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李晋王及其后裔(一)
2015-07-13李永瑜
李永瑜
引 言
历史是一门不容忽视的科学,它像一面镜子,可以由古鉴今。据此,参照隋唐以来有关正史记载、青海方志资料、近人著作以及沙陀李氏宗谱,整理撰成《沙陀李晋王及其后裔》,以期从古老的西突厥沙陀李氏发展演变的历史进程,给青海政治、经济、民族、宗教的研究,略竭绵薄。同时,使人们从一个方面更好地了解青海,进而建设青海。作为沙陀李氏远末子孙,亦可以慎终追远,缅怀已往,激励精进,为祖国的建设事业尽力做出贡献。
同其他历史人物一样,沙陀李氏的历史头面人物,由于受时代和阶级的局限,自然有不少缺陷。但本着古为今用,不苛求古人,不求全责备,不排斥、歧视少数民族的精神,把握主流,实事求是地探索,从中可以看出不少有益的史实。
首先,这支当初居住在阿尔泰山地域的西突厥沙陀李氏,对国家始终怀有强烈的向心力。远在“薛仁贵三箭定天山”时,就参与唐军平定铁勒地区的叛乱。后来,他们又千里迢迢冒死东归。归唐后守御着国家的北部边防。其间,因功赐为李姓,列入了皇籍。唐亡时,他们多方挽救,后又出生入死,百战“复唐”。此后,把非唐不为中央的观念,发展为内向中央、忠于祖国的向心力。目前,仅青海省境内,沙陀李氏后裔,就有十多万之众,可以称得起是一支建设社会主义的大军。
其次,这支沙陀李氏,向来很注意民族亲善和睦,民族团结友爱,民族互助合作。唐晋王李克用收养的“义子”成百,几乎包容了北方各民族。如治国称为“小康”的后唐明宗李嗣源,就是北方的“胡人”,原名邈佶烈。大将李存信是回鹘张政的儿子,等等。至于将士,更是由多民族组成,号称“蕃汉”大军。李存勖“复唐”,李佑依宋,都坚持了这一传统。传至元代,李赏哥和子孙,更注意及此,他们同蒙古等民族十分亲密友好,和岐王脱脱木儿与章吉驸马亲如家人。不仅忠心事元,连习俗名字也蒙古化了。到了明、清,李南哥等都保持了这个传统。李南哥认为“西宁四达番夷,尊信佛教”,一定要办好蒙、藏、土等人民的事宜。故将城中只塑三佛而尚无殿宇的寺台,建成了宏伟壮观的佛寺,供“四夷瞻仰”,以安抚其心。为了加强中央和边地、汉族和少数民族的联系,李南哥又将此寺申报明太祖,赐名为“宁番寺”(俗称“大佛寺”),因而吸引团结了青藏高原的各族群众,为“安抚番族”建树了卓著功绩。此后,李英、李文对大佛寺又先后做了整饰扩建,进一步扩大了影响面。清朝,西李土司将大佛寺和其周围的衙署、家宅一起让予藏传佛教,大佛寺遂成为民族和睦团结的历史象征。
种种史实表明,这支沙陀李氏,祖祖辈辈和各族人民是友好相处的。因而互相结下了不解的世缘,自然形成了血肉相连的关系。时至今日,定居在青海各地的沙陀李氏,已全部融合于汉、土、藏、回等民族中。其具体情况是:明高阳伯的十门后裔中,二、五、六、七、八、九、十各门,都融合为汉族或绝大多数是汉族;一、三、四门,与当地的土族融合为一体。他们之中,也有融合为藏族、蒙古族的,个别的成了回族。明会宁伯的十三门后裔,也是类似情况。
再次,这支沙陀李氏和其他各民族一样,对祖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军事等方面也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五代史补》说:唐庄宗李存勖用兵,“前后队伍皆以所撰词授之,使揭声而歌,谓之御制。至于入阵,不渝胜负,马头才转,则众歌齐作,故凡所斗战,人忘其死,斯亦用军之一奇也”。这显然是一种鼓舞士气、活跃军队生活的好办法。对于庄宗的军事思想,陶懋炳同志在《五代史略》中写到,李存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临汴都,一举灭梁的一着时说:“他(李存勖)能够在复杂的形势下,独具慧眼地看到,有利的条件是主要的,不利的条件或者危险的条件是次要的。虽然泽、潞失守,晋阳危急,但经营既久,城隍(防)坚固,短时期难以攻取,而后梁朝廷采此险策,不但分散了兵力,而且会因为把全部希望寄托予此而松驰了戒备,只要镇之以静,使敌难测高深,然后趁机捣其心脏,就能制敌死命。这是一个具有辩证法思想的高明战略。如果没有卓越的军事才能和胆略,是不能作此决策的。这一战例,为我国军事史增添了珍贵的遗产。从这方面来说,李存勖堪称为一位杰出的军事家,一个生气勃勃的人物”。庄宗李存勖也是少有的诗词家。他写的词,幸存的尚有《一叶落》、《如梦令》、《阳台梦》、《歌头》四阕,均载入《全唐诗》和选入《唐宋词鉴赏辞典》中。对于他和他的词,吴汝煜同志说:“像李存勖这样的词家,在词史上恐怕也数得上是一奇”。黄清士同志说:“一个‘善骑射,胆勇过人的桓桓武夫,能写出这样缠绵悱恻的小词,确是不可多得的”。据记载,这位显赫一时的皇帝,还能亲自登台表演戏剧。时至元、明,这支沙陀李氏,既戍北方边境,又镇西北地域,功绩颇为显著。西宁镇抚指挥李南哥,“招安番族,疏通道路,置邮递,广积贮”,筑城补渠,修建寺庙,交流文化,开拓边僻,“厥功居多”。李英、李文功绩也很显赫,均被封为伯爵。他们在西宁安抚各族人民,垦荒造田,整修水利,发展生产,创建“广福”观宇,引进道教文化,兴办教育,培养人材,促进了当地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其中仅沙陀李氏中,就有明代的文武进士各一人。沙陀举人李完,曾冒风险上“疏”,革除了庄浪参将代管西宁这一弊端。到了近代,这支沙陀李氏的贡献越来越大,人才辈出。如东方名画家、国画大师张大千的高徒李万霖,就是其中之一。
最后,这支沙陀李氏,在民风民俗、道德风尚方面,也有很好的建树,特别在孝敬老人方面尤为突出,书中记述有不少事实。
总之,这支长期居住在边远地区的沙陀李氏,一千多年来始终忠于祖国,依附中央,从古到今与当地各族人民团结互助,取长补短,互相促进,共同发展,对安抚稳定边民,维护巩固边防,增进中华民族的团结,保障伟大祖国的统一,起了一定作用,做出了贡献。
沙陀李氏演变发展的史实,雄辩地证明,在我们这个多民族的大家庭中,少数民族离不开汉族,汉族也离不开少数民族。尤其当代,更是这样,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第一章 归唐前后
一、沙陀地朱耶氏受封
沙陀李氏原为朱耶氏。据史书记载,其原始祖当初生于大雕窝内,当地酋长深感生得奇特,便十分珍惜。于是特命所属各部头人轮流抚养照料,精心培育成长。此儿成人后,由于是大家抚养长大的,就取姓为“诸爷”,以表明并非一父养大成人的。但随着岁月推移,子孙更迭,将原姓传走了样,以“朱”代“诸”,以“耶”代“爷”,形成了“朱耶氏”。
朱耶氏世居今新疆阿尔泰山地域。其住地背靠尼赤金山,面临巴里坤湖,境内有大沙漠戈壁,故称之谓“沙陀”,遂以“沙陀”为部落号。对于朱耶氏的祖籍,古代的史学家说法不一。宋初,薛居正说:“其先陇右金城人也。始祖拔野,唐贞观中为墨离军使,从太宗东讨高丽,西征薛延陁有功,为金方道副都护,因家居于瓜州。”
这就是说朱耶氏的祖先是兰州人。王溥说:“后唐懿祖昭烈皇帝讳执宜,沙陀府都督拔野之六代孙。”后来欧阳修说:“李氏之先,本号朱耶,盖出于西突厥,至其后世,别自号曰‘沙陀,而以朱耶为姓。”否认唐设有“沙陀府”,也否认朱耶氏是“拔野古”之后。司马光说:“沙陀者,处月之别种也,姓朱邪氏。”又说:“沙陀姓朱耶,世居沙陀碛,因以为名。”至于“拔野”和“拔野古”,是否是同一人,或同一姓氏,均无考。但从沙陀朱耶氏世居的地方看,属于西突厥族。西突厥族分为十姓部,朱耶氏属于处月部。从记载看,他们从隋末唐初和中原就有联系。自唐高宗以来,一直臣服于唐王朝。
