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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涧

2015-12-23赵晓梅

大理文化 2015年10期
关键词:南涧古道樱花

赵晓梅

约会无量山樱花谷

一说无量山,我就听到了灵魂的禅音和佛语。

一进樱花谷,我就看到了爱情的芳香和痴情。

樱花谷实在是个招人疼惹人爱的地方,南涧无量山的樱花,其实就是为一场爱而开,为一段情而谢,开放时不顾一切,凋谢时,用满谷的胭脂泪诠释生离死别的感人场景。

我离别樱花谷已有好些时日了,但梦里梦外全都是樱花的美丽。

那天上午,一下车,我第一眼透过繁花枝头看到对面山坡茶园中盛开的樱花,这幅景致就是一幅完美的油画呀!简素只有绿色和粉红两种色调,惊魂,迷乱了我,一行行茶树沿坡而展,一树树樱花点缀其间,阳光眷恋,光束照见绯红花影的梦。这梦,就在冬天,温暖着冬天的美。

说起樱花,人们都只会想到樱花芳菲四月天。在丽江,四月樱花开满大街小巷。可无量山的樱花是开在最冷的冬季,露着娇美的艳,含着万分的韵,透着孤傲的美,在深山幽静的峡谷,开在茶园的云雾中,开进自然的情怀里。

远远望去,樱花林的粉红落在碧绿的茶园弥蒙成花雾,也许,无量山樱花谷太完美了,完美得让我无法相信。深山老林紧锁一页美轮美奂的樱花谷,美得这么虚幻,这么惊心动魄,这么远若仙境,又近入梦里。可我实实在在是行走在樱花树下,闻到阵阵香甜,看到束束花枝,数过朵朵花蕾,诗意地记忆心头。每一朵花,都蘸满了无量山无量的温情、无极的朴素、无尽的亲切,才开出这无限细节的美丽,温暖整个冬季。

那是2000年的春天,台湾人谢先生来到南涧无量山镇蛇腰箐承包了几个荒芜已久的茶园,开始种植有机乌龙茶和铁观音。在种茶时,无意间留下了山坡上生长着的几棵野生冬樱花树,冬天,樱花盛开,甚是好看,夏天,繁茂的枝叶还能为茶树遮阴挡阳。于是,谢先生又随手从附近的山上移栽了几棵,接着培育了大量的冬樱花苗,在千亩茶园里种下了千株冬樱树,为的是日后好给茶树遮阳。他的这一无心之举,却收获了意外的美丽。每年的12月中上旬,当北国已是银装素裹,白雪飘飘时,南涧无量山的樱花却花潮涌动,春色怡人,仿佛春天不愿离开,让樱花在冬天的寒冷里傲然绽放,让漫山茶园瞬间化身迷人的“樱花谷”。几个不甘寂寞的摄影爱好者把无量山的冬樱花挂在了网上,于是,人们知道了在南涧的无量山藏着一个冬天里的春天,追随花汛闻香而来的游客纷至沓来,人们不再把这里叫作茶园,而是把樱花盛开的山谷改称为“樱花谷”。

这是一个幽深入渊的秘境,牵引着我的今生和来世,我向着粉红的诱惑,走进樱花梦中。那是一群仙女,穿着粉嫩的纱裙,踩着绿茶叶芽上的露珠,在晨雾萦绕之间,跳着妖娆的舞蹈。此刻,我迷失了自己,跌落进冬天的镜面,与樱花仙子一起舞蹈,裸露着所有的欲望,牵着洁白的云朵,仰慕群山之顶的无量山,仰慕一片绿叶重生时的甜美,仰慕天上人间简素唯一的樱花,仰慕情恋不移的光影,仰慕永久的追随和不离不弃的守护。沉静下来,翻阅朵朵花蕊,从片片温柔的花瓣上,读到的是日月星辰的宠爱,风霜夜露的缱绻,才让这娇美樱花开在冬里,让花透着高洁、清雅、孤芳、柔忍,把无量山的冬天开成芳菲的人间四月天。

