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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悲剧的《宠儿》

2015-11-22李静宇

剑南文学 2015年7期
关键词:奴隶制俄狄浦斯宠儿

■李静宇

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后现代小说《宠儿》向我们诉说了一起奴隶制压迫之下的沉痛悲剧。本文试图从亚里士多德,黑格尔的主要悲剧观点出发,探讨《宠儿》中的悲剧性。

悲剧性是任何艺术形式都可以具有的一种审美特质,并非戏剧意义上的悲剧特有。在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小说 《宠儿》中,我们可以很明显的发现这种悲剧性。同时,与所表现出的命运不可抗而导致的悲剧不同,《宠儿》更是一部由于人类罪恶而发生的“人间惨剧”。

在历史上,有很多美学家对悲剧进行过研究。其中最有影响的是亚里士多德和黑格尔。下面我将从这二人的悲剧理论出发来探讨小说《宠儿》中的悲剧性。

(一)俄狄浦斯王和塞丝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对悲剧做了一系列深入的探讨,产生了模仿说和净化说等对后世具有深远影响的理论。但这里主要就其提出的一点进行讨论,即“悲剧的主角并不是坏人,他之所以陷于厄运,并不是他做了坏事,而是犯了过失,他的行为产生了他自己意想不到的结果”。亚里士多德同时用索福克勒斯的作品《俄狄浦斯王》来证明他的这个看法。在悲剧中,作者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勇敢而聪明的俄狄浦斯为了逃脱杀父娶母的诅咒离开自己的国家,他的反抗却促成了这个预言的实现,最终沦为杀死自己的父亲并与母亲乱伦的凶手。

与俄狄浦斯相同的是,《宠儿》中美丽而高傲的女黑奴塞丝也并不是一个天生残忍的刽子手,相反她善良而又坚强,她悲剧的形成是对套在自身的奴隶制枷锁的反抗。但是这一反抗的结果却造成了一生的愧疚和责难。因为她用手锯结束了自己年幼女儿的生命。我们不能责备塞丝,因为她内心为奴隶制所不容的对子女深沉的爱使她做出了这种选择,她的本意是对自己“所有美丽宝贵的部分”的保护。可是她剥夺了自己女儿的生命,造成了无法弥补的过失, 形成了难以挽回的悲剧。《俄狄浦斯王》说明了命运的可怕和不可抗拒性,而体现在《宠儿》中,塞丝杀子的命运似乎也是难以抗拒的,但这种悲剧的形成不是那个无形的神灵之手在操纵,而是残暴的奴隶制。因而,《宠儿》更像是一纸血淋淋的控诉:塞丝是无罪的,宠儿是无罪的,奴隶们是无罪的,有罪的是将人性,自由和尊严随意践踏的白人蓄奴者。

(二)爱与生命的悖论

黑格尔的悲剧理论是很有名的。他认为,悲剧所表现的是两种对立的理想或 “普遍力量”的冲突和调解。朱光潜在《西方美学史》中对黑格尔的这个思想作了非常清晰的概括:“就各自的立场来看,互相冲突的理想既是理想,就都带有理性或伦理上的普遍性,都是正确的,代表这些理想的人物都有理由把它们变为行动。但是就当时世界情况整体来看,某一理想的实现就要和它的对立理想发生冲突,破坏它或损害它,那个对立理想的实现也会产生同样的效果,所以它们又都是片面的,抽象的,不完全符合理性的。这是一种成全某一方面就必须牺牲其对立面的两难之境。悲剧的解决就是使代表片面理想的人物遭受痛苦或毁灭。”在塞丝这里,黑格尔所说的两种“普遍力量”的冲突内化为塞斯心中保护孩子和让他们继续作为奴隶活着的冲突。在她的认知里,要想保护孩子就必须要杀死他们,因此她也这样做了,汹涌的母爱演变成一场疯狂的屠杀,不仅让在场的奴隶吃惊,也让那些奴隶统治者们感到害怕。塞丝成全了自己的爱,可是牺牲掉的却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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