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所安与林庚唐诗研究的比较分析
2015-07-13孟莹香港中文大学文学院香港
⊙孟莹[香港中文大学文学院,香港]
宇文所安与林庚唐诗研究的比较分析
⊙孟莹[香港中文大学文学院,香港]
论者从观察视角与研究方法等方面比较分析美国学者宇文所安与中国学者林庚的唐诗研究,认为前者注重从外来文化者的角度完成对中国文化的审视,更为关注唐诗中所反映出的客观现实;而后者则侧重以诗人的视角对诗歌本体进行研究。在观察视角上,林庚以诗人的目光体会唐诗中反映出的宏观时代精神,而宇文所安则以外来文化者的身份努力还原唐诗具体所反映的客观现实。在研究方法上,两位学者有许多相同点。例如,研究中都运用了史学的观念,都通过比较分析的方法凸显研究对象的特点等。两位学者在一中一西,本体意象与实证考辨方面为后人的唐诗研究提供了诸多可借鉴之处。
宇文所 安林庚 唐诗研究 比较分析
唐诗研究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备受学界关注,尤其是在过去的三十年中,随着海外汉学研究的蓬勃发展,许多西方学者从不同角度、运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对唐诗进行了深入研究,而哈佛大学东亚系教授宇文所安(Stephen·Owen)就是其中的重要代表。在国内,唐诗研究既有良好的传统又有不断创新之处,唐诗研究大家不胜枚举,本文认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林庚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宇文所安与林庚的唐诗研究均具有独创性,但二人的研究扎根于各自的文化背景,体现出唐诗研究中东西视域的迥然不同。本文对宇文所安和林庚的研究进行对比,分析两位学者各自的研究风格,从中一窥海内外唐诗研究的不同特点,从而对海内外唐诗研究现状有一个比较视野上的认识。
一、诗人主体视角与异族文化视角
唐诗就像一栋布满窗子的楼宇,从不同的窗子望进去能窥到不同的景致。兼具诗人与学者身份的林庚在研究唐诗时注重以诗人身份代入,而宇文所安则在唐诗中看到了不同的社会文明。林庚对于唐诗所反映出的时代精神有着深入的概括,而宇文所安则努力还原诗歌所反映的客观世界。不同的观察视角折射出学者对唐诗的不同理解,也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其研究方法、研究成果。
林庚本人既是诗人又是学者,在他的唐诗研究中,处处可以看到诗人身份的介入,这源于他提出的一个概念“新鲜的认识感”。他认为只有以形象思维带入研究,才能对唐诗中奇绝的夸张想象、丰富蕴涵的隐喻等更好地领悟,“自己就又一次感到是在重新认识这世界”①。可见,将唐诗作为一个重要的认识工具,借助古代诗人的眼睛重新审视世界是林庚唐诗研究的一个重要动机。在这样一个动机的驱使下,林庚首先侧重于诗歌的审美,分析诗歌的意境,推敲诗句、字词。他写了大量的诗论对其进行具体分析,在诗歌本体的意义上对语言、格律、修辞道出了自己的独立见解,对诗歌写作与理论有一定的建树作用。
宇文所安是美国人,成长于西方文化环境中,唐诗对于他在空间与时间上都有一种“陌生感”。是什么原因使他对唐诗发生兴趣的呢?他曾在一次访谈中提到“西方现代诗有这样一个特点,就是诗人站在一个特别的、与人群分离的地方讲话,譬如站在一个台上,对着黑压压的人群朗诵;中国古典诗里更多的人与人的交流,是一种社会的、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很喜欢这种关系”②。由此可见,是东西方诗歌的文化差异激发了宇文所安的兴趣。在中国古典诗歌中,他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这种交流与西方诗歌相比更加具有社会性,更加和谐。其实,当宇文所安第一次在巴尔的摩公立图书馆阅读到唐诗的英译版的时候,他是很难被诗歌本身的语言、结构等吸引的,一开始抓住他的就是诗歌中所体现出的东方文化的不同内涵、思维与审美意蕴。所以在进行研究时,身为美国汉学家的宇文所安更加关注唐诗中反映出的中国社会特点、思想观念,同时也注重通过对外部环境影响的梳理去加深对唐诗的认识是顺理成章的。如在《唐朝的公众性与文字的艺术》③一文中,他将唐诗中的公众性表演与唐朝当权者“明君”的角色“扮演”联系在一起,看到了君主身份的虚伪性与政治的欺骗性。
