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我国产业结构的演化与格局转变
2015-11-30崔日明俞佳根
崔日明,俞佳根
(辽宁大学 经济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习近平主席在谈及经济新常态时指出:新常态下,中国经济结构优化升级,发展前景更加稳定。2014年前3个季度,中国最终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48.5%,超过投资;服务业增加值占比46.7%,继续超过第二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和装备制造业增速分别为12.3%和11.1%,明显高于工业平均增速;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下降4.6%。这些数据显示,中国经济结构正在发生深刻变化,质量更好,结构更优。产业结构升级,一直是我国经济结构调整的重要内容。从经济新常态的提法可以看出,我国产业结构的升级已经进入新的历史时期。在此情况下,进一步从产业结构升级到时空格局演化来分析经济新常态的特征,具有深刻而迫切的需要。
从世界范围的经济发展来看,全球经济进入“后危机时代”,世界经济由“失衡”到“再平衡”需要经历一个长期过程,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愈演愈烈,并将长期处于一个较高水平,出口导向的外向型经济发展模式难以为继。从国内来看,人民币汇率升值趋势长期存在、生产要素价格持续波动式上升,资源要素短缺局面短期内难以根本扭转,我国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方式亟须加快转型升级。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明确指出,当前我国依然面临着产业结构不合理、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任务艰巨等一系列问题。2014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更是明确指出,要加快产业结构调整,推进转型升级,推动我国发展“从国际产业分工中低端向中高端提升”。因此,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优化产业结构,构建现代产业发展新体系,推进经济转型升级,是当前摆在我国各级政府面前亟待解决的工作重点之一。
一、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测度
国外关于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测度方法主要有霍夫曼系数、钱纳里标准结构等方法,但是这些方法需要有时间周期长、统计口径统一的高质量数据,因此在我国并不适用。目前,国内学术界关于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测度则采用了不同的指标或指标体系:用产业结构层次系数来表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1];用各产业的劳动生产率和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的乘积来衡量产业结构升级水平[2][3];赋予不同产业不同权重,乘以相应产业的收入比重加权后作为产业结构升级指标[4]。鉴于我国近年第二、三产业产值占GDP比重总体呈上升趋势,而第一产业呈下降趋势,且幅度均较大,这与工业化中后期阶段产业结构升级主要表现为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产值不断增加相符。基于此,本文采用产业结构层次系数R作为测度指标。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Y2it、Y3it分别表示为第i个区域在t内第二、第三产业产值,Yit为第i个区域在t时期内的生产总值。
(二)研究方法
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差异受到经济、社会、自然等多种环境和不同因素的影响,地理探测器模型正是基于这样的思想最早应用于地方性疾病的致病因子探测(Wang JF、Hu Y,2012),其模型如下:
式中,PD,U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影响因素探测力指标;nD,i为次一级区域样本数;n为整个区域样本数;m为次级区域个数;整个区域σ2U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方差;σ2UD,i为次一级区域的方差。PD,U取值区间为[0,1],当PD,U为0时,表明对外开放度分布呈随机分布,PD,U越大,说明影响因子对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影响越大[5]。
(三)数据来源
本文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存量数据来自于商务部网站,其他数据均来自于2003—2013年《中国统计年鉴》。空间数据的采集处理由Arcview3.2软件统计完成。
二、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时间演化特征
(一)产业结构升级水平阶梯式增长
总体看,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呈现阶梯式增长态势,并以2004年和2008年为界,大体分为过渡期、高速发展期和增长趋稳期三个阶段。图1反映了我国2002—2012年期间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变化趋势。2002年,随着我国正式加入WTO,国内产业结构调整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产业结构升级经历一个过渡期。2005年,我国正式颁布和实施《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和《促进产业结构调整暂行规定》,鼓励和支持发展先进生产能力,限制和淘汰落后生产能力,防止盲目投资和低水平重复建设,积极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升级。2008年,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我国外贸市场急剧萎缩,人民币持续升值,实体经济受到较大冲击,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长受到较大冲击,但影响持续时间不长,2009年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小幅增长。2012年,全球经济复苏趋缓,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持续升级,国际金融市场反复大幅震荡,美国经济复苏显著放缓,处于转型升级关口的中国经济增速放缓,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略有下降,但总体呈现增长趋稳的态势。
图1 2002—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
(二)不同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存在差异且差异趋于均衡
我国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总体呈现“东高西低、北高南低”的特点,华北、华东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高,东北、西北、西南、中南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相对较低。2002—2012年我国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具体如表1所示。由表1可知,2002—2012年我国区域间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存在差异,且不同区域增幅存在较大差异。除东北地区外,其他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幅明显,年均增幅达5%以上,西南地区更是达9.5%以上。利用公式(2),计算出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变异系数,结果如图2。
图2 2002—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变异系数
