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学习影响大学生语言自主学习能力的实证研究

2015-12-24李玲玲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2015年6期

李川李玲玲

(东莞理工学院外语系，广东东莞 523808)

一、引言

服务学习课程起源于美国，90年代发展为美国全国性的教育改革运动，在很多学科领域里获得了应用。服务学习强调主动学习和服务社会相结合。服务－学习是改革美国高校教育模式的一种有效途径 (李福春、李良方，2013:46)，对于我国高等学校有着极高的参考和借鉴价值。为解决当前用人单位反映的“一些毕业生不能尽快适应工作，基本的职业训练不够，动手能力、团队精神、吃苦奉献意志还需锤炼”(刘延东，2012:5)等问题，本研究引入真实的社会情境，通过计划性的服务活动，将学生所学的知识和技能与社会需求相结合，拓宽学习渠道并服务于社会，以探索服务学习是否促进语言学习者自主学习能力的培养。

二、服务学习概念、理论依据及其研究

(一)服务学习概念及其理论依据

美国1993年的服务行动 (Service Action)这样定义服务学习:服务学习指的是一种方法，通过学校和社会的合作，将提供给社会的服务与课程联系起来，学生参与到有组织的服务行动中以满足社会需求并培养社会责任感，同时在其中学习以获得知识和技能，提高与同伴和其他社会成员合作分析、评价及解决问题的能力。美国杰出的服务学习倡导者Barbara Jacoby(1996:11)认为，服务学习是一种经验教育的形式，学生在参与中解决人与社区的需要，并在这种有意识的计划中促进自身的学习和发展，反思和互惠是服务学习中的关键概念。

社会学习理论是由美国心理学家Albert Bandura于1977年提出的。它着眼于观察学习和自我调节在引发人的行为中的作用，重视人的行为和环境的相互作用。班杜拉对解释人类行为的最大贡献就是提出了观察学习的概念:“一个人通过观察他人的行为及其强化结果而习得某些新的反应，或使他已经具有的某种行为反应特征得到矫正”(高春申，2000:124)。在自然的社会情境中学习对于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实践是语言学习过程的一个重要环节，服务学习是服务实践与学习实践的相互结合，重视在服务过程中获得学习的效果。这和杜威的“做中学”同出一辙。在杜威 (1990)看来，尽管一切教育都能塑造智力的和道德的品质，但是这种塑造工作在于选择和调节青年天赋的活动，使它们能利用社会环境。杜威虽然没有提出过具体的服务学习概念，但他的选择适合自己的学习环境并在深入实践中检验理论的观点和服务学习不谋而合。“杜威的一些体验教育理念，诸如情境化学习、反思、体验的连续与互动原则、道德成长和公共参与等为服务学习的诞生与成长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游柱然，2009:111)。

(二)相关文献回顾

目前服务学习在中国大陆还处于起步阶段，研究基本停留在对西方研究成果的引进和介绍上，赵希斌、邹泓(2001)，吴华清 (2003)，周加仙 (2004)，单玉 (2004)，张华 (2007)和高振强 (2013)等开始重视服务学习，从认识和理解层面对服务学习概念和性质做了一系列阐释，提出了可借鉴的意义。陈丽芳 (2004)描述了服务学习在大学英语教学中应用的理论依据和实践设想，探索把国外服务学习引用到中国英语课程的建设中，尝试使其本土化。陈佳铭 (2009)从理论和实验验证了服务学习在中国大学外语教育中的可行性，探讨了两者相结合的可能性和潜力。游柱然和胡英姿 (2011)尝试让大学生运用所学知识以课程的形式去服务社区，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并养成服务与回报社会的习惯和意识，让素质教育从理论走向实践并得以深化。蔡亮 (2012)证明服务型学习在英语教学中的应用是可行并有效的。在服务学习课程起步较早的南开大学，郝树凤 (2013)通过分析对高校服务学习课程的设计、实施、评价的各环节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服务学习课程的个案研究，为高校服务学习课程的实施提供案例。这些研究从理论层面逐步延伸到课程层面，对于服务学习影响自主学习能力的研究却少有问津。

三、服务学习影响语言自主学习能力的实验研究

(一)研究对象和问题

本次研究的对象为广东某高校2012级商务英语专业本科的两个平行班学生，分别为进行服务学习的实验组 (30人)和没有进行服务学习的控制组 (30人)。本研究首先对两个班实验前的自主学习能力进行了问卷调查，统计结果显示，实验班和控制班前测时的自主学习能力无显著差异 (p＜.05)，说明两组受试在实验开始前自主学习能力水平相当。

本研究具体考察以下二个问题:

1)服务学习对中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培养有何作用?

