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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化方志与宣府明清地位变迁

2015-08-15

邢台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宣化张家口

王 强

(安徽大学历史系,安徽合肥 230000)

宣化今为河北省张家口市下辖区之一,位于张家口市区东南28 公里处,东南近临首都北京150公里,西连晋蒙,北依明长城,南跨桑干河,属于连接四方的交通要地。它地处于北京西北,位于华北平原和蒙古高原的交界处、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的分界线附近。从地理位置上看,这里“去京师不足四百里……全镇, 飞狐、紫荆控其南, 长城、独石枕其北, 居庸屹险于左, 云中结固于右, 群山叠嶂, 盘踞峙列,足以拱卫京师, 而弹压边缴, 诚北边重镇也”。鉴于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宣化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历代政府往往在此设置要塞、布防重兵。所以这里的经济、文化、社会生活都带有浓郁的军事色彩。与此同时,两种完全不同性质文明的碰撞,衍生出一系列极具区域特色的人文风俗。宣化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秦汉时即已有关于此地的明确记载。在漫长的王朝更替中,这里的建置沿革也充满了颇为曲折的变动。

一 、建置沿革

宣化历史悠久,地域广阔,《宣府镇志》称:“上谷在燕秦时疆域甚廓,旧应昌、旧开平、旧兴和皆属地也,”[1]P3与此同时,宣化险要的地理位置使之成为控卫幽燕地区的要害。《宣郡修城碑记》云:“京师北出居庸二百余里为宣郡,郡西联云朔,东抗山海。以通道之要言之,为关塞之咽喉,以拥卫之势言之,为神京之项背。”正因为这里重要的战略价值,所以历代都给予特别的关注,并加以扶持,使得宣化地区经济繁盛,文化昌明,其深厚的历史底蕴备受瞩目。

按志书记载,宣化古为幽州属地,秦时立为上谷郡,置守、尉、监;汉代分上谷郡地为涿郡;王莽篡汉,改郡名为朔调,太守曰太尹,又改各县名称;光武建武十五年复为上谷郡,徙吏民以实边;西晋武帝年间,另设广宁郡与上谷郡共分其地,郡守皆加将军号;晋室南渡后,宣地几易其手,匈奴、鲜卑、羯族、氐族等少数民族先后攻占这里;北魏太和元年,广宁郡与上谷郡合并为东燕州,置三刺史;北齐时东燕州改为北燕州,设长宁、永丰二郡;隋王朝一统天下,北燕州隶属涿郡;贞观八年,北燕州更名为妫州,属河北道;清泰三年,后唐石敬瑭割山后诸州赂契丹;契丹时隶属西京道归化州,设军刺史;金为西京路宣德州;至明代始称为宣府镇。

二、《宣府镇志》简介

(一)修撰背景及作者

作为塞上重镇,宣府优越的地理和交通位置,以及深厚的历史底蕴为撰写本地方志提供了丰富的素材。“郡当神京之肩背,为边檄之藩篱,阻□囊中,险称斗辟。前明设卫置镇,与大同列九边,古今中外之防莫要于此,恶可无志以记之?”[2]P1地方志为记录一地风土人情的主要典籍,各地都极为重视。宣府地区文化昌明,又有地方官员士绅的鼎力支持,所以明清两代修志之风盛行。据镇志与府志记载,最早的宣化方志应为马中锡在正德年间所修镇志,此后又有尹耕《两镇三关志》其中一部分以宣镇为纲。可惜的是,这些文献均已散佚不全,无法一睹全貌,真正能够流传于世的最早志书当属嘉靖《宣府镇志》。嘉靖《宣府镇志》成书于明嘉靖年间,作者孙世芳。孙公为“万全都司学生,”[2]P441嘉靖年间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后历任修撰、检讨分校、国子监司业等官。他“以兴起斯文为己任,”[2]P517又兼身为宣府人,熟悉当地风土习俗、人物典籍,为修志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恰逢孙世芳于宣府休养期间,同僚邀请编纂本地方志,他欣然同意,遂作此书。

(二)镇志纲目及结构

《宣府镇志》采用分纲列目的纲目体设置。全书共分“考”二十六、“表”七、“传”九,共四十二卷,以六纲领衔全书,提纲挈领,以二十六考详细记载所述内容,以表、传“定伦品。”其中以“考”的形式来作为志书主干是作者的大胆尝试,为其他志书中所罕见。《宣府镇志》的纲目设置极具特色,书中大量采用“考”来分章别类,“非正史旧法。”孙世芳在镇志凡例中开明宗义介绍到:“志拟史作,凡国史必先帝记,宣边镇尔乃其志,何敢替拟国史乎?今类裒镇事,名之曰考。”以作者的观点来看,《宣府镇志》属于地方的志书,内容仅限于宣镇地区,规模小、级别低,不敢与国史比肩,因此采用“考”的设置来表达谦逊之意。

