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尔畏文化意蕴探析*

刘茂昌 盛建国 颜维宝

（河西学院体育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

浩尔畏文化意蕴探析*

刘茂昌1盛建国 颜维宝

（河西学院体育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

采用田野调查及文献资料法分析裕固族的传统浩尔畏文化起源与价值意蕴。结果表明，浩尔畏文化源起于裕固族生产生活，也是进攻和防御敌人的武器；浩尔畏这种带有浓郁生活气息的体育活动作为族群文化认同的内核，实现着族群的聚揽和文化自觉，对维护裕固族地区稳定、促进个性发展、生态文化及区域经济建设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针对失忆状态的浩尔畏文化，在“维持原型”之保护原则基础上，增加“振兴”和“活用”概念，从“国民之享有”的实然到“国民之享用”的应然追求，提出保护和发展浩尔畏文化的新思路。

浩尔畏；裕固族；传统文化；价值

浩尔畏是裕固族传统体育文化的重要外在表现形态，凝结着裕固族先民的内在的精神与智慧，维系着裕固族民众的情感，蕴涵着裕固族传统文化强大的生命力。浩尔畏集裕固族之魂、健身娱乐于一体，是“吾有人无”的少数民族文化精华。当前，浩尔畏是裕固族传统文化发展历程的见证者，也是裕固族传统体育文化遗产的载体。在经济全球一体化和现代化文明的撞击下，裕固族民众生活方式及认知观和价值观的嬗变[1]，加之外源性文化强势侵淫，以致浩尔畏文化逐渐失去了生存空间与繁荣的沃土，因此，研究裕固族浩尔畏的起源及价值意蕴，提出现代 “实然” 发展与“应然”追求。目的在于，一方面唤醒民众对浩尔畏文化的自觉，以期达到对浩尔畏文化保护与传承；另一方面，为凝聚民族之魂，增强民众文化自信、自强提供理论依据。

1 浩尔畏文化的起源

裕固族主要聚居在印度板块撞击亚欧板块形成的青藏高原的东北边界的祁连山北麓，地形为古生代大地槽，后经加里东运动和华力西运动形成的一系列平行地垒（或山岭）与地堑（谷地、盆地）的褶皱带。浩尔畏是东裕固族语称呼，西裕固族称为“浩尔吾”[2]。经田野走访调查和史料考证，浩尔畏起源于生产生活，是裕固族先民在多年的放牧生活中练就的一种技能。在放牧牛羊过程中，防止牲畜四处跑散，从最初的手掷小石子，驱赶领头牛羊。随着牛羊群的快速繁衍，数量大大增加，手掷小石子远度不够，把小石子夹在皮带之间，然后抡起皮带，利用惯性将石头抛出，大大增加了投掷石子的远度，久而久之，逐渐演化发展成为裕固族特色的浩尔畏。也有文献资料指出，为了防御敌人和猛兽的袭击，浩尔畏是进攻和防御武器，具有攻击敌人和保卫国家的作用。随着裕固族先民的变迁，浩尔畏在不断地传承中泛化、分化，加之现代科学技术的介入，逐渐失去最初的功能，从放牧和防御的生活技能演化为传统节日中娱乐和竞赛的传统体育文化项目，真正彰显出本民族特色文化本质。

