变。这也是秦公簋中秦襄公反复告诫子孙,要“严恭夤天命,保业(义)厥秦,虩事蛮夏”的原因。秦襄公告诫子孙要“咸畜胤士”,准备“镇静不廷”,要蓄积足智多才的子孙后代,准备讨伐戎人。
三、秦公壶与秦文公
秦人向外扩张的脚步并未因国家的建立而停止,到秦文公时期,秦人再次迁都于汧渭之会,实现了战略转移。
襄公“十二年,伐戎而至岐,卒。”[4]129太子文公继位。“文公元年,居西垂宫。”[4]129这说明秦文公在新丧国君的氛围下,在尚不具备立足关中的实力以继承其父讨伐戎人的事业,只好离开关中退回甘肃西犬丘一带。因为“在周室东迁后最初几年,岐及距它不远的汧城为戎所占。《史记·秦本纪》记载秦襄公十二年‘伐戎而至岐’,未言胜负。大概终襄公之世,秦人并未具有汧水流域。直到文公三年,才‘以兵七百东猎’,四年才‘至汧渭之会……即营邑之。’”[7]4由于戎人的强大和新丧国君,秦文公在即位后不久,不得不退回到陇山以西的老家西垂宫,继续等待时机,伺机东向。秦文公三年,率七百人由西垂宫东进,四年才到达汧水与渭水交汇的“汧渭之会”,在此营邑居之。秦文公的这次东猎,实际上是秦人建国之初一次非常重要的战略转移。在秦文公来此之前,周人已经打下了雄厚的物质基础。而秦人先祖曾在此繁荣,为秦文公立足找到了历史根据。从此秦人彻底离开了哺育其成长的甘肃东南部,在关中生根开花发展壮大,为最终统一天下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秦公壶可以与历史文献资料互补,对研究秦文公在位时期的历史文化具有很大的价值。
四、秦公器铭文反映的早期秦文化因素
从历史的发展进程来看,秦文化与周文化是密切相联的。早期秦人主要汲取周文化的因素,但是在文学和文字方面有自己创造的内容。可以说,早期秦人对中国古代文化作出了重要贡献。
秦人与周王朝的密切关系,从周穆王时期就开始了。“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穆王……徐偃王作乱,造父为穆王御,长驱归周,一日千里以救乱。”[4]127因此,“穆王以赵城封造父,造父族由此为赵氏”[4]127。成被周孝王“分土为附庸”[4]128,正式成为周王朝统治下的一级政权,拥有自己的统治区域。秦人学习周文化至迟在西周中期就开始了。因为西周时期的秦人在政治上依附于周王朝,所以当时就周秦双方的文化现状来说,主要是秦人吸收周文化。秦人对周文化的吸收主要表现在物质层面上,如秦人最早的青铜器不其簋,它的器形和纹饰、铭文风格与西周晚期的师酉簋相似。可以说不其簋是周文化的产物。
秦襄公建国以后,决心改变这种状况。一方面,他尊奉周王室为宗主;另一方面,与东方“诸夏”通使聘问。早期秦人学习周文化的高潮是在秦文公时代。其突出事件是 “初有史以纪事”。秦文公仿照西周制度,设立史官记述国史《秦记》。这说明秦人学习周文化,已经由单纯地模仿器物转向物质和精神并重的层面,可以说这是秦文化自立的标志。《秦记》记载了国君传承谱系以及国家发生的重大事件,这些内容对于增进秦人的民族归属感及对国家的认同感意义重大。追叙先祖谱系,反映了秦人的国史意识。这种意识也体现在秦公簋铭文中,如“不显朕皇且,受天命,鼏宅禹迹,十又二公,才帝之坯。严恭夤天命,保业厥秦,虩事蛮夏。”[3]15-16作为地处西北边陲的嬴秦自称“夏”,将自己与蛮夷区别开来,并将嬴秦的历史上溯至颛顼,与周王室同出自黄帝一脉,这说明早期秦人已经认同华夏民族。
秦人学习西周礼乐文化,使其产生了不其簋铭文、秦公簋铭文等具有文学特征的作品。史载:“秦仲始有车马礼乐之好,侍御之臣,戎车四牡田狩之事。其孙襄公列为秦伯,故《蒹葭》苍苍之歌,《终南》之诗,追录先人《车邻》、《驷驖》、《小戎》之歌,与诸夏同风,故曰夏声。”[16]襄公二十九年,服虔注从中原诸侯的角度来看,秦人在秦仲之后才有“车马礼乐之好”,而在此之前被嗤笑为“击缶”夷族。襄公时期,随着国势强盛,最终被认同为“周室故地”。秦仲、庄公为保卫周王朝的西垂,长期抗击戎人。在这种背景下,诞生了秦人早期的文学作品《诗经·秦风·无衣》。这首诗表现了秦人在与西戎的战斗中同仇敌忾、踊跃参战、勇武豪迈的英勇精神,并使秦文学借机崭露头角。庄公死后,襄公继续与戎人作战,《秦风·小戎》描述了襄公时期一位女子思念远征西戎的夫君。从《诗经·秦风》的文学风格来看,秦人对于西周文化的传承是显而易见的,但秦文学由此得到了进一步发展。
早期的秦国留下了古文字方面的遗产。众所周知,任何字体的发展趋向是规范与简捷。西周早期的字体风格雄峻浑厚,西周中晚期的字体风格典雅柔和,而春秋早期的金文风格是追求规范与对称。其体势、笔画、结构的发展趋向是规范的统一性。其体势由长圆发展成方正,调整了直画与弧画等笔画;其结构是既不过分内聚也不过分外扩,整个字体呈现出均衡与对称之美。从秦系文字演变来看,最早有铭文的秦人青铜器是不其簋。不其簋铭文字体与多数西周晚期器物的铭文风格一致。秦公簋和秦公壶铭文的字体书写开始发生变化。铭文字体严谨规整,疏密有序,舒展大方。尤其秦公簋的器身和器盖铭文均由印模制范打成,在当时来说,这种制作方法是非常新颖的,在中国古代青铜器中比较少见 。这表明它开创了中国早期活字模的先河。书写也发生了变化,“铭文劲直如矢,弯曲若弓,体方笔圆,端正规则,挺拔俊秀,舒展大方,位置适中,布局恰当,已具小篆之雏形,非常合乎书法发展的逻辑。”[17]
