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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姝

1937年12月出生的徐勤纳，是国家一级导演，先后担任过浙江婺剧团副团长、导演，浙江京昆艺术剧院创作室主任、总导演，安徽徽剧团艺术指导，中国京剧院兼职导演等职。徐勤纳1955年入浙江省婺剧训练班学戏，1957年入金华市高腔训练班（弋阳腔、西吴腔）学习。他师从高腔老艺人江和义、婺剧名角方炳环，后又师从昆曲艺术家周传瑛，行当小生，主演过《槐荫记》中的董永、《合珠记》中的高文举、《黄金印》中的苏秦、《穆桂英》中的杨宗保、《群英会》和《临江会》中的周瑜、《贩马记》中的赵宠、《送米记》中的姜诗、《断桥》中的许仙等角色。徐勤纳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曾向婺剧名角叶芝（徽戏）、胡梦兰（高腔）等学习婺剧传统表演，打下了深厚基础。他不仅对婺剧的表演艺术学识渊博、造诣深邃、运用娴熟，而且转益多师，博采众长，兼收并蓄，对高（腔）、昆（曲）、徽（戏）、乱（弹）等戏曲表演艺术，融会贯通。有着丰富舞台实践经验的徐勤纳于1964年成功实现了由演员向导演的跨越。在50年的导演艺术生涯中，徐勤纳先后导演了婺剧《白蛇前传》、《活捉三郎》，徽剧《吕布与貂蝉》、《情义千秋》、《刘铭传》、《惊魂记》（根据莎士比亚《麦克白》改编）、《徽班进京》，京剧《蝶恋花》、《大钟楼》（根据雨果《巴黎圣母院》改编），乱弹《新龙凤锁》、《借妻》等新编大戏以及传统折子戏《临江会》、《水淹七军》、《贵妃醉酒》、《哭剑饮恨》、《拾玉镯》、《断桥》、《杀惜》等100多部优秀剧目，涉及婺剧、越剧、京剧、曲剧、徽剧、歌剧、乱弹等14个剧种。这些剧目，有整理改编的传统戏，也有新编历史剧，更有移植西方戏剧作品的中西融合之作。《白蛇传》为婺剧“天下第一桥”再创新的荣光，《徽班进京》拯救徽剧于衰微，《惊魂记》开辟了戏曲改编移植西方话剧的新路。

徐勤纳的导演之路，起于20世纪50年代的“戏改”结束，经历了“文革”的低谷，又迎来80年代的戏曲最后一波繁荣，其后则面临艺术市场转型背景下的戏曲危机，可谓见证了当代戏曲曲折而艰难的发展史。而徐勤纳独特的艺术感悟、精湛的导演艺术追求，则在“保守”与“创新”两条对立的道路之间走出了一条熔传统艺术与现代意识为一炉，在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依托经典、超越经典的新路。

徐勤纳曾说过：我这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积极地传承戏曲传统”，以戏曲的美学为原则，“重新组装传统戏剧”。其间传承与创新的关键，便在于徐导一直所强调的“以程式演故事”，对戏曲的程式语言首先是继承，其次是在符合程式语言规律的基础上加以现代转换。

徐勤纳导演突出的代表作就是婺剧《白蛇传·断桥》。《断桥》是婺剧的保留剧目。1953年，《断桥》以和剧的名义参加华东戏曲会演，一炮打响。20世纪60年代初，浙江婺剧团晋京汇报演出，把《断桥》带到北京，周恩来总理看后说，他看过很多剧种的《断桥》，婺剧的《断桥》表演风格独特，别具一格，可谓“天下第一桥”。经过十来年不断地艺术加工、积累，婺剧《断桥》受到高度评价，已经成为很难超越的经典。然而，徐勤纳导演在20世纪80年代，对《白蛇传》又进行了一次大的提高，将其分成两段：《白蛇前传》和《白蛇后传》。《白蛇前传》是到《断桥》夫妻和解为止，是一个很完整的戏，后面就是《白蛇后传》。《白传前传》于1984年参加浙江省第二届戏剧节，立刻备受瞩目，引来热议。一时间，人人争说《白蛇传》，家家评议新《断桥》。30年过去，《断桥》又演出了2000多场，已经赢得大家的认可与好评。

近年推出的徽剧《惊魂记》，改编自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是徐勤纳导演的跨文化戏剧。该剧以行当刻画角色性格，立足行当，又超越了行当。主人公子胤是翎子生，整场戏“文以武唱”，“在表演时，把人物内心世界用外化的表现形式演绎出来，并通过变脸、耍翎子、转台上的跌扑虎、高台的滑僵尸等，突出人物内心的矛盾纠结”。在子胤杀老王的“血剑”一场，为表现子胤的魄力和胆气，演员的表演超越了生行，而采用净行的做派与唱腔，冲向沉睡中的老王。这时，老王身边环绕着睡着的宫女和卫士变脸为凶恶的花脸，锣鼓声中，子胤猛然惊醒。宫女、卫士又沉沉睡去，子胤再次提刀向前。众人变回柔美的宫女。在安详宁静的气氛中，天良未泯的子胤掉落了屠刀，也恢复了翎子生的表演。根据角色性格心理刻画的需要，立足行当，又不为行当所限，自由运用行当表演程式，有效打通了中国戏曲写意表演体系与西方戏剧写实表演体系之间的隔阂。通过程式的自由运用与现代转换，戏曲的“脸谱”式程式表演亦能成功地塑造典型人物，且更能写人物之神。

“根据每一部新戏的不同内容，遵循戏曲规律去丰富，去创造戏曲艺术的体现轴心程式表演。”这是徐勤纳导演艺术的秘诀，更是中国戏曲传统的精髓所在。最具中国味的戏曲，也赢得了世界的认可。徐勤纳多次应日本、新加坡、韩国等国的邀请，作交流演出。他的讲座《跨世纪的中国戏曲》、《戏曲用程式演故事》等，更是深受好评，引发了世界范围内对中国戏曲的关注。日本萤舍国际交流、悉博事业株式会社特聘他为中国传统舞台艺术客座导演和艺术指导。

（本文照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