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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那有诗”——20 世纪湖南文学的审视与回

2015-11-14李阳春

中国文学研究 2015年2期
关键词:湖南文学

周 宓 李阳春

(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81;湖南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82)

千百年来,中华文化多元统一,南北迥异。不同的文化板块孕育了不同的生命形态,也孕育了不同的文学意识和文学创作。以湘楚文化为背景的湖南作家的创作血脉以隐形密码的形式代代相传,以至于沈从文感叹说:“屈原虽死了二千年,《九歌》的本事还依然如故。”20 世纪的湖南文坛,更是群星璀璨,光彩照人。在20 世纪中国文学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在21 世纪的今天,对20 世纪湖南文学做一新的审视与回顾,是必要而有益的。

中国近代文学若以文体类分,成就最为显赫的当属诗歌、散文和小说。近代诗歌创作新旧交替,流派纷呈,汉魏六朝派、晚唐派、宗宋派、新乐府体和启蒙诗,都曾流行于晚清诗坛;尤其是以王闿运为代表的汉魏六朝诗派和以樊增祥、易顺鼎为代表的晚唐诗派的出现,成就了“中国古典诗歌最后一道绚丽的霞光”;而以推翻满清统治为帜志的南社则“是在湘籍作家的声援、协助,特别是宁调元的关注和策划下诞生的宁馨儿”。中晚清的散文创作,曾由桐城派一家独霸;虽然姚鼐在继承方苞“义法”的基础上,提出了义理、考证、文章“相济”的主张,曾国藩再加“经济”要求并自成“湘乡”一派;而以魏源为代表的经世文体和以梁启超为代表的新文体(亦称“新民体”)的出现,才为晚清文体的解放和“五四”白话运动的兴起开辟了道路。由于“小说界革命”口号的提出,晚清的小说出现了创作空前繁荣的景象。以陈天华《狮子吼》为代表的革命小说成为与谴责小说、社会小说、言情小说和改良小说并列的独特一支。可见,近代诗歌、散文、小说创作,都不曾缺少湘籍领军人物。政治湘军以其非凡的武功使濒临倾颓的清王室延续了半个多世纪,文学湘军则以其不懈的创作撑起了近代中国文学的半壁江山。

湖南近代文学成就最卓著的首先是诗歌。正如张翰仪在《湘雅摭残·弁言》中所言:“吾湘自道咸以来,洪杨之役,曾左崛起,不独事功彪炳于史册,即论诗文,亦复旗帜各张,有问鼎中原之概。偶事搜讨,日积月累,或传自刊行之专集,或征自待刊之遗墨,得近百年耆旧闺秀方外遗诗达一千五百家,法湘皋先生编例,称为《沅湘耆旧集续编》。”可惜张先生所辑诗稿在1938 年长沙城的大火中焚为灰烬。后来,他“仍拾余烬”,易录成《湘雅摭残》18卷,收录诗家仍达634 家,诗8000 余首。由此足见湖南近代诗风之盛。

咸丰、同治时期,随着湘军的崛起,湘人研习程朱学说,结合湖湘践履精神,形成独特济世思想,促使了极具理学特征的湘军政治集团的形成,也培养出一批以经邦济世、中兴清室为职的军旅诗人,如罗泽南、彭玉麟、李元度、郭蒿焘等。

近代湖南散文创作成就斐然。以魏源为代表的经世文派,主张文章切合实际、解决有关国计民生重大问题,打破了桐城文派一家独霸而又拘泥空疏的沉寂局面。魏源终生致力于经世之学。他所编篡的《皇朝经世文编》,“数十年来风行海内,凡讲求经济者,无不奉此书为榘薙,几于家有此书。”(俞樾《皇朝经世文新增续编序》)他所提出的“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方针,更是体现出空前炽热的忧患意识和开眼看世界的远大目光。陶澍、贺长龄、汤鹏等一批政治家,也都是践履经世致用文风的忠实成员。

曾国藩为补救桐城文派侈谈义理而理义空疏的弱点,提出“经济”与“义理、考据、辞章”并列的主张,强调“文章与世变相因”,从而把古文引向了经世致用的路径;针对桐城文派气度狭小之病,曾国藩提倡转益经史百家,作雄奇瑰玮、气象光明之文。在曾国藩的倡导下,桐城古文不仅得以“中兴”,还形成为颇具自身特色的“湘乡派”。

