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制度存在的问题及解决思路

张 冶

〔河南证监局 上市公司协会，河南 郑州450046〕

一、独立董事含义与产生根源

上市公司独立董事，是指由公司聘任的、与公司没有任何业务关系、能客观公正的对公司生产经营活动及重大事项进行独立判断的外部董事。独立董事制度发源于美国，与以美国为代表的一元制公司治理模式有很大关系。在一元制公司治理模式中，实行的是单一的董事会制度，董事会与监事会合二为一，董事会既是决策者又是监督者，这种自我监督的治理结构，导致了公司的经营管理权被董事会和高管层所掌控，股东管理日趋表面化和形式化。为了防止内部人控制的问题发生，美国于1940 年颁布的《投资公司法》，开始引进独立董事理念。规定在董事会中，独立董事所占比重应该在40%以上。目的是改变董事会决策结构，引进专业独立人士，提高决策科学性。进入20 世纪60 年代以后，由于美国上市公司不时暴露出董事内幕操纵的丑闻，普遍引起社会大众对现行公司治理制度的怀疑并引发探讨，从而推进对公司治理理论的不断完善。1976 年美国证监会颁布了一条新的法则，要求国内上市公司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成立一个审计委员会，该审计委员会由具有专业知识和独立人格的独立董事组成。由此，独立董事制度被很多国家研究、探讨、借鉴，成为完善公司治理的有效手段之一。

二、我国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制度运作方面存在的问题

2001 年8 月16 日，中国证监会在《关于在上市公司建立独立董事制度的指导意见》中明确规定，上市公司应当从公司外部聘任具有会计、法律等专业技术人员担任公司独立董事，独立董事的人数与规模应该占全部董事三分之一以上。独立董事作用的发挥，提高了上市公司质量，从机制上解决了我国上市公司独有的“一股独大”产生的大股东独断专行问题。独立董事和监事会一起，共同构筑监控上市公司风险的防控体系，对上市公司规范、高效运作发挥了积极作用。

尽管独立董事制度已经被西方许多国家在实践中证明是一种成功制度，甚至说，独立董事制度是公司治理的重要内容，但在我国，独立董事制度引进时间不长，还存在某些不够完善的地方。

一是独立董事权利和义务不明确，独立董事难以有效发挥职能。《指导意见》对独立董事除董事职权外还规定了额外职权，如:公司关联交易和聘用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各项审计都需要经独立董事同意;独立董事还可以根据公司实际情况提议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和董事会议，并就重大事项发表独立意见等。但是独立董事的作用远不止这些，即便是这些职权，独立董事也难以独立行使。

二是大股东保护自身利益。我国的上市公司，股权集中度比较高，董事会、监事会容易被大股东或内部人控制，大股东如果违规操作，独立董事就存在人数规模不足、监督力量有限的问题，如果严格的对大股东监督又会影响到自身报酬和连任的问题，这些从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独立董事权利行使。

三是独立董事权益形如摆设。我国的上市公司，董事长和高管层掌握着重大事项的决策权，独立董事只能按流程对公司各项报告和重大事项进行听取、审议和表决，没有最终决定权，权益形如摆设。董事长对独立董事的意见可以认同，也可以仅作参考。如果董事长和高管层触犯了法律的红线，独立董事做出了努力，但劝告无效，这时独立董事就很被动，继续干下去也显得多余，独立董事处于一种“花瓶”的地位。

三、对我国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实践的一些看法

那么，如何使独立董事真正独立，代表各方利益，利用专业技能和专业知识对公司的生产经营情况和内控管理做出客观公正的合理判断，达到设立独立董事制度的初衷呢? 笔者认为，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抓。

1．建立独立董事协会

独立董事协会为自律性组织，主要负责对独立董事备案、培训、发放薪酬、自律奖惩并为上市公司提供独立董事。

建立独立董事协会有三个好处: 一是将熟悉资本市场理论与操作、有财务会计和法律等专业知识和技能、具有独立人格及人文修养的复合型人才吸收到行业协会中去，强化了独立董事的学术、人才在行业中的交流。二是可以集中、有针对性的开展独立董事技能培训，独立董事的上岗培训和后期教育都要通过严格的考核才能履职。三是定期对独立董事履职情况进行投资者网络测评，根据测评结果，对尽职尽责的独立董事进行奖励，对那些损害投资者利益的独立董事实施量度惩戒，使独立董事更好的忠于职守、履行职责。

2．健全独立董事选聘机制

独立性是独立董事从业的根本，独立董事必须做到与公司实际控制人及其利益相关者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真正独立行使职责。为此，上市公司应设立一个由全部独立董事在内的提名委员会，首届提名委员会委员应由独立董事协会推荐、上市公司股东大会按累计投票制进行选举，也可以采取大股东回避、完全由中小股东投票选举的方式，目的是增加中小股东的话语权，保证选出的人员不受大股东控制。新聘独立董事的提名人选应全部从独立董事协会人才库中选出，经提名委员会初审后选出优秀人才提名股东大会选举产生，独立董事的履职、考核、解聘应由提名委员会按照公司章程规定提请股东大会审议。