这只是孙公自谦之语,实际上他对这种类目设置是非常自信的:“六纲举而人事尽矣。”[1]P2他将二十六考分为六类,称为“六纲”,前六考“明王制”,其后象纬、灾祥“察天时”,疆域等六考为“别地宜”,后有户口贡赋等考为“阜物利”、祠祀等考“揆文教”、 兵籍等考“奋武卫”。可以说作者用这六类划分把想表达主要内容囊括殆尽,随后表和传则是用来划分等级、补充说明的,“六纲举而人事尽矣,故以表传定伦品焉。”虽然如此,“表”与“传”也有着重要意义。宣府以前的大量人物事迹由于时间久远、典籍缺乏已不可考,镇志作为完整存世最早的文献,保留了许多重要的资料,尤其是宣化地方事迹更是正史所不载的。加上作者编修功底深厚,秉笔直书,所以后世研究者多取其内容作为参考,有时甚至直接引用,《宣化县志》以及《宣化府志》等书多是照此修成。

(三)内容简介

《宣府镇志》除六幅图录外,分为“考”、“表”“、志”三部分。现列如下:制置考、诏命考、廵省考、封建考、象纬考、灾祥考、疆域考、山川考、形势考、亭障考、城堡考、宫宇考、户口考、贡赋考、官赋考、军储考、祠祀考、学校考、法令考、风俗考、兵籍考、兵政考、兵器考、兵骑考、经略考、征战考;职官表(一至五)、选举表(一、二);名宦传、乡贤传(上、下)、忠义传、孝友传、文学传、贞烈传、异术传、凶德传。以上包括二十六“考”、七“表”、九“传”共四十二卷。

三、《宣化府志》简介

(一)修撰背景及作者

如果说嘉靖《宣府镇志》是完整存世最早的志书,那么成书于乾隆年间的《宣化府志》则为宣地古代志书的收尾之作,与镇志首尾相呼应。《宣化府志》由清人王者辅实际开始修撰。王为安徽天长北乡人,雍正间由举荐入仕,乾隆三年升为宣化知府,乾隆六年修志“去任未果。”新任知府王芥园与分守口北道按察使司佥事金志章此后接力编修,不久王芥园“改秩清河,” 继任知府王畹继续修纂,并最终完成。正如吴廷华后序所概括的,这一阶段是“太守石梁王公(即王者辅)发其端,句容王公(即王畹)竣其事,观察金、王两公(即金志章、王芥园)实始终之。”[2]P19不幸的是,成稿后“刷布未几”,偶遇大火,“志版毁过半,” 时任宣化知府张志奇与口北道道员良卿力图修复,于是参考金文淳所献其父金志章遗稿《口北三厅志》,并由黄可润“考订而补辑之,”经数年之功,最终刊刻印行,流传于世。相对于镇志,府志编修的人员众多、时间跨度长,且时断时续,过程颇为波折,但这并未影响府志的成书价值,经过几任编者的精雕细琢,《宣化府志》无论从内容和价值上都属于方志中的精品。

(二)府志纲目及结构

相对于别出心裁的镇志,宣化府志在类目设置上更加契合传统的志书。虽然府志大量参考和引用了镇志,但其编修者们却对镇志的部分内容和架构存有异议。在凡例中,府志编者认为“表与传虽本之正史外,史家可用否各随其宜……若考则非正史旧法矣。”[2]P22也就是说表与传是史学界的传统设置,可用根据实际情况酌情而定,但采用“考”的形式却是离经叛道,并不恰当。同时对于镇志具体的纲目与内容划分他们也不敢苟同,甚至直言不讳地指出其缺憾。为了避免上述“失误”,编者采用了保守的写法,依史家旧例而行,尽量贴合当时通行的修志原则,在内容上遇到与正史相抵牾者则一律屈从正史。

从体例来说,府志为典型的纲目体志书,全书共分为土地、人口、政事三纲,包括二十五目,共四十二卷。编者认为“书以志名,则各门自当系之,以志法贵画一,无事新奇。”[2]P22在保守思想指导下,府志统一采用“志”的形式来编排内容,所以相对镇志来说,府志的结构更加简单明了。