除了诗歌、散文之外,湘籍戏曲作家也有较好的表现。如道光年间的张声玠所创作的《破胡琴》、《琴别》和同、光年间的杨恩寿所创作的《姽婳封》、《理灵坡》等杂剧和传奇,都是中国戏曲史上的优秀之作。

综合考察湖南近代文学创作的实质,我们不难发现其中的奥秘:一是湖南近代文学大家大都具有远大的政治家的抱负。例如魏源“悉夷”“制夷”的志向,曾国藩“建不世功”的坚忍,何绍基“还我中原”的呼喊,王闿运“自成家数”的追求,邓辅纶“磊砢雄杰”的豪气,无疑奠定了他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创作基础。二是湖南近代文学的作家多以士大夫、旧流派为主。湘乡文派成就卓然,它是桐城文派的继续;汉魏六朝诗派声名显赫,却是一个复古流派;作家群体络绎不绝,大家辈出,构成成员则多是当世士大夫或历代士大夫后裔。三是湖南近代作家大多厚“古”薄“今”、好“雅”恶“俗”。这也是湖南近代诗人众多,旗帜各张,散文灿然,成就不菲,而像小说、曲艺等俗文学不甚发达的原因。

1915 年9 月由陈独秀创办的《新青年》的问世,标志着新文化运动的开始。新文化运动继承了清末思想启蒙运动的遗绪,但旗帜更鲜明,态度更激进,规模更宏大,影响更深远。以《新青年》为思想阵地的激进的知识分子,广泛引进、吸收和运用西方文化,以重估一切的眼光,抨击文化专制主义,倡导思想自由,主张个性解放。《新青年》掀起的冲击迅速波及全国,再经“五四”爱国运动的强力推动,新文化运动更加呈现出波澜壮阔的局面。

由于辛亥革命失败后“二次革命”中心地带的特殊位置和湖湘儿女极富献身精神的革命传统(如谭嗣同流血维新,陈天华蹈海警世等)的影响,使得湖南长沙成为了当时除北京、上海之外的新文化运动最重要的基地,也使得湖南最先成为新文学繁盛的省份之一。当时正在长沙求学、后来成为中国现代文学著名作家如田汉、丁玲、黎锦明、彭家煌、刘大杰、刘梦苇、谢冰莹、白薇等人,都曾在此接受过新文化的洗礼,并形成了他们最初的人生观和独特的创作倾向。而陈衡哲、成仿吾、孙俍工、朱湘、欧阳予倩、田汉等人远涉重洋,旅美、旅欧或旅日,在接受西方或异域文化熏陶的同时,还以其独特的生命历程和青春才华开拓了湖南文学创作的新领域。

在“五四”新文学思潮中,最先在大洋彼岸为启蒙文学呐喊助威的是中国现代女作家陈哲衡。她的早期作品集《小雨点》,就是诞生于启蒙思潮高峰期的“问题小说”。以心中的血和眼中的泪来探索人生问题的还有孙俍工。他的小说,在揭示底层人民的不幸与痛苦的同时,更突显出启蒙的主题。

成仿吾也是湖南现代文学史上最早带着楚人的血性气质走出家乡,并与郭沫若、郁达夫、田汉等人在日本创建了新文学团体创造社。他的作品,无论是诗歌、散文还是戏剧,都充满着一种呐喊的、战斗的浪漫主义情调。崇尚浪漫主义风格的还有戏剧家田汉。他的处女作《梵峨璘与蔷薇》,谱写的就是一曲艺术与爱情的清纯颂歌,洋溢着荡人心魄的浪漫美。由他作词的《义勇军进行曲》,不仅当时唱遍中华大地,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日斗志,新中国成立后还被确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崇尚狂飙突进精神的刘大杰,带着郁达夫式的浪漫感伤,最先在现代浪漫抒情小说的园地里拓荒与耕耘。追求个性解放的“新月”派最杰出的歌手朱湘,曾经满怀温情和欣喜将第一支恋歌献给大自然,却在29 岁时背负着穷困与悲愤投江自尽。