2)服务学习如何提高中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

(二)研究方法和数据收集

本研究采用定量和定性研究相结合的方式，定量研究主要是以五分量选择的问卷为形式，然后对问卷结果进行数据分析。定性研究为一对一访谈，较为详细地了解学生服务学习情况，主要是对开放式的问卷答复进行深度理解分析，以补充问卷中不完整的内容。结合问卷和访谈结果进一步了解学生对服务学习的评价，并分析研究服务学习对大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的影响。

(三)问卷设计与内容

问卷由《大学生语言自主学习能力调查问卷》和《大学生对服务学习的评价问卷》两部分组成。《大学生语言自主学习能力调查问卷》参考国内外关于大学生自主学习能力测评的相关成果，依据Zimmerman(2002)自主学习理论设计而成，共计30个题项，分3个维度，分别为1)自我引导能力，包括学习目标的制订和计划的确立、时间的管理和自我效能感的实现等。2)自我驱动能力，包括课内外学习策略的使用、寻找协助的策略、情感策略和小组合作学习等。3)自我调控能力，包括学习过程的自控、反思、总结与评估等。问题回答采用五级选项，5=总是这样做，4=通常这样做，3=有时这样做，2=难得这样做，1=从不这样做。对问卷进行的预测结果表明，Cronbachα达到0.894，说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控制组和实验组学生在实验前后分别接受了两次调查。问卷调查所得数据用社会科学用统计软件20.0进行处理。

《大学生对服务学习的评价问卷》包含7个题项，主要考核学生在进行服务学习后，对服务学习的认识和看法。问卷采用李克特五分量表，区分了从1=完全不同意，2=基本不同意，3=无意见，4=基本同意，5=完全同意。其内部一致性系数为.892。问卷实验完成后对实验班的30名学生随机抽取10名学生进行一对一的深入访谈。

(四)服务学习实验实施过程

实验从2013年9月中旬持续至2014年1月初，参与基于主题的服务学习项目:厚街国际展会服务、成人旅游班英语义教和“华夏之星”英语演讲赛事服务。具体步骤如下:

1)以专题讲座形式分别介绍基于校企合作平台的服务机构。邀请学长学姐分享服务学习经验，学生根据自己的专长或兴趣选择服务机构并组成小组，做好行前心理准备并明确注意事项。

2)由教师、学生和社会服务机构共同制定服务学习的多元化评价标准，主要从准备工作、认真程度、英语知识技能运用、组织管理能力、合作交流和社会认可度等几方面来具体评价，运用个人自评、小组互评、教师点评和社会评价的方式来增强语言自主学习的动力。教师需加强对服务学习过程的监控，注重课内学习和课外学习的有机结合，及时破解困难，弥补不足之处。

3)学生需按时撰写并上交服务学习日志。为帮助学生更好地完成学习日志，教师提供两个参照表:a.“学生英语服务学习活动表”，包括英语服务学习的时间、地点、活动类型、目的、感受等;b.“英语服务学习活动细则表”，对服务学习活动应该涵盖的内容进行详细的界定和描述。这两个参照表是在服务学习经验的积累基础上经过反复修改完善而成。

4)每月进行一次自评和同伴评估，分享感受和心得。在学期末举办服务学习与自主学习成果分享会。至始至终学生需要明确的是:“教育者的外延发生了变化，根据传统教育理念，教师是教育者，而根据“服务—学习”理念，教育者不仅有教师，还有社区工作人员、同伴、学生自己等”(高振强、温中兰，2014:46)。

四、结果与讨论

(一)服务学习对学生语言自主学习能力的影响

实验开始前，先对两组受试的自主学习能力进行问卷调查，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实验组合控制组的自主学习能力非常接近。实验组在自我引导、自我驱动和自我调控这三个维度的具体均值分别为22.1、22.4和22.7;控制组在自我引导、自我驱动和自我调控这三个维度的具体均值分别为25.4、23.2和23.7。对实验组和控制组的自主学习能力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Levine齐性方差结果显示，两组在这三个维度的显著性水平分别为.204、.813和.690(见表1)，检验结果表明，两组受试在问卷的三个维度上不存在显著性差异 (p＞.05)，也就是说两组受试的自主学习能力是一样的。