2 浩尔畏的原型意象

裕固族人世代居住在祁连山艰苦的自然环境中，交通不发达，环境相对闭塞。放牧时，裕固族人把牛、羊、骆驼毛收集起来捻成细毛线，然后把细线合成粗线，用多股粗线编成绳，制成浩尔畏，也可以用牛皮及其它动物皮切割裁成细皮条，编成浩尔畏。不论是毛制的浩尔畏，还是皮子编成的浩尔畏，在中间必须有一个兜子或较大的整块皮子，用来放置小石块，根据放牧人的需要不同，所编浩尔畏长度也不同，长的近 200cm，短的仅 50cm。浩尔畏的用法相对比较简单，将绳双叠并把小石块或土块放在兜子里面，一根绳子末端固定在手上，另一根绳子末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然后甩动兜子，在适当的时刻松开拇指和食指，小石子或者土块就会沿切线抛出，这样可以比人用手扔石头飞得更高、更远，久而久之，浩尔畏成为裕固族喜爱的传统体育文化、娱乐活动[2]。一人放牧时抛扔小石头用来驱赶牛羊群和自娱自乐。两人或两人以上逐渐由自娱自乐演变为竞赛游戏，凸现其中的乐趣，竞赛形式多样灵活，伙伴之间既可以比谁抛得远，也可以比谁抛得准，还可以比谁抛得又远又准。当参与者较多时，可以分组进行比赛。目前，浩尔畏已是我国少数民族运动会的比赛项目之一。特别在传统节日，参与浩尔畏人数大大增加，衬托出浓郁的节日气氛。裕固族人吆喝声响彻山坡、沟壑相间的草原，加之粗犷豪放的甩绳抛石动作，呈现出裕固族独到的生产生活工具以及独自娱乐的本领。随着裕固族人口集中聚居和现代农牧业的生态圈养的形成，浩尔畏演变为传统和宗教节日比赛和娱乐的工具，是裕固族民众相互庆贺节日、促进友谊、交流感情的重要方式，也是青年男女进行感情交流媒介。

3 浩尔畏文化的价值意蕴

3.1 增强族群文化认同感和文化自觉

所谓文化认同，就是指对人们之间或个人同群体之间的共同文化确认[3]。随着社会的发展，裕固族以血缘和地缘关系为主的社会结构打破，加之西方体育文化和主流文化在学校教育中实施，族群文化认同感日益淡化，自然引发人们对传统文化的焦虑和不安。如何增强族群文化认同，也就是增强族群内部人们之间或个人同群体之间的共同文化的确认。浩尔畏作为一种综合的裕固族传统体育文化事象，以其简单实用的技艺和厚重的文化内涵，以普通的自娱自乐、休闲消遣与竞技游戏形式，符合裕固族人草原生产生活及人的身心自然发展规律，从而激发裕固族人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在游牧期间，浩尔畏是放牧的一种生活技巧和技能。在传统节日，浩尔畏成为裕固族传统体育项目，除了娱乐表演和强烈的竞争外，凸显本民族的荣誉感，民众也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融入族群成员当中，为高超的表演和竞技欢呼鼓劲，从而激发广大民众的深层能量，本民族精神得到升华，族群认同感增强，民族自豪感得到弘扬，民众之心凝聚一起，为裕固族文化振兴提供难以比拟的精神驱动力。

3.2 维护裕固族地区社会稳定

21世纪中国社会已进入全面转型的关键时期，转型的震波传播到各个角落。裕固族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方式随着大环境有力冲击而被迫转型，自然经济形成的传统价值观、伦理道德观念和思维方式必须打破。新旧思维的对立，复杂民族关系和宗教因素，利益分配产生的摩擦和草原纠纷，贫富两极分化产生心理压力和焦虑，加之西方敌对势力渗透，潜在的地区不稳定因素日益凸显。浩尔畏展现休闲消遣、健身娱乐、释放压力的功能，既是成年男性生活压力释放的替代品，也是小孩、女性开启心智、休闲娱乐的工具，又是老年人健身锻炼方式。浩尔畏表现出强大的社会功能，成为维护区域社会稳定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3.3 丰富区域旅游资源，促进地区经济建设

裕固族为了人畜兴旺、除灾祛病、逢凶化吉，答谢神灵的恩赐，每年举行“祭鄂博”仪式以及九月大会、六月大会、正月大会、剪鬃毛等宗教活动。浩尔畏依托宗教节日，与拉爬牛、顶杠子、摔跤、射箭等成为宗教活动的重要内容。本地民众踊跃参与浩尔畏项目表演，齐聚草原的外来游客不仅领略草原、冰川、荒漠、峡谷、奇峰等自然景观，也可以亲身感受裕固族人文历史文化。可谓是人山人海，吸引各民族商人摆摊设点，进行物资交流。浩尔畏文化既提高了本民族的影响力，也对丰富当地旅游资源，拉动区域旅游经济的发展起到促进作用。

