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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写就“辞”字缘

2015-09-17林晶晶杜朝晖洪旭

党员生活 2015年9期
关键词:大字典辞书词典

林晶晶 杜朝晖 洪旭

在著名辞书学家、湖北大学文学院教授汪耀楠的书房中,记者随手从一摞摞叠起的手稿中翻阅,只见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密密麻麻,彩色的便签穿插其中,为这些沉静的文字带来了生命和活力。这样的手稿,装在茶叶盒中,足有两米多高,这是他几十年来学术研究的各类文稿。

一方斗室中,汪耀楠驰骋于中华文化的书山辞海之中,身若囚徒,心似大鹏。他用40多年的时光,编辞典、组学会、建注释学理论体系,争分夺秒,马不停蹄,这一生与“辞”结下了解不开的情缘。

鸿篇巨制《汉语大字典》

汪耀楠19岁参加工作,是一位优秀的中学教师。人生的轨迹转变于1975年,当时,国家将编写《汉语大字典》的任务交给了湖北和四川两省,两省立即遴选和调集两省高校有关语言文字方面的精兵强将组成编纂队伍,汪耀楠以武汉市中学语文业务骨干的身份,被借调到武汉师范学院(湖北大学前身)。进入编写组不久,他就被委任为《汉语大字典》编写组的副组长,承担了编纂《汉语大字典》的主要业务工作。

当时并没有电子存储设备,所有的资料查阅、汇编都是靠人工一个字一个字地完成。汪耀楠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资料卡片装在像中药房一般的小屉子里,需要查阅时,将卡片在乒乓球台上摊开。在简陋艰苦的条件下,汪耀楠和他的同事们,一干就是15年。

汪耀楠作为《汉语大字典》这一“浩瀚工程”的全程参与者,和许多人一样尝遍了其中的酸甜苦辣。与大家不同的是,他不仅参与了字稿的编写、初审、复审和终审,而且承担了“湖大片”(含孝感地区)400余万字的通审任务,该片的每一个部首的字稿都是经他审读修改签字后才由省编纂处验收的。

有时,为了弄清哪怕一个字的来龙去脉,汪耀楠要查许多文献。因为字典涉及的知识面太广了,简直就是大百科全书。就拿“气”字来说,它既属于古代哲学概念,又属于医学范畴,同时也是天文学名称以及文学评论术语,要对这个字进行精准的解释,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可想而知。然而,他要通审的是几百万字的字稿!

汪耀楠曾在1986年给友人的信中这样写道:“我从头到脚全是病,最近体检发现血小板减少(只8.4),又贫血,嗓子也嘶哑了……可是重任在肩,想休息也没门。”编纂审稿是累死人的工作,他有时甚至有命悬一线的感觉,好像头脑中的那根思维的神经就要断裂一样。

《汉语大字典》工作委员会主任、原国家出版局副局长许力以说:“汪耀楠是编纂《汉语大字典》的中坚分子,他作为编委会的成员,从条目的编撰到审定工作,都为大字典付出了艰辛的劳动。”

汪耀楠将这一段经历当做人生最宝贵的回忆。他在编纂中,得到的唯一的优待,就是当时编撰大字典的学者论文结集出版为《汉语大字典论文集》,他写的近13万字的《汉语大字典通论》和4万多字的《汉语大字典的编纂对词典学理论的贡献》,不受版面限制,全文发表,占到了整本书六分之一的篇幅。

创建中国辞书学会

随着我国文化领域的不断发展和繁荣,词典编纂实践和理论研究的氛围也逐渐浓厚。汪耀楠敏锐地感受到,我国辞书事业的进一步发展,有赖于建立一支高素质的辞书队伍。

1988年,在上海召开的首届中国辞书学研讨会中,汪耀楠提出建立一个全国性的辞书学术团体,推动辞书学术和国家辞书事业发展的动议,想法立即得到了国家有关主管部门和京、沪、粤、川、鄂等地同仁们的积极响应和热烈支持。