林庚的研究更像是“诗人与诗人的相遇”。在相遇的过程中,林庚以一种诗人的细腻去感悟诗歌中的意境,体会创作者的情感,注重诗歌本身的语言、结构、格律等。其实,中国老一辈学者如陈寅恪、闻一多、朱自清等很多是林庚这样的诗人兼学者身份,既是研究的主体又是创作的主体,诗人的身份与深厚的传统文化积淀帮助他们加深了对作品的理解,在阐释诗歌的意蕴与形式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而宇文所安的研究是“西方与东方的相遇”的典型。在这种碰撞的相遇中,宇文所安不止发现着唐诗本身,也在发现着另一种文明的独特魅力。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来自异族文明而被排斥在外,正相反,因为他“陌生人”的身份,反而得以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观察唐诗,并借助唐诗对中国文化内涵做出全新的透视,不断开凿唐诗研究的新空间。
二、“蓬勃的气象”与“对事实的还原”
中国哲学讲究“精气神”的和谐统一,虚与实的互相转换,尤其是在欣赏包括诗歌在内的一切艺术作品的时候,都注重透过现象看到内里的“神韵”“气象”,也就是精神层面上的审美。作品如若能突破有形框架,带给欣赏者精神的愉悦、鼓舞才算上乘。受这种传统的影响,我国学者也非常注重对作品内在精神内涵的挖掘。与中国学者的“务虚”不同,西方学者更关注中国诗歌对客观世界的反映,在研究唐诗的时候更为关注诗歌中的事件本身和理解诗人表达的原意。林庚在唐诗研究中特别注意诗人及诗歌本身所反映出的精神风貌,并提出了“少年精神”的概念。何为“少年精神”呢?林庚认为唐代正处于封建社会的上升期,推行了一系列开明的政策,为出身于社会中下层的“寒士”提供了展现个人才华的机会,因此整个社会体现出一种昂扬向上、积极进取的精神,也就是所谓的“少年精神”。而盛唐诗人大部分“寒士”出身,从他们的诗歌中能体会到一种不断进取的豪迈激情、乐观向上的精神面貌,无不反映出“盛唐气象”。所谓“盛唐气象”,被林庚解释为:“诗歌中蓬勃的气象,这蓬勃不只由于它发展的盛况,更重要的乃是一种蓬勃的思想感情所形成的时代性格。”④林庚首先是在诗歌中感受着“蓬勃的气象”,比如他在《庐山谣》中看到了一种“青春的旋律,无限的展望”。在王昌龄的《塞下曲》中体会到“最饱满有力的歌声”⑤。其次,林庚非常推崇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这同样是因为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能够体现积极向上的“时代性格”,浪漫主义创作手法、“少年精神”与盛唐气象相结合,集中体现出唐诗,尤其是盛唐诗歌的整体风貌。林庚注重诗歌的精神内涵,并将这种精神与时代精神结合在一起,为我们阐释了盛唐诗歌的“盛唐气象”,注重从诗歌中汲取积极的价值观,倡导精神力量对人的鼓舞。
与林庚重视唐诗反映出的精神内涵相比,宇文所安的观察则更为务实。这既体现在他对某个诗人的研究上,也体现在他对具体一篇诗歌的研究上。比如他在《盛唐诗》中关于李白的描述:“李白具有一种才赋——虚构想象,在这方面此前的中国诗人很少有达到较高的程度。”⑥在林庚的笔下,李白作为浪漫主义的代表,其创作手法蕴含着浪漫主义豪迈刚健的精神。相较之下,宇文所安的表述则避开了“精神”“主义”,不分析其中蕴含的精神层面,而是简单直接地道出实质。在分析《蜀道难》这首诗歌时,林庚认为《蜀道难》是时代雄伟的歌声,认为这体现出了勇于克服生活中艰难险阻的乐观精神和时代性格,将对诗歌的鉴赏提高到时代精神的高度,深入分析诗歌内在的精神内涵。而宇文所安在分析这首诗时则说:“隐含着‘招魂’的礼仪模式……诗人兼讲述者也试图劝说行人返回东方,夸张地描绘了蜀山风景的恐怖事物。”宇文所安的分析努力尝试还原诗歌的本来面貌,接近诗人表达的原意,却鲜有对诗歌精神主旨的概括。宇文所安的这种注重分析诗歌实质的研究视角在他所提出的“非虚构观”(Non-fiction)中也能得到体现,他认为中国古典诗歌中的叙述是一种对客观现实的真实还原与再现,因此在分析中国诗歌时,他侧重于对事实的还原和对诗人情感的理解。
