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曲艺在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交融点
2015-11-16白雪莲王健君
■白雪莲 王健君
锁定曲艺在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交融点
■白雪莲 王健君
曲艺危机是我们共同面对的现实,曲艺振兴也是我们一直在探讨的话题。但当曲艺处在衰亡还是复兴的新世纪的交叉口上的时候,曲艺的路径伸向哪里,曲艺的路到底怎么走,并且通过走何种路作出何种作为才能保证一种源远流长曾经也是洋洋大观的艺术品类在新世纪的舞台大戏中不至缺位乃至不遭淘汰,这的确是一项当代曲艺必须面对的最严峻的使命。
我们欣喜地看到,这一届中国曲协的领导层是清醒的,是励精图治的,是敢于直面危机并勇于承担起时代重任的。一个时期以来,曲艺界连番进行的改革实践和积极探索充分印证了这一点。此外,对曲艺传统积淀的科学梳理,诸如《中国曲艺通史》、《中国曲艺通论》等一大批有系统的学术著述的出版,一大批几近失传的传统作品的抢救性整理,人才培训工程的启动等都为曲艺找到新的坐标,更清醒地审视自身更清晰的关照世界,打通了一条理性的通道。应该说当代曲艺已经做好了必要的准备,通关的大门已经开启,曲艺事业整装待飞。但起飞似乎还在跃跃欲试,还在踟蹰,还在等待一个上升的推力。是什么呢?我认为这个推力就是曲艺在全球一体化背景下的文化交融点。当今世界,科技发展将时空拉近,将界限模糊。无论经济还是文化,大融合与大循环是必然趋势,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使得个体差异性日渐缩小。所以,任何一个艺术门类,要想独立于这种融合的裹挟之外,是根本做不到的。当然,如果甘于抱残守缺,坐以待毙,不与融合互动,这种情况在文化沿革中也非鲜例,但这样的结局只能是一个:被淘汰出局。任何传统艺术必须参与到全球一体的文化融合中,才是一条必由之路,才会萌发出与时俱进的生机与活力。因为融合与循环是所有生命有机体的健康体征,有活力的文化体系自然也不例外。那么什么是文化的交融点呢?
这里不妨举几个例子略作说明。大家知道,“女子十二乐坊”是一个民乐表演团体,乐器仍是那几样乐器,乐队编排体制也没有什么变化,但自打推出以来,居然一炮而红,不仅火遍全国而且红透日本。着实让中国民乐来了个咸鱼翻身。“少林武僧表演团”将少林武功搬上舞台,表演中糅进了与少林寺历史相关的一些剧情作背景,谁料墙内墙外,莲花一支、佛光普照,一花托二叶,既弘扬了佛教文化,又传播了少林武术,同时取得了巨大的票房成绩。“部队杂技团这些年屡获国际大奖的杂技节目”,除了核心高难度技巧之外,似乎令国人洋人为之陶醉的还有其他的原因……民乐、武术、杂技,都是传统的中国文化。在当今的生存处境应该说也与曲艺别无二致。但通过以上模式的成功探索,不说找到了该门类兴旺发达的康庄大道,起码也是发现了打开希望之门的金钥匙。推究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十二乐坊不过加进了动感青春的时尚演奏;少林武术不过李连杰变成了真武僧,成龙电影变成了舞台演出;而杂技不过由吴桥原生态变成了现代唯美主义。而这三者恰恰是传统文化羽化蝶变的机缘,是枯树发出新芽的传奇,是将传统与时代汇合的最佳交融点。
交融点的发现,也许是千锤百炼,也许是灵光一闪。像那唯美与险绝结合得令人窒息又陶醉的杂技,无不是经过千锤百炼可得。而激情洋溢青春奔放的民乐恰又是来自创意者的灵感一闪念间。但无论是千锤百炼,无论是灵光一闪,交融点都是量变到质变的结果。也就是说,交融点是不会自动光顾一门濒临衰亡的文化艺术形式的。这就需要从事这门文化艺术事业的人为寻求交融点为核心内容的拯救行动付出极大的主观努力。
具体到曲艺这门艺术,要锁定于其自身生存与兴旺休戚与共的最佳交融点,我认为至少需要付出如下努力。
一.要凝聚人心,重振雄心
