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中的亲贫性分析
2015-09-10吴烨
吴烨
【摘要】亲贫性是指在经济发展中对穷人有利的一种增长模式,文章从亲贫性的基本内涵和意义出发,深入分析我国目前贫困的现实状况、基本特征以及表现形式、阐明其根源,探索城镇化与亲贫性的融合,采用当前普遍运用的亲贫性测度方法所反映出的促进亲贫增长的主要影响因素,有针对性地提出在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中亲贫性的建议。
【关键词】新型城镇化 亲贫性 理论分析
【中图分类号】F291 【文献标识码】A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玛蒂亚·森曾经说过:“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贫困”。目前,贫困现象在我国远未被消除,贫困人口的减少仍然不足,成为我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巨大阻碍因素。只有在保持快速、健康增长的同时减少和消除贫困,实现社会与人的全面发展,中国梦的实现才更具有历史赋予的伟大意义。其中旨在减少和消除贫困的亲贫性无疑是一项至关重要的探索。
我国在2014年3月提出的“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中,提出的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新思路与新举措包含了减少贫困的发生的深远意义和丰富的理论内涵,本文将对此做出理性的分析和思考。
亲贫概念的一般意义及内涵
中国经济增长的亲贫性,是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关注较多的热点理论问题。亲贫性简而言之:就是在经济增长中贫困人口获得的好处大于富人,包括亲贫的相对意义与绝对意义。这一理论来自“涓滴经济学”(trickle down economics),大多数时候是用来指里根时期的经济学,里根政府当时执行的经济政策认为:政府的救济并不是救助穷人的最好方法,而应通过经济的增长来增加总财富,最终让穷人真正能受益。
然而,若对此理论教条的生搬硬套会造成富人越富,穷人越穷的负面效应。我们应该从亲贫性的性对意义和绝对意义两方面来进行研究。绝对意义包含弱条件与强条件,弱条件指穷人获得了货币数量上的绝对增加,强条件是指穷人从经济增长中得到的货币绝对数量大于或等于非穷人。相对意义是指:经济增长惠及穷人的比例要高于非穷人,其内涵是经济增长在减少贫困的同时要降低社会的相对不平等,降低性对不平等的剥夺。
我国目前的贫困现状及成因分析
我国目前的贫困现状及理论分析。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经济高速增长,进而带动我国的减贫工作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无论是按中国官方的贫困标准线(2011年提高后的政府贫困标准线: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2300元/年)还是国际标准线(每天消费少于1.08美元。1993年购买力平价美元),中国贫困人口总体上有很大减少,贫困的发生率下降幅度也很大。但21世纪的前十余年中,贫困率下降却日益趋缓,个别地方甚至出现脱贫后返贫或贫困加重等问题。
自从实施扶贫政策以来,我国扶贫开发效果显著。据统计,农村的贫困人口从2000年底的9423万人,减少到2009年的3597万人,贫困发生率从10.2%下降到3.8%;贫困的重点县农民人均纯收入有很大增加;贫困地区的基础设施有很大改善。2011年8月3日,中国社科院发布《中国城市发展报告No.4》指出,截止2009年底,中国城市人口约62186万人,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7175元,城市合理贫困线在人均年收入7500~8500元,据统计处于城市合理贫困线的贫困人口东北地区845万人、西部地区1717万人、中部地区1651万人、东部地区756万人,合计4969万人,占城市总人口的7.99%。这一数据与政府主导开展的调研统计情况是基本吻合的。
就目前情况来看,我国贫困人口总规模仍然庞大,受各种自然灾害、农产品市场不稳定等因素影响,脱贫农民再次返贫依然有很大压力。未来十年,我国的扶贫任务仍然艰巨,发展的不平衡导致部分地区情况更加突出。根据国家统计局的贫困监测数据显示,2001年至2009年,在西部地区,贫困人口的比例从原来的61%增加到了66%,而在民族地区的八省区从34%增加到40.4%,西部的云南、贵州及甘肃从29%增加到41%。
由上情况分析不难发现,我国经济经过30多年的高速增长,亲贫性的绝对意义,即货币数量的增长已取得巨大的成就,甚至在一系列的惠民政策的推动下局部地区、部分领域的相对贫困人口的获利大于非贫困人口。如减免农业税、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培训等。然而,从全局来看,穷人的经济增长速度仍然低于富人经济增长的速度,其中穷人的财产性收入不高意味着抗击风险的能力越低,另外从我国的人均消费指数(CPI)、基尼系数也可以反映出亲贫性的相对意义仍然不足。
造成我国贫困的成因分析。我国贫困的原因,既有历史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原因;既有宏观层面的原因,也有微观层面的原因。从历史原因看,这一观点被中外研究贫困问题的学者所认同:发达国家的贫困更多的是由于现实原因导致,发展中国家的贫困通常是历史原因,其中涉及理论主要有经济史学家安格斯·麦迪逊(Angus Maddison)提出的人类发展指数理论。
