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下中国农产品进口的成因分析——基于修正的CMS模型分解

耿晔强

(山西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太原 030006)

一、引言

随着中国农产品国际化进程不断深入和经济快速发展，中国与世界农产品贸易日益密切，中国农产品进口贸易规模随之不断扩大，进口额由2002年的124.2亿美元增长到2013年的1180.1亿美元，年均增长20.6%，逆差额也由2004年的48.8亿美元增加至2013年的509.5亿美元，中国农产品贸易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逐渐加深(如图1所示)。近年来，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四大农产品进口地区，世界各国都将中国视为重要的目标市场。在此背景下，深入研究中国主要农产品进口增长的成因，对改善中国农产品进口贸易的区域市场结构，营造互助共赢的发展环境，推动市场多元化具有重要意义。

国内学者利用CMS(恒定市场份额)模型对中国农产品贸易增长的原因进行了研究。孙林等(2004)［1］的研究表明，中国对东盟农产品出口波动的主要影响是需求因素，结构因素次之，农产品竞争力起到了制约作用。钟钰等(2005)［2］研究发现，中国农产品进口出现逆差主要受需求因素和商品结构的影响，竞争力起反作用。栾敬东等(2006)［3］考察了中国与美国1992～2003年间市场需求对农产品贸易增长的推动作用，结果表明，竞争力提升是中国向美国出口农产品的最大贡献因素，美国转换能力较强的农产品出口结构，适应了中国农产品需求的变化。陆文聪等(2007)［4］认为，中国对欧盟农产品出口增长的关键因素是农产品竞争力的提高和出口结构的变化，中国农产品进口需求扩大是欧盟出口增加的主因。帅传敏等(2003)［5］考察了1990年以来中国农产品出口额增长变化趋势，结论显示，由增长效应、市场效应和商品效应等结构效应带来的增长超过了由竞争力所带来的增长。耿晔强(2010)［6］的研究表明，中国向日本出口水产品增长的主导因素是结构效应和产品竞争力效应，而竞争力效应和交叉效应抑制了水产品出口。温思美等(2012)［7］对中国水果产品出口贸易进行阶段性分析，表明整体竞争力效应、纯二阶效应、增长效应和动态结构效应明显推动了水果产品的出口增长，市场效应、商品效应、交互效应的作用有限，具体竞争效应则起阻碍作用。李海鹏等(2007)［8］研究发现，中国蔬菜出口增长的主要原因是出口竞争力和进口国不断扩大需求以及出口结构的改善。余鲁等(2008)［9］认为，中国畜产品出口增长主要是因为世界畜产品市场需求扩大，出口结构变化对畜产品出口增长的贡献不大但呈增长趋势。蒋兴红等(2013)［10］运用CMS模型对中国农产品进口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国内进口引力的增加是进口增长的最主要影响因素。

纵观已有文献可以发现，在中国农产品贸易大幅增加的情况下，大部分学者只关注中国与个别国家或地区在某几类农产品上的贸易增长状况，而从进口国(中国)角度全面探讨主要农产品贸易增长成因的研究很少。鉴于此，本文利用CMS模型深入分析中国主要农产品进口增长的影响因素，以期为中国优化农产品进口结构，保证农产品进口需求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启示。

二、中国农产品进口贸易现状

为了分析中国农产品进口贸易发展状况，根据农业的资源禀赋和比较优势特点(卢锋，1997;程国强，1998)，［11～12］对 HS4 位编码数据进行细分，将农产品分为土地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其中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包括油籽、棉花、谷物、糖及糖食、烟草，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包括植物油、果蔬产品、水产品、肉类产品、乳制品、饮料产品①本文定义的油籽包括HS1201－HS1209;棉花包括HS5201－HS5203;谷物包括HS1001—HS1008;糖及糖食包括HS1701—HS1704;烟草包括 HS2401—HS2403;植物油包括 HS1507—HS1515;果蔬产品包括 HS0701—HS0714，HS0801—HS0814，HS2001—HS2009;水产品包括 HS0301—HS0307，HS1603—HS1605;肉类产品包括 HS0201—HS0210，HS1601、HS1602;乳制品包括HS0401—HS0406;饮料产品包括HS2201—HS2209。。

从贸易规模上看，自中国加入WTO以来，所有类型的农产品进口贸易额都在增长，其中，进口的土地密集型农产品从39.01亿美元猛增到592.23亿美元，年均增幅达25.44%，而劳动密集型农产品的进口从 47.21亿美元增加到348.88亿美元，年均增长18.14%，土地密集型农产品的进口增速快于劳动密集型农产品的进口(见表1)。增长速度的差异也反映在农产品的进口份额的变化上，2002～2013年，进口的土地密集型农产品份额从31.41%上升到50.18%，进口的劳动密集型农产品份额从38.02%下降到 29.56%。