唐高宗龙朔初年(公元661年),新疆铁勒地区发生叛乱,武卫将军薛仁贵奉命率兵去征讨。到新疆后,西突厥处月酋长沙陀朱耶金山带部参加平叛。当时薛仁贵采取以智服为主的办法,作战中他用三支箭连续射死三人,立即镇服了九姓突厥叛众,他们纷纷投降。因此,军中编了赞歌。唱词中有“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的赞句。这次平叛中,朱耶金山被授予墨离军讨击使。到了武则天长安二年(公元702年),朱耶金山晋升为金满州都督、张掖郡公。朱耶金山去世后,其职由子朱耶辅国嗣任。唐玄宗先天初年(公元712年),吐蕃攻入河西走廊,威胁到沙陀,朱耶辅国将其部落迁居北庭,然后率其下头目入朝觐见。开远二年(公元714年)辅国领金满州都督,累爵永寿郡王,其母被封为鄯国夫人。辅国逝,子骨咄支嗣任其职。天宝初年(公元742年),回纥附唐,朝廷又以朱耶骨咄支兼任回纥副都护。不久,骨咄支随唐肃宗平安禄山之乱,拜为特进骁卫上将军。骨咄支死后,子朱耶尽忠嗣任其职,并累进金吾卫大将军、酒泉县公。唐至德、宝应年间(公元757—762年),事故较多,顾不上西域诸地,北庭、西州等地朝奏的道路被吐蕃隔绝,往来使节、商贾均取道回纥,受到回纥的严刻盘剥渔利,苦不堪言。这时居住在北庭的沙陀朱耶氏部落在忍无可忍之下,依附于占据河西走廊,并攻占北庭的吐蕃。后经吐蕃同意,朱耶尽忠率所部七千帐南下,定居甘州(今甘肃张掖)。在甘州居住十八年,给当地群众留下了深刻印象。据张掖居民贺印堂说,他们在甘州建有沙陀李晋王庙,香火一直很盛。到解放初他离开甘州时,晋王庙仍很完好。
二、父子俩率部族东归
当回纥从吐蕃之手攻据凉州后,吐蕃怀疑沙陀暗通回纥,计划要驱迁沙陀于河外(黑河之外)。当时沙陀全族发愁,计议对策,朱耶尽忠之子朱耶执宜说:“我世为唐臣,不幸陷汙,今若走萧关自归,不愈於绝种乎。”尽忠认为对,于是父子二人于唐宪宗元和三年(公元808年)六月,率部三万多人,自张掖沿乌德鞯山东来,前往唐朝。行走三日后,吐蕃追兵大至,于是边战边走,自洮水至石门曲回转战三千里,大战数百次,士众牺牲大半,朱耶尽忠壮烈战死,朱耶执宜年刚二十,决然继承父志,率领万余众和三千多骑兵,战胜吐蕃的追击,护父等人的灵舆,历经艰辛,终于到达宁夏的灵州(今灵武县南)归唐。当时灵盐节度使范希朝闻讯后,亲自率领将吏官员到塞上热情迎接安置,后又移居盐州(今甘肃华池县北)经营畜牧业,开办牛羊交易市场。范希朝表奏朝廷抚慰。
唐王朝得表后,宪宗特下诏设置阴山府,以朱耶执宜为阴山府兵马使。不多日,朱耶尽忠的弟弟朱耶葛勒阿波又率七百余人到灵州归唐。诏以朱耶葛勒阿波为阴山府都督。自此以后,朝廷每遣调征讨,所向皆捷。灵盐军日趋强大,边境得到安宁,人民安居乐业。
唐宪宗元和四年(公元809年)六月,范希朝被调往山西任河东节度使。朝廷认为灵盐接近吐蕃,怕沙陀与吐蕃勾通,同时部落众多,时间长了会造成谷价上涨。所以决定将沙陀人同范希朝一并调到山西。到河东后,范希朝在沙陀兵马中挑选了一千二百多名骁勇骑士,编为一支部队,名为沙陀军。设置兵马使带领,其余部众安置在山西北部的定襄川。于是朱耶执宜便开始保卫神武川(今山西山阴县东北)的黄花堆。并在那里建筑了城堡,名为新城。家居其中。夫人崔氏生子朱耶赤心、朱耶赤衷。
唐文宗太和四年(公元830年)三月乙亥朔,以刑部尚书柳公绰为河东节度使。柳公绰为人精细笃厚,察知朱耶执宜忠正严明,不为叛逆诱惑,政绩又很出色,陉北沙陀向来以骁勇著称,为九姓六州的各族所畏顺,因而使边境安宁。据此,柳公绰奏请文宗以沙陀首领朱耶执宜为阴山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此后,执宜感恩,尽职尽力,将塞下旧有的十一所废府,修缮一新,派其部属三千多人分别守护。朱耶执宜归唐后不久,便去长安朝觐,宪宗皇帝特赐金币,袍马万计,并绶特进金吾卫将军。后调其从攻镇州(今河北正定县),进蔚州(今河北蔚县西南)刺史。破吴元济后,又授检校刑部尚书,拜金吾卫将军、阴山府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
朱耶执宜逝后,由其子朱耶赤心嗣。赤心文武双全,勇略过人。夫人奏氏生有克让、克俭、克用、克恭、克勤、克柔、克宁等子。唐武宗会昌三年(公元843年)春正月,回纥乌介可汗率众侵逼振武(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西北),麟州(今陕西神木县北)刺史石雄率沙陀朱耶赤心部,大败回纥于黑山,回纥可汗与数百骑遁去。石雄即迎接大和公主归唐。唐宣宗大中元年(公元847年)五月,吐蕃论恐热乘唐武宗之丧,诱党项及回纥部众侵犯河西,诏命河东节度使王宰率领代北诸军驱赶拒击。王宰以沙陀朱耶赤心为前锋,与论恐热战于盐州,结果,论恐热等大败而逃遁。从此赤心戍边破敌,战功昭著,声名大震,故被派为蔚州刺史、云州(今徐州市)守捉使。
三、赐李姓避难寄鞑靼
当南诏进攻安南时,唐皇命徐州、泗州(今江苏盱眙县北)招募兵二千赴援。内分八百人戍桂州(今广西桂林),规定三年一轮换。但这八百人已戍六年未换,管徐、泗兵的观察使催彦曾又很苛刻,同时朝廷又以徐州兵骄横,下令镇压。因此军中甚怨,屡求调换,皆被都牙戡以军费不足,建议再戍一年而留戍。戍众得知此情后大怒,便于唐懿宗咸通九年(公元868年)七月,哗变作乱。推举粮料判官庞勋为主帅,抢劫军库兵器北还徐州,所过地区皆行剽掠,州县无能抵御。他们行至大江,乘舟东下,入淮南占宿州(今安徽宿县),招募人马攻彭城(今徐州市),并上表朝廷要官爵,声势浩大。朝廷下诏,以左金吾大将军康承训为义成节度使、徐州行营都招讨使,康承训奏请调沙陀军,指名由朱耶赤心率众随征,诏准。咸通十年(公元869年)正月,康承训将诸道七万余兵屯于庞境,以朱耶赤心的三千沙陀骑兵为前锋。经涣水、鹿塘寨、柳子寨等数次大战后,至九月徐州已被官军夺回。此后庞勋收拾余兵两万多人,奔赴蕲县(今安徽宿县南),又被官军包围,全军覆没,庞勋被杀。
同年十月,懿宗奖赏功臣,封康承训为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封朱耶赤心为云州大同军节度使。后又亲自召见朱耶赤心,封为左金吾上将军,赐姓名李国昌,编入皇族属籍郑王房,赐亲仁坊甲弟,赏赐丰厚。自此开始,所有沙陀朱耶氏便改称李氏了。
唐咸通十一年(公元870年)十二月,左金吾上将军李国昌被封为振武节度使。咸通十三年(公元872年)又调振威节度使李国昌为大同军防御使,国昌因病未赴任,仍任振武节度使。当时宦官弄权,奸臣当道,全国政局动乱不安,割据称霸。贪官肆无忌惮地横行妄为,民众叫苦连天。唐僖宗继位后,民不聊生的情况更为严重。《资治通鉴》道:“上年少,政在臣下,南牙、北司互相矛盾。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蒙,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濮州(今山东濮县东)王仙芝聚众数千,起于长垣。曹州(今山东曹县北)黄巢也聚众起事。这时云州沙陀兵马使李尽忠与牙将康君立、薛志勤、李存璋等谋:“今天下大乱,朝廷号令不复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富贵之秋也。吾属虽各拥兵众,然李振武功大官高,名闻天下,其子勇冠诸军,若辅以举事,代北不足平也。”众以为对。这时李国昌之子李克用年方二十二岁,为沙陀副兵马使,驻戍蔚州。