由图2可知,2002—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变异系数总体趋于下降的态势,区域间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趋向均衡。变异系数在2003年下降后又快速上升,幅度较为明显,主要是我国加入WTO后产业结构调整进入波动磨合期,各省区市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扶持产业结构升级的政策,由于产业结构基础存在差异,政策扶持力度不同,直接导致了我国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存在较大差异。2004—2012年,变异系数呈缓慢下降态势,说明我国区域间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差异逐年降低,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总体趋向均衡。究其原因,主要是我国各地区充分响应国家关于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有关政策,大力引进先进技术,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加快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型,特别是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的进一步深入实施,中原经济区建设战略的实施,中西部内陆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有了较大提升,与东部沿海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差距不断降低。
(三)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空间集聚程度迂回上升
计算2002—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全局Moran’s I指数如图3所示[6]。由图3可知,全局Moran’s I指数均大于0.3,P值均小于0.01,均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在此期间我国各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存在显著地空间正相关性。总体而言,2002—2012年全局Moran’s I指数处于震荡调整上升期。其中2002年为最低值,2003—2008年全局Moran’s I指数一直处于上升态势,2008年达到最高值0.398,空间集聚态势进一步增强。2009—2012年,全局Moran’s I指数迂回下降,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空间集聚态势进一步减弱,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差异进一步降低,但2012年全局Moran’s I指数仍然达到0.337,表明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仍然存在显著地空间正相关性。
图3 2002—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全局空间自相关系数
三、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演化特征
(一)产业结构升级水平“东扩南进”
有学者(嘉蓉梅,2012;马安青,2000)将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划分为四类区域,文本根据Arcview3.2软件自然间断点分级法,将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分为四个层次:高水平区(产业结构层次系数大于等于0.95),较高水平区(产业结构层次系数介于0.9到0.95),较低水平区(产业结构层次系数介于0.8到0.9)、低水平区(产业结构层次系数小于等于0.8)。为进一步分析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空间格局及其演化路径,本文选取2002年、2007年和2012年3个年份的各省区市产业结构升级指标作为研究数据,运用Arcview3.2软件依次绘制出2002年、2007年和2012年我国各省区市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空间格局,详见图4。
由图4可知,2002—1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高水平地区集中在东部沿海一带,产业结构升级高水平区呈现“东扩南进”的态势。2002年高水平区集中在北京、天津和上海,较高水平区位浙江、广东、山西,低水平区则集中在内蒙古、西藏、四川、云南、贵州、广西、江西、安徽、河南等中西部地区;而到2007年,高水平区和较高水平区由原来的3个各增加到4个,山西由原来的较高水平区上升为高水平区,山东、江苏则由原来的较低水平区上升为较高水平;到了2012年,高水平区集中在北京、天津、上海、浙江、广东,低水平区则下降为0,可见,从全国范围来看,2002—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有了较大的提升。此外,在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过程中,北京、天津和上海3个直辖市一直处于领头羊的位置,三地对周边区域的辐射作用也较为明显。
(二)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核心区域逐渐显现
计算2002—2012年我国局部Moran’s I指数,运用Arcview3.2软件依次绘制出2002年、2007年和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局部空间自相关程度的LISA图,如图5所示。
由图5可知,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局部空间自相关关系存在高高空间集聚、高低空间聚集、低高空间集聚和低低空间集聚四种类型。低高空间集聚区域、低低空间集聚区域和高低空间集聚区分布较为稳定,高高集聚区域则变化较大。低低空间集聚区域集中在四川、云南、广西、贵州、西藏5个地区徘徊,表明这5个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水平一直处于较低水平,同时对周边区域的负辐射程度较强,两者空间差异较小。河北一直是低高空间集聚区域,表明河北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较低,而周边区域如北京、天津等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较高,两者空间差异较大。青海一直是高低空间集聚区域,表明青海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较高,而周边区域如新疆、西藏、甘肃等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较低,两者空间差异较大。2007年,上海、江苏2个地区成为高高空间集聚区域,表明此时上海、江苏的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迅速提升,对周边省市的正辐射效应较强,浙江、安徽、山东等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也显著提高。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LISA集聚区域基本保持稳定,上海、江苏依然是高高空间集聚区,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高高空间集聚区趋于稳定,可见上海、江苏两个地区已经成为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核心区域。
表1 2002—2012年我国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
(三)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速不均衡
为进一步探究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空间格局,本研究以2007年作为时间节点,计算2002—2007年及2007—2012年我国各省区市产业结构升级水平NICH指数,利用Arcview3.2软件绘制成图6。