从贸易品种上看，2002～2013年，在土地密集型农产品中，油籽进口金额增加最多，达389.88亿美元，增长了14倍;棉花是12年里进口增速最快的农产品，年均为37.41%，由于中国加入WTO后关税下降，刺激了农产品进口，同时，国内供给不足使得油籽、棉花、谷物等进口需求不断扩大。此外，近年来中国居民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需求呈现出多样化，植物油、果蔬产品、水产品等劳动力密集型产品的进口也日渐增多，其中植物油进口额名列首位，2013年达到99.24亿美元，饮料产品进口的增加速度最快，年均为28.71%(见表1)。

表1 中国农产品进口情况：2002～2013 单位：亿美元

三、理论模型

(一)模型设定

Tyszynski［13］在 1951 年最先提出 CMS(恒定市场份额)模型，之后许多学者对模型进行了多次修改完善(Baldwin，1958;Richardson，1971a，1971b;Jepma，1986;Milan，1988)。［14～18］目 前，CMS模型已经成为研究对外贸易增长成因、进出口波动影响因素和产品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工具。本文利用该模型对中国主要农产品进口的增长因素进行实证研究。

借鉴经典的CMS模型，在参照国内学者(耿晔强，2008)对CMS模型进行改造的基础上，根据中国主要农产品进口状况和特征，构建CMS的扩展模型如下：

第一层次分解

第二层次分解

(1)式和(2)式中，S0表示基期样本国在中国进口总额中所占份额;表示基期样本国出口i产品在中国进口产品总额中所占份额;ΔS表示两个时期样本国在中国进口总额中所占份额的变化;ΔSi表示两个时期样本国在中国i产品进口额中所占份额的变化;Δq表示两个时期样本国对中国出口额的变化量;Q0表示基期中国的进口额;表示基期中国i产品的进口额;ΔQ表示中国两个时期进口额的变化量;ΔQi表示中国两个时期i产品进口额的变化量。

第一层次中，将样本国农产品的实际出口增长分解为结构效应、竞争力效应和竞争与结构交叉效应。结构效应表示假定样本国在中国市场中的出口份额不变，由于中国市场规模和进口结构变动而导致样本国出口额的变化;竞争力效应表示由于样本国竞争力的变动而导致其出口额的变化，反映样本国能否在中国市场上的所有农产品保持其出口份额，正值说明该国在中国市场上的竞争力得到提高;竞争与结构交叉效应反映了样本国出口份额的变化与中国市场进口这些产品的匹配程度，正值表明样本国出口份额的提高与中国进口需求一致。

第二层次中，结构效应进一步分解为出口的一般增长效应和产品结构效应，竞争力分解为综合竞争力和产品竞争力。增长效应表示假定样本国在中国市场中的出口份额不变，由于中国市场进口规模扩大而导致的样本国出口额的变化;产品结构效应表示由于样本国出口的产品结构变动而导致其出口额的变化，正值反映出样本国出口农产品主要集中在中国进口需求增长较快的农产品上;综合竞争力效应表示假定中国市场总进口规模不变，由于样本国出口份额变动而导致其出口额的变化，正值表明样本国出口份额的增长对实际出口增长的作用大;产品竞争力表示假定中国市场的进口规模以及进口结构不变，由于样本国在特定产品上的份额变动而导致其出口额的变化，正值说明样本国特定产品出口份额的增长对实际出口增长具有贡献。

(二)样本与数据

选取6个发达国家和11个发展中国家作为样本。发达国家包括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法国、德国;发展中国家包括巴西、阿根廷、智利、印度、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韩国、俄罗斯、墨西哥。样本国在中国主要农产品进口中位居前20位，是中国主要的农产品进口来源国，中国从样本国进口的主要农产品贸易额占中国主要农产品进口总额的88%，基本能够反映中国主要农产品进口的整体格局，研究结果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本文中的主要农产品范围包括5种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和6种劳动密集型农产品，中国与样本国的农产品贸易数据来源于联合国统计署COMTRADE数据库。

四、实证结果

(一)土地密集型农产品进口

表2显示2002～2013年间，中国从样本国进口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增长因素的测算结果。

表2 中国从样本国进口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增长结果：2002～2013 单位：万美元

数据来源:联合国统计署COMTRADE数据库。

1.结构效应

从CMS模型第一层次分解结果来看，结构效应对中国土地密集型农产品进口的增长贡献最大。所有样本国的结构效应指数均为正值，说明中国土地密集型农产品进口需求规模的扩大和进口农产品结构的变动促进了样本国的出口增长。除印度、越南、墨西哥外，其他样本国的结构效应指数均超过了50%，表明结构效应是影响这些国家农产品出口的决定性因素。