当时代北一带发生饥荒,大同防御使兼水陆发运使段文楚失职,军粮运送接济不上,并大减军士衣米,虐待克扣,滥加惩治,军士怨恨不已,李尽忠便于唐僖宗乾符五年(公元878年)正月,派康君立去蔚州劝说李克用起兵,除段文楚而代之。李克用听后说:“吾父在振武,俟我禀之。康君立说:“今机事已泄,缓则生度,何暇千里禀命乎?”就在此时,李尽忠夜率牙兵攻云州牙城,将段文楚及判官柳汉璋下狱,然后派人召请李克用。李克用只好率部众万人前往云州,于同年二月庚午到达城外,驻军于斗鸡台下。壬申,李尽忠派使送军州符印,清李克用为防御留后;癸酉,李尽忠押段文楚等五人于斗鸡台下处置。李克用判明段文楚虐待军士,克扣衣米罪后,处以死刑。甲戍,克用入府视事,众将士上表朝廷,要求任命李克用为云州防御使,但朝廷不准。原因是李克用的做法虽合理而不合手续,加之宦官田令孜是执掌大权的头号奸臣,所有军政大事都由田独断专行。在这种情况下,李国昌上言乞求朝廷速任命大同防御使,说:“若克用违命,臣请帅本道兵讨之,终不爱一子以负国家。”于是朝廷以司农卿支详为大同军宣慰使,以太仆卿卢简方为大同军防御使,并下诏李国昌转语李克用:“令迎候如常仪。”除李克用官,“必令称惬。”不久,朝廷对李克用居云州放心不下,夏四月,以大同防御使卢简方为振武节度使,调李国昌为大同节度使。但大同新官员不让李克用等留,也不让李国昌入,将他父子拒在荒野,逼得李国昌父子只好合兵一处另谋生计。于是攻破洪谷遮虏军,进击宁武及岢岚军,栖当年故地代北。后来朝廷命河东节度使窦澣调义武军和土团来围剿李国昌父子。不料军士反戈,反杀往晋阳,朝廷以窦澣不才而撤,将昭义节度使曹翔调为河东节度使,围剿李国昌父子。曹翔到任后,调发义武、忠武、昭义、河阳等兵来围剿李国昌父子,到八日戊寅时,国昌父子攻破岢岚军罗城,大败官军于洪谷,曹翔只好撤回晋阳,闭门守城。九月壬寅,曹翔突然暴死。十月,朝廷又下诏召集昭义节度使李钧,幽州(今北京)节度使李可举与吐谷浑酋长赫连铎、白义诚及其他各部族酋长合兵围剿国昌父子,但均遭失败。十一月丁未,朝廷又命河东宣慰使崔季康任河东节度使兼代北行营招讨使。崔季康又会集昭义军李钧与李克用大战于洪谷,被克用打败,杀了李钧。昭义败兵退到代州(今山西代县)后,抢窃剽掠,又被代州民众奋起围杀殆尽。就这样到第三年初,李国昌才在代北和蔚州立住了脚。
新任河东节度使康传圭,派都教练使张彦球带兵三千人攻李克用。但行至阳曲县百井后,官兵不愿去打李克用而哗变,反攻进晋阳,杀了康传圭。这一举动震惊了朝廷,一面派宰相郑从谠充任河东节度使以慰压晋阳官兵,一面派太仆卿李琢为蔚、朔等州招讨都统行营节度使,会集卢龙节度使李可举,吐谷浑都督赫连铎等大军,围剿国昌父子。李克用遣大将高文集守朔州(今山西朔县),自带众将拒李可举,不料高文集被赫连铎唆使叛变,李克用闻讯从雄武带兵前往朔州讨伐叛军,路过乐儿岭时遭官军伏击,损伤惨重,李尽忠、程怀信皆战死。退兵雄武又遭军败,致使李琢、赫连铎大举进攻蔚州,李国昌亦败。李国昌、李克用及宗族人众只好于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八月北入鞑靼暂避。
鞑靼为靺羯族的别部,居住阴山一带。李国昌父子在那里避难数月后,吐谷浑赫连铎暗中贿赂鞑靼首领,要其绑架或杀害李国昌父子,但被李克用察觉,便与鞑靼首领豪帅游猎于荒郊,李克用请其将马鞭置于树上,悬挂于树叶间,他百步射箭,无一不中,并连续仰射双鸼落地,鞑靼首领等敬服,便摆酒同饮。酒酣时,李克用说:“吾得罪天子,愿效忠而不得。今闻黄巢北来,必为中原患,一旦天子若赦吾罪,得与公辈南向共立大功,不亦快乎人生几何,谁能老死沙碛邪!”鞑靼首领知其志大,绝不会久居阴山,吞并他的部落。从而消除了捕杀李国昌父子的念头,使父子二人转危为安。
四、镇河东朱温害克用
唐僖宗广明元年(公元880年),黄巢六十万大军,于十一月丁卯攻占东都洛阳,十二月入长安。壬辰,黄巢即皇帝位于含元殿,称为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国号大齐,改元金统元年,以妻曹氏为皇后。屯军关中,视西南、西北而动,大有扫平蜀陇之势。唐僖宗和田令孜等于第二年正月丁丑,逃到成都,栖于四川节度使陈敬瑄处。僖宗在途中诏各地各路人马围剿黄巢,并赋王铎以代表朝廷调动各地军政人员的大权,部署围剿黄巢的计宜。但各军怯敌,各自保存势力,围而不进,而黄巢倒有扑灭唐王朝的趋势。此时,僖宗、田令孜想到了李国昌父子,便下诏赦国昌父子的罪,召前来参战。令山西北面行营招讨使、代北监军陈景思去请。陈于中和元年(公元881年)三月派李克用族叔李友金带领五百骑,捧诏书去鞑靼迎接李国昌父子。克用即率鞑靼诸部万人前来,居于忻(今山西忻县)、代、蔚三州故地,抚慰百姓,招兵买马,增强军力。到次年八月,李国昌也从鞑靼率族回代州居住。十一月,朝廷以忻、代等州留后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这时宥州刺史拓拔李思恭会合银夏兵,与鄜廷节度使李孝昌,同盟围剿黄巢。拓拔李思恭进军后屯于武功,但与黄巢军作战节节败退,其余各军亦无进展。当时王铎在河中,乃以墨敕召克用,谕郑从谠。于是李克用于十一月,率沙陀兵四万余人,从夏阳(今陕西邻阳县东南)渡河,驻军于同州(今陕西大荔县)。中和三年(公元883年)正月,李克用和其他官军一起与黄巢接战。先战于乾阮、华州,后战至渭南,一日三战,三战皆捷。官军自光泰门入京师长安城。五月,加封朱玫、李克用、东方逵同为平章事。七月,李克用自长安引兵还雁门,皇帝下诏任命克用为河东节度使,召回郑从谠。八月,皇帝下诏任命李国昌为检校司徒、代州刺史、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蔚朔等州观察使等,镇守代州。
中和四年(公元884年)正月,黄巢转战于河南,周岌,时傅,朱温等均告不支,求援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二月,克用将蕃汉兵五万,从陕河中渡河往东救援。先战于中牟,后追至封丘、巨城,黄巢败退而去。
李克用班师至汴梁后,扎营于城外。而朱温心怀鬼胎,再三请克用入城,安排其住于上沅驿。朱温在馆中摆酒置声乐,餐具饭菜都很精丰,礼貌甚恭。天黑酒毕时,李克用及随从皆大醉。宣武将杨彦洪与朱温密议谋杀克用,将车、树连成栅堵塞道路,发兵围攻馆驿。喊声震天动地,李克用因酒醉尚未察觉。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余人与之格斗。亲兵郭景铁吹灭灯烛,扶李克用藏匿于床下,用水浇醒,徐告事变,克用始张目援弓而起。此时烟火四起,恰遇大雨震雷,天地昏暗。薛志勤借机扶克用,率左右数十人逾墙垣突围,乘雷闪电光而行,力战强渡内河桥,登上尉氏城门,用绳索等物吊下城墙得脱,监军陈景思等三百余人,皆为朱温所杀。当初朱温与杨彦洪谋划时,杨对朱说:“胡人(指克用)急则乘马,见乘马则射之。”那晚,杨彦洪骑马,恰在朱温前,被朱误射而死。
李克用妻刘氏多智略,在那晚事变中,左右先脱身者向刘氏告知朱温之变后,她神色不变,先制止传说,然后召大将约束、谋划保军脱险之事。天亮时李克用至,欲勒兵攻讨朱温,刘氏说:“今汴人不道,乃谋害公,自当诉之朝廷。若擅举兵相攻,则天下孰能辨其曲直!且彼得以有辞矣。”克用听从,即引兵而还。
同年八月,朝廷进封李克用为陇西郡王。李克用奏请割麟州隶河东,罢云、蔚防御使,依旧隶属河东,并请以弟李克修为昭义节度使,朝廷皆准许照行。
五、逐令孜锄篡位李煴
