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动因、制度调节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基于引力模型的实证分析
2015-11-12饶华
饶 华
(1.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武汉430073;2.南昌工程学院经济贸易学院,南昌330099)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伴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提升,中国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以下简称OFDI)发展迅速。2012年,中国成为位居美国和日本之后的全球第三大投资国,OFDI创纪录的实现了878亿美元。2013年,中国累计实现非金融类直接投资901.7亿美元,同比增长16.8% ,继续保持快速增长势头。中国OFDI的快速发展逐渐改变了长期以来以FDI和对外贸易为核心的对外经济格局,OFDI已成为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之一。
早期的垄断优势理论、内部化理论、国际生产折衷理论强调跨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必须拥有可以抵消当地企业竞争的特定优势或所有权优势。这些理论来源于发达国家跨国公司的国际化实践,并不能涵盖缺乏竞争优势的发展中国家企业的OFDI活动。随着对后发国家OFDI行为研究的深入,更多的研究表明企业在缺乏特定优势的情况下,通过OFDI可以获得创造性资产,进而提升和扩展自身优势。Kogut and Chang(1991)[1]利用日本1976~1987年对美国产业层面的直接投资数据研究发现,日本企业并非利用其自身优势,而是为了获取优势对美国进行投资,日本企业会倾向投资于研发密集的产业,从而证实了技术获取型OFDI的存在。此后,大量研究也证实了在国际化的生产活动中,技术获取成为许多后发国家企业跨国投资的主要动机。一定意义上,对外直接投资已经由传统的利用企业自身优势转变为利用国外竞争者、创新体系等提供的创造性资产的跨国经济活动(Dunning,2001)[2]。
对于中国企业而言,在开放经济中,除了在本国获取技术先进国家跨国公司的技术外溢外,通过OFDI活动靠近技术扩散源,主动获取技术外溢成为弥补自身技术不足的重要途径。杜群阳和朱勤(2004)[3]认为技术获取型海外直接投资是中国企业的首要诉求,并从国内市场优势、技术吸收优势和技术要素区位优势提出了中国技术获取型OFDI的理论范式。葛顺奇和阎大颖(2012)[4]、黄颖(2014)[5]等就技术获取型OFDI的模式、战略、实践等进一步做了理论探讨。在实证研究方面,张艳等(2012)[6]选取中国对13个科技发达的东道国OFDI数据研究了技术获取型OFDI的区位影响因素,结果表明东道国已有科研成果对中国技术获取型 OFDI影响显著,而东道国研发投入和科研潜力具有一定影响;祁春凌等(2013)[7]利用中国2003~2009年对16个发达国家OFDI数据,对中国技术寻求型OFDI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表明:寻求技术是中国对发达国家进行直接投资的主要动机。也有部分研究在对东道国区位因素进行综合实证研究中关注到了技术因素的影响,但结论不一,如蒋冠宏和蒋殿春(2012)[8]利用中国2003~2009年对95个国家的OFDI数据,研究支持了包括中国企业对技术在内的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的存在,而李猛和于津平(2011)[9]、王胜和田涛(2013)[10]研究则认为较高的东道国技术水平不会显著影响中国的OFDI。