(三)内容简介

《宣化府志》凡例后为三十七幅宣府地形图,其下为主要内容,现列如下:纪恩志、地理志、星土志、形势疆域志、山川志(上、下)、古迹志、城堡志、公署志、乡都户口志、田赋志、学校志、典祀志、塞垣志、兵志(上、下)、驿站志、封建职官志(一至五)、宦绩志(上、下)、选举志(上、下)、人物志(上、中、下)、列女志(上、下)、风俗物产志、世纪志(上、下)、艺文志(一至六)、杂志、订误,共四十二卷。

四、明代宣府镇

(一)军事地位突出

宣化历代为军备重镇,明王朝建立后其战略价值愈发突出。洪武元年(1368 年)徐达攻占大都,元灭亡。但顺帝北逃,“旋舆大漠,整复故都,不失旧物,元亡而实未始亡耳……引弓之士,不下百万众也,归附之部落,不下数千里也,资装铠仗,尚赖而用也,驼马牛羊,尚全而有也。”[3]

为边境安宁,明政府开始在北方建立稳固的边防,而宣镇作为其中一个环节,同样受到了重视。成祖数征漠北,“宣化府在其征战漠北、完成‘三都之战’中起了重要的作用,是他的运兵和辎重基地。”[4]及至弃守兴和、大宁等地,明朝北部边防由进攻逐渐转向防守,宣镇演变为战争第一线,其军事作用大大加强。土木堡之变时瓦剌骑兵长驱直入,“边城多险,”而宣府镇在巡抚罗亨信率领下坚守镇城,“虏知有备,不敢攻,北门锁钥赖以保全……”[1]P14由于宣镇的顽强抵抗,使蒙古骑兵受到掣肘,大大减轻了京师防守压力,为后来的北京保卫战做出重大贡献。历数镇志记载,北虏入寇,宣镇经常性地成为战争前线,是保卫北京的军事要地。

(二)以军代政

为完全守御这一京畿要地,明朝从建国伊始便在宣府镇设置完善的管理机构。宣镇为典型的边塞军镇,没有“亲民官”来管理地方事务,而是设镇守总兵官统领军民政务,后又添加督抚共同掌权。按镇志载,洪武二十六年,始置宣府前、左、右三卫,领十五卫守御千户所;永乐七年,设镇守总兵官;洪熙元年,命文臣赞理军务;正统元年,设巡抚都御使;景泰二年,设宣大总督统筹军务;正德八年,设宣大总制常员;嘉靖二十八年,设常任宣大总督。除督抚等高级指挥官员外,另有巡按、分守道、分廵道、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等等一系列中低级文武官员,他们构成了宣镇日常管理和军事防御的主要指挥力量。“上谷设官自郡守始盖治郡治,重边防也。自汉而降官制纷更,而文臣武将代不乏人……况有明以来巡抚将军之属皆驻宣化。”[5]P6所以一旦有事,镇城便成为了京西北军政的指挥中枢。

(三)重兵要塞

不仅如此,为防御蒙古铁骑,宣镇多驻防重兵。洪武二十五年诏定本城兵额:“宣府兵额共官军一十二万六千三百九十五员。”[1]P230粗略估计,此数约占当时全国总兵力的十分之一强。此后实际兵员屡有变动,但依旧不下十万之数,为诸镇翘楚。镇志户口考记录本镇卫所军户共一十二万七千余户,而民户有二千余户,仅占总人口的大约六十分之一。这意味着本地居民的身份几乎都与军队相关,真可谓是一个大兵营。除数量庞大外,镇兵的精锐也是首屈一指的。自明建立以来,宣镇一直就是军事前沿,士卒久经战阵,强悍远胜内地。土木之役,时任总兵杨洪奉命率部入驻京师,操练京军,正德、嘉靖年间更是多次奉召宿卫京师,可见其受信赖程度。

作为军事要塞,宣镇修建了大量边墙和城堡墩台。边墙为防御蒙古骑兵的有效形式,政府一直给予重视,翁万达、方逢时等边臣也多次主持修建长城。终明之世,从未停止过对长城的修建。郑亨受命守备宣府时,开始筑堡设兵:“每数堡相距,中择一堡可容数堡士马者,为高城深池,浚井蓄水,谨瞭望。寇至,夜举火,昼鸣炮, 并力坚守。”[6]粗略统计镇志所载,各类堡垒有近两千座,它们构成了一个密集的防御体系,有效迟滞了蒙古骑兵的侵扰,日后的张家口也是其中之一。