从自然原因看,马克思关于级差地租的理论,揭示了好地与差地的收益以及地租的差异。城乡居民的自然环境是制约其收入和生活状况的重要因素。
从区域经济的发展来看,地区之间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一直是中国经济发展进程中一个基本特征,改革开放以来,因国家实行的重点是优先发展东部地区,因此,中西部和东部地区的收入差距明显拉大,贫富差距也很快形成。
从家庭结构来看,单亲家庭或者劳动力缺乏,也就是存在老弱病残的家庭,收入明显偏低,最终形成贫困家庭。政府相关政策又不健全,这类的家庭往往得不到很好的保障。
从国家的社会保障制度来看,我国的社会保障制度的相对不足、不够全面,尤其对农村的覆盖没有全面涉及,也会加剧贫困的程度。
从收入分配来看,我国实行的是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相结合的分配方式,但是不同的行业,收入差距很大。
通过以上基于历史与现实、宏观与微观的分析,可以看出我国目前贫困的主要原因是:如果一国的商品生产和服务提供增加了,同时平均收入增加,不管在什么意义上,该国都达到了经济增长。而发展的含义则更加广泛,不仅是指经济的发展,还包括人的发展,涉及卫生、教育、文化、人类其他福利的改进。我国经济30多年来的高速增长确实带来了绝对意义收入增长、生活质量的提高、贫困人口数量的大幅减少、综合国力极大的增强;然而,由于历史原因,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家庭及个人的原因、对社会公平与保障的长期重视不够等原因,造成全面、可持续发展的不足。
我国贫困现状的表现与普遍特征。我国贫困现状的总体表现为:城乡二元体制结构与城市内部二元经济结构的并存。其具体表现为城市的人均消费水平远远高于农村,社会保障水平也远高于农村,而农村“三农问题”日益突出;城市内部在分配不均的状况下产生新的社会不公、收入差距拉大等问题。
当前中国农村贫困的现状与主要特征:一是农民阶层绝对收入增加,但贫富差距进一步增大。在国家推行的扶贫战略的推动下,改变了中国农村存在多年的一穷二白的面貌,就连世界银行的分析报告也认为中国目前已基本消灭了“无法满足最基本的衣食需求的极度贫困”。但根据官方的贫困线的统计,我国仍有约4千万人口生活在贫线以下的绝对贫困。
二是持久性的贫困大为减少,但返贫困现象时有发生。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推行多年的扶贫政策已初见成效,贫困人口大为减少,持久性的贫困已大为减少。但由于我国农村经济非常脆弱,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农村人口抗风险能力差,一场天灾人祸、投资失误都足以导致脱贫人口迅速返贫;农村人口因病返贫、因老返贫的现象不仅仅是经济问题,而是上升到足以影响社会安宁的重大问题,这种贫困被称为暂时性贫困。可以说暂时性的贫困问题在当下已经变为比持久性贫困更为突出和难以解决的问题。
三是由于贫困人口分散,有针对性的对口扶贫难度更大。西部地区集中了全国66.31%的贫困人口,相对于东部的5.86%、中部的24.70%、东北的3.15%,不仅扶贫攻坚的工程量巨大,还要面对西部地区地域辽阔、贫困人口极为分散的难题,很难采取有针对性的政策和扶贫措施;再而,还要面对一部分脱贫而又因为种种原因返贫的人群,瞄准扶贫的难度进一步增加。
四是农村贫困人口的贫困逐步迁移到城市,造成新的贫困。随着我国制造业的快速发展,“农民工”开始离开人多地少的农村,我国城市化进程开始加快,于是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入城市。由于我国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状况并未得到有效的解决,进城的农民工受到户籍制度的限制,很难享受原本就不富足的城市教育、医疗、保险等福利待遇;而且,由于农民工本身受教育程度低、技能培训不足、收入在城市相对处于低收入群体。于是,这部分人大多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世界银行(2009)估计有大约1.5亿农村流动人口(居住在户籍所在地之外达6个月以上)转移到城市,2003年外出务工6个月以上的农民工收入贫困人口占总贫困人口的9.2%,消费贫困人口占总贫困人口的11.7%,而且,这一状况至今仍未能得到有效改善。
我国当前城市贫困的现状与特征主要体现为:一是相对贫困大于绝对贫困。城市人口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已普遍步入小康,基本生活没有保障、温饱问题尚未解决的绝对贫困人群基本消失;但随着城市本身贫富差距的加大,农村人口的大量涌入,使得收入少于社会成员平均收入1/3的相对贫困人群不断增加。城市相对贫困人群与绝对贫困人群的区别在于,绝对贫困是在世界银行的贫困线以下的,而相对贫困是指在解决温饱问题后,收入低于社会成员平均水平一定比例的,其原因可以理解为,相对贫困人群的收入仅限于满足解决基本生存问题,而无力支撑教育、文化、精神等社会需求的一种匮乏。
二是城市贫困人口的分布具有明显的区域特征。相对于东部沿海和华中发达地区,西部省份、东北部老工业基地的城市人口的贫困发生率明显较高,主要是西部、东北部的整体经济远远落后于东部沿海城市。高洪深(2013)认为,我国在形成的23个城市群中,按《2010中国城市群发展报告》的标准未达标的8个城市群全部处于该区域,分别是:南北钦防、晋中、银川平原、呼包鄂、酒嘉玉、兰白西、黔中、滇中。