宦官田令孜长期专权胡作非为,曾逼李克用去鞑靼避难,后常制造事端,其恶依然如故。田令孜奸诈刁钻,常派亲信监视藩镇,如有不遂意者,即借故撤办。光启元年(公元885年),田令孜派养子匡祜出使河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对其待之甚厚,但匡祜傲慢,引起全军愤怒,王重荣忍无可忍,遂指出田令孜的罪恶,责备其无礼。经监军劝解,使匡祜脱身而去。田令孜当即调王重荣为泰宁节度使,河中职由义武节度使王处存接替(两王均未动)。王重荣上表揭露田令孜离间君臣等十大罪状。田令孜恼羞成怒,勾结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发兵攻打王重荣。王重荣求救于李克用,适逢克用因怨朝廷不追究朱温罪恶而准备自力攻汴。所以回告王重荣说:“待吾先灭朱全忠,还扫鼠辈如秋叶耳。”王重荣又求告说:“待公自关东还,吾为掳矣。不若先除君侧之恶,退擒全忠易矣。”就在这时,克用发现田令孜、朱玫、李昌符和朱温串通一气。于是决定先援王重荣,便给僖宗上表说:“玫、昌符与全忠相表里,欲共灭臣。臣不得不自救。已集蕃汉兵十五万,决以来年济河,自渭北讨二镇,不近京城,保无惊扰。既诛二镇,乃旋师灭全忠,以雪仇耻。”朱玫妄图让朝廷全力讨李克用,多次派人潜入京城焚烧积聚,刺杀近侍,然后造谣说是李克用所为,致使京城震恐。田令孜督促朱玫、李昌符率本道兵和神策军及鄜延、灵、夏等军各三万,前屯沙苑,与王重荣全面对敌。李克用兵至,即与王重荣表奏僖宗。同年十二月双方会战,朱玫、李昌符等皆大败,各自逃回本镇,其溃军所到之处焚掠抢杀。李克用引兵追击,田令孜乘机于夜间独挟僖宗出开远门逃往凤翔。诸道败溃的散兵进入京城,焚烧抢掠。李克用追击时,未敢靠近京师,当听到田令孜又挟帝出奔的消息后,即收兵河中,与王重荣同表请大驾还宫,并列举田令孜的罪行,请求加诛。而田令孜胁迫僖宗去兴元(今陕西汉中),僖宗不从,当夜田令孜引兵入行宫,劫僖宗去宝鸡,然后再劫往山南兴元。田令孜因弄权到极端,几次逼迁僖宗,引起天下忿恨,就连朱玫、李昌符也耻于为田令孜所利用。各地臣僚亦纷纷上表朝廷诛田。田令孜亦深知为天下所不容,便违心地推荐曾被他摒弃的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而自己忍痛离职去四川任监军,投靠其兄陈敬瑄。就这样将田令孜赶出了朝廷,其党羽王建、晋晖、张造为、李师泰等被派往边远地区任刺史。
光启二年(公元886年),当田令孜劫僖宗从宝鸡去山南兴元时,嗣襄王李煴(肃宗子、襄王僙的曾孙)有疾,未从僖宗前去,留途中驿馆,被追僖宗舆车的朱玫军所获。于是朱玫野心大发,令部将王行瑜率五万兵马继续追舆,而自己则还至凤翔,说:“我立李氏一王,敢异意者斩。”夏四月,朱玫逼凤翔百官(陆续奔僖宗来的朝臣),奉承嗣襄王之李煴权监军国事,承制封拜指挥。朱玫自兼左右神策十军使,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率百官拥奉李煴还京师。李克用得知襄王承制的阴谋出于朱玫,大怒。焚烧了所赐伪诏,囚禁来使,发文邻道,谴责朱玫欺骗藩方,谎言僖宗晏驾的罪行。声称本道已发蕃汉兵马三万,进讨凶逆,望各镇当共立大功。同时又遣使奉表兴元,表称:“臣方发兵济河,除逆党迎车驾,愿诏诸道与臣协力。”到冬十月,李煴即皇帝位,改元建贞,遥尊僖宗为太上元皇圣帝,封朱玫为宰相。朱玫派原追僖宗舆车的部将王行瑜,率邠宁、河西五万兵屯凤州(今陕西凤县东北)。适逢杨复恭发榜文于关中,说得朱玫首者,以静难节度使赏之。王行瑜屡战屡败,唯恐朱玫怪罪,便和部下暗中密商说:“今无功归亦死,曷若与汝曹斩玫首,迎大驾,取邠宁节钺乎?”众部愿从。于是王行瑜从凤州擅引兵归京师。这时朱玫方视事毕,听说王行瑜带兵回而怒,即召王行瑜责备说:“汝擅归,欲反邪!”行瑜说:“吾不反,欲诛反者朱玫耳。”遂擒朱玫斩首,并杀党羽数百人。诸军大乱,抢掠焚烧京城。裴澈、郑昌图率官兵二百余人,奉襄王奔河中李克用的友军处。河中王重荣假装迎奉,然后执李煴斩首,囚裴澈、郑昌图。百官死者殆半。王重荣将襄王李煴首级,送至兴元,在南门城楼上献给僖宗。李煴自窃国至被杀仅八个月。
光启三年(公元887年)二月,代北节度使李国昌去世,葬于代北雁门祖坟。同光元年(公元923年)闰四月追尊为文景皇帝,庙号献祖,葬地为长宁陵。其父昭烈皇帝执宜,庙号为懿祖,葬地为永兴陵,均在雁门县。
六、破围剿贬二奸离京
昭宗于文德元年(公元888年)三月继位,四月加封李克用兼侍中。唐僖宗末年到昭宗初年,全国藩镇割据日益严重。李克用为保存自己的势力,拔除故地上的世敌赫连铎,发兵攻取云州,很快攻克了东城。但赫连铎求救于卢龙节度使李匡威,李匡威以五万兵来援助。李克用主将邢洺焰团练使安金俊中箭身亡,另一将万胜军使申信叛变投敌,昭义(今山西长治市)节度使李克修又于大顺元年(890年)三月病逝。四月,赫连铎、李匡威、朱全忠表告朝廷讨伐李克用。朱全忠在表上危言耸听地说:“克用终为国患,今因其败,臣请率汴、滑、孟三军,与河北三镇(卢龙李匡威,成德王镕,魏博罗弘信)共除之。乞朝廷命大臣为统帅。”奸相张浚,对朱全忠的诬表,求之不得。他恨李克用另有原因。当初战黄巢时,王铎为都统,张浚为都统判官。李克用因知其人而薄之。昭宗拜张作相后,李克用曾私下给下诏的来使说:“张公好虚谈而无实用,倾覆之士也。主上采其名而用之,他日交乱天下,必此人也。”张浚听到此话后就一直怀恨在心。朱全忠等人的诬表,昭宗命三省御史台四品以上官员讨论。结果百分之六十至七十的人,认为不能讨伐,就连杜让能、刘崇望二相也认为不可讨。但张浚不仅想灭掉李克用,而且欲倚仗外势来排挤宦官杨复恭,所以坚持奏道:“先帝再幸山南,沙陀所为也。臣常虑其与河朔相表里,致朝廷不能制。今两河藩镇共请讨之。此千载一时,但乞陛下付臣兵柄,旬日可平。失今不取,后悔无及。”另一奸相孔纬也帮腔说:“浚言是也。”杨复恭反驳说:“先朝播迁,虽藩镇跋扈,亦由居中之臣。措置未得其宜,今宗庙甫安,不宜更造兵端。”昭宗也不同意兴兵,曰:“克用有兴复大功,今乘其危而攻之,天下其谓我何?”孔纬急说:“陛下所言,一时之体也;张浚所言,万世之利也。”于是昭宗不顾多数人反对,便对二奸说:“兹事今付卿二人,无贻朕羞!”
五月,下诏削夺李克用官爵。以张浚为河东行营都诏讨制置宣慰使,京兆尹孙揆任副使,以镇国(今陕西华县)节度使韩建为都虞候兼供军粮料使,朱全忠为南面招讨使,李匡威为北面招讨使,赫连铎任副使。
这时昭义原降将安居受叛变,率其部属,将决胜军使、昭义留后李克恭和牙将李元审烧死于元审的馆所,并以潞州降归朱全忠。朱全忠即遣河阳(今河南孟县南)留后朱崇节带兵入潞州,克用即遣康君立,李存孝率兵包围。六月,张浚会宣武(今河南开封市)、镇国、静难、凤翔、保大(今陕西富县)、定难(今陕西横山县西)诸军于晋州(今山西临汾)。朱全忠也遣兵调将,派大将葛从周带千骑冲破李存孝之围而潜入潞州。李谠、李重英、邓季筠去泽州攻李罕之。张全义、朱友裕驻军泽州北,为葛从周应援。
对李克用的这次讨伐,比上次唐僖宗时田令孜围剿更气势汹汹,在上次围剿时,李国昌父子一无经验,二无帮手,只好避难于鞑靼。此次却大不一样,不仅把奸邪打得落花流水,而且使二奸相贬职离位,再未抬起头来。就是昭宗也被斥责得无话可说,只好撤销错误决定,恢复李克用官爵。
八月,张浚怕有不测,分兵三千给孙揆,去昭义就职,李存孝得知后,便将三百骑埋伏于长子西谷。见孙揆打牙旗仪仗,穿皇帝赐的节度使服,耀武扬威,众拥而行。存孝领兵突击,生擒孙揆和来赐旌节的中使韩归范,并擒牙兵五百余人。然后,押解孙揆和韩归范至昭义潞州城下,给孙、韩系以素练,向城上朱温的守兵喊话说:“叫葛仆射来见。”葛从周登城看时,李存孝说:“朝廷以孙尚书为潞帅,命韩天使赐旌节,葛仆射可速归大梁,令尚书视事。”给潞州朱全忠将兵示毕后,即将这些人押献于李克用。李克用劝其降,孙揆不降而处死。