(四)镇志与军镇

《宣府镇志》内容设置中也可看出宣镇的军镇特色。镇志二十六考中,与军事相关的有十几卷,所占过半。疆域考介绍宣镇地区各都司卫所四至;山川考介绍各山川要地位置;形势考记录历代军政疏略;亭障考记载沿边亭障墩台修建与驻守;城堡考介绍城池堡垒分布。其余军储、兵籍、兵政、兵器、兵骑、经略、征战等考也与当地军事密切相关。当时宣镇作为北京的西北大门,被明政府刻意打造为一个大兵营,其军事价值远较其他方面为高,所以作者不惜花费大量笔墨来记录宣镇的军事机制,甚至详细到兵器和战马等具体内容。

从以上种种方面可以明显看到,宣化在明代是作为神京屏翰而存在的。面对北方蒙古部族的长期入寇,明政府为了自身安全,设置了完善的军事指挥机制,布防大量精锐士卒。同时巨大的防务压力促使宣镇组建要塞群落式的防御体系,用来弥补边防战线过长、国力不足的缺憾,其军事属性表现的非常明显。

五、宣府地位变迁

(一)隆庆和议与边市

隆庆和议是明蒙关系上的重大转折。对于明政府来说,此前对蒙古的政策一直是严防死守,以九边军镇为核心,多设边墙城堡等设施,建立起一条横亘整个北部边疆的防线。至于双方的商贸往来,除去由官方组织的规模有限的互市通贡外,多为民间行为,不被政府所认可。尤其是因为蒙古入贡问题引起土木之变后,官方更加警惕双方的经济来往,采用羁縻之策来避免事端,隆庆之前,嘉靖帝更是多次下谕严申封锁政策。隆庆五年(1570年),由于双方的共同努力,明蒙达成和议,并在大同、宣府、山西等镇开设互市市场。

隆庆和议极大地刺激了宣镇地区长城内外的经济交流。虽然之前政府从未明令互市,但民间贸易一直存在。和议后边市合法化,出于政治和军事考量,互市得到了地方上的大力支持,府志称:“宣府贡市起初无制度,巡抚吴兑始定番部贡仪与通使之礼。”[2]P787由于互市得到了官方的许可和支持,这里的商贸往来更加频繁,《马市图序》便描绘了其中盛况:“百货坌集,车庐、马驼、羊旃、毳布、繪□之属,踏鞠、跳丸、意钱、蒲博之技毕具。其外穹庐千帐,隐隐展展……”[2]P680“六十年来塞上物阜民安,商贾辐辏,无异于中原。”

(二)张家口的异军突起

在宣镇的互市贸易中,受益最大的是张家口。张家口前身为张家口堡,宣德年间始置,位于东西太平山之间,距长城大约五里,靠近清水河西岸。张家口堡“方四里有奇,堡城高三丈二尺,”由于地处西路要冲,又兼人口的增长,所以在建成后又进行了多次修缮,使得堡城面积扩大,建筑布局更加合理。它设立之初,仅仅是作为宣镇防御的堡垒之一,经济属于军事消费型。

隆庆和议后,张家口作为宣镇地区唯一的互市市场,受到青睐。与宣镇相比,张家口在商业上占有明显优势。“宣镇市场,惟是张家口一处,华夷封疆 ,界在咫尺。”它距离蒙古草原更加便捷,靠近友好的蒙古部落,明政府出于种种目的,也加大了对市场的扶持,减免赋税,“乃复广召商贩,令与诸夷自相交易,除钢铁、羽毛、违禁货物无敢奸阑,其余一切段布、菽粟、马尾、杂货,听其有无贸迁 ,间有税银。”

种种便利条件造就了张家口边贸的崛起。在开市当年,即“有昆都力、哈永、邵卜等部易马1993 匹,价银15277 两。私市易马、骡、牛、羊,价银九千余两,抚赏银八百余两。”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家口的商业,尤其是马匹贸易越发兴盛,明史记载其马匹的年交易量达到两万匹以上,位居各互市市场之首,逐渐被人称为“九边大马市。”不仅如此,张家口的兴盛也带动了整个地区经济的活跃。“张家口互市脱颖而出,成为贸易量最大的市场。互市改变了张家口的城市功能,堡城外出现市场,即后来的武城街……各地商人聚集,商业中心向城西拓展,通往张家口的大路两旁设有各种店铺。周围的万全右卫、怀安、洗马林等城堡的手工业生产为互市服务,其地成为农牧产品的市场和二级集散地。皮毛加工业在张家口、顺圣西城、蔚州等地也发展起来。”[7]