三、历史的“诗化”观与“量子论”研究方法
在纵向上,两位学者都非常注意将史学观点贯穿于诗歌研究中,梳理唐诗发展的脉络,使得唐诗回归到它所处的历史语境中从而得到更为充分的解读。但在具体的历史观选择上,宇文所安和林庚却各不相同。在横向上,两位学者都注重作品与作品、诗人与诗人,甚至时代与时代之间的对比,注重在对比中凸显诗歌的特点,实现更为全面的理解。
林庚与宇文所安在进行唐诗研究时,都非常重视将对唐诗史的梳理与对唐诗的解读密切联系在一起。任何一种文学作品的产生都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它所处的时代背景紧密联系在一起。唐诗也是这样,它既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同时也反映出特定时代的特征。因此,研究者必须将唐诗还原到它所处的时代中去解读才有可能实现完整的理解。
林庚将辩证的发展史观贯穿于自己的唐代诗歌研究中,将诗歌的发展变化与唐代社会的发展变化紧密相连。林庚认为“一切结果都蕴含在原因之中,而我们却往往只见到结果”。林庚在研究唐诗时,注重从诗人所处的客观环境,联系时代变化寻求原因,对诗歌进行全面的解读。比如在探讨建安时代时,林庚提出建安是由一个农民起义推动而衍生出来的时代,他重点阐释了农民起义对于推动历史发展的进步意义,从而找到了此时的诗歌“主要的也是那鼓舞的作用,而不是那个副作用”⑦的原因。
此外,林庚也以这种发展的眼光看待唐诗本体。林庚认为诗歌的语言不是一蹴而就的,其本身也存在一个内部发展规律,即“诗化”过程。这种“诗化”在形式上体现为五七言的逐步发展,使得诗歌语言更加灵活凝练,“虚字”从必不可缺变为可以一律省略;同时,诗歌语言的形象性更加丰富,诗人既可以将心中的情感借助具象的景物加以抒发,又可以通过灵活用典丰富诗歌内涵。而在格律上,林庚认为也存在一个诗化的过程,从《诗经》的“二字节奏”到楚辞的“三字节奏”,正是这种节奏的改变带来了诗歌格律的日臻完善。语言的诗化从建安时代五言诗的成熟到唐代七言诗的成熟,体现出一个缓慢的、渐进的历史发展过程。不论是在影响诗歌的外部环境还是诗歌本身的内部规律上,林庚都用这种辩证的历史发展的观念进行观察,并找到了其演进的规律。
相较于林庚辩证的发展史观,宇文所安就显得大胆了许多,他引入了西方物理学中的“量子论研究方法”,提出了唐诗史甚至文学史的新观念。在科学领域中,量子论是研究微观世界的,其研究对象具有不确定性及模糊性,但这种不确定性并不会使研究对象本质消失。相应地在唐诗史的研究中,宇文所安认为“我们没有固定的文本,没有可靠的源头,只有一部充满了变化和再解读的历史”。宇文所安认为最初的文本,第一手的材料是无法真正接触到的,因此,承认这种不确定性才是研究的前提。在“量子论“史观的引导下,宇文所安打破了传统的文学史观念,认为文学史不是政治史也不是名家史。对传统的打破使得他的唐诗研究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面貌,对唐诗的解读变成了一种动态的过程而不是既有的结论,为唐诗的深入解读留下了巨大的可能性。
在林庚的唐诗研究中,充分体现着比较研究方法的运用。这种比较的方法既体现在宏观的朝代特点分析上,也体现在具体的作品研究中。比如他在分析盛唐气象时就曾将盛唐气象与建安风骨进行对比,认为两个时代都是从各种束缚的势力中解放出来的,因而在文学上也表现出从暗淡向丰富转变的特征。通过对建安风骨与盛唐气象的对比,作者进一步解释了盛唐文学之所以呈现出爽朗鲜明风格的原因,也通过对两个时代共同点的分析,解释了这种文学风格的传承、延伸。在具体的作品分析中,这种比较的方法更是常见。比如在《青与绿》⑧一文中,林庚将《古诗十九首》中的“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以及贺知章《咏柳》中的“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等十几首诗词中的句子放到了一起,在这里林庚对比了诗歌中用“青”的和用“绿”的诗句,然后发现“绿指的是具体的现实的世界,而青则仿佛带有某种概括性的深远意义”。正是林庚对诗歌细节的对比,让人从细微处发现惊喜,理解了创作者用词的苦心。