九月,朱全忠至河阳督战。汴兵初至泽州(今山西晋城县),向李罕之呼喊说:“相公每恃河东,轻绝当道,今张相公围太原,葛仆射入潞府,旬日之间,沙陀无穴自藏,相公何路求生邪!”这时李克用派李存孝率五千兵来援李罕之,存孝便选五百精骑绕汴寨呼喊说:“我,沙陀之求穴者也,欲得尔肉以饱士卒;可令肥者出斗。”汴骁勇大将邓季筠引兵出战,被存孝生擒。当夜李谠、李重英收众逃跑,存孝、罕之随即追击,追至马牢山,大破汴军,斩获万计,又追击至怀州而还。存孝又引兵去围攻潞州,葛从周、朱崇节丧胆,弃潞州而逃遁。李克用即以康君立为昭义留后,李存孝为汾州(今山西汾阳县)刺史。这时朱全忠追究诸将失败之罪,斩李谠、李重英后返回大梁。
李匡威攻蔚州,赫连铎引吐蕃黠戛斯众数万人,攻遮虏军。李克用遣李存信、李嗣源合击,遂破来军。李克用又以大军追其后,李匡威、赫连铎皆大败而逃。克用抓获李匡威之子武州(今河北宣化)刺史李仁宗及赫连铎的女婿。
十月,官军出阴地关(又名汾水关,今山西灵石县西南),游兵至汾州,克用遣薛志勤、李承嗣带领三千骑驻扎于洪同(今山西洪洞县),遣李存孝带兵五千,驻营赵城。镇国节度使韩建,以壮士三百人夜袭李存孝营,存孝得知后设伏等待。韩建兵夜至,战不利,静难、凤翔的兵不战而逃。河东兵乘胜追击,直追到晋州西门。张浚出战,也大败,官兵死者三干余人。静难、凤翔、保大、定难等军,抢渡黄河西去。张浚只据有禁军和宣武军,合计万人。故与韩建闭城自守,不敢复出。存孝领兵攻绛州(今山西新绛县),到十一月时绛州刺史张行恭弃城而走。李存孝又进攻晋州,攻打三日后与众谋议说:“张浚宰相,俘之无益;天子禁兵,不宜加害。”决定撤退五十里扎营,以放张浚等遁逃。于是张浚、韩建便乘机自含口遁去。逾王屋至河阳,拆民房做河筏,以渡黄河,但全军已逃亡殆尽。李存孝便取得了晋、绛二州。
在此之前,李克用放遣被俘天使韩归范回朝,叫韩带克用的讼冤表呈于昭宗。表说:“臣父子三代,受恩四朝,……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玺,未必非臣之力也!若以攻云州为臣罪,则拓拔思恭之取扆延,朱全忠之侵徐、郓,何独不讨?赏彼诛此,臣岂无辞!且朝廷当阽危之时,则誉臣为韩、彭、伊、吕,及既安之后,则骂臣为戎、羯、胡、夷。今天下握兵立功之人,独不惧陛下他日之骂乎!况臣果有大罪,六师征之,自有典型,何必幸臣之弱而后取之邪!今张浚既出师,则固难束手,已集蕃、汉兵五十万,欲直抵蒲、潼、与浚格斗;若其不胜,甘从削夺。不然,方且轻骑叩阍,顿首丹陛,诉奸回于陛下之坐,纳制敕于先帝之庙庭,然后自拘司败,恭俟铁质。”表至时,张浚已败,朝廷震恐。
大顺二年(公元891年)正月,因晋、绛丧师,罢去孔纬、张浚宰相职。命孔纬为荆南(今胡北江陵)节度使,张浚为鄂岳(今武昌)观察使。孔、张启程后,杨复恭使人抢劫孔纬于长乐坡,斩其旌节,劫尽资装,只留孔纬只身。恰在这时,李克用复遣使上表说:“张浚以陛下万代之业,邀自己一时之功,知臣与朱温深仇,私相连结。臣今身无官爵,名是罪人,不敢归陛下藩方,且欲于河中寄寓,进退行止,伏俟指麾。”于是昭宗又下诏,再贬孔纬均州(今湖北均县)刺史,张浚连州(今广东连县)刺史。赐克用诏:“悉复其官爵,使归晋阳。”据《旧唐书》载:大顺二年(公元891年)二月,李克用复检校太师、中书令、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并于同年二月,夏季复罕之官爵,再贬张浚为绣州司户。
七、平内乱车裂李存孝
李克用击败诸军获得全胜后,发现邢(今邢台市)、洺(今河北永年县)节度使安知建潜通朱全忠,故表请李存孝为邢、洺节度使。安知建恐惧,率麾下三千人去京,路经郓州(今山东东平县北)时被朱瑄伏兵斩杀,传首级于晋阳。四月,李克用大举进击赫连铎,败其兵于河上。七月,克用急攻云州,赫连铎粮尽,先奔吐谷浑部,后归于幽州,投靠李匡威。李克用即表请大将石善友为大同防御使。
李存孝骁勇善战,常带领骑兵为先锋,所向无敌,军中无人相比。他身披重铠,腰系弓箭髀槊,独舞铁
陷阵,万人辟易。每次出战,都以二马从随,乘马稍乏,就在阵中换骑,出入如飞。李克用自收养其为义子以来,甚是喜爱,言听计从,常派存孝担当征战重任。存孝每次出战,都不辜负克用之望。
但存孝征战日久,与克用的另一义子李存信不和睦,误认为存信有宠于克用。故谋在邢州建立大功,以胜存信。曾建议李克用攻取镇州,但未被采纳,存孝怀疑存信从中作梗。后王镕围攻尧山,存孝救之不克,克用便以存信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与存孝共讨之,这又加深了相互猜忌之心,逗留不进,战果不显,克用又遣李嗣勋前去攻破。存信回,曾谮毁存孝无心击敌,疑与王镕有私约。存孝得知后,误以为自己有功于克用,而信任不及存信,甚愤怒。又怕头上来祸,就密约王镕、朱全忠于景福元年(公元892年)十月,以邢、洺磁(今河北磁县)三州脱离克用。还上奏朝廷讨伐克用,朝廷未允许。眼看李存孝不悔悟,李克用只好发兵包围邢州,以图解决。王镕曾派牙将王藏海致书来劝解,克用怒斩王藏海,进兵攻王镕,败王镕的镇兵于平山,又进击天长镇。王镕出兵三万来救,克用逆战于叱日岭下,大破王镕军,斩首一万余级,余兵溃去。克用乘胜进军下井陉(今河北井陉县)。但李存孝执迷不悟,又带兵来救王镕,遂入镇州,与王镕议事。王镕又致书朱全忠出兵会师,因当时朱全忠正和时溥相攻,不能救,便写信讹诈李克用,克用复信说:“决一雌雄。”朱全忠未敢动。但幽州李匡威出兵来救王镕。李克用因缺粮而回师邢州。李匡威又率兵自镇州而回。行至博野时,方知其弟李匡筹夺其位,据府中自称留后,下令让幽州兵回还。于是幽州兵众均轰然散归,李匡威进退无地。王镕感到李匡威为援救自己而失地,甚为不安,故把李匡威接到镇州,另建专宅,以父奉侍。李匡威以王镕年少(十七岁),密谋篡夺镇位,便借父丧周王镕亲吊唁之机,劫王镕欲谋害。王镕即抱着李匡威腿许诺回府让位,并以压服部属为许,这样两人并马带兵入府。这时恰遇大风雷雨,屋瓦皆震,李匡威入偏东门后,镇的亲军即闭门隔断后队。有个名叫墨君和的,自豁墙外跳入,拳殴李匡威甲士,挟王镕于马上登屋而去,镇人既得王镕,就攻杀李匡威及其随从。这时,幽州将官刘仁恭带兵戍蔚州,过期来换,戍卒思归,又遇上李匡筹夺权自立留后。所以士卒推刘仁恭为帅,还政幽州,至居庸关被幽州府兵打败。刘仁恭奔河东,克用待之甚厚。
景福二年(公元893年)七月,王镕又派兵来救邢州,李克用将其击败在平山,并进击镇州。王镕恐惧,用供给军粮二十万,派兵帮助克用攻邢州的条件来求和。李克用回栾城治兵,合王镕的助兵三万,进屯任县。李存信屯兵在琉璃坡。九月,李存孝夜里出击存信营,掳去奉诚军使孙考老。李克用率兵攻打邢州,动工掘沟筑墙环困其城。存孝常出兵突击,堑壕不能成。河东牙将袁奋韬密使人给存孝献计说:“大王惟俟堑成即归晋阳,尚书所惮者,独大王耳,诸将非尚书敌也。大王若归,咫尺之堑,安能沮尚书之锋锐邪?”存孝以为对,便按兵不出。旬日,堑垒成,飞走不能越,存孝才感到计穷。昭宗乾宁元年(公元894年)三月,邢州城中粮尽,李存孝登城,求克用说:“儿蒙王恩得富贵,苟非困于谗慝,安肯舍父子而从仇雠乎!愿一见王,死不恨!”克用使刘夫人去看。夫人引存孝见克用。存孝泥首谢罪说:“儿粗立微劳,存信逼儿失图至此。”克用训斥说:“汝遗朱全忠、王镕书,毁我万端,亦存信教汝乎?”存孝无言可答,克用就囚存孝归晋阳。按军法要处以车裂,但寄希望于诸将求救。若有求情者,即释存孝。然而,临刑时,诸将都嫉存孝之能,竟无一人求情,致使存孝被车裂于晋阳城牙门外。存孝既死,克用痛惜不已,为此不视事者十日,怨恨诸将无情。有次昭义节度使康君立来晋阳看望克用,克用会诸将设宴款待。酒酣,克用语及存孝时,流泪不已。康君立在劝李克用的言辞中有责怪存孝而偏袒存信之意,克用一听气怒,竟将康君立囚禁数日。存孝死后,有个叫薛阿檀的将官,其勇堪与存孝相比,诸将素嫉其能,不得志,常密与存孝私议。存孝既诛,薛阿檀恐事泄,遂自杀。从此减弱了李克用的兵力,使朱全忠独强。