到后来张家口的城镇设施已经无法满足频繁的边境交流,于是时任宣府巡抚的汪道亨在巡查边防时,针对边贸频繁的状况,在长城上开设西境门,并大胆决定在张家口堡以北修建新的城堡,取名“来远”,府志艺文志中的《张家口新筑来远堡记》一篇便生动介绍了这件事。根据《张家口新筑来远堡记》所记,来远堡占地约百亩,司税房二十四处。如此众多的税务机构在此办事,可想而知,当时的商业兴盛程度,亦可知来远堡的经济驱动性已经压倒了它的军事职能。

明清鼎革之际的动乱并未使张家口经济萧条,新的机遇反而更加推动了这里的发展。府志中记载的八大皇商即在明清之际瞅准这里的商机,积极参与口内外的商业活动,供应清人所需物资,遂成一方豪富。清政府接手张家口后,更加大了扶持力度。顺治元年,“于来远堡西开设大境门,拨满兵驻防 。”[2]P308雍正年间多次下诏免除门税,乾隆元年更是将其永久豁免[2]P60。有了官方的鼎力支持,张家口不断强化了作为农牧地区交换口岸的地位,形成三大商业区,并开拓出了色楞格——库伦——张家口这一条连接俄国的商路,“成为了京、津、华北一带对恰克图贸易的马匹、皮毛以及茶、盐、绸缎等货物的集散地和转运地,在沟通运销渠道,发展北方国际交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逐渐成为华北著名的商埠[8]。

(三)宣府与张家口的变革

清政府完成对全国的统一对宣府影响巨大。前代宣镇为抵御蒙古的要地,经常性处在边境防御的第一线,但清朝空前地将蒙古各部征服,并把蒙古高原纳入版图,一统宇内。宣镇失去了九边重镇的军事地位,战略价值大大下降。“宣镇之盛衰,与边事相终始。明代慎重边防,镇城官军不下二万余名,带甲荷戈几无宁岁。虽曰战争地,亦称繁盛区,人才之荟萃者此时,财政之富饶者亦此时也。国朝移明祚,边患日疏,镇城官军二千人耳。”[5]P15通过驻防人数的变动,乡土志清晰地将宣镇的军事盛衰展示出来。既然已无必要如明代那样耗费巨额钱粮税收来维持庞大的军事规模,裁撤人员编制成为了必然选择。康熙七年,裁撤万全都指挥使司;康熙三十二年,撤销宣镇称谓,改为宣府,设知府管理。这意味着宣府已经由边镇转型成为了一般的地方政府,其军事性逐渐淡化。与此同时,随着张家口商贸的勃兴,它的地位日渐提高。顺治三年,张家口定为五路通蒙军台之一;雍正二年,设张家口理事同知厅,专门办理与蒙古交涉事务;乾隆二十七年,于张家口建察哈尔都统署,置都统一名,掌管察哈尔之军政及察哈尔八旗游牧之事。经过百余年变迁,张家口最终取代宣府一跃成为京西北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

宣化方志是中国方志中的精品。《宣府镇志》成书于明代,是迄今流传于世最早的宣化方志,它主要以“考”的形式介绍了宣镇的沿革、风土、建筑、人物等方面,是了解明代宣化地区的重要典籍。清代《宣化府志》在此基础之上又对体例和内容上进行创设,并添加了嘉靖至乾隆时期内容,使得宣化方志记叙得以延续。两部著成于不同朝代的志书记录了宣化地区时代的变迁。宣镇为明代边防重镇,军事色彩浓郁,但明清鼎革之际,地位却一再下降;而张家口却从一座普通城堡成长为商贸新城,清代最终取代宣府成为新的政治经济中心。

[1]孙世芳.宣府镇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1970.

[2]王者辅.宣化府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1968.

[3]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M].北京:中华书局,1977.78.

[4]张曦旺.永乐帝五率六军幸宣化府考略[J].文物春秋,2004.4.

[5]陈坦.宣化乡土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1968.

[6]张廷玉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5984.

[7]杨润平等.京师北门宣府镇[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2.208.

[8]李晨晖.明清时期张家口地区商业地理研究[D].兰州:西北师范大学,20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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