近年来,更多研究聚集到从东道国软环境探寻影响中国OFDI的因素。这些研究主要涉及中国国内制度、东道国制度和制度距离以及双边制度安排等方面。就东道国制度而言,不同的区位对中国OFDI的影响存在差异性。Buckley et al(2007)[11]利用中国 1984 ~2001 年 OFDI数据研究表明,中国OFDI更偏好政治风险高的东道国。Kolstad et al(2012)[12]利用中国2003 ~2006 年对104个国家的数据实证研究认为自然资源禀赋较好、制度环境较差的东道国更能吸引中国的OFDI。而祁春凌和邹超(2013)[13]就中国 2003 ~2009年对51个国家OFDI数据的研究认为,中国的OFDI与东道国正式制度质量呈正向关系。Cheung et al(2009)[14]、陈恩等(2011)[15]等研究则显示东道国制度对中国OFDI影响不显著。制度距离对中国OFDI的影响的研究也一直是关注热点,现有研究中,祁春凌和邹超(2013)[13]、Kang et al(2012)[16]等研究支持制度距离对中国OFDI具有正向影响的结论,而郭苏文和黄汉民(2010)[17]、邓明(2012)[18]的研究表明双边制度距离对中国OFDI具有阻碍作用。此外,制度因素对OFDI动因的调节作用也得到了初步的关注。陈岩等(2012)[19]利用中国 2003~2009年 OFDI省级面板数据从国内制度因素对于资源与国际化关系的调节作用角度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政府资源配置能力对于不同类型的资源与对外投资的关系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但调节的方向和强度受地区差异的影响。蒋冠宏和蒋殿春(2012)[8]采用东道国制度和资源密集度的交互项考察东道国制度对资源密集度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中国资源型偏向制度较好的国家。
总体而言,现有研究则多集中在中国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上,而逆向技术效应是技术获取型OFDI的结果,系统对中国企业OFDI的技术动因及其区位差异的研究还相对较少。就技术因素在中国OFDI中的作用而言,中国企业OFDI可能兼有技术获取和技术输出的动因。一方面,相对发达国家跨国公司而言,中国企业在技术上仍有较大差距,通过OFDI获取先进技术溢出是中国企业的国际化的重要动因之一;另一方面,凭借中国企业自身的自主创新和改革开放以来“市场换技术”策略的实施,中国企业在中低技术密集型产业有了一定的技术和制造优势,输出成熟产业和技术的效率寻求型OFDI也成为中国企业国际化的重要动因之一。无论是技术获取还是技术输出,都不可避免受到东道国制度的影响。总体而言,现有关于制度因素对中国OFDI影响的研究多从单一的政治制度或经济制度出发,并且对制度的调节效应的分析主要还集中在对资源获取的影响上。因此,本文试图解释:东道国制度及制度距离是否存在对中国OFDI技术动因的调节效应?不同技术水平区位的政治和经济制度及其制度距离对OFDI技术动因是否存在调节差异?基于这一思路,综合中国企业对外技术获取的现实,与近年来中国效率寻求型OFDI发展的实际,本文同时考虑技术获取和技术输出两种动因,在此基础上,纳入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两类因素,考察不同技术水平区位制度及制度距离对中国技术获取或技术输出的调节效应,从而更全面探讨制度因素对中国OFDI区位影响。
二、理论分析与假设
对发展中国国家而言,OFDI并非总是由自身优势推动,而是为了通过OFDI获取东道国的先进技术(Driffield and Love,2003)[20]。一直以来,中国企业通过国际化获取技术外溢的主要途径是依靠进出口贸易和利用外资带来的被动式外溢,随着中国企业实力的提升,更多企业采取了到发达国家投资办厂或者并购发达国家技术先进企业的方式主动获取技术外溢和转让。同时,近年来,在国内劳动力成本提升、产能过剩的推动下,中国企业凭借低技术产业生产经验和技术的累计逐步对东南亚等地区开展了以效率寻求为目的的OFDI。为此,有假设1:对低技术水平国家,中国OFDI存在技术输出特征,东道国技术水平与中国OFDI呈负相关关系;假设2:对高技术水平的国家,中国OFDI目的是为了获取技术,东道国技术水平与中国OFDI呈正向关系。