同年六月,赫连铎等带吐谷浑部和幽州兵来攻云州。李克用就在云州大破吐谷浑,阵斩赫连铎,生擒白义诚,然后进军幽州界,在新州(今河北涿鹿县)和居庸关全歼幽州兵。十二月,幽州李匡筹和其族出逃沧州,途中被义昌节度使卢彦威执而斩首。李克用进至幽州,幽州军民数万,以麾盖、歌舞、锣鼓欢迎李克用入府署。李克用安抚卢龙军民后,便表奏刘仁恭为卢龙留后,留兵戍卫,自带兵将回晋阳。这样又树下了刘氏潜敌。刘仁恭后来忘恩负义,割据卢龙,不服从克用救昭宗时的调遣,并将恩仇报,攻打李克用。
八、救昭宗克用升晋王
唐昭宗乾宁年间,群雄割据,奸雄纷争,图谋篡权夺位的甚众,唐王朝已到奄奄一息的地步,昭宗皇位有朝不保夕之险。其所以尚能残喘,赖李克用的威慑和群雄的互相制约。乾宁二年(公元895年)五月, 州王行瑜、凤翔李茂贞、华州韩建,因求尚书令不获,贪索禁军所辖城镇又不给,很怨朝廷,各怀废立篡权的野心,带精兵数千,擅自闯入京师,使坊市人民尽皆受惊窜匿。而他们却带全副武装的甲兵入朝直至安福门下。昭宗登临门顶询问:“卿等不奏请俟报,辄称兵入京城,其志欲何为乎?”这三帅诡奏说:“南、北司互有朋党,堕紊朝政。韦昭度讨西川失策,李谿作相,不合众心,请诛之。”昭宗不许,但当日王行瑜等就擅自搜大臣的府第,肆无忌惮地杀死韦昭度、李谿和枢密使康尚弼。又杀宦官数人,贬户部尚书杨堪为雅州(今四川雅安县西)刺史,还硬要调换河中、同州节度使,进而图谋废弃昭宗,欲立吉王保为帝。为此派王行约带兵攻打河中节度使王珂,以堵塞李克用援救之路。可是,正在三雄忙于办理废立之时,忽听到李克用已起兵河东,行近河中来救驾。三雄听后非常吃惊,只好暂搁废立之事而逃回本镇。
李克用探知三雄带兵入京为非作歹,即大举蕃汉兵南下先援王珂,同时给昭宗上表说:“王行瑜、李茂贞、韩建称兵犯阙,贼害大臣,请讨之。”并移檄给这三雄。据理进行谴责。这样王行瑜、李茂贞、韩建都异常恐惧。七月,李克用军至河中,帮助王珂打败了攻打河中的匡国节度使王行约。王行约逃回京师与其弟王行实(左禁军指挥使)率其众大掠京内西市,然后奏昭宗说:“同、华已没,沙陀将至,请车驾邠州”。而李茂贞的人骆金瓘又奏请车驾幸凤翔。昭宗说:“朕得克用表,尚驻军河中,就使沙陀至此,朕自有以枝梧,卿等但各抚本军,勿令动摇。”右禁军指挥使李继鹏是李茂贞之义子,与骆金瓘密谋要劫昭宗去凤翔。禁军中尉刘景宣与王行实得知后,便想抢劫昭宗去邠州。到了晚上,李继鹏奏请车驾出幸,以右军为卫伍。王行约等引左军攻打右军,欲抢劫车驾。幸好捧日都头李筠得知,带兵前来侍卫,护跸都头李居实率众继至。李继鹏攻打李筠等,纵火烧宫门。这时盐州六都兵屯京师,素为左右军所怕,昭宗急令入卫,于是两军才退出,分别逃回邠州和风翔。城中大乱,传言王行瑜、李茂贞又亲自引兵来抢车驾。昭宗很惧怕,就以李筠、李居实两都头带兵护卫出启夏门,去南山莎城镇,然后去石门镇。克用听说昭宗出幸,即派节度判官王瓖,奉表去石门问安。昭宗即遣内侍郗廷昱捧诏去李克用军说明王行瑜、李茂贞、韩建这三帅之恶,命与王珂各发万骑,同赴邠地新平。又诏彰义(今甘肃泾川县北)节度使张镭、以泾原兵控扼凤翔。因此,李克用即先攻打华州,讨诛韩建。韩建登城求饶说:“仆于李公未尝失礼,何为见攻?”克用回答说:“公为人臣,逼逐天子,公为有礼?孰为无礼者乎”韩建无言对答,只好求饶于李克用。同时马上给昭宗送去大量职贡。当李克用镇住韩建时,郗廷昱又来说李茂贞带兵三万,已到周至,王行瑜率兵至兴平,皆欲来抢劫车驾,要李克用前去急救。李克用解了华州之围后,移兵渭桥。昭宗又遣延王戒丕等去督促李克用进军,并派供奉官张承业至李克用军。张承业为同州人,屡奉使于克用,故留任监军。李克用遣李存贞为前锋,从渭桥发兵攻克永寿。又遣史俨带三千骑去石门侍卫昭宗。又遣李存信、李存审、会保大节度使拓拔李思孝(李思恭的弟弟)攻打王行瑜的黎园寨。这时李茂贞大惧,斩义子李继鹏,献首于昭宗,上表请罪,又遣使求和于李克用。昭宗接李茂贞表后,又遣延王戒丕、丹王允,去谕克用说:“且赦茂贞,并力讨行瑜,俟其殄平,当更与卿议之。”并命这两王一定要尊拜李克用为兄。接着削夺王行瑜官爵,以李克用为邠宁四面行营都招讨使,保大节度使李思孝为北面招讨使,定难节度使李思谏(李思恭之弟)为东南招讨使,彰义节度使张鐇为西面招讨使。据《旧唐书》载:乾宁二年(公元895年)八月丁酉,“制以河东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中书令,兼太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陇西郡王李克用为邠宁西面行营都招讨使。”
李克用接连打了几个胜仗,迫使李茂贞龟缩凤翔,王行瑜狼狈不堪之后,便表请昭宗还京师,派子李存勖前去石门报捷迎驾。李存勖年仅十一岁,但较精敏大方。昭宗奇其状貌不凡,即说:“此儿有奇表,将来之国栋也,勿忘忠孝予家。”赐鸂鶒酒卮、翡翠盘,并说“此子可亚其父。”因此时人称李存勖为“亚子”。王行瑜平,授检校司空、隰州刺史。
昭宗决定回驾,令李克用派骑兵三千,驻防三桥,以为备御。昭宗回京师后因宫室焚毁,暂寓尚书省,即任命李克用为行营都统。克用急攻黎园寨,俘获王行瑜子王知进及大将李元福。此举使王行约、王行实深感恐惧,焚烧宁州(今甘肃宁县)后逃遁。王行瑜以精甲兵五千移守龙泉寨。十一月,李克用拔龙泉寨,王行瑜走入邠州,遣使请降,李克用不许,引兵逼攻邠州,王行瑜登城号哭,求李克用说:“行瑜无罪,迫胁乘舆,皆李茂贞及李继鹏所为,请移兵问凤翔,行瑜愿束身归朝。”李克用回答说:“王尚父何恭之甚,仆受诏讨三贼臣,公预其一,束身归朝,非仆所得专也。”行瑜计穷,同其家族弃城而逃,逃至庆州(今甘肃庆阳县)境,被部下斩杀,传首李克用。李克用平定王行瑜后,入邠州,查封府库,抚慰居民,命指挥使高爽,权且巡抚军城,同时催促高爽荐任的静难新节度使苏文健速来邠州视事,然后旋军回渭北驻地。
乾宁二年(公元895年)冬十二月乙未,昭宗下诏:“连升李克用为晋王”,拜为“忠正平难功臣。”据《旧唐书》卷二十上载:“制以李克用守太师,中书令,进封晋王,食邑九千户,改赐‘忠贞平难功臣。”并将李克用的将佐、子孙都晋升官爵。因此,李克用派掌书记李袭吉入朝谢恩,并使其秘密给昭宗传言说:“比年以来,关辅不宁,乘此胜势,遂取凤翔,一劳永逸。时不可失。臣屯军渭北,专俟进止。”昭宗无能自决,便征求亲近宦官意见。有的说:“茂贞复灭,则沙陀大盛,朝廷危矣!”昭宗偏信此言,赐李克用诏,褒扬一番后说:“不臣之状,行瑜为甚。自朕出幸以来,茂贞、韩建自知其罪,不忘国恩,职贡相继,且当休兵息民。”李克用奉诏而上,但私下给诏使说:“观朝廷之意,似疑克用有异心也。然不去茂贞,关中无安宁之日。”诏使回去传了此语,昭宗等仍不以为然,反而惧怕克用,又诏克用免于入朝。于是克用上表说:“臣总帅大军,不敢径入朝觐。且惧部落士卒侵扰渭北居人。”遂引兵东归。表至京师,上下始安,诏赐河东士卒钱三十万缗。
李克用既去,李茂贞骄横如故,不纳职贡,兴兵夺据了河西的多数州县。韩建也不守臣节,昭宗悔之晚矣。
九、挽唐运苦战朱全忠