秦公簋、秦公壶在中国书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直接影响了小篆和隶书的形成。其铭文字体结构、姿态笔法以及排列方式都与以往不同,打破了西周以来一直沿用的铭文密集排列方式,排列疏密有致,给人以优美洒脱的感觉。在日常书写中,这些写法粗疏灵活的金文书写起来更方便,这标志着篆体开始逐渐解散,隶变已经出现。字体越来越扁,笔画草率并有简短的趋势,纵向笔画缩短,横向笔画比较稳定。正如陈平指出:“如将礼县秦公器与关中地区其他春秋秦墓铜器联系起来考察,我们不难发现:最先具有春秋秦青铜器文化特色的是秦器铭文的书体,随后是性质,最后才是纹饰。”[18]据研究者考证,大堡子山陵区的墓主很可能是襄公和文公。在襄公、文公统治时期,秦人学习周文化达到一个新高潮,创造了别具特色的文字体系。
总之,庄公、襄公、文公时期,是秦人在甘肃东南部的礼县、西和及天水地区经历了挫折、抗争等磨难之后,开始由弱到强、逐步兴起和建国的重要时期。早期秦人偏处西北的陇右地区,与周王朝的政治中心相隔较远,在与周人密切交往的过程中,其文化水平不断提高。从西周中期的单纯模仿器物到春秋早期精神内容的创新,秦人对西周文化的认同度越来越高。由秦公簋和秦公壶可以看出,秦人在入关之前,有较为完备的礼义制度和铸鼎作簋的技术条件。20世纪80年代以来,天水地区的考古发现和礼县秦公陵墓文物的出土,充分说明了秦人在建国前后的社会文明程度较高。早期秦人的青铜器表现出对周文化的传承,同时也注意发展创新属于自己的文化特点,虽然与中原诸国的青铜器有共同点,但是差别日益显著。这说明秦国当时地处西部,与东方列国交流较少,同时也说明秦人具有不断创新、发展进取的思想。因此,不其簋、秦公簋和秦公壶为研究早期秦人的历史文化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资料,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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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View of the Early Historical Culture of People in Qin Dynasty from the Bronze Wares in Early Qin Dynasty
GAOShi-rong
(Conter of Editorial Management,Xi’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Xi’an 710061,China )
Abstract:The Gui of Buqi, Gui of Qin’s duke, and Kettle of Qin’s duke are precious physical materials for investigations of the early history of people in Qin Dynasty with highly academic value.In order to discover the developing context of the early history of Qin’s people, the article employed the three devices of Qin’s duke as physical materials, analyzing the major historical achievements of the Qin’s dukes, Zhuang, Xiang, Wen and the early historical culture of Qin’s peop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rchaeology.From the bronze wares of the Qin’s dukes, we can find that early Qin’s people were located in the remote area of Longyou in the northwest region, and their cultural level continuously increased when they interacted with Zhou’s people.The bronze ware of early Qin’s people exhibits both the cultural heritage of Zhou and innovational developments of their own cultural features.
Keywords:people in Qin Dynasty; bronze wares;Gui of Buqi; Gui of Qin’s duke; kettle of Qin’s duke; historical culture
(责任编辑:客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