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凌的诗
2015-11-14⊙文/庄凌
⊙ 文 / 庄 凌
庄凌的诗
⊙ 文 / 庄 凌
庄 凌:女,九〇后。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中国诗歌》《诗歌月刊》等刊。曾获第五届“包商银行杯”全国高校征文一等奖。
桃花
桃花盛开时,别信口说天涯
我只要咫尺距离
爱情的颜色其实看不见
看见的都是别人的脸色
人生苦短,世人都幻想桃花运
父母却教诲我戒桃花之颜
为何我要逃避七情六欲
黛玉葬花也美,要不回头一片空白
桃花无毒,有毒的是人心
不要问花,问问自己
桃花在风中走散
有人客死他乡,有人风尘仆仆归来
黄昏里有辆灵柩车经过
我静静地坐在门前的石头上
看着山坡上的牛羊慢慢回家
人群日复一日地老去
如那些落花,把回忆还给了大地
山冈上的那棵老橡树
被夕阳无辜地放大了影子
刚才有辆拉灵柩的车过去了
夹杂着一些哭腔
就如同经过的鸭群
或者邻居家那只花尾巴狗
我只是看了一眼,一生就过去了
或许我是那个灵柩里的人
那么安静地,翻过了莺飞草长的山冈
秋天的蝴蝶
那么多的蝴蝶成为落叶
曾经的热恋,曾经洒下的汗水
那些色彩死在哪里,哪里就有春天的子宫
想想我们年少时四处飞奔
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踪影
得不到的天涯,忘不了的咫尺
到头来只有盛大的秋风吹过
我们像蝴蝶一样四面八方来聚会
又像蝴蝶一样静悄悄散去
说什么天长地久,除了石头
活一天是一天,活一辈子有太多变数
土地把母亲种在了怀里
那一年母亲与我一样是二十三岁
她背着弟弟带着我在地里种玉米
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弟弟哇哇大哭
我撕扯着母亲的衣服要买冰棍儿
母亲只是心痛地看我一眼
又默默弯下腰去,不知道
是母亲在向土地索取什么
还是土地把母亲种在了怀里
玉米成熟后被摘下
那瘦伶伶的玉米秆就是母亲
凄风苦雨中无人问津
路灯
我们在这条街上徘徊
路灯熄了又亮,亮了又灭
像个顽皮的孩子在捣鬼
像我们分分合合纠缠不清
那些薄如纸张的永远,不攻自破
只有盛大的秋风在穷追衰老的故事
你心事重重地吐着烟圈儿
有意无意地浪费着光阴
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从旁边经过
女孩撒娇要男孩背,两人嬉戏调情
像两头奔跑在森林里的小鹿
像当年的我们活在海市蜃楼里
如今,满天星光还在,这条街还在
你丢掉的烟头熄灭在黑暗里
我们像两盏路灯,咫尺天涯,互不相欠
整个村庄像棺材一样安静
大花猫在奶奶的床上打着呼噜
小黑狗也不叫唤了
我偷偷开了一点窗
几片小雪花就悄悄地钻进了房间
外面的草垛一定白了
邻居家房前刚晒干的牛草也一定湿了
整个村庄像棺材一样安静
有些东西已悄悄死去
我们都藏起来了,藏在昨天
也藏在古人中间
短发
小时候我一直剪着短发
像个假小子
生活如一团乱麻
母亲有着解不完的疙瘩
哪有时间来给我梳理
去县城读书,我留起了长发
自己做发式,风一吹
我就有了风姿
大学里我为一段恋情剪掉了长发
镜子里我就赫然看见了母亲
她一辈子都是潦草的短发
忙碌的生活让她变得性别模糊
每次回家,母亲总是说
女孩子留个长发吧
每次开学母亲都要给我梳一次头
就像出嫁前的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