曲艺事业前途堪忧,一个重要的方面是人心涣散。曲艺家既无大师时代的受尊重地位,也无新时期万众瞩目的受欢迎的氛围。更多的人甚至名家已在时尚文化的挤压下变得无所适从无所事事。这样的客观境遇很容易令人意志消磨,不仅对个人前景由危机到萎靡。进而对从事的事业也由怀疑到心灰意冷。所以凝聚人心是振兴事业的首务。各级曲协组织应发挥组织引导作用,积极争取政策支持,加大行政扶持力度,拓展演出市场空间,让曲艺家真正走出无人喝彩的阴影,重获艺术家的自尊感。从而树立起自信,重新唤起为曲艺奋斗的雄心。
二.创建先锋试验创作团队,引领曲艺消费时尚
创新是艺术的最高宗旨,一门艺术的衰亡抑或兴旺无不与它的内在创造力和推陈出新的活力紧密相关。在它面临被时代抛弃的时候,一定是它的创新能力和活力发生了问题。应该说,一个时期以来,曲艺一直没有停顿探索的脚步,《明春曲》应算作成功探索的一大硕果。令人关注的是,中央电视台《曲苑杂坛》栏目由兰成开辟的一块试验田,为曲艺的新样式探索,展现出一个全新的视角。其系列的令人耳目一新的四不象节目,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契机,成为一座富矿大规模开掘的前奏。因为在融合了众多试验性元素的框架下,可以纵横开拓的空间实在太大了。我们不妨把这种四不象探索作为更多的试验探索之一率先深入下去。或许一个崭新的曲艺样类会取代“小品”而将沉迷不前的喜剧性曲艺品种推向一个新的高峰。
要想把这种探索深入进去,承担先锋试验的人是至关重要的。要将有曲艺教育背景又有满脑子奇思妙想的新锐人才集合为一个团队,要不怕失败,不怕非议,允许做天马行空似的尝试。也许我们今天熟知的各曲艺品种的发轫就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所以做一件开天辟地的工作正是当代曲艺人的崇高使命。或许有人说弄出来不伦不类怎么办?我们郑重明确的是:先锋试验就是要搞不伦不类的东西。人们认知的框框就是被它们打破的。历史的看那些不伦不类的东西,其实都是领风气之先的东西。领风气之先就能成为时尚,曲艺为何不来做回引领风尚的先躯?
三.设立曲艺创作基金,深度开掘创作资源
每次开会大家都在感叹曲艺作者日见匮乏,曲艺创作步履维艰。以至于三五个曲艺作家苦苦支撑门面的局面几年内没有丝毫改变。为什么曲艺作者队伍可怜到如此地步尚没有出现逆转的迹象呢?我想一个主要原因是创作的回报甚微,创作的积极性得不到保护所造成的。当然,以演员为中心的创作体制作者劳动得不到尊重也是原因之一。拿我为例,我是北方曲校文学班的学生,当年也是豪情万丈想在创作上大显身手的。但作品得不到推广的途径,没有名家表演,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作品投报无门。据我所知,我同学中的多数人,也和我的情形差不多。只有少数仍在曲艺行当内的还在坚守镇地。
经济社会精神劳动是需要物质回报的。当物质回报不足以体现劳动价值了,写小说得便去写电视剧了,写曲艺的便去写故事了。所以说,设立一种曲艺的创作基金,重金邀赏、悬近以待。精品是不愁不自报门来的。电视相声大赛既出新人又出新作,同时又与电视实现双赢,确是改变相声低迷状态的一剂良方,但选送机制的诟病,以演员为中心的积习,文学原创缺失的苍白,都难以根本扭转相声底气不足的病态。这就迫切要求从根子上解决问题了。倘若曲艺仍与做秀为伍以混闹为繁荣,那就离振兴的目标愈加南辕北辙了。
四.以精英渗透策略,加大曲艺传播的辐射力度
据媒体报道,以导演《暗恋桃花源》享誉话剧界的台湾导演赖声川,力邀三位女明星正式组班演出他的女声相声剧。当相声同仁看到这样的消息,是感到可喜呢可叹呢还是可气呢?毕竟是一个免费给相声做广告的话剧行里的大腕。说不定相声借他之手又能火上一把,这当然是可喜的。可是我们忧患重重的家什,人家拿去一鼓捣,就云开雾散,就观者如潮,就莫名奇妙的又充当了一回新文化现象,则着实令同仁们可叹又可气了。不过如果换一幅开放的胸怀,我们全当是相声向精英渗透的一个步骤,何况是赖声川主动抛来了橄榄枝。那同仁们就没有什么不心安理得的了。相声借精英的外力获得传播不正是相声求之不得的吗?