相见时,樱花谷寒风穿越,凛冽的花影背后是火焰燃烧的热烈疯狂,朝露凝香,光影笼罩,花雾迷茫,带香的词语在大地上成行叙述,湿度在嫩芽的茶叶间流动,温暖由阳光照见。无量山的樱花啊,你如我梦中的情人,熬过了春夏秋三个季节的漫长等待,在寂寞最冷的寒冬,用娇柔的容颜在短暂的时光里等待我的赴约,花开花落不过半月,错过,是我今生永远的疼痛,刚好,我在你最美的时候与你约定相见,不早不迟,不慢不快。我看到了你不顾一切地为我怒放的痴情,哪怕拼尽所有,把一场爱恋演绎成生命落幕的哀伤,你都要用绚烂的美丽和醉心的香骨迎接我,你不需要蝴蝶的缠绵和蜜蜂的吟唱,你只为我,选择盛开得最美的时候看上一眼,倾尽一生的美丽,哪怕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你便毅然凋谢,轰轰烈烈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也绝不后悔。我流泪相咏:“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山樱如美人,红颜易消歇。”

我心爱的樱花啊!你是花中仙,我却不是护花人。离别是悲伤的,我知道,在我身后,一片片漫天飞舞的樱花雨,将随一阵阵寒风飘落空谷,那悬挂在樱花谷的胭脂泪啊,铺满了樱花残、满地伤的凄美、凄凉、凄惨,也凄切了我的一份牵恋。

离别后的日子,我把思念遥寄无量山的樱花谷,时光剪影,剪不断的是对你的思念,我只能在未央的深夜,为你写一首诗:

坐拥书房卷懒开,

诗欲出声意徘徊。

别后方知思念苦,

情到分时始觉甜。

怕闻夜莺对月泣,

无端大雪到门前。

一树樱花空落尽,

胭脂泪滴消香魂.

无量山樱花谷,相见是浪漫的欢喜,离别是痛心的凄凉,就如我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旅途的中央,一半路醉花香醉月亮,一半路结忧伤结惆怅。对冬樱花的爱恋和情结,爱到极致就有了一份伤感。其实,这份伤感,就是梦里梦外的思念!

无量山,你是我灵魂芬芳的疆域,樱花谷,你是我爱情纯粹的远景。

虎街:幽谷深处的信仰

在大理南涧的山谷行走就有一种千回百转的迷惑,这样的迷惑会让我遇见幽谷里的一座秘密花园,或是一座幽暗的古老森林,总会有鸟语花香这样的词语将沿途播撒的村寨引诱出神秘和向往。

虎街,就是被一道开满各色花朵的幽静峡谷引诱出来,悬挂在山崖边上,闲置在历史页面上的彝人古镇。陶罐般古朴的村寨在初冬素素净净的天空下亘古地仰视着母虎的图腾,驮运物质的马匹仍然驮着旧时的残月飞花,香阳酒味,让我一眼就看到滇藏茶马古道上人欢马嘶的烟尘和香茶,绣坊和美人。

“古有彝祖创造母虎文化绵延古道千里,今具慧眼穿透历史尘埃力现蒙乐古韵。”当我的目光与虎街石门牌上的这副对联相遇时,宁静的正午在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虎街上的一些旧物事:山街、石道、旧瓦、木窗、马厩、客栈、茶楼、酒肆、马蹄、铃声、旧情、新欢等词汇堆垒成空寂处的青苔,一队队人马的到达,踏落了虎街上厚厚的清霜,脱下满身的汗味和疲惫,品够渴盼已久的美味醇酒,宿营一房暖暖的温床,折取一叶欢爱的情恋,慰藉一路孤独和苦难,才能走过多少的险恶雪雨,熬过多少的荫霾雾帐,回到家的温暖。这样的场景,在虎街不用想象,母虎客栈的木牌子仍然高悬,那绣布上的梦终究是结了尘缘的。无论是站在古旧的楼阁倚栏远眺,还是蹲在清澈的井畔倾情静听,南涧虎街,留给我的是幽静的时光,朴素的词汇,隔离久远的记忆。缝纫铺美丽衣裙的期望,糖果店甜蜜的贪欢,马背上摇摇晃晃的睡眠,碾米磨面的地方储藏的富足,阿奶坐在门口纳鞋底做针线的场景,长长短短的巷子,深深浅浅的石板路,高高矮矮的石阶,都让我在虎街遇见。留下吧,别改变,就如我的到来,眷顾的目光,是因虎街不曾改变的恪守。