汪耀楠一马当先,为成立学会不断奔走呼号。1989年至1992年间,他分别在武昌和成都召开筹备会,仅仅1992年,他就4度进京与各个组织商讨建会事宜。历经4年的劳碌奔波,中国辞书学会终于在1992年10月27日在北京成立,这是中国第一个全国性的辞书学术团体,汪耀楠被选为副会长兼秘书长。召开学术会议,承办国家辞书评奖活动,开展辞书评论,关注辞书版权诉讼……学会承担了业界多项重头工作。同时,学会还组织专家学者围绕存在重大抄袭问题的大型工具书《语言大典》开展学术研讨,反对抄袭剽窃,反对胡编乱造,张扬了辞书学界的正气。

汪耀楠说,中国辞书学会从成立之日起,就把提高我国辞书质量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实现这个目标的关键,则是要提高编纂、编辑以及出版人员的素质,包括科学文化知识的广度和深度、学术理论水平的高度、对辞书共性与个性的把握程度以及对辞书编纂和编辑工作的正确态度。

为了我国辞书事业的繁荣与发展,汪耀楠一面身体力行,对他的研究生们耳提面命,悉心指导;一面大声疾呼,要加强中青年辞书队伍的建设,并尽力建立相应的组织,为辞书事业持续健康发展提供有力的保证。他说:“着力提高中青年辞书工作者的思想道德、理论素质和业务水平,是我毕生的愿望。”

现在,中国辞书学会也成为全国最好的学术团体之一。

年过八十仍不止步

1990年,汪耀楠的《词典学研究》由四川辞书出版社出版,这是我国最早出版的词典学论文集之一。

这套以释义为中心的辞书理论,不仅继承了我国古代辞书编纂传统,还促进了汉语语文词典编纂工艺的现代化。1991年,德国哲学博士ILSE KARL在德国《语音学语言学与交际科学》中,发表了8页的德文论文,对汪耀楠的《词典学研究》进行了深入分析和评价,认为他的以释义为中心的辞书理论是有世界意义的。因此汪耀楠被视为中国辞书学传统派的主要代表。

后来,汪耀楠又在辞书学理论研究的基础上,开创性地将训诂学和古籍整理实践结合起来,写作了我国第一部“注释学”专著——《注释学纲要》。这部著作不仅为我国古籍整理和注释活动提供了理论指导,还在韩国出版,为国外文献的整理研究“助力”。

撰写《注释学纲要》的时候,汪耀楠49岁,正当壮年的他仅用4个半月的时间就洋洋洒洒写出28万字,顺利完成了这本兼具学术性和实用性的著作。湖北大学、华南师范大学等高校将之作为教材,上海的一位教授要求每位博士生都把这本书放在床头随时翻阅。

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但关于这一领域的学术著作却很难走出国门。汪耀楠的研究成果却是个例外,2013年春,他接到了韩国方面的电话,韩国学者对《注释学纲要》非常感兴趣,表示想翻译这本书并出版。虽然稿费并不多,但汪耀楠也欣慰于他的学问能给更多的人带来启发。在答允并授权的一年半后,2014年11月他收到了韩文版1、2卷,计1000余页的大部头专著,更名为《注释学概论》。在多数学术著作需要自费出版的今天,这一部纯粹的传统国学著作《注释学》能连续出4版,并且走出了国门,是非常罕见的。事实上,从2001年开始,国外就已有对该书部分章节的翻译。2008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还对全书进行了数字化处理。

这也不是汪耀楠第一次获得国际学界的认可。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英国辞书研究中心将他列入从汉至今70位重要辞书学家之一,与章太炎、王力、吕叔湘等学术大家齐名,是湖北唯一得到这一殊荣的学者。

坐在宁静的书房中,被书籍环绕的汪耀楠虽著作等身,仍笔耕不辍。《汉语大字典》结束后,他主持编纂的《国际标准汉字词典》、《汉语成语学习词典》、《汉语成语词典》和《一万条成语词典》等先后付梓,退休后仍有600万字的词典和专著相继出版。现在,他投身于《中华现代汉语词典》的编纂已有3年。年过80的汪耀楠,在书山辞海之中,仍未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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