制度是一个社会的游戏规则,包括正式制度(政治、法律、经济等规则)和非正式制度(文化、风俗习惯等)。制度构造了社会群体在政治、经济或社会方面发生交换的激励结构,制度通过它们对交换与生产成本的影响来影响经济绩效(North,1990)[21]。技术获取或输出主要是市场化行为的结果,受到东道国制度环境的影响。一般而言,不同的制度安排对交易效率和交易成本的影响差异较大。良好的制度可以有力提升东道国对资本的吸引程度,而制度质量降低则会阻碍外资的流入(Wei,2000)[22]。作为一国权力的配置与行使为核心内容的一套正式规则体系,政治制度通过民主程度、法律法规、政府效率、腐败控制等影响市场主体的经济行为;而经济制度则在产权保护、市场交易,经济开放、资本流动等方面调节经济主体的市场行为;东道国企业的技术转让和外溢以及母国对东道国的技术输出要受到知识产权规制、商业政策、安全政策、政治和民主等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的综合影响。一般而言,良好的制度安排意味着健全的法律和法规,可以提高交易的透明度和规范度,保护市场主体的权益,减少负外部性,提高市场和资源配置效率,鼓励直接投资的流入(Globerman et al,2002)[23];而脆弱的制度安排则会增加企业交易成本,提高企业经营风险,降低投资收益(Blonigen,2005)[24]。为此,有假设3:低技术水平的国家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越好,越有利于增加东道国技术水平与中国OFDI之间的负向关系;假设4:高技术水平的国家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越高,越有利于增强东道国高技术水平对中国OFDI的正向影响。
双边制度距离同样是影响母国OFDI的重要因素。制度距离反映了两国间法规、认知、市场运行效率的差异性。这种差异也会影响中国企业对外技术获取和输出。刘晶等(2013)[25]对南方国家跨国企业国际化活动的研究发现,南方国家倾向于选择制度优于母国、制度距离大的战略资产充裕的国家和制度低于母国、制度距离大的资源充裕国家投资。但是,一般而言,母国和东道国之间制度差异越小,母国越容易适应东道国的环境和规则,进而增加对东道国的投资(Habib et al,2002)[26]。过大的制度距离会放大技术获取和输出难度,因此,有假设5:低技术水平国家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与中国差距越小,增强东道国技术水平与中国OFDI之间的负向关系;假设6:高技术水平的国家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与中国距离差距越小,越有利增强东道国技术水平与中国OFDI的正向关系。
三、模型设定与变量说明
(一)模型设定
在研究OFDI问题时,诸多学者通常基于引力模型进行分析。借鉴以往学者的研究,引入调节变量的回归方法,本文将引力模型设定如下:
模型中,下标i、j和t代表国家和时间(年);ξijt为干扰项;ofdiijt表示中国对东道国j的OFDI;tecjt为东道国j的技术水平;MV是调节变量,分别为东道国政治制度 hinsti及政治制度距离adifinstiijt、东道国经济制度hecofree及经济制度距离adifecofree;CV是控制变量,包括: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cpgdpit,东道国j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hpgdpjt;中国和东道国j间的进出口贸易总额tradeijt;东道国j的资源丰裕程度resjt;中国和东道国的地理距离distij。
从3个回归方程看,如果β2≠0,γ2≠0,则3个方程存在显著差别,存在调节效应,此时,ofdi对tec的偏回归系数为果 γ2显著,则调节效应显著,可通过 γ1、γ2的正负号判断调节变量的调节方向。
(二)变量设定
ofdi采用中国对东道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的对数值。本文将制度定义为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两类。政治制度hinsti采用WGI提供的六个子维度的指标,分别是话语权与问责、政治稳定、政府效率、规制质量、法规、腐败控制,将六个维度的数值加总得到东道国政治制度质量hinsti;将东道国政治制度质量与中国政治制度质量之差取绝对值得到政治制度差距adifinsti。经济制度采用美国传统基金会发布经济自由度指数,包括投资自由、产权、贸易自由等十项指标,将指数加总衡量东道国的经济制度hecofree;将东道国与中国经济自由度指数之差的绝对值作为经济制度距离adifecofree。中国和东道国人均GDP、中国和东道国间的进出口贸易总额,采用现价美元对数值;东道国资源丰裕程度res采用以东道国油气、矿石和金属矿物出口在其总出口中的比重计算;东道国技术水平tec以东道国高技术产品出口在其制成品出口中的比重作为替代变量①不少研究将WGI的专利申请量、研发强度等指标作为技术水平的替代变量,由于上述指标所涵盖的国家数量较少,本文参考宋泽楠(2013)对知识资源的度量,采用高科技产品占制造业出口的比重作为技术水平替代变量。;地理距离dist采用按人口加权的中国和各东道国距离。