被茅盾称之为“心灵上负着时代苦闷的创伤的青年女性的叛逆的绝叫者”的丁玲,她的《莎菲女士的日记》,描写了“五四”退潮后不甘沉沦、不甘堕落而又找不到出路的青年女性心灵的痛苦与迷茫。延安文艺座谈会后,她参加了晋察冀土地改革工作团,先后到怀来、涿鹿、获鹿等地从事土改工作,并创作出了具有史诗意义的“土改”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真实地反映了20 世纪中叶发生在陕北黄土地上的那一场伟大的历史性的变革。

湖南乡土小说创作成就最大的是叶紫。大革命失败后,他的父亲和姐姐都因参加农民运动而惨遭杀害。他的短篇小说《丰收》和《火》,揭示了洞庭湖农村“丰收成灾”的严酷主题,写出了中国农民对土地的深情眷恋和为求生而反抗的愤怒之火。

1937 年7 月7 日芦沟桥事变的爆发,标志着日本帝国主义在蚕食了我国东北之后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中国第29 军将士的英勇抗击则揭开了悲壮激烈的抗日战争的序幕。抗日战争的爆发,使中国文学的题材、内容、形式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战略形势急遽变化、尤其是武汉沦陷之后,长沙一度成为全国重要的后方战略基地。大批文化、文学名流如郭沫若、茅盾、闻一多、朱自清等聚集长沙,著名湘籍作家如田汉、沈从文、张天翼、周立波等也返回家乡致力抗战文学的建设。长沙汇聚起一股气势雄壮的抗战洪流,成了影响全国的抗战文化中心。1938 年3 月,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成立,随即提出了“文章下乡,文章入伍”的口号,“发动文艺家到战场上去,到游击队中去,到伤兵医院去,到难民收容所去,到一切内地城市乡村中去”,“写出真正大众的作品”。民族存亡成为全国人民关注的中心,“抗敌救亡”成为了湖南现代文学创作的基本主题。

1935 年8 月1 日,中国共产党就发表了《为抗日救国告全国同胞书》,号召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响应这一号召,周扬、周立波提出了“国防文学”的口号。周扬在《国防文学》中呼吁:“号召一切站在民族战线上的作家,不问他们所属的阶层,他们的思想和流派,都来创造抗敌救国的艺术作品,把文学上反帝反封建的运动集中到抗敌反汉奸的总流”。周立波的《关于国防文学》则号召:“我们的文学应当竭力发挥它的抗争作用,应当防卫疆土,帮助民族意识的健全成长,促成有着反抗意义的弱国的国家观念,歌颂真正的民族英雄,我们应当建立崭新的国防文学!”今天看来,他们的主张与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提出的要“使文艺很好地成为整个革命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帮助人民同心同德地和敌人作斗争”是一致的。

在抗战文学的建设中,张天翼、谢冰莹的创作成绩引人注目。张天翼在继承和发展鲁迅探究国民性这个重大的文学主题中,尤其注重从文化、道德、习俗、民性等角度来剖析人生现象,从而以犀利的讽刺技法,塑造了一批道貌岸然、色厉内荏、怯懦卑琐、蝇营狗苟的丑恶形象。谢冰莹曾两次“从军”,写于北伐战火中的《从军日记》和抗战硝烟中的《新从军日记》,以及她的散文长卷《女兵自传》,都曾蜚声中外。她也是我国名副其实的第一个被授予少将军衔的“女兵”作家。

沈从文是“京派”作家中一名最重要的代表。他22 岁开始文学创作。他只上过小学,却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屈指可数的高产作家之一。结集出版的作品有80 多部,还有3 部学术著作。他的独特之处不止是他的特殊经历与惊人的创作量,更在于他以“乡下人”的眼光打量世间万象,用乡村的自然人性与都市的现代文明相比照,从而展现出乡村世界迥异于现代都市的勤劳、善良、自然、纯真的另一种生命形式。这就是沈从文创造出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独一无二的充满野性与灵气的“湘西世界”。