古镇旧名就叫虎街,唐朝的天空下,就有彝族先民聚居时飘荡的炊烟,明清的日月,照耀着南京、江西、浙江等地的李、陈、沈、席、金、刘、关等八姓人的脚步,穿过大山江川,迁居至此,始称八家村。八家村占据着茶马古道上的显要位置,商家和马帮让这里日渐繁华和热闹非凡,这方水土也从容接纳八方漂泊之客,生旦净丑在这里各唱各的戏,五行八业也在这里各谋各的生,人气和商机筑造出茶马古道上繁华集市,成为“下景东背盐巴老路”的必经之地。普洱、景东沿线的茶商、烟商和大理、丽江等地的盐商、碱商及丝绸商从各地赶马而来,相遇至此,虎街自然就成了古时“走夷方”的重要驿站。清脆的铃声打破了虎街幽静的夜色,奔流的马蹄声踏出了一条通往域外的经贸之路,成就了“绵延古道千里”的南方丝绸之路。而虎街的称谓也不断地在岁月的起起落落中不断地更改,明清时的“文虎镇”,民国时的“蒙乐镇”,民间的“猫街”到今天的官方地名“虎街”。

不管怎样更改,永远改不了的是虎街人的信仰。那些墙壁上虎头的绘画是一家一户每年必须虔诚描绘的,也是一代一代传承的,那一幅幅百年老墙上的壁画仿佛一双双欲言又止的眼睛,向我倾诉着向我暗示着又让我用心猜测着,那是一种标志,更是一种崇拜的象征。“母虎日历碑”的发源地,人们把老虎叫做“大猫”,把虎街也称“猫街”,这是虎街的一种坚守,更是虎街不会断片的一种信念。随着层层岁月的铺垫,不断地增加着这方水土的厚度,在时空中以一种文化的温度温暖着我陌生的情愫,便在心里掀起几波热浪来,让我在正午的阳光下,左顾右盼满街子满巷子地乱窜,一头撞进明清时的街门,又一脚踏进民国的老宅,抬头看见一扇扇精雕细凿的古雅门窗,低头数落一块块青石上深如酒碗的马蹄印,侧耳听取一串串清清瘦瘦的铃声敲落一片片薄薄的冷月。一层马厩两层楼房一排美人靠,一间绣房两把团扇一洞美人窗,别离、等待、相思、枯寂、空瘦、泪水、凄切,懒梳妆,这样的字影在尘埃落定的虎街光阴里,成为思慕的传奇,迷惑的故事,如残损的遗迹真真实实地供人凭吊和仰望。

脚步慢下来,在古戏台前静静地聆听一段起起落落、破破碎碎、凄凄惨惨、柔柔弱弱的唱腔,再观赏一曲或粗犷豪放,或深情款款,或欢快热烈,或似水柔情,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十二兽神舞。坐下来,坐在玉觉井、卧虎井或是饮马池,伸手便能舀一碗清凉甘甜的泉水,水碗中映一朵白云,在云卷云舒之间,坐看来来往往的商客在远去岁月中的背影,让思绪随一串悠扬的蹄声走向苍茫古道,追一鞭鞭弯弯曲曲的江水,听一驮驮被泪水打湿的山谣,饮一碗碗炊烟里升起的苦恋,让一枕枕荒野的孤独,被燃烧的火塘慢慢烤热。

依山而居的虎街,让层层叠叠的古雅日子悠然自得地歇在老宅楼台院落客栈里,依然保持着本真的土面素心,让我用缓慢的步调在油光的石阶上踩出寻根觅旧的音律。看石墙上镶嵌的雕花窗,屋檐下悬挂的玉米棒,厨房外摆放的三两个土陶罐,一方石缸两架木柴,那青黑瓦沟里开放的小花,红瘦,绿也瘦。穿堂拐角处,一盘废弃已久的石磨苔痕碧绿,一缕斜照的阳光让熟睡的小猫披一身慵懒的温暖。

旧时的商铺还在,母虎客栈的招牌还在,马灯还会在深夜点亮,古道上还传来声声马铃,母虎舞还在虎街的戏台上热热闹闹地上演。六合门前的石条上排排坐着三五个妇女,绣花或是纳鞋底,庭院深深深几许,岁月幽幽幽几重的况味宛若一位害羞的古旧女子躲藏在幽幽深巷,任我怎样呼喊,都走不出虎街古道和巷子的悠长。

走出虎街,我再次回望,虎街虽没了往日的繁华,但仍留存着不愿醒来的旧梦,流水远去,落花却暗香弥漫,那些傲视过晚清残月民国秋霜的瓦片上仍然花纹清雅,母虎图仍然在墙壁上以图腾的姿势昭然着虎街的文化精髓,母虎舞仍然在幽静的深山峡谷里演绎着一个民族信仰的深厚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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