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时期驿站建设的文化基础
2015-11-12雪莲
雪莲
摘 要:蒙元时期“驿站”制度的建设,虽有前期的影响,但中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的传统文化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的生态环境、开放的民族性格、驿马等交通工具的使用、蒙古牧民的口传信息的习俗以及蒙古牧人的助人习俗等具有游牧文化特点的因素成为蒙元时期驿站构建的文化基础。
关键词:蒙元时期;驿站;文化基础
中图分类号:K2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5)10-0015-02
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并建立了蒙古汗国以后,在三次西征的基础上建立起地跨亚、欧的蒙古四大汗国和元朝。为了加强统治,确保各类政令、军事信息的通达,以及迎送各地各国使臣、商旅,促进经济交流,建立了星罗棋布的“ 驿站”,形成以大都为中心四通八达的“驿站”交通网。蒙元时期的驿站是基于草原地区游牧民族的传统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以及蒙古帝国对信息传递的需求。据史料记载察哈台汗国、钦察汗国与蒙古本部之间都有驿站相连。据《元史·地理志》和《经世大典·站赤》等文献记载,仅元朝境内共设“驿站”1519处,加上西域、西藏等边远地区的驿站,超过1600处[1]。
蒙元时期的“驿站”制度的构建,虽有前期的影响,但中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的传统文化特色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
一、中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的生态环境
在亚洲和欧洲北纬40度至50度之间的地区,是自东向西延绵万里的草原地带。在这条狭长的草原地带,有平原、丘陵、溪流、湖沼,地势比较平坦,生态环境近似,非常适宜游牧。生活在中国北方草原地带的游牧民族追逐着水草而居,经常跋涉几百里甚至几千里。
在蒙古族统一蒙古高原之前,中国古代的北方游牧民族匈奴、突厥、鲜卑、回鹘、契丹等民族依次控制过蒙古高原。相同的自然环境,相同的生产、生活方式造就了相同或相近的游牧文化。到蒙元时期,随着帝国内疆域的扩大,蒙古人为了沟通信息,保证物资的畅通和人员的往来,建立起了庞大的驿站网络。
二、开放的民族性格
辽阔的草原造就了蒙古民族开朗的性格、开阔的视野与兼容并包的胸襟。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产和生活方式,为蒙古民族提供了辽阔的生活空间和自由开放的生存环境,也造就了蒙古民族自由开放的思维方式、心理素质和性格气质。他们崇尚自然、崇拜英雄、崇信重义、以诚立命、以信立行。
宋人彭大雅在《黑鞑事略》中介绍蒙古高原的气候是“气候寒冽,无四时八节,四月八月常雪,风色微变”[2]。牧草是“四月始青,六月始茂,八月又枯,草之外咸无焉”[3]。草原的气候变化无常,自然灾害多发,在严寒的冬季暴风雪不时光顾,牧民们称之为“白灾”。据《元史》卷136记载:“朔漠大风雪,羊马驼兽尽死,人民疏散,以子女鬻人为奴婢。”[4]蒙古草原年降雨量较少,干旱经常发生,严重影响游牧生产和生活,被称为“黑灾”。据《元史》记载:“是岁大旱,河水尽涸,野草自焚,牛马十死八九,人不聊生。”[5]除此之外还有火灾、传染病等。蒙古人长期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为了生存,逐渐培养成不向任何困难低头的顽强精神和勇于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吃苦耐劳的精神,造就了蒙古民族心胸开阔、粗犷豪放的性格。蒙古族这种性格,也成为蒙元时期驿站构建的文化基础。
三、驿马等交通工具的使用
蒙古族牧民的放牧是以群為单位进行的,所以要随草场的变化而迁徙,这就使蒙古人的生产方式具有分散性的特点。这种分散性的游牧经济特点需要信息沟通,而沟通信息的工具就是马匹。在冷兵器时代,马是是战场上制胜的决定因素,同时也是信息传递的首选对象。蒙古族素有“马背民族”的美称,爱马和善骑是蒙古族的传统。蒙古马是一种嗅觉、视觉、听觉都格外灵敏的动物,不惧严寒酷暑,吃苦耐劳,能在茫茫草原上识别方向。马驯服而倔强,绝对忠于自己的主人,为牧人们的信息沟通提供了保证。据《黑鞑事略》记载,蒙古人出征时,每人有两三骑或六七骑,往往马换而人不停[6]。蒙古人骑马的技巧、蒙古人的耐劳、不怕艰辛和蒙古马的速度、耐力构成了当时历史背景下快速传递信息的能力,能够使疆域辽阔的蒙元帝国的各种军事信息、政令及急需货物迅速送达。
此外,在西部的沙漠和戈壁地带骆驼也是很好的交通工具。草原牧人视骆驼为灵物。蒙古人在祝颂词中就赞美骆驼是集十二属相于一身的灵物。骆驼身上的驼峰可以囤积养料和水分,使其在茫茫沙漠中能够保持旺盛的生命力。由于骆驼适于干旱沙漠的生活,载重量大,草原商运有时也称为驼运。
勒勒车是蒙古式牛车,是草原牧人重要的交通工具。由于游牧民族常年迁徙,车子成为其交通必需。勒勒车队都是由十几辆甚至几十辆车组成的,为了不使车队走散,车与车用绳子练着,最后一辆车拴有大铃铛,以便使最前面的车能够听到。