由图6可知,2002—2007年,我国除黑龙江、湖北外,其余省级区域的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长率均为正。其中,内蒙古、西藏、贵州、河南等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发展速度相对较快,辽宁、上海、新疆、四川等地区发展速度较慢。2007年我国整体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较2002年有较大幅度的提升,但从全国范围来看,增长速度不均衡,各地区增长差异较大。2007—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长格局基本没有改变,除黑龙江、山西外,其余省级区域的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长率均为正。各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增长仍然存在差异。四川、西藏、广西等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速较快,后发优势明显,江苏、上海、浙江、广东等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速明显下滑,先发优势进一步降低。
四、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影响因素分析
图4 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空间格局演化
图5 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LISA集聚图
图6 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NICH指数增长量分布图
目前国内学者对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影响因素进行了较多的研究,多数学者认为,经济发展水平、资源、劳动力、消费水平、技术进步、国际贸易、资本要素、经济政策等是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王英、周蕾,2013;杜传忠、郭树龙,2011;等)。在研究方法的选择上,绝大多数选取了传统的计量经济分析方法,运用计量模型对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本研究采用地理探测器模型重新审视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影响因素,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验证。鉴于数据获取的一致性、连续性、可比性,本研究尝试从能源、资本、劳动力、消费水平、技术进步、国际贸易、经济发展水平7个影响因素来分析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影响因素,分别选取相应的11个代表变量作为探测要素,具体如表2所示。
将上述各项指标标准化,在ArcGIS中进行自然聚类分级,根据地理探测器模型,分别计算出2003年、2007年和2012年各要素对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P值,结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2003—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受到能源、资本、劳动力、消费水平、技术进步、国际贸易、经济发展水平等多要素的影响,P值均在0.6以上,具有高度的相关性,表明这些因素都是影响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主要因素。除外商投资总额变量外,其他影响因素的P值均呈现先降后升的态势,表明不同时间不同要素对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影响力存在差异。以上研究表明,经济新常态下的我国产业结构特征,总的来讲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呈现阶梯式增长态势。2002—2012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经历了过渡期、高速发展期和增长趋稳期三个阶段。由于受到全球金融危机影响,2008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速放缓[7]。2011年,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达到最高值。由于受到全球经济复苏趋缓、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持续升级等因素影响,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略有下降,但总体呈现增长趋稳的态势。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呈梯式的增长态势与国际国内环境有着密切联系。
表2 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影响因素、代表变量
第二,我国不同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存在差异且差异趋于均衡。2002—2012年,我国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总体呈现“东高西低、北高南低”的特点,不同地区间增幅差异较大。除东北地区外,其他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幅明显。四川、西藏、广西等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速较快,后发优势进一步显现,江苏、上海、浙江、广东等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增速明显下滑,先发优势进一步降低。此外,西部内陆地区和东部沿海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差距不断降低,区域间产业结构升级水平趋向均衡[8]。
表3 各要素对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P值
第三,我国各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存在显著地空间正相关性。从空间布局来看,我国产业结构升级高水平地区集中在东部沿海一带,产业结构升级高水平区呈现“东扩南进”的发展格局。北京、天津和上海三个直辖市一直处于领头羊的位置,三个直辖市对周边地区的辐射作用也较为明显。
第四,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核心区域逐渐显现[9]。四川、云南、广西、贵州、西藏等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水平一直处于较低水平,对周边区域的负辐射程度较强。2007年,上海、江苏2个地区成为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高值正相关区域,表明此时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集聚区域已经显现。2012年,上海、江苏2个地区依然是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高值正相关区域,表明此时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集聚区域已经趋于稳定,上海、江苏2个地区已经成为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核心区域。
第五,我国产业结构升级水平主要受能源、资本、劳动力、消费水平、技术进步、国际贸易、经济发展水平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具有高度的相关性,且不同时期不同要素对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影响力存在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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