试验结束后，再次对这两组受试的自主学习能力进行问卷调查，描述性统计结果表明，实验组和控制组的自主学习能力出现差异。实验组在三个维度上的具体均值为37.9、35.3和33.7;而控制组在这三个维度上的具体均值则为23.9、25.9和25.2。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两组在这三个维度的显著性水平分别为.000、.001和.000(见表1)，结果表明两组受试在问卷的三个维度上均存在显著性差异 (p＜.05)，说明两组受试的自主学习能力是不同的。这表明实验组的自主学习能力通过一个学期的服务学习后呈显著上升，而控制组自主学习能力变化不明显。这些变化说明实验组学生在自主学习意识方面有了提高，学生不仅能够按照自己的服务学习计划和目标学习英语并检测学习效果，而且还能经常对一个阶段的英语学习情况进行总结 (如日记、周记或月记)。同时，多数学生在服务学习过程中遇到困难时能够寻找师生协助和小组合作来解决问题，也会主动利用互联网或图书馆查阅相关最新资料来探寻问题的解决办法，不仅在英语学习上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在自主学习能力方面有了一定的提高。

表1 控制组和实验组实验前后自主学习能力的T检验

(二)大学生对服务学习的评价

表2是对参与服务学习的30名学生按照1=完全不同意，2=基本不同意，3=无意见，4=基本同意，5=完全同意的等级回答的平均值。结果显示，学生对服务学习各个方面的评价最低均分3.7，最高均分4.66，即介于无意见至完全同意之间的。总体看来，参加实验的同学对服务学习的评价是满意的。

总结深入访谈内容，学生对服务学习的普遍感受和反馈如下:

表2 大学生对服务学习的评价

第一、有利于学生学业进步和个人成长。下面的学生评论就是很好的例证。“在为厚街国际名家具展会的服务中，我们的服务岗位主要有礼仪接待、翻译和英语播音等。只有我被幸运地选中来录音播音，所以我的工作更忙碌，更有难度。在去之前我从早到晚不断地练习组委会发给我的要录音的英语册子，读给同学听，给指导老师听，并按他们的建议多次提升专业术语的语音和语调。在录播室里时间过得好快，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会展中心响起的时候，心情是那么地好。”(学生7)“担任《华夏之星》英语演讲比赛初赛评委，我压力很大，因为我自己也是一名大学生。我担心参赛选手当中有比我强的人，担心自己会出错或被反问。在这次的演讲比赛中，虽然我没有演讲，但是我觉得自己学到很多。学以致用，温故而知新。我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机会。”(学生9)“在学习中和具体实践中，我对自己的了解更加深刻透彻，渐渐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是什么，自己追求的方向和目标也渐渐清晰，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好好地做计划，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目标靠近。”(学生1)“在大学阶段走出象牙塔，早接触社会很好，有助于改变学校与社会之间相互割裂的状况，了解社会需求，更好地定位自己。”(学生8)“在寮步社工服务中心的成人旅游班给那些比我年纪大的人进行英语义教。为了顺利进行，我在课前做了许多充足的准备，和同学们一起精心彩排和演练，力求带来精彩的一课。课后看到一双双纯真的眼睛透露出的不仅仅是对‘老师’下次到来的期盼，更是对学习知识的渴望，我感到由衷的欣慰，再苦再累也值得。”(学生6)

第二、学习者通过团队合作受益匪浅。“无论是英语还是外贸知识，都要求过硬的基础，大学里的知识已经远远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要融入社会，还是要多出去实践，增长见识。总而言之，要有过硬的能力，才有资格谈理想和未来。在服务中我还学会了如何与他人相处得更融洽，培养了感恩之心和奉献精神。(学生7)“在展会服务中，我看到了很多，听到了很多，想了很多，也获得了很多。相比于之前对未来的迷惘、不安、焦虑，我的心态平静踏实了不少。在服务过程中我与大家一起为共同的目标努力，不但进一步学习和展示了商务礼仪，还了解了企业的文化和各种运营，学习变得更有意义。感到只有注重团队分工与合作，才能少走弯路，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学生5)“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下，我们无论做什么事，如果你不喜欢与团队合作，喜欢独立完成自己的事，很可能就会碰上钉子。”(学生4)