宇文所安对比较方法的运用则主要体现在对具体诗歌和诗人的研究上。比如在理解《燕台·春》⑨一诗中的“风光”(风光冉冉东西陌,几日娇魂寻不得)二字的时候,宇文所安就将诗歌中“风光”的现代汉语翻译与英文翻译做了对比,认为不论是现代汉语还是英文的翻译都无法体现出诗歌中“风光”的内在光影的变幻与动感,并且在含义上也会有一定的偏差。因此,他认为“中文文本和英语翻译就算在晦涩的性质上有所不同,其晦涩的程度却十分相近”。而在传统的观念中,我们往往认为现代汉语的翻译比英文更能体现出古典诗歌的原意,对于以英语为母语,并且通晓汉语的宇文所安来说,在英汉两种语言的比较中他无疑找到了一种观察诗歌语言的新角度。另外,宇文所安在叙述某位诗人时还善于通过与其他诗人的对比凸显其特点。比如在《李白:天才的新观念》⑩一篇中,他把李白和陈子昂放在一起比较,认为陈子昂率性而为、不为世俗所约束的性格,以及慷慨豪迈的诗风成为李白的一个重要模式。从两位诗人的共同点体现李白的性格特征,同时,他又把王维与李白进行对比,认为王维的诗篇体现出对外界环境的关注,而李白的诗篇则着意于自我的抒发。从两位诗人的不同点,凸显李白诗歌的特点。
比较的思维充分体现在两位学者的唐诗研究中,既有宏观的比较,又有细节的比较。通过这种对比,学者为自己的研究对象寻找到了参照系,以便更好地凸显研究对象的特点,实现深入的理解。
四、“诗意的批评”与“他山之石”
林庚的唐诗研究是一种诗意的学术、艺术的学术,不论是在对宏观的诗歌内部规律的总结还是在对具体诗歌的分析上,林庚都怀着诗人式的情怀,运用诗意的语言进行表达。首先,这种诗意具体表现在他对抽象事物的形象概括上。比如,他提出的“少年精神”的概念,将盛唐昂扬向上、“寒士”进取拼搏的精神形象化为“少年”。梁启超有文《少年中国说》,林庚的“少年”与梁氏的“少年”不谋而合,将个人的生命阶段与时代、国家的发展轨迹联系在一起,生动贴切。其次,林庚在论诗时,语言的诗意与诗歌本身的诗意相映成趣,每一篇既是论诗审美,也是美的重新创造。比如在《秦时明月汉时关》⑪一文中,林庚分析“秦时明月汉时关”一句时写到:“仿佛是要从秦汉直照到唐代。”林庚夸张的手法不但写出了诗句的恢宏壮观,同时也是对诗句意境的一种补充。
近几年来随着西方文艺理论的引入,越来越多的学者的唐诗研究重视理性分析,反而忽视了对诗歌本身美的挖掘,更不要说如林氏一般诗意的叙述了。其实诗意的叙述并不与理性的分析相背离,并且由于唐诗本身作为美的载体如果少了感性的认识、诗意的触觉,反而不容易深入了解。林庚诗意的叙述方式让他的学术著作理趣与意趣兼备,即使抛开学术本身也能成为阅读欣赏的佳作,值得后人借鉴。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许多研究宇文所安的文论都以“异域”“他山之石”等词语命名,就连宇文所安的自选集也以《他山的石头记》命名,重点突出宇文所安的外来身份。但实际上,西方进行唐诗研究的人并不在少数,以宇文所安所在的美国来说,李珍华就在文章中指出,美国的唐诗研究“人力是雄厚的,藏书是丰富的,研究成果也斐然可观”⑫。在今天这样一个开放的世界里,不同文化之间的沟通交流,互相解读已经成为必然,因此我们大可不必惊诧于“洋和尚会念经”,而是要重点分析洋和尚的“经”是否能念出新内容,带来新启发。