(三)数据说明
中国2003~2012年OFDI流量数据来自各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综合考虑数据可得性、样本代表性,去除香港、百慕大、英属维尔京群岛、开曼群岛等投资避税地,最终确定样本国家87个国家②限于篇幅,总样本国家名单没有列出,可索要。;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相关数据来分别自世界治理指标(WGI)、美国传统基金会;东道国与中国之间的进出口额来自于中国各年度统计年鉴;地理距离来自于CEPII的地理及距离数据库;其余变量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WDI数据库。对人均GDP、距离、双边贸易额取自然对数,以消除异方差,保证结果的稳健。
四、模型检验与结果分析
面板数据回归通常有混合OLS、固定效应、随机效应、广义最小二乘法等。本文采用广义最小二乘法,该方法能够处理组间和组内自相关问题,因而有较好的回归效果。对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也进行了稳健性验证,总体结果一致,限于篇幅,不再列出。依据2013~2014年全球竞争力报告中关于国家科技、创新等的排名,从总样本挑出19个国家作为高技术水平国家,参考祁春玲(2013)[15]对高技术水平国家的分类,将俄罗斯也列入高技术水平国家③高技术水平国家包括:美国、英国、比利时、加拿大、澳大利亚、丹麦、法国、德国、爱尔兰、意大利、日本、韩国、荷兰、新西兰、挪威、新加坡、俄罗斯、西班牙、瑞典、瑞士。,总计20个国家。其余67个国家作为低技术水平国家样本。表1、表2分别为低技术水平国家样本和高技术水平国家样本回归结果。
第1列为只包含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第2列为加入技术水平的回归结果,对应模型(1);基于模型(2)、(3),第3~4列考察政治制度的调节效应,第5~6列考察政治制度距离的调节效应,第7~8列考察经济制度的调节效应,第9~10列考察经济制度距离的调节效应。从回归结果看,总体而言,控制变量在显著性和正负号上较好保持了一致性,回归结果稳健。加入各制度调节变量后,调节效应显著。从技术水平变量看,技术与OFDI呈显著负相关关系,中国对低技术水平国家存在产业转移和技术输出特征,符合假设1。这和近年来中国企业加大对东南亚、非洲、南美等国家的效率寻求型OFDI吻合。就政治制度调节效应而言,由于技术水平变量系数为负号,技术水平与政治制度的交互项为正,因此,就OFDI对技术的偏效应来看,较低的东道国政治制度有利于增强东道国低技术水平对中国OFDI的吸引力。从政治制度距离调节效应看,由于技术水平变量系数为负号,政治制度距离与技术的交互项为负,表明政治制度差距越大,越有利于增强东道国技术水平与中国OFDI的负向关系。经济制度及距离的调节效应也呈现与政治制度及距离类似特征,即较差的东道国经济制度和越大的经济制度距离更有利于中国企业输出产业和技术,实施效率寻求型投资。上述结果与假设 3、5相反,这种现象和 Buckley et al(2007)[11]、Kolstad et al(2012)[12]等关于中国资源寻求的制度区位偏向类似。可能的原因在于:技术输出虽然是市场化下的结果,但是在中国企业总体缺乏特定优势的情况下,中国国内制度安排带来的国家特定优势是国内企业在缺乏企业特定优势的情况进行OFDI的重要条件(裴长洪,樊瑛2010)[27]。制度环境差的东道国反而有利于中国企业利用当地制度和规则的漏洞,增强国内制度安排带来的制度效果。在这些国家,中国企业运用特殊的非市场能力,能灵活应对制度的不透明,并处理好各种商业关系(龙云安,2013)[28]。此外,中国企业在发展中国家的产业转移和技术输出活动也一直面临日韩等企业的激烈市场竞争,较差的东道国环境可能也有利于企业非市场竞争手段的实施。
