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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民为贵观念下的君位观探析

2015-07-13冯茂民自由职业者太原030006

名作欣赏 2015年33期
关键词:社稷梁惠王仁义

⊙冯茂民[自由职业者 太原 030006]

孟子民为贵观念下的君位观探析

⊙冯茂民[自由职业者 太原 030006]

民为贵说是孟子仁义观念的具体体现,而人为贵则是孟子民为贵说的实质。在具体的社会情境中,民与君是作为一对概念出现的。君具有君主、君位的双层涵义,只有在为民这一前提下,君主才有存在的合理性。

仁义 民为贵 君位

《孟子·尽心下》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在此,孟子提出了民为贵说与“得民为天子”“变置诸侯”“变置社稷”等观点。现在的研究者一般认为这是孟子“民本”思想的体现,从而把对这段话的解释局限在了社会层面上,难以对其深层次的内涵进行解读,失于片面化。而本文认为,这段话表达的意思与孟子的仁义观念、仁政思想相联系,君不仅指君主而且指君位。只有在为民这一点上,君主才有存在的合理性,而民为贵的实质则是人为贵。

一、民为贵的实质是人为贵

首先,孟子具有明确的性善观。他认识到,牛之性不同于犬之性,人之性不同于牛之性,人具有自身的特殊性,而这个特殊性就是人的知觉以及羞耻、恻隐、是非、善恶之心。因此,孟子说,“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这就充分肯定了人性的善,从理论的层面为“人为贵”的提出奠定了基础。其次,孟子指出了人的可贵性。他说:“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德。’言饱乎仁义也。”这是说,仁义是人人所具有的,是人的可贵性所在。而这可贵性也就是天爵。孟子说,“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仁义即天爵,是天所赋予的,人是生而平等的。而天爵与孟子的天民相联系。孟子曾引用伊尹的话说:“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此道觉此民也。”显然,孟子就是以这样的天民自居的。而天民就是天生的人。从天民、天爵、贵于己者这三点中,即可看到孟子思想中的人为贵的观点是很强烈的。而社会中的民,也就是天生的民,与自然的人是没有差别的。所以民为贵,其实质即人为贵。再次,孟子由于语境不同,用词则不同。如《万章下》中万章问孟子说:“庶人,召之役,则往役;君欲见之,召之,则不往见之,何也?”孟子说:“往役,义也;王见,不义也。且君之欲见之也,何为也哉?”在这里,人就是民,民就是人。总之,孟子认为仁的观念根植于人的内心,即“仁也者,人心也”,“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由此种思想出发,他认识到了人的可贵性与善性,从而肯定了人存在的意义与不凡。这些就是孟子提出民为贵说的实质所在,即人为贵。

二、具体情境中的民为贵

《孟子》开篇与梁惠王的谈话中就提出了仁义,提纲挈领、贯穿全书。由此可看出,孟子充满了对人的爱意。但在书中孟子却明确表达为民为贵,而非人为贵,这与具体情境有关。首先,民与君是作为一对概念提出的,具有相对性。其次,这与孟子的生存环境有关。孟子生活于战国时代,礼崩乐坏,列国纷争,生民涂炭,旧的制度已经破坏殆尽,并且“诸侯恶其(礼乐制度)害己也,而皆去其籍”。于是,现实与他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矛盾。他要解决这一矛盾,办法即仿效孔子,周游列国,游说诸侯。这就使民为贵这一说法提出的环境变得很具体。游说的对象是各诸侯国君主,如果仅说“人为贵”,君主同样是人,说服力自然会减轻。而此刻的关键是要让君主认识到民众的重要性,即没有了人民,君主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与意义。这正如朱熹所说:“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系于二者之存亡,故其轻重如此。”也就是说,人民是君主存在的前提。由此,孟子针对具体情况,提出了“民为贵”的说法。其实,民与君在生存的意义上是平等的,但在“春秋无义战”的现实下,不得不有所权衡,强调民的重要性。这里体现的即是孟子的权衡思想。但孟子是完全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来说话的,于是进一步强调说君为轻。这也就是他敢于说“说大人则藐之”,“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的原因所在。