在晋王李克用惩伐三雄期间,朱全忠便乘机侵夺州地。不仅攻占了山东、河北的许多地方,而且夺去了李克用所管的四州,俘杀了李克用之子铁林指挥使落落。刘仁恭又恩将仇报投向朱全忠,李罕之因恨李克用未推荐他当静难节度使而叛变投朱全忠。因此李克用处境艰难。正在这时,昭宗迁使告急说李茂贞引军逼京师,官军败溃,要求设法援救。因为关中诸镇都不可依,延王戒丕劝昭宗自鄜州(今陕西富县)渡黄河幸太原。昭宗从其意,于乾宁三年(公元896年)七月出幸。刚至渭北,韩建迁子韩从元奉表截请昭宗幸华州,昭宗不同意,韩建就亲自奉表来截请。昭宗及从官听到韩建前来都很害怕,即远去。韩建快马加鞭追至富平截住昭宗,顿首流涕说:“方今藩臣跋扈者,非止茂贞,陛下若去宗庙园陵,远巡边鄙,臣恐车驾济河,无复还期。今华州兵力虽微,控带关辅,亦足自固。臣积聚训厉,十五年矣,西距长安不远,愿陛下临之,以图兴复。”昭宗因昏痴懦弱,故而从之去华州。晋王李克用得知后叹息说:“去岁从余言,岂有今日之患”又说:“韩建天下痴物,为贼臣弱帝室,是不为李茂贞所擒,则为朱全忠所虏耳!并表奏说:“将与邻道发兵入援。”韩建骗持了昭宗后,篡逆之心大发,便巧言削散昭宗兄弟等诸王所带的护卫禁军,将他们驱赶到石堤谷内全部杀死。被杀的诸王是通王、沂王、睦王、济王、韶王、彭王、韩王、延王、丹王、覃王、陈王,诛杀后加上造反之罪名了事。可是,正当韩建欲图大谋之时,杨行密进表请昭宗幸江淮;王建进表请幸成都;朱全忠也上表,要昭宗去洛阳,并发两万兵来迎驾,逼得韩建手忙脚乱,只好以巨财贿之。可又深怕晋王李克用讨伐,故致书曰:“大驾出幸累年,乞修和好,同奖王室,兼乞丁匠助修宫室。”克用答应照办。当年八月发回车驾至长安。昭宗回到长安后,宫中又发生了事端。掌管禁军的宦官刘季述、王仲先、王彦范、薛齐偓等得知昭宗与崔相密谋要根除宦官,为了保存自己,宦官们于十一月以兵逼崔胤和百官签名,将昭宗囚于东宫,由太子裕更名嗣位,并在宫中搜杀了昭宗的亲信。天复元年(公元901年)正月,崔相及盐州雄毅军使、左神策指挥使孙德昭等暗谋,秘密杀死了宦官王仲先、刘季述、正彦范、薛齐惺等,昭宗得以脱囚复位。因崔相是朱全忠所荐,故将朱全忠晋升为东平王。从此,朱全忠更加嚣张,于正、二月灭了河中王珂,又于三月遣数路兵分道攻打晋王李克用。其中氏叔琮带兵五万,直攻到晋阳城下。李克用亲自登城备御,当时十多天连降大雨,城墙多已颓坏,大将李嗣昭(克用弟、克柔的养子)、李嗣源凿通暗门,夜间潜出,攻汴军营垒,屡有杀获。李存进又在洞涡河一带打败汴兵。而汴军既缺粮又生病,朱全忠只好召汴兵回师,大将周德威、李嗣昭以精兵五千追击,杀获甚众,又攻克了隰州(今山西隰县)、慈州(今山西吉县)。因为朱全忠考虑晋王李克用不会大反攻,便应崔相的密召去迎车驾。朱全忠率兵七万,一到同州,韩建就献巨银请降。这时李茂贞的人李彦弼得知,即于皇宫御院内纵火,逼昭宗与嫔妃百余人,于冬至日出幸。大驾骑马恸哭离京,回望长安火光冲天,于是匆匆赶往凤翔。朱全忠进兵凤翔,要灭李茂贞夺昭宗。李茂贞逼昭宗下诏求援于晋王李克用。李克用因为忠君,发兵牵制朱全忠,派李嗣昭攻打晋州,大破朱全忠兵。朱全忠着急,下了狠心,令崔相率百官逼带长安居民,迁往华州,然后本人回到河中,于天复二年(公元902年)二月亲自带领大兵攻打晋王李克用,直至晋阳城下,途中俘虏了晋王克用的儿子李廷鸾。晋王李克用昼夜巡城,防守不得寝食,十分困顿。于是召诸将议退保云州。李嗣昭、李嗣源、周德威说:“儿辈在此,必能固守,王勿为此谋,动摇人心”。但李存信却说:“关东、河北皆受制于朱温,我兵寡地蹙,守此孤城,彼筑垒穿堑环之,以积久制我,我飞走无路,坐待困毙耳。今事势已急,不若且入北虏,徐图进取。”大家争论不已,晋王李克用不能决断。刘夫人说:“存信,北川牧羊儿耳,安知远虑!王常笑王行瑜轻去其城,死于人手,今日反效之邪!且王昔居鞑靼,几不自免,赖朝廷多事,乃得复归。今一足出城,则祸变不测,塞外可得至邪!”于是晋王停议,坚意守城。居数日,溃兵复集,军府尚安。晋王李克用之弟李克宁任忻州刺史,得知诸将争议,便来说:“此城吾死所也,去将何之!”于是众心稳定。相持一段时间后,朱全忠因篡逆心切,便还河中,遣将打李茂贞。李嗣昭、李嗣源数次带敢死士卒夜入汴营,斩首捕虏汴军,使朱全忠军惊扰不已,疲于奔命,不好备御,又遇瘟疫,氏叔琮只好又引兵还。李嗣昭、周德威带兵追击,复夺回慈、隰、汾三州。
朱全忠从晋阳辙退后即赴凤翔打败李茂贞,逼茂贞交出昭宗,将昭宗劫持到长安,杀尽宦官近臣,毁坏整个长安城后,迁都洛阳。在洛阳先杀昭宗诸子德王裕、棣王祤、虔王禊、沂王禋、遂王祎、景王袐、祁王祺、雅王植、琼王祥于九曲池。天佑元年(公元904年)八月,派蒋玄晖等带兵夜入皇帝寝宫杀死昭宗,将昭宗十三岁的幼子祚更名祝,立为皇帝。接着又杀皇后、妃等人,然后逼小皇帝禅位,于天佑四年(公元907年)三月二十七日篡夺了皇位,史称梁朝。朱温做了梁朝皇帝后,为了灭口,又斩杀帮他篡夺皇位的亲信蒋玄晖、柳璨、张廷范等人,并杀害了贬于山东曹州的唐皇末帝李祝。晋王李克用得知昭宗死后,全军垂泪戴孝向南遥祭,立下了誓灭梁朱,恢复唐朝的大志。
十、图自强群英献良策
晋王李克用的力量被削弱后,为复唐室,群策群力谋划自强。如大将盖寓于临终前给李克用的遗书中说:“省营膳,薄赋敛,求贤俊。”掌书记李袭吉献的计策相对地讲较为深刻,曰:“国富不在仓储,兵强不由众寡,人归有德,神固害盈。聚敛宁有盗臣,苛政有如猛虎,所以鹿台将散,周武以兴,齐库既焚,晏婴入贺”又曰:“伏以变法不若养人,改作何如旧贯!韩建蓄财无数,首事朱温;王珂变法如麻,一朝降贼;中山城非不峻,蔡上兵非不多;前事甚明,可以为戒。”而且自古以来“霸国无贫主,强将无弱兵。伏愿大王崇德爱人,去奢省役,设险固境,训兵务农,定乱者选武臣,制理省选文吏,钱谷有句,刑法有律。诛赏由我,则下无威福之弊,近密多正,则人无谮谤之忧。顺天时而绝欺诬,敬鬼神而禁淫祀,则不求富而国富,不求安而自安。外被元凶,内康疲谷,名高五霸,道冠八元。至于率闾阎,定间架,增麴蘖,检田畴,开国建邦,恐未为切。”
因为晋王李克用被朱全忠所困,所封疆土日趋减少,晋王忧形于色。而其子李存勖年幼而精敏,他劝晋王说:“物不极,则不返,恶不极则不亡。朱氏恃其诈力,穷凶极暴,吞灭四邻,人怨神怒。今又攻逼乘舆,窥觎神器,此其极也,殆将毙矣!吾家世袭忠贞,势穷力屈,无所愧心。大人当遵养时晦,以待其衰,奈何轻为沮丧,使群下失望乎!”晋王听后大悦,即命摆酒奏乐,与众将佐同乐而罢。
十一、拒称帝终身为唐臣
当初朱温背叛黄巢,投降唐朝后,唐僖宗欣喜若狂,便给朱温赐名朱全忠。误以为这样就可以使朱绝对忠于唐王朝了。所以对朱倍加信任,不断晋升重用,致使朱温很快毁灭了唐王朝,改唐换梁,成为一朝天子。然而朱温当上皇帝后未能控制全局,河东晋王 李克用、凤翔岐王李茂贞、淮南弘农郡王杨渥依然称为唐臣,而卢龙刘守光竟割据称帝,汉上和江南的群雄又各霸一方。所以,后梁在五代是国土最小的王朝。起初蜀王王建和弘农郡王杨渥移送檄文给各道,想与岐王、晋王等会兵共复唐室,后各自准备称帝。蜀王给晋王信中说:“请各帝一方,俟朱温既平,乃访唐宗室立之,退归藩服。”晋王反对这样做,便回信说:“誓于此生靡敢失节。”因此,史书上对晋王评价很高,说“李克用虽出于夷狄而终身为唐臣,亦天性之忠纯也。”晋王克用不仅忠贞如此,而且还抵制奸党,保护忠良,如唐末时奸臣为了篡权,不管青红皂白,下诏一律诛杀宦官,晋王就将其监军宦官张承业藏于斛律寺内。后来,朱全忠篡位,诏令失效时,晋王就复请张承业为监军,并且待之优厚,张承业也很竭力。
唐天佑四年(公元907年)五月,契丹主阿保机乘梁篡唐之机,亲率三十万大军侵犯云州。晋王李克用为了灭梁复唐,团结各族军卒,亲去云州讲和,并与之结为兄弟,约定当年冬天共同发兵讨伐朱温。在两王会面期间,有人建议就势擒拿阿保机,遭到晋王反对,他说:“仇敌未灭,而失信夷狄,自亡之道也。”阿保机留旬日而回,临行时晋王赠金缯数万匹。阿保机也回赠战马三千匹,杂畜一万余。但阿保机回去后背盟,竟依附于大梁朱温。