新型城镇化建设与亲贫性融合的经济意义解读
亲贫性的经济意义与需求。增长的亲贫性的经济意义是指在经济更快速的增长的同时,使贫困人口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参与经济活动并获利的一套战略发展。用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来分析是:利用边际效用,穷人获得的每1美元所带来的效用要高于非穷人由于边际效用递减获得1美元的效用,对于人类发展指数的贡献率也就越高。
对于亲贫性的需求:依据亲贫性的绝对意义与相对意义,我们可以提供一种假设,如果在我国近十年人均GDP年增长为7~9%的基础上存在两种选择:一种情况是,占总数80%的穷人以6%的速度增长,而占总数20%的富人以12%的速度增长,则总的GDP的增速为8.8%的高速增长;另一种情况是穷人以8%的速度增长,富人的增长速度降为10%,则人均GDP的增长速度将降为8.4%;显然,经济增长趋向于采纳前一种增长模式,但是,后一种模式下,贫困减少的速度将会更快,更有利于亲贫增长。所以,对于这一问题的回答就在于要更好地理解经济增长、分配不平等和贫困之间的复杂联系,对我国目前城乡二元体制结构与城市内部二元经济结构的并存的表现有更为深刻的认识。
新型城镇化建设着力解决的根本性问题解读。首先,新型城镇化是解决发展的根本需求。现代化是一个国家建立现代文明,实现综合国力巨大提升的必要条件,更是我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我们现在是工业现代化居于主导的地位,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动力;农业的现代化是我国发展的根本基础;信息现代化为我们的发展注入新鲜活力;城镇化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具体做法有:使城镇化成为保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强大引擎、使城镇化成为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重要抓手。
其次,新型城镇化是解决二元结构的根本途径。其中“三农问题”、“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城乡二元结构、城市内部二元结构”等难题的破解将借助于新型城镇化的建设,为此在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要着力做好以下三件实事:第一件,将户籍制度改革作为新型城镇化的突破口。按照“总体放宽、区别对待、积极作为”的原则,制定适合实际的户口迁移政策,全面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合理确定中心城市落户条件、有序放开次级城市落户限制。第二件,先有工业化,才有城镇化。城镇化是建立在工业化基础之上的,大力推进工业化,大力发展城镇二三产业,才能吸引农村富余劳动力进城就业,为进城的农村人口提供稳定的经济增长基础。第三件,将城镇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制度供给作为城镇化发展的重要支撑。没有社会保障体系的配套措施,进城农民难以真正市民化,城镇化进程难以健康发展。其中,农民工进城后的福利制度、教育制度、养老制度、医疗制度和住房制度等社会保障制度的不断完善是其中的重要环节。
新型城镇化建设亲贫性的测度与建议
综上所述,经济增长是减少贫困的决定因素,但不是充分条件,若要实现人与社会的协同发展,则在新型城镇化建设中要兼顾效益与公平,使有利于穷人的亲贫性增长符合绝对意义上的增长的同时还需符合相对意义的要求,即经济增长惠及穷人的比例要高于非穷人,其内涵是经济增长在减少贫困的同时要降低社会的相对不平等,降低相对不平等的剥夺。
其中亲贫性增长的测度目前学术界普遍采用Kakwani和Son(2003)创建的减贫等值增长率(Poverty Equivalent Growth Rate, PEGR)来测度经济增长亲贫性,该方法能回答经济增长是否亲贫,还能回答经济增长的亲贫程度如何,更为重要的是在贫困线相对不变这一隐含假设下可以对一些影响因素有所反映。基于此提出如下建议:
首先,保持长期的稳定的发展方针及政策。我国的城镇化建设远远落后于经济增长的步伐,不可能一蹴而就,同时要遵循城镇化发展的规律,避免重蹈拉美国家的覆辙。同时,审慎的制定保持高速增长的政策,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其次,要建立完善自由的市场机制,注重分配的公平与正义,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的作用和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最后,要更加注重教育。由于教育是取得效率与兼顾公平的前提,也是减贫等值增长率在贫困线相对不变假设条件下对亲贫增长最为重要的影响因素,只有更加注重教育,使人的发展与经济的发展相适应,才能反作用于经济,从而促进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作者为四川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云南民族大学预科教育学院讲师;本文系高水平民族大学“学院特区”培育项目基金的阶段性成果)
责编 /张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