宇文所安的唐诗研究注重对西方文艺理论的运用。比如,他的唐诗史观念就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解构主义理论(deconstruction)的影响,解构主义认为文本具有开放性和不确定性,鼓励反传统、反权威的行为,打破了结构主义对于事物稳定性、整体性的观念,这些理念都与宇文所安不谋而合。正是在这种史观的引导下,宇文所安突破了既有观念的束缚,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新观念。另外,在具体的作品研究上,宇文所安也受到新批评派的影响,偏爱文本细读法(close reading),注意对诗歌形式、语义、修辞的研究,努力从诗歌的本身出发解读诗歌,还原诗歌内容实质。而在国内,很多唐诗的研究者偏好从诗歌的写作背景、外部环境出发,在研究之前就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将研究放入了固有的框架中,反而离诗歌本意渐行渐远。相较之下,宇文所安选用文本细读的方法,体现出对诗歌本身的巨大尊重,值得借鉴。中国的唐诗是灿烂的,同时也是古老的,中国人对于唐诗的理解充满了既有的观念以及前人的经验,他们看上去越是牢不可破就越是束缚今人的研究。而宇文所安的唐诗研究不受既有观念束缚,在打破传统的基础上重建新的理念,是当前许多中国学者应当借鉴的。
总体来说,在林庚的唐诗研究中可以循迹到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的传统,而在宇文所安的研究中则可以发现西方文学理论的影响。在观察视角上,林庚以诗人的目光体会着唐诗中反映出的宏观时代精神,而宇文所安则以外来文化者的身份努力还原唐诗所反映的客观现实。在研究方法上,两位学者有不少相同点。比如都注意运用史学的观念进行唐诗研究,通过比较分析的方法凸显研究对象的特点等。但不论是中国学者林庚还是美国学者宇文所安,都是怀着对唐诗的巨大热爱而从事研究的,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唐诗历久弥新的恒久魅力。相信不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都将有更多的学者被唐诗的魅力所吸引,从唐诗研究中得到满足与享受,而他们从不同角度、运用不同方法所进行的研究又势必会让古老的唐诗在不断的解读中焕发新的生命力。优秀文学的本身是吸纳而非排斥,是交流而非闭塞,相信唐诗研究也将在海内外学者的共同努力下不断呈现新的成果。
①陈淳、孙景尧、谢天振:《比较文学》,高等教育出版社1980年版,第159页。
②《南方人物周刊》,南方报业传媒集团2007年第30期,第25页。
③⑨[美]宇文所安:《他山的石头记——宇文所安自选集》,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42页,第113-114页。
④⑤林庚:《盛唐气象》,《唐诗综论》,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5页,第40页。
⑥⑦林庚:《陈子昂与建安风骨》,《唐诗综论》,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3页,第27页。
⑧林庚:《青与绿》,《唐诗综论》,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02页。
⑩[美]宇文所安:《李白:天才的新观念》,《盛唐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134页。
⑪林庚:《秦时明月汉时关》,《唐诗综论》,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44页。
⑫李珍华:《美国学者与唐诗研究》,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主编:《唐代文学研究年鉴》1984年第1辑,第402页。
作者:孟莹,香港中文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语言学及语言习得(CLLA)。
编辑: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
本文系山东省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资助项目“‘海外中国文学研究资料库’建设及应用研究”(编号:SDYY1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