3.4 提高人力资源的质量

随着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深入，健康资本得到无比的重视，区域人力资源的质量成为影响人力资本的投资效率和人力资本生产率发挥的关键因素，特别是边远贫困落后地区的人力资源的质量关系到区域经济的发展。浩尔畏作为民族传统体育，以其文化的形式自觉加强人的塑造。浩尔畏不仅着重于技巧，同时需要瞬时的爆发力。在完成动作过程中，需要神经系统的准确指挥、上下肢配合及腰腹核心肌肉的协调用力，才能抛出较远的距离和较高的准确性。这些动作技巧必须通过反复不断的练习，身体承受一定负荷方能取得。久而久之，浩尔畏使肌肉力量增加，关节灵活，骨骼健壮，神经反应灵敏，进而发展人们的速度、力量、耐力、灵敏和协调能力，使人的身体素质得到全面提高。因此，浩尔畏在健康资本形成中具有基础服务功能，促进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经济意义。

3.5 满足裕固族民众的个性发展需求

少数民族传统体育对个性发展的价值在于补偿性（芦平生）[4]。浩尔畏可以使人从机械、单调、无聊的工作生活中解脱出来，积极参与到浩尔畏的娱乐游戏和竞赛之中，随时摆脱劳动和工作所造成的枯燥感和疲劳感所引起的状态焦虑，使人的外显行为（情感情绪的释放）与内隐行为（意志品质的培养）得到均衡发展。在竞赛和表演过程中，长期形成的各种规范同样对健全人格、个性发展起到补偿和完善。

3.6 加速区域生态文化的建设

文化本质上是人类对所处环境的一种社会生态适应(周鸿，1997)[5]。而生态文化是一种追求与自然生态系统和谐相处、协同进化的文化（欧阳志云，2002）[6]。浩尔畏文化是裕固族先民在生产生活中创造出来的原生态文化，映射出裕固族民众对生存环境的一种社会生态适应，使现代浮躁的人性返璞归真，凸显出“人之初、性本善”的本来面目，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的生态文化，符合生态文化所主张人是自然的成员，人与人之间、区域与区域之间关系应互相尊重，相互协调的平等观。因此，浩尔畏文化对于区域生态文化价值观、道德观与伦理观的形成具有积极的作用，有利于加速裕固族地区生态文化的建设。

4 浩尔畏文化的 “实然” 发展与“应然”追求

随着经济文化全球一体化及城镇化建设的快速发展，浩尔畏与众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面临传承困难的实然，子承父业传承方式因受体迁移而发生改变。上学和进城务工使80、90后一代走出高山草原、戈壁冰川，接受西方体育文化的教育和现代城市文化熏陶，致使浩尔畏制作技法和表演技法在家族传承中逐渐失忆甚至濒临失传；在学校体育教育中，浩尔畏文化实然发展更令人担忧，西方体育文化在学校体育教育中的主流位置挤压浩尔畏文化发展的空间，尽管当地校本课程开发中涉及到浩尔畏，但具体落实到教学和活动中寥寥无几。与当地体育教师实证的访谈中，认为浩尔畏等优秀传统体育项目当前很难登上体育教学的大雅之堂，在升学、中小学生体育比赛、体育课的考核中不占成绩比例，只是为了应付上面检查而摆摆样子而已；浩尔畏文化的研究处于失语状态的发展，浩尔畏这一“吾有人无”的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前没有相关的研究论文，何谈研究专著，使得这一文化精品研究处于真空状态的现实令人惋惜；UNESCO（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为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提供立法基础，浩尔畏文化纳入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如何保护、怎样保护、保护到何种程度及如何传承与发展的发展状况令人无比堪忧。