第三、增强学习动机，变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在学校里学习了一年的英语知识，口语、语法、写作以及阅读都有了一定的基础。感觉自己要出去锻炼一下，表现一下自己，也可以把学到的东西应用出去。我认为有效的做法是在去服务之前多学习些与展会内容有关的英语，才可以把学校学的知识学以致用。(学生10)“我负责接待的外宾有些是东南亚的，他们的英语口语并不好，说的英语和美式英语极为不同，和他们交流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情。所以，我白天和外宾交流，晚上做一些笔记来纠正自己的错误。在服务学习实践中，学到的知识可比在学校里半年学到的还要多。”(学生3)“参加服务学习实践和规划好大学的学习同等重要，服务学习增强了我的社会责任感，促使我主动地去学习。”(学生2)

问卷调查和访谈结果也清晰地表明服务学习给学生带来了很多好处。服务学习引导学生走出象牙塔，使学校和社会形成一股强大的教育合力，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和服务意识，促进学生综合素质的提高，有助于培养出既有扎实理论基础，又有熟练专业技能和丰富经验的复合型外语人才。

(三)组织有助于大学生自主学习的服务学习的启示

Benson(2007)指出，课堂研究者应该将关注点延伸到课堂外的学习。在具体实践中，组织高质量的服务学习对教师具有挑战性，因为教师必须考虑社会需要、学生兴趣以及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等因素，协调服务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复杂关系和问题，将评价过程细化到服务学习中的各个环节，才能做到不流于过场，行之有效。组织学生服务学习的启示有以下4个方面:

第一、在服务学习项目的设计与开展过程中，教师需组织指导，细化学习目标，根据社会需求，在服务过程中深化对课堂知识的理解和运用。始终坚持以学习者为中心，力求学生全程参与，即学生要参与计划、实施与评价的全过程，提交活动小组计划书，活动日志，社会服务学习量化评价表及最后的个人总结。

第二、协助学生做好角色定位、过程规划并持续跟进和指导。制定详细的《社会服务学习量化评价表》，指出服务与学习目标同等重要，向学生明示具体评价内容和方式，以有效指导和监控服务学习的过程，确保学习和服务目标的实现。

第三、依托校企合作平台，推动学校与社会企业开展长期的、深度的校企合作。通过在服务学习中的知识获取和技能培养双向互动，培养学生在信息不断变化的环境下学习并有效应用外语的能力。提高大学生自我管理的意识，改变单纯依赖教师布置教学任务和监督的被动的学习。

第四、在服务学习过程中参与社会体验，在体验中深入反思，成为自主学习的主人。从“做中学”，重点在于语言知识外化，培养学生整合文化信息及分析、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社会服务能力和语言自主学习能力并重，形成良性互动，协调发展，从而具有可持续性发展的能力。

五、结语

从《大学生对服务学习的评价问卷》数据来看，“服务学习提高了我的英语自主学习能力”的得分均值为4.66，表明多数同学完全同意，说明服务学习在提高中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自我引导能力、自我驱动能力和自我调控能力等非语言能力的同时，增强了语言自主学习能力。蔡亮 (2012)通过实验对比了服务学习模式和自主学习模式下的学习者，发现服务学习下的学习者所涉及的22项多元能力均强于自主学习模式下的学习者，决策、适应、发现等能力发展存在显著性差异。而本研究证明服务学习与语言自主学习可以相辅相成，彼此促进。这是因为在高等教育阶段，学生生理、心理日趋成熟，思维能力增强，渴望体验社会角色和参与职业选择，学习倾向于追求最有意义、最有价值的目标。与传统的教学理念和方法相比，服务学习将学生从课堂带入真实的社会情境，做到了课内学习和课外学习的有机结合，符合大学生的身心发展特点和认知规律。服务学习拓宽了语言学习的环境，致力于非语言能力和语言能力的协调发展，从而持续提高大学生的语言自主学习能力。“服务学习拓展了我的思维能力，增强了我的终身学习意识”的得分均值为3.7，介于无意见和基本同意之间，说明服务学习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学生成长，但还需要来自社会的反馈、支持和鼓励，助其设定学习目标，制定学习策略，多参与合作互动，并适时进行调整与评价，逐步适应社会，增强在瞬息万变的社会大课堂中终身学习的意识。

本研究是基于班杜拉的社会学习理论，在语言实践教学中引入服务学习的初探，也是对自主学习研究的延伸，旨在探索如何在真实的服务情境下有效应用所学知识及技能，使高等教育获得满足社会及增进自我成长的双赢成果。在此基础上，在服务学习结合语言自主学习的实践中，对师生角色进行更大规模、更长周期的跟踪调查将是下一步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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