这时,朱全忠派遣康怀贞率大兵来攻取潞州。晋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副使李嗣弼(李克修之子),闭门拒守。康怀贞昼夜攻打,半月未克,就在城周围筑垒穿堑,围困潞州。晋王克用以蕃汉都指挥使周德威为援救行营都指挥使、统帅马军都指挥使李嗣本、马步都虞候李存璋、先锋指挥使史建瑭、铁林都指挥使安元信、横衡指挥使李嗣源、骑将安金全等驰援潞州。援军先绕在康怀贞之后攻打泽州,康怀贞以亲兵骑都使秦武带领精兵迎战,被周德威打得惨败。朱温闻讯,为之一惊。即贬康怀贞为行营都虞候。调毫州刺史李思安为攻晋行营都统。思安至,便环潞州城筑起了两道城墙。其内墙是为防潞州城中李嗣昭突击,外墙是抗拒晋的援兵攻入,两墙内驻重兵把守,扼守甚为牢固,号称是攻不破的“夹寨”。李思安又在东南山口筑挖角道,通往“夹寨”。但周德威与诸将轮换攻打,拆墙填堑,一昼夜数十次,搞得梁军疲于奔命,致夹寨粮草困乏。因此,梁军只得出来放牧、抢掠,又被周德威全掠而去。所以梁军只得忍饥挨饿,闭壁不出。
十二、克用逝存勖嗣晋王
就在将要解脱潞州之围的时候,晋王李克用于天祐五年(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正月,头上生疽而病危,所以周德威等不得不退兵驻防乱柳地。晋王克用料到要辞人世,便命其弟内外蕃汉都知兵马使兼振武节度使李克宁、监军张承业、大将李存璋和吴珙、掌书记卢质,立其子晋州刺史李存勖为嗣。克用说:“此子志气远大,必能成吾事,尔曹善教导之。”辛卯,克用临终时对存勖说:“嗣昭厄于重围,吾不及见矣。俟葬毕,汝与德威辈速竭力救之!”又对克宁等人说:“以亚子累汝”!言罢而逝。据《旧五代史》记载:世传武皇克用临逝,以三矢付存勖,“一矢讨刘仁恭,汝不先下幽州,河南未可图也。一矢击契丹,且曰阿保机与吾把臂而盟,结为兄弟,誓复唐家社稷,今背约附梁,汝必伐之。一矢灭朱温。汝能成善志,死无恨矣!”存勖将三矢保藏于武皇庙庭。“及讨刘仁恭,命幕吏以少牢告庙,请一矢,盛以锦囊,使亲将负之以为前驱。凯旋之日,随俘首或纳矢于太庙。伐契丹,灭朱氏,亦如之。”
晋王克用是李国昌的第三子,由秦氏生,享年五十三岁。存勖登基后追尊李克用为太祖武皇帝。
太祖武皇帝十三岁能射落空中双凫,十五岁随其父李国昌出征,冲锋陷阵常在诸将之前,故被誉为“飞虎子”。
武皇帝的原配秦国夫人刘氏,代北人,为人贤德不妒忌,明敏多谋略,颇知兵机,常随武皇征伐各地,像幕僚那样出谋划策,参决大事,对克用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帮助很大,特别是在关键时刻,她曾几次左右稳住了局势。以后存勖承王为帝后,刘夫人也出了不少力。但刘夫人无子,武皇的宠姬曹氏生存勖,刘夫人劝武皇厚待曹氏。克用的诸姬都生子,克用深知刘夫人很贤德,知书达理,性格开朗,为人忠贞,就命她以母教诲诸子,而诸子也以母侍之。武皇的晋国夫人曹氏,太原人,明理谦逊,很敬爱刘夫人。生子存勖、存渥、存霸、存纪。存勖登基后尊为贞简太后。武皇的魏国夫人陈氏,襄州(今湖北襄阳)人,本为昭宗才貌冠后宫的妃嫔。乾宁二年(公元895年),武皇帝奉诏救驾讨平王行瑜时,昭宗感恩降朱书御札,硬将陈氏赐于武皇为妾。陈氏素知书,有才智,很贤德,武皇患病时不离左右,常侍医药,垂泪言:“王万一不幸,妾将何托!既不能以身为殉,愿落发为尼,为王读一藏佛经,以报平者。”武皇为之流涕。及武皇逝,陈氏果落发持经,法名“智愿”。后居洛阳佛寺,庄宗赐号“建法大师”。明宗赐“园惠大师”。后晋天福中卒于太原,追尊为“先国大师”。
武皇的兄弟李克让善骑射,勇悍闻名,以功授“金吾将军”,留宿卫,住亲仁坊,僖宗幸蜀时,在潼关拒黄巢,战败伏南山佛寺,夜为山僧所害。李克修,武皇叔之子,任昭义节度使时病逝。李克恭任决胜军使,接李克修任昭义节度使时为叛军所害。李克宁任振武节度使,后谋夺位而伏法。克俭、克柔、克勤等,都是将军。
武皇生子落落、廷鸾、存勖、存矩、存霸、存美、存礼、存渥、存义、存确、存纪等。武之女,一嫁于易定王处直之子王邺,一嫁于河中王重荣之侄(嗣子)王珂。《五代会要》记载:“后唐武帝琼华长公主,降孟知祥,同光三年十二月封,第二女瑶英长公主,降张延剑,同光三年十月封”。
武皇的丧礼庄重而简明,遵照临终时“薄葬”的遗令,发丧后二十七日除服。葬于代北雁门祖茔。同光元年(公元923年)闰四月尊为建极陵。
武皇所遗“晋王”和“河东节度使”等职,按其临终遗命由其子李存勖嗣任。
李克用弟李克宁,因久握兵权,威势第一,人怕自立,加之上党之围未解,存勖又年少,军中多有窃窃私议,人情有些恟恟。存勖得知而恐惧,便硬要让位于叔父李克宁。克宁不许,即劝勉存勖说:“汝冢嗣也,且有先王之命,谁敢违之。”这时将吏们欲谒见存勖,存勖方哀哭,未出。张承业入内劝导说:“大孝在不坠基业,多哭何为”便扶存勖出,就座晋王、河东节度使之位。李克宁率诸将拜贺。存勖就即席将军府之事,全部委于叔父克宁。同时任命李存璋为河东军城使、马步都虞候。存璋领此职,执军法很严,旬日间城中肃然。
李克用疼爱将士,多收军中壮士养育为子,其义子多达百人。克用对义子宠爱恩遇像亲生一样,义子们也很孝顺尽力,在战争中出生入死,屡建勋劳。李克用逝,李存勖立,诸义子多比存勖年长,也都掌握军政大权,似有不服之势。李克宁权位既重,人心多向克宁,所以克宁的义子存颢就图谋不轨,暗中挑唆克宁说:“兄终弟及,自古有之。以叔拜侄,于理安乎!天与不取,后悔无及!”克宁立刻制止说:“吾家世以慈孝闻天下,先王之业苟有所归,吾复何求!汝勿妄言,我且斩汝!”但李存颢不死心,又唆克宁的夫人。因克宁之妻孟氏,素来刚悍,能扭克宁。所以存颢就暗中蛊惑,一些不乐存勖承位的义子,派其妻按存颢之意入说孟氏。孟氏听后认为很对,但怕这些话泄露后会祸及其家。于是就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克宁去做。克宁性怯,朝夕惑于众言,不能无动于衷,同时克宁与张承业、李存璋不融洽,又因事擅自杀了都虞候李存质而自感不自在。故请求领大同节度使,以蔚、朔、应三州作为大同巡属,晋王存勖都准允从克宁所请。从此克宁开始倾向于夺权,但仍动摇不定。李存颢等给李克宁壮胆谋划,计划乘存勖不在府时先杀张承业、李存璋,奉克宁为河东节度使,然后执晋王存勖及太夫人曹氏,送于大梁朱温,并以河东九州之地归附梁朝。计议定后,李克宁心中仍不踏实,很想探听晋王府的虚实。克宁见原晋王李克用的侍从吏史敬熔(太原人)仍是王府的亲信,就召来作密探,并秘密告诉了他们的阴谋。史敬熔便隐其真心,装出同谋的样子,应承其事,然后即入府密告于曹太夫人。夫人一听大惊,即召张承业来,指着存勖说:“先王把此儿臂授公等,如闻外间谋欲负之,但置吾母子有地,勿送大梁,自他不以累公。”张承业一听十分惶恐,便说:“老奴以死奉先王之命,此何言也!”晋王存勖就将李克宁等的阴谋全部相告,并且说:“至亲不可自相鱼肉,吾苟避位,则乱不作矣。张承业不同意此论,便说:“克宁欲投大王母子于虎口,不除之岂有全理!”存勖觉得克宁是长辈,不便除。张承业就多方开导,说明不按先规定的律条办,就不能统军灭梁复唐,成就大计。于是便召李存璋,吴珙、李存敬、长直军使朱守殷,暗中戒备。到天祐五年(公元908年)二月壬戌日时,晋王存勖在王府摆酒大会诸将,暗伏甲兵就座擒执李克宁、李存颢。其时晋王存勖流涕述说:儿曏以军府让叔父;叔父不取。今事已定,奈何复为此谋,忍以吾母子遗仇雠乎。”克宁说;“此皆谗人交构,夫复何言!表示伏罪,故按律将二犯斩首。这样一来,不仅清除了隐患,而且凝聚了人心,提高了晋王存勖的威望,军民团结,一心灭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