浩尔畏不尽人意的发展，很难阻止对浩尔畏文化的应然追求。借助“丝绸之路经济带”东风，搭乘经济、文化发展“高铁”列车，走出失落沼泽，按照浩尔畏自身所具有的文化发展规律提出应然追求，开拓浩尔畏文化健康向前发展的不竭动力。寄托民俗宗教节日舞台，对浩尔畏文化进行原生态传承的基础上，去芜存菁，有必要将优秀的本民族文化元素融入其中，增强民族文化记忆，如：保持浩尔畏文化中肃穆、森严、虔诚的宗教与礼仪等裕固族文化成分，让世人来解读裕固族传统文化历史。同时，对浩尔畏表演和比赛方式进行创新并加以“活用”，根据不同年龄、不同性别民众的特点创编表演方式和制定比赛规则，如：针对老年人和小孩子，加入艺术体操中绳操和带操的元素，创编轻松、逾悦、欢快的广场集体舞或个人表演舞，使浩尔畏文化底蕴扩大（大众化），融入生活而普及，吸引游客观赏和积极参与，增加国民享有浩尔畏文化的机会。在学校体育教育中，改变摆样子、敷衍检查的实然，把浩尔畏等传统体育项目列为从小学到高中体育必修课，在升学、体育课评价中占一定的比例。发挥当地高校的科研功能，组织学者、专家深入草原、村落进行田野实证，收集、梳理第一手资料，积极申报专题科研项目，撰写科研论文和专著。各级政府管理职能部门依据UNESCO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在“维持原型”之保护原则上，增加强调“振兴”和“活用”概念[7]，从“国民之享有”的实然到“国民之享用”的应然追求，提出保护和发展浩尔畏文化的新思路。但目前要实现从量到质的飞跃，还存在着较大的困难。不管浩尔畏文化的实际发展与目标追求之间有多大的差距，当且仅当从流变着的整体以观浩尔畏文化时，才会真正地窥视到立足于特定现实需要的浩尔畏文化存在着有限与欠缺，认识到浩尔畏在价值追求上超出特定现实需要的深远意义。只有浩尔畏文化在现实与未来之间结成了动态运作关系，才会持续不断地上升到新的发展高度，发挥浩尔畏固有的文化和社会价值，使其成为建设小康社会文化生活的正能量。

[1]刘茂昌等.裕固族传统体育文化探析[J].军事体育进修学院学报,2010,29(2):33-35.

[2]高林俊.中国裕固族传统文化图鉴[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8.

[3]崔新建.文化认同及其根源[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40(4):102-105.

[4]芦平生,熊振强.西北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研究[M].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2009,12:102.

[5]周鸿.文明的生态学透视[M].合肥: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

[6]欧阳志云,王如松等. 海南生态文化建设探讨[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2002,12(4):70.

[7][韩]朴原模.无形文化遗产的振兴与传统文化的资源化—以韩国政府政策及相关法律为中心[J].李玮茹，黄贞燕译.贵州社会科学,2013,4:14.

Analysis of Cultural Implication of Horvei

LIU Mao-chang, etal.
(PE Institute of Hexi University, Zhangye 734000,Gansu, China )

Using methods of the field investigation and literatur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origin and value of Horvei culture of Yugur.The results show that, Horvei culture originated from the Yugurs production and life, is the offensive and defensive weapon of the enemy. As the kernel of the ethnic and cultural identity, Horvei realizes the ethnic cohesion and cultural consciousness, influences on the maintenance of the stability in the region, promotes personality development, ecological culture an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ccording to the state of fear memory of Horvei culture, based on quot;protecting the prototypequot; principle, this paper increases the concept of quot;revitalizationquot; and quot; Inflectquot;, from the pursuit of the quot;national enjoy quot; toquot; national fruition quot;, puts forward new ideas for the prote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Horvei culture.

Horvei; yugur; traditional culture; value

河西学院科研创新与应用校长基金项目（XZ2012-13）。

刘茂昌(1972-)，甘肃天水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民族传统体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