这些牧人信息的桥梁——马、骆驼、勒勒车、毛驴以及东北地区的狗等交通工具在欧亚草原上的“驿站”建设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这些交通工具都是蒙元时期,生活在欧亚草原上的牧人们生产生活必不可少的。它成为蒙元时期“驿站”的文化特色之一。
四、蒙古牧民口传信息的习俗
蒙古人的大畜群集中放养的方式具有分散性的特点,游牧经济需要大的活动空间,牧民们不得不分散而居。而这种分散性的游牧经济特点需要信息的沟通,所以,蒙古牧人要了解外界的信息,在没有文字以前只能用口口相传的形式了解外部世界。蒙古牧民非常重视口信的传递,特别是关于牧业方面的信息。蒙古牧民依靠自然,受制于环境,所以他们随时都在观察着自然环境、气候的变化,牧草的长势,草原上畜群的变动。这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工作。
辽阔的草原人烟稀少,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在与艰苦的自然环境抗争中有相互依靠、相互帮助的需要,加上宗教文化因素的影响,蒙古牧人逐渐形成好客、助人为乐、诚实守信的性格品质。这些均是信息传递的先决条件。《蒙古秘史》记载,信息的及时传递成为成吉思汗致胜的关键[7]。蒙古牧人要传递信息,就托过路人将口信捎给接受者,捎信人会认真记好,即使自己不能亲口转达,也要委托别人详细的转达口信内容。茫茫草原人烟稀少,当口信传到接受者处会需要很长时间,无论经过多少人的转达,口信都会真实可信。口信传递没有固定的人员,没有固定的地点,只有靠传达给接受者的认真与执着。蒙古族的口信习俗与蒙元时期的驿站制度密不可分,驿站制度是在传递口信习俗的基础上发展、完善、制度化的结果。
五、蒙古民族有注重提炼饮食精华的习俗
在辽阔的草原上,长途跋涉是艰辛的。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依据游牧的特点,在踏上旅途时都要携带足够的饮食,因此蒙古民族都善于提炼饮食精华,精于肉奶食品的提炼和精加工。蒙古人用几十斤牛肉制作几斤肉松,用几十斤牛奶提炼几斤奶粉、奶油或奶酪。这种精心提炼出来的饮食品,营养丰富,耐食用,不易变质,而且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完全适应游牧和长途跋涉的需要。蒙元时期的蒙古骑兵正是依靠高度浓缩的奶食作為远征军的坚实后勤保障,才创建了横跨欧亚大陆的草原帝国。他们把一个牛的肉全部加工成肉松装入牛的膀胱内,远征时,每人随身携带几只装有肉松的膀胱,用餐时只取一点肉松即可做出两碗肉汤,完全够一个人充饥。同样,蒙古骑兵随身携带的精致奶粉和奶酪,取出一小块奶酪放入皮制的水壶,加入几碗水后挂在马鞍上,奶酪在水的溶解下,以及在马的奔跑和晃动中变成了一壶奶饮料,饥渴之时只喝几口就可以解饥解渴。蒙古人这种提炼饮食精华的习俗为蒙元时期“驿站”的运行提供了可靠保障。
六、蒙古牧人的助人习俗
生活在茫茫大草原上蒙古牧民,自古就有助人、向路过游牧地的疲惫不堪的旅行者提供饮食的习俗。据《蒙古秘史》记载,成吉思汗帖木真的先祖朵奔·蔑儿干,被都蛙锁豁儿的四个儿子抛弃后,一天,他到脱豁察黑·温都儿山冈上狩猎,“于树林内遇着兀良合惕部落的人那里,将杀了一个三岁鹿的肋扇肚藏烧着。朵奔·蔑儿干问他索肉,兀良合的人将这鹿取下头,皮带肺子自要了。其余的肉都与了朵奔·蔑儿干”[8]。朵奔·蔑儿干得到了鹿肉,在回家的路上遇见巴牙兀惕部的穷人马阿里黑带着自己的儿子“穷困地走着”,他要朵奔·蔑儿干给他一些鹿肉,可将自己的儿子留给他役使。朵奔·蔑儿干给了他一条鹿腿[9]。蒙古人有向路过牧地的行路人提供饮食的传统,特殊情况下还会提供马匹[10]。蒙古人助人的习俗成为驿站建设的又一民族文化基础。
游牧民族的自然环境、蒙古人开放的性格、蒙古人的牲畜以及畜产品、蒙古人的民风、民俗,构成了蒙元时期“驿站”的民族文化基础。正因为有这样的文化习,才形成了纵贯南北、连接东西方的“驿站”信息网络。而这种“驿站”信息网络不仅在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为东西方的文化、科技交流提供了保障,推动了世界文明的进程。
参考文献:
〔1〕王子今.中国古代交通文化[M].三环出版社,1999.33.
〔2〕〔3〕彭大雅.黑鞑事略[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79.147, 149.
〔4〕元史(卷136)[M].中华书局出版,1976.3302.
〔5〕元史(卷2)[M].中华书局出版,1976.39.
〔6〕赵珙.蒙鞑备录[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79.70.
〔7〕〔8〕〔9〕〔10〕巴雅尔注释.蒙古秘史[M].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464,587,642,673,703,17-18,19-20,115,187, 199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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