周立波的小说以其浓郁的“乡情”、“湘韵”在中国的文坛上独树一帜。周立波1928 年开始文学创作,1939 年12月到达延安。抗战胜利后,他参加了松江省珠河县元宝镇的土地改革,根据亲身体验创作了以农村变革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暴风骤雨》。1951 年周立波主动申请参加北京石景山钢铁厂的建设工作,并于1954 年完成了以工业建设为题材的长篇小说《铁水奔流》。1955 年,他再次申请调回湖南,到故乡益阳农村安家落户,并完成了他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山乡巨变》。从《暴风骤雨》到《山乡巨变》,周立波真实记录了社会主义中国前进的历史步伐,也显示出以民族化、大众化的笔墨描绘现实生活的巨匠风格。

现代湖南文学的发展,呈现出三个最显著的特征:第一,为民族的安危而呐喊、为民族的自由而高歌、为民族的解放而浴血奋斗,既是湖南作家共同的人生目标,也是湖南文学不懈的创作主题;第二,无论是“五四”时期的新文学、大革命时期的左翼文学,还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救亡文学和解放战争时期的工农兵文艺,湖南文学都在其间居有极为显赫的位置,在解放区文艺创作中更是发挥了领军的作用;第三,除了文学创作成就丰硕之外,文艺理论的建树尤为辉煌:从杨树达对白话文学的提倡,到成仿吾的呐喊的战斗的浪漫的文艺观的创造;从周扬、周立波“国防文学”口号的提出,到毛泽东文艺思想的形成,我们从中完全可以清晰地理清中国现代文学理论产生、发展、完善、成熟的脉线。尤其是毛泽东的文艺思想曾经规范和指导了半个多世纪中国文学的发展方向,至今仍具有不可磨灭的指导价值。

1949 年8 月,湖南和平解放,开启了当代湖南历史的新篇章,也开启了湖南文学发展的新历程。中华民族推翻旧世界、建设新中国的伟大历程,是湖南当代文学讴歌的重要主题。以小说《山乡巨变》、《青春之歌》、《水滴石穿》、《六十年的变迁》,戏剧《关汉卿》、《谢瑶环》,诗歌《毛泽东诗词》、《祖国,我回来了》等作品的出现,代表着湖南当代文学的第一批重大收获。一批曾经经历过民族革命和民族解放战争考验的老作家如周立波、蒋牧良、康濯、柯蓝等先后重返湖南。在他们的影响和帮助下,一大批出身工农或普通知识分子的青年作家如未央、谢璞、周健明、任光椿、刘勇、孙健忠、古华、叶蔚林、张步真、萧育轩、谭谈等迅速成长起来,共同表现出明丽清秀的地方风貌和刚健昂扬的时代品格,从而构建出当代湖南文学作家队伍的独特景观。

周立波于1957 年至1959 年间创作完成的长篇小说《山乡巨变》,以湖南农村生活为题材,真实而完整地反映了社会主义集体制度初创时期社会变革的艰难历程。杨沫1958 年出版的《青春之歌》则是以其亲身经历为素材而创作的当代文学史上第一部描写学生运动、塑造青年知识分子形象的优秀长篇小说。康濯的《水滴石穿》更是敏锐地表达出摆脱政治的束缚与摆脱心灵的束缚,对于顺利跨入新时代、新生活的人们,具有同等的思想文化意义。李六如的《六十年的变迁》,忠实记录了60 年间中国土地上所发生的戊戌变法、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北伐战争、秋收起义、全民抗战等等震憾世界的重大事件,描画了一个时代的政治风云和社会变迁。

田汉50 年代改编的《白蛇传》、《金麟记》、《西厢记》三部传统剧目,显示了作为一名戏曲改革工作的领导者对于新中国戏剧事业所付出的艰辛劳动。1958 年问世的话剧《关汉卿》,通过《窦娥冤》的创作经过和演出遭遇,刻划了关汉卿、朱秀帘等艺术家真挚高尚的品德与刚劲凛然的节操,热情赞美了他们不畏强暴、不怕牺牲的斗争精神。1960年发表京剧《谢瑶环》,通过尚仪院司籍女官谢瑶环女扮男妆巡抚江南,明查暗访严惩豪强,最终却被权臣迫害致死的悲剧传奇,既歌颂了谢瑶环身许家国、生死度外的高贵品格,也寄托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深刻主题。

