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卡之春及其他[十首]

成君忆 字嘉良，号祖花先生。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国际人才交流中心特聘管理学专家。创作《水煮三国》、《孙悟空是个好员工》、《爱情经济学》、《在梁山公司野蛮成长》、《千里走三国》、《战国：竞争力时代的慷慨悲歌》、《中国历史周期律》等一系列管理文学著作出版，并以多种文字版本行销于亚洲各国和欧美地区。另有译著《老人与海》、《峰与谷》、《一分钟经理人的第四个秘诀》。

希尔斯堡的花地

转过树林我就看到了她们，

一朵一朵的，仿佛浪花似的奔腾，

怒放出无与伦比的北卡之春。

蜜蜂在分享她们。蝴蝶在分享她们。

她们以芬芳四溢的生命，

享受着一种被分享的丰富和欢欣。

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做她们的母亲，

去享受那一段孕育的过程。

我愿意去做这片神奇的土地，

看着第一颗种子落入我荒蛮的初心。

教堂山的早晨

这是一个阴郁的早晨

我与一棵山茱萸树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该怎么走进她

恰如她不知道该怎么走进我

就在这时，北美红雀的几声鸣叫

却像甘甜的乳汁

浸润了我的孤寂和饥渴

于是，我便猜想

只有母乳能够进入这棵山茱萸树

而后滋养出喜乐的花魂

比早晨更早，我醒来

我坐在黑暗里，听见我的身体

像泥土一样破裂

最初是一棵枝芽，而后

是延绵不绝的藤蔓

它顺着我的耳朵向窗外攀缘

在那里开出第一朵小花

哪里有藤蔓，哪里就有花朵

它们其实是一些可怜的小愿望

但天色却因此渐渐地亮了……

枫景农场的那片麦田

黎明像被踢开的毛毯，

一只尖尾松鸡从里面钻了出来。

橙胸彩鹀和红雀也飞来串门，

叽叽喳喳地絮说着什么。

接着我便看到那群年轻的小麦，

她们将会在两个月后

向鸟儿们奉献自己的早餐。

我热爱那些小麦，

一如我热爱正在成熟的我自己。

在柯蒂斯公路边徒步

那些鹿蹄印是新鲜的，毫无疑问

它们比我更早一步到达春天

这是一个连骨头都会开花的季节

我说的骨头，其实是一些坚持和等待

走在山里面总会遇到一场小雨或者大雨

那么凄凉，好像记忆中的往事

但阳光迟早会来，被树枝和风掩映得

影影绰绰，又好像你的微笑

敬亭山与空无之间的界面

悲摧啊，我今生所有的努力和辛苦

也许都抵不上一次鸟儿的飞翔。

一只鸟儿和许多只鸟儿，

仅仅是一振翅的功夫，它们便

飞入了那团充满喜乐的空无。

只有我和这座敬亭山还在这里。

我汗水淋漓地停下攀登的脚步，

与这座沉默不语的山体

面面相觑。

敬亭山啊，我为什么要攀登你呢？

我是谁？你又是谁？那些在我们身边

飞来飞去的鸟儿又究竟是谁？

就让我以失败者的眼睛

看穿你和那些鸟儿的真相吧！

在一连串比攀登更令人疲劳的追问

之后，孤独有如镜子

忽然照映出我自己的模样。

原来我就是敬亭山，

我攀登的其实是我自己。

还有那些鸟儿，

其实都是一些长着翅膀的寓言，

翩然往返在幻象与空无的界面之间。

静夜思

晚风轻轻推动着我，

让我从思绪中忽然醒来。

这是我的世界，

被微弱的光线照亮。

光线和我的视力决定了我的世界。

当然，还有我的耳朵，

它听见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声响，

让我感到神秘和恐慌。

我决定点亮我的头颅，

好让我能够循着那些声响，

看到更确切的真相。

给我的女儿

终于有一天我会死去的

那时候，你就选一颗星星吧

用我的名字为它命名

这样，你就能够记住

我一直与你同在

在你的天空

让我的光辉照耀你

给你以黑夜的慰藉

只要你愿意

我还将照耀你的儿女

以及你的孙儿孙女

这样，我就能够成为

整个家族的传奇

然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你

没有你的同意

我不可能成为那颗星星

我所闪耀的

其实是你的光辉

河水

有些愿望飘到天上

变成了云彩

有些愿望落到地上

变成了石头

这时最好有一湾河水

把那些云彩和石头

都抱在怀里

事实上我就是那一湾河水

我湿润着云彩的倒影

也把曾经年轻的石头

打磨得跟玉种一样圆润

还有河边的那些花草

它们都渗透了我的爱意

世界充满隐喻

是的，你不必刻意去做

怎样伟大的事业。也不必刻意去做

一个受人赞颂的好人。但你需要

看到你自己，并且清楚地知道

你应该怎样去爱。

告诉我，你的孤独，还有你的绝望。

我也会把我的告诉你。

此时此刻，一些浪花还在天空中飞舞，

然后落入海里，消失了影踪。

此时此刻，一座孤岛还在浪花中叹息，

它已经忘记了它自己

深埋在海底的山麓。此时此刻

还有一只候鸟，正在飞往它未知的家乡。

这个世界充满了隐喻。

它们暗示着你的答案，恰如你

在孤独中闪烁的亮光。

（责任编辑：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