三、民为贵观念下的君主职位观

在具体情境中,孟子说民贵君轻,使民与君具有了相对性。这除了与仁义思想有关外,还与其对社会分工的深刻认识有关。在《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篇中,许行认为贤君应该与民并耕,而孟子却驳斥说:“许子必织布而后衣乎?”“许子冠乎?”“自织之与?”“许子奚为不自织?”“许子以釜甑爨,以铁耕乎?”结果陈相回答说:“否。以粟易之。”于是孟子继续问道:“且许子何不为陶冶,舍皆取诸其宫中而用之?何为纷纷然与百工交易?何须子不惮烦?”结果逼得陈相只好说:“百工之事,故不可耕且为也。”最后孟子趁势说:“然则治天下独可耕且为与?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为备。如必自为而后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于是从事实上肯定了治理天下的合理性,并紧接着用尧舜费心尽力为民办事的例子,肯定了君主存在的必要性,从而肯定了君位存在的合理性。孟子认识到,社会分工的出现使社会需要管理者、协调者,君主治理天下有其必然性。从表面上来看,也就是劳心、劳力的不同。

孟子是长于《诗》《书》的。《尚书》中说:“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也就是说,君主要替天牧民,为民服务。孟子显然熟悉于这种思想。而《白虎通》解释“民贵君轻”时说:“王者所以有社稷何?为天下求福报功。人非土不立,非谷不食。土地广博,不可遍敬也;五谷众多,不可一一遍祭也,故封土立社,示有土也。稷,五谷之长,故立稷而祭之也。”更是突出了君主的职位作用。所以(赵岐注)说:“诸侯为危社稷之行,则变置更立贤诸侯。牺牲已成肥,稻粱已成清,祭祀社稷,常以春秋之时;然而其国有旱干水溢之灾,则毁社稷而更置也。”这是完全站在人民的立场上说话的。所以孟子认为君主应该以尧舜为楷模。否则,不与民同乐,率兽食人,以至于殃民,那么君主就会变成独夫民贼,失去存在的合理价值。此时,人民便可以换掉君主,进行重新选择,也就是“变置诸侯”与“变置社稷”。所以孟子在文中敢于说“望之不似人君”,“不仁哉,梁惠王也”。他始终是为人民说话的。因此,孟子才对现实中的不公平现象进行了一系列批判。他说:“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梁惠王》)并且批判说“五霸”与“今之诸侯”是历史的罪人。他认为:“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离娄》)“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告子》)

四、人民始终是中心

孟子的出发点与落脚点始终是人民。孟子的民既指自然之人,也指社会之民。他要求统治者爱民,“与民同乐”“制民之产”“省刑罚,薄赋敛”;反对“以政杀人”“率兽食人”,并希望借“保民而王”来打动统治者。孟子之所以强调民贵君轻,最终目的就是要统治者重视人民,使人民养生送死而无憾。君主只是社会中的一个职位,君主应该像尧、舜、文王一样,实行仁政,王天下。《梁惠王下》中说:“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又说:“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除了对文王之志的向往,更是对当时君主的谆谆告诫与期盼。

所以,孟子在与君主谈话的过程中,十分注重启发君主的仁义之心,希望君主能真正做一个仁人。当“滕文公问为国”时,他说:“民事不可缓也。《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因此,《孟子》中才有了游说梁惠王、滕文公、齐宣王等时的仁政与王道的诸多谈话。孟子一再提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也就是使民养生送死无憾。这是他的真正目的所在。

五、结语

民为贵的实质是人为贵。在民为贵的观念下,在社会分工的基础上,孟子肯定了君主这一职位存在的必要性。因此君主应起管理的作用,为民服务。也就是说,人是民贵君轻这一观念的中心,而君位则是实现使民养生送死无憾的关键,所以君主应该实行仁政、王道。而纵观《孟子》一书,其中心其实就是一个“民”字,而这个社会的民,其实就是天生的人。所以与其说其中心是一个“民”字,倒不如说是一个“人”字更为本色。而这个“人”字,也正是孟子倡导仁义的中心所在。结合当今时代主题来看,每一个国家设官分职的意义与目的,与孟子的论述不谋而合。

[1]孟子注疏·十三经注疏本[M].北京:中华书局,1980.

[2]论语注疏·十三经注疏本[M].北京:中华书局,1980.

[3]周淑萍.两宋孟学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4]姚永概.孟子讲义[M].合肥:黄山书社,1999.

作者:冯茂民,硕士,毕业于山西大学文学院。

编辑: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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