3．改进独立董事在全部董事中的比重，给予独立董事更多、更具体的职权

独立董事必须保持规模效应，才能从根本上制约大股东内部人控制问题，为此，应提高独立董事在董事会所占比重。但独立董事在董事会比重过高，又容易对内部专业董事在重大决策上产生挤出影响，所以应保持适度比例，从目前情况来看至少1/3以上公司该比例逐步达到半数的比例。同时，给予独立董事更多的职权，如:公司重大事项中有明显侵犯中小股东利益的独立董事应有一票否决权，被否决事项再议，必须经全体董事2/3 以上人数通过才为有效，并在决议中保留独立董事否决意见和否决原因。

4．改革独立董事薪酬机制

目前，独立董事的薪酬由所在的上市公司根据董事会预案标准发放，独立董事付出的劳动基本是等同的，但独立董事处于不同发展状况、不同经济规模、不同科技含量的上市公司所获得的报酬又是不一样的，缺乏行业内统一标准的薪酬制度，这样会产生两个不利的结果:一方面独立董事会互相攀比，给独立董事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带来消极影响; 另一方面独立董事如果过分依赖薪酬激励，则容易成为大股东的附庸，其独立性会大打折扣，公司治理的成效会适得其反，向反方向发展。从理论上说，独立董事承担一定的责任和风险，付出一定的劳动，如果没有报酬，是违背经济规律的。但从公司获取报酬，会不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其独立判断的能力，这种情况也是客观存在的。这就需要把独立董事薪酬获取方式从上市公司剥离出来，实现真正独立。可尝试由独立董事协会建立“独立董事基金会”，专门负责上市公司独立董事薪酬及激励现金发放。其资金来源分两个部分:一是由上市公司根据本公司独立董事人数缴纳一定比例经费; 二是由独立董事协会根据会员所收会费提取一定比例经费。独立董事付出大致相当劳动，应获得同等报酬。其报酬方式可分为“底薪+激励”、又可分为“固定+浮动”，即固定部分为基本报酬，而浮动部分则是经过长期考核的激励奖酬。独立董事有没有为了眼前的私利而放弃对公司长远利益的判断，这是需要经过长期验证及考核的，有些判断短期内看不出来，因为行业有周期性，但长远来看，独立董事履职期间是否勤勉与忠实还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对独立董事的长期考核应建立在独立董事离开所服务的公司后进行的考核这样一个基础上，这样，会增加独立董事更多的独立性，也规范了独立董事的行为。

5．强化独立董事法制意识

应进一步完善独立董事执业立法，建立健全与独立董事法律法规配套体系。一是在立法上把独立董事与公司内部董事区分开来，独立董事是外聘董事，身份特殊，在知情权和执行权方面与内部董事还是有区分的，在考虑法律责任时应根据具体情况对独立董事处罚从轻。二是明确民事责任制度，独立董事既然从事这一职业，就应该尽职尽责履行应承担的义务和职责，独立董事如果因为失职给公司和股东造成损失的，应当承担连带民事赔偿责任。只有立法上明确了民事赔偿责任，独立董事才可能更多的考虑失职成本，决策上也会更稳健、更长远。三是增加一些处罚种类和手段，通过处罚，既维护了公司股东利益，又提高了独立董事的执业能力。对于个别经常触犯法律法规、被列入诚信不良记录的独立董事，应有限制其从业资格的具体措施。四是制订更详细、更具体的独立董事行为准则。独立董事都是一些高知识、高学历、有一定社会声誉的群体，因为在公司治理结构中身份特殊，又容易被当成“花瓶”摆设，对这样的群体，要有明确行为准则，以制约独立董事的行为，同时也使独立董事在履职过程中能做到有法可依、有章可循，这样也便于法律层面判断独立董事的行为标准，量化上更标准、更透明。

证券监管部门也应建立健全独立董事履责诚信记录，对独立董事的资历、学历、专业技能、专业资格、研究成果、聘任公司名单、发表意见情况、缺席和委托出席会议次数、被处罚情况等予以记录，对能否从专业角度为所服务的公司在重大决策上提供技术支持予以评估。所有这些资料都要公开，并方便公众查询。

完善独立董事制度，全面有效地发挥独立董事作用，是提高上市公司法人治理水平、增强企业核心竞争力的一项重要内容，独立董事制度完善也需要一个过程，更需要证券监管部门、上市公司、中介机构和社会公众的积极参与。上市公司应当认真执行独立董事制度的各项要求和规定，不断提高、开拓创新、勇于进取，推动企业持续快速健康发展，以保持上市公司良好的社会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