表1 低技术水平国家样本的回归结果
表2 高技术水平国家样本的回归结果
表2列1~10回归顺序与表1一致。从回归结果看,控制变量在正负号和显著性上保持了较好一致性,回归结果稳健。加入各制度调节变量后,调节效应显著。技术水平变量在各列回归中都显著与OFDI正相关,这表明,中国对高技术水平国家OFDI有明显的技术获取动机,符合假设2。就政治制度调节效应而言,OFDI对政治制度的偏效应中,技术水平系数为正,政治制度与技术水平的交互项为负,表明较低的政治制度有利于增强东道国技术水平的吸引力。就政治制度距离调节效应而言,OFDI对政治制度的偏效应中,技术水平系数为正,政治制度距离与技术水平的交互项为负,说明较小的政治制度距离有利于技术获取的实现。从经济制度调节效应看,与政治制度调节效应相反,经济制度正向调节技术获取动机,即较好的经济制度更有利于增强高技术水平国家技术的引力。经济制度距离的调节效应和政治制度距离调节效应一致,这表明中国企业更倾向于选择与中国制度距离接近的国家投资。从调节效应的结果看,制度距离调节效应符合假设6,政治制度调节效应与假设4相反,而经济制度调节效应与假设4相符。可能原因在于:高技术水平国家除俄罗斯外均为制度完善、经济自由度很高的发达国家,中国企业对高技术水平国家的技术获取必须要基于市场经济规则,这些国家经济自由度越高,越便于中国企业获得技术外溢和转让。而在政治制度上,由于高技术水平国家与中国在意识形态、政治制度等方面有较大差别,其对中国企业技术获取行为更容易从国家安全、社会制度等政治因素角度审查,使得中国企业获取技术的难度增加。从近年来中国对美国等国家的高科技企业并购案例可以看出,基于市场和商业行为达成的技术获取交易往往因为政治因素的阻扰屡屡得不到通过。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采用2003~2012年中国对87个国家的OFDI数据,通过广义最小二乘法实证研究了政治制度及距离对中国OFDI的技术获取、经济制度及距离对中国OFDI的技术输出的调节效应。结果表明中国对高技术水平国家存在技术获取的特征,而对低技术水平国家则存在技术输出的特征。政治制度及距离、经济制度及距离对技术因素在中国OFDI中的作用的调节效应显著,并且调节效应在高、低技术水平的两类国家中存在明显差异。具体来讲,在低技术水平国家,东道国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越差,越有利于中国企业保持技术优势;与中国的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距离越大,越有利于中国企业输出技术。在高技术水平国家,较低的政治制度有利于中国获取技术,而较高的经济自由度则会鼓励中国企业技术获取;在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距离方面,较小的距离有利于中国企业的技术寻求型行为。总体而言,在低技术水平国家,东道国制度环境恶劣更有利于中国OFDI输出产业和技术;在高技术水平国家,经济自由和开放在吸引中国技术获取型OFDI的同时,又因政治制度限制了中国技术获取型OFDI的发展。无论是政治制度距离,还是经济制度距离,制度距离越小越有利于中国企业在高技术水平国家的直接投资。
中国企业对低技术水平国家的产业转移和技术输出,呈现与资源获取相类似的特征,一定程度上忽视了东道国的制度风险。近年来,中国在海外投资企业屡屡因为劳工纠纷、政治动荡而承受风险,如近期越南局势变化导致大量中资企业遭受巨大损失。因此,对技术输出型的OFDI,中国企业应合理评估当地政治风险和经济风险,配合政府做好风险预警体系的建设,并逐步加大对发展中国家中制度相对较好区位国家的投资力度。而对高技术水平的发达国家,应注意政治气候变化对中国企业技术获取的负面影响,采取符合市场经济规则的方式获取技术。此外,由于中国和不少发达国家存在高度竞争的问题,且对发达国家进行投资的中资企业多有国企背景,在技术获取中应注意逐步提升企业的透明度,可以仿照日韩企业最初进入美国市场的方式,从非竞争性行业做起,逐步在当地市场建立良好的记录,再对高端产业进行大规模的技术获取型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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