曲艺历来以民间传播为主要渠道,精英传播是现代媒体发达的产物。它可以使被传播物起死回生,化腐朽为流行。
我们不能忘记《小兵张嘎》里那个唱快板的乐观的战士快板刘,一部电影里的一两个镜头就让几亿人深深记住了快板书这一曲艺品种。假如我们设想哪一期《曲艺》杂志的封面是克林顿手持鸳鸯板唱山东快书的照片,那这一期《曲艺》杂志还愁不脱销吗?推而广之,当国内外的金牌电视主持人、国际大牌影星、各国政要、外交家、实业大亨、体育名人、诺贝尔奖获得者在若干不同场合,都能抖一两个相声的包袱,都能张口就唱 “火红的太阳当头照”,都能把打鸳鸯板、敲快板作为健身运动的时候,曲艺何愁会被人们遗忘呢?
五.建立开放教学模式,打造跨门类嫁接艺术
相声及相声语言的核心喜剧元素越来越多的被运用到影视剧的创作中。近期热播的一批情景喜剧几乎人物对白都用到了相声的包袱。从收视率到反复重播的情况来看,这种嫁接了相声元素的剧情,还是深受观众欢迎的。这为创作和人才培养的嫁接性创新带来了很好的启示。正如当年侯宝林大师将相声课搬进北大课堂那样,我们即使不把相声课开进所有文科大学,起码也应在影视学院开设相声基础课堂。这样的话,影视人才一旦有了相声这门特殊喜剧艺术的心理积淀,就不怕在未来的影视创作生涯中不涉猎到相声的基本元素。另外,我们的曲艺学员也可以有计划的选送到影视学院,去学习影视制作。由蒙太奇思维贯穿起来的现代视觉语言,一旦与曲艺的线性思维碰撞整合,在头脑中发生化合反应,一种或多种拥有曲艺和影视基因组合的特殊胚胎也就得到了孕育,曲艺迎接新事物的惊喜,将不亚于母亲等待瓜熟蒂落的新生命。曲艺在国际化背景下走向多门类艺术的融合,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趋势。尽管文化的差异性是传统艺术赖以存在的基础,但文化的一体化就是以消除差异性为代价的。所以地域的就是民族的,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种定义在未来世界很可能就成了一种悖论。文化的隔阂是文化的差异性造成的,文化的国际化就是消弭差异实现融合。当然在融合中差异不可能完全消失,它会削弱到最小,以至我们不会辨认不出它的地域或民族元素。但它的确混融到世界一体的文化之乡,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和更绵长的生命。
六、广纳奇人为我所用,扩大曲艺的关注度和受众面
穷不怕在天桥写沙定场的奇能,决定了奇特也是曲艺生而俱来的特质。长篇书的关锁和惊堂木,鼓书艺人响偈行云的金嗓,快板书的花板表演等无不揭示了惊奇在曲艺中的特有功能。所以奇特是曲艺始终不能或缺的。随着时代的演进,过去的奇特今天已属平常。这就需要曲艺必须不断地去发现或制造新的惊奇为我所用。鲍喜顺作为世界第一高人(现已排名第二),如果当初发现他的是曲艺界而不是广告界,情况会是怎样?世界关注奇迹,世人渴望惊奇。在曲艺艺术顺应潮流发展的进程中,大胆引入奇人效应,曲艺的卖点不是更突出吗?中国的奇人资源是一个多么大的宝库啊。
曲艺在国际化背景下的文化交融点,是一个关乎曲艺命运的世纪课题,区区短文岂能论透?我不过是抛砖引玉,期以业界引发更深刻更广泛的讨论。但不容置疑的是,曲艺参与国际化的进程是不会改变的,曲艺参与文化一体化的最佳交融点是客观存在的。关键是我们如何创造条件,去尽快发现和锁定关乎曲艺命运的文化交融点。从这个意义上说,交融点又是转折点。交融点的获得将是曲艺的一次革命性蜕变和解放。也许势必失去一些传统意义上的特色,但曲艺的特性会得到保留,曲艺的元气会得到恢复,同时曲艺的魅力也会得到很好的升华。那么曲艺能失去什么呢?曲艺失去的只是枷锁。
古树生出新芽决不是文物价值的丧失,相反,那正是文物价值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