《毛泽东诗词》以中国文学最传统、精粹的体裁形式,真实记录了中国人民在风云变幻的国际环境中的前进步伐,抒发了一代伟人壮阔的革命情怀。未央1952 年冬从朝鲜前线归来,途经鸭绿江时写下的诗歌《祖国,我回来了》,热情抒发了志愿军战士眷恋祖国亲人、献身国际和平的赤子情怀。柯蓝的散文诗《早霞短笛》是新中国最早出版的散文诗集之一,他的辛勤耕耘,曾经极大地推动过我国散文诗的发展。

进入80 年代以后,湖南文学的创作开始步入黄金时代。伤痕文学和寻根文学,成为其时代性的标签。首届茅盾文学奖,莫应丰的《将军吟》和古华的《芙蓉镇》双双折桂。周立波的《湘江一夜》、叶蔚林的《蓝蓝的木兰溪》、韩少功的《西望茅草地》和《飞过蓝天》、古华的《爬满青藤的木屋》、蔡测海的《远方的伐木声》、彭见明的《那山、那人、那狗》、刘舰平的《船过青浪滩》、何立伟的《白色鸟》先后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叶蔚林的《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孙健忠的《甜甜的刺莓》、水运宪的《祸起萧墙》、谭谈的《山道弯弯》获得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未央的《假如我重活一次》、萧育轩的《乱世少年》、翟禹钟等人的《彭大将军回故乡分别获得全国优秀诗歌、儿童文学、报告文学奖。正是湖南作家的整体性崛起和文学作品的大面积获奖,成就了“文学湘军”的美誉。

从90 年初开始,彭见明的《玩古》和向本贵的《苍山如海》分别获得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和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残雪以超现实主义的艺术体验,被美国和日本评论家称为“20 世纪以来中国文学最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唐浩明的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杨度》、《张之洞》,重新描画了颇具争议的历史人物的个性特征及其心路历程,显示出独特的历史眼光,并分别获得姚雪垠长篇历史小说奖和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王跃文的《国画》、《苍黄》等“官场小说”,在展示当代权势笼罩下的官场现世图景的同时,也表现出作者“反腐倡廉”的政治焦虑与理想情结。阎真的《曾在天涯》、《沧浪之水》,在寻找当代知识分子的价值依托的同时,也揭示了当代知识分子面临世俗化潮流的困惑与坚守。

当代湖南文学的辉煌,首先得益于湘楚文化人文精神的发扬光大。楚辞描绘的神奇瑰丽的艺术境界和湘人崇尚的人神共娱的审美情趣,构筑了湖南文学浪漫主义气质和自然审美意识,激发了湖南作家丰富而活跃的情感世界和创作热情。其次得益于近世湖湘大地的经世文风与乡情民性。经世致用的功利意识和社会责任,培养了湖南文人直面现实、独立思考的态度和匡时济世、敢为人先的艺术勇气;湖湘大地洋溢的山水灵性和蕴蓄久远的民俗风情,为湖南作家的创作提供了敏感的文人气质和丰富的自然素材。其三得益于新时代、新生活赋予作家的艺术才情和生活积累。长期自觉地深入生活,与普通民众同过艰苦共过患难,帮助作家准确把握时代与社会的脉搏,培育了对山水田园独特的领悟能力,形成了极富个性的艺术创造的才情。“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那有诗。”(陆游《偶读旧稿有感》)有钟灵毓秀的三湘四水作依托,湖南文学的再度辉煌必将是21 世纪中国文学的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1〕沈从文.沈从文全集(7)·凤子〔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2〕萧晓阳.湖湘江诗派研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3〕孙之梅.南社研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4〕张翰仪.湘雅摭残·弁言〔M〕.长沙:岳麓书社,2010.

〔5〕袁良骏编:丁玲研究资料〔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

〔6〕文天行等编.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史料选编〔M〕.成都:四川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3.

〔7〕周扬.国防文学〔N〕.大晚报·火炬,1934 年10 月.

〔8〕周立波.关于国防文学〔N〕.时事新报·每周文学,1935年12 月.

〔9〕毛泽东.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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