在第二层次中，进一步将结构效应分为增长效应和产品结构效应。自2002年以来，中国土地密集型农产品进口规模保持年均25.44%的增长(见表1)，这导致样本国的增长效应指数均为正值。除印度、越南、墨西哥外，其他样本国的增长效应指数均高于60%，说明它们的增长效应是结构效应的主导性因素。在产品结构效应上，只有美国、阿根廷的指数为正值，研究期内，美国的谷物、棉花和油籽出口额占其对中国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出口总额的95%以上，油籽在阿根廷对中国出口的土地密集型农产品中占绝大多数，同期，中国对谷物、棉花和油籽的进口年均增速超过20%，表明美国、阿根廷的出口集中在中国进口需求增长较快的农产品上。

2.竞争力效应

总体上看，美国、巴西等6国的市场竞争力效应指数为正值，说明它们在中国土地密集型农产品进口市场上的竞争力有所提高;而其他样本国的出口竞争力出现下降，其中，泰国的效应指数为 －44.67%。

竞争力效应在第二层次中又可分为综合竞争力效应和产品竞争力效应。从分解结果来看，美国等6个国家的综合竞争力效应为正值，在考察期内，它们出口的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在中国市场上的份额均上升，导致其综合竞争力指数为正值(见表3)。除印度、墨西哥、澳大利亚、美国外，其他样本国的产品竞争力效应为正值，其中韩国的产品竞争力效应指数最大，说明这些国家特定产品出口份额的增长促进了它们对中国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出口额的增加。

表3 样本国出口的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在中国市场上的份额 单位：%

表4 样本国各类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在中国市场上份额的变化：2002～2013 单位：%

3.竞争力与结构交叉效应

在研究期内，印度和墨西哥出口的棉花、越南出口的谷物在中国市场上的份额增长了26.52%、1.05%、12.12%，同期，中国进口棉花和谷物的增速位列土地密集型农产品进口的第一、三位，这显示出交叉效应是这3个国家实际出口增长的主要影响因素。因此，印度、越南和墨西哥的指数超过了80%。同时，泰国的谷物和糖类产品出口、阿根廷的油籽出口、韩国的糖出口在中国市场上的份额均出现较大幅度的下降(见表4)，这与中国的需求规模变化不一致，造成泰国、韩国、阿根廷的交叉效应指数低于－100%。

(二)劳动密集型农产品进口

表5显示2002～2013年间，中国从样本国进口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增长因素的测算结果。

表5 中国从样本国进口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增长结果：2002～2013 单位：万美元

数据来源:联合国统计署COMTRADE数据库。

1.结构效应

所有样本国的结构效应均为正值，除加拿大等国外，其他样本国的结构效应指数均超过了50%，结构效应是样本国对中国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出口增长的重要因素。

在第二层次分解中，所有样本国的增长效应都为正值，其中，俄罗斯、阿根廷、马来西亚、美国、巴西的增长效应指数超过了100%，中国劳动密集型农产品需求规模的扩大对这5国出口的增长具有显著的作用(见表1)。有6个样本国的产品结构效应为正值，这些国家出口的饮料产品、乳制品等是中国进口需求增长较快的农产品。

2.竞争力效应

有10个样本国的竞争力效应为正值，但除加拿大的指数值为10.14%外，其他均未超过10%，表明竞争力效应并未成为它们对中国出口增长的主导因素。

表5的结果显示，综合竞争力效应是整体竞争力效应的主要来源。在研究期内，印度尼西亚等10国向中国出口劳动密集型农产品的市场份额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提高(见表6)，使得它们的综合竞争力效应为正值。马来西亚等9国的产品竞争力为正值，其中俄罗斯的指数值最大，为23.01，这些国家向中国出口的某些特定产品市场份额的增加，推动了其对中国出口的增长。

表6 样本国出口的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在中国市场上份额的变化 单位：%

3.竞争力与结构交叉效应

有10个样本国的交叉效应为正值，其中，印度和加拿大的指数超过50%，2002～2013年，印度的植物油和果蔬产品在中国市场上的份额提高了2.86%和3.67%，加拿大的植物油在中国市场上的份额增长了11.22%(见表7)，同期，中国进口植物油和果蔬产品的增速高达20%，表明印度和加拿大的农产品出口份额与中国市场的需求规模变化一致，交叉效应对两国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出口增长的影响显著。而俄罗斯在中国进口需求增长较快的农产品上市场份额出现下滑，造成了俄罗斯的交叉效应指数达到－108.28%。

表7 样本国各类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在中国市场上份额的变化：2002～2013 单位：%

数据来源:联合国统计署COMTRADE数据库。

五、结论与建议

采用联合国COMTRADE数据库的相关数据，利用CMS模型分别对样本国向中国出口土地密集型农产品和劳动密集型农产品的增长成因进行实证研究。结果表明：2002～2013年间，结构效应是大多数样本国向中国出口两类农产品增长的决定性因素，而结构效应又主要来源于增长效应，这表明中国农产品进口规模的扩大是推动样本国农产品出口增长的主要原因;同期，有6个样本国的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出口结构变化适应了中国市场需求。在竞争力效应上，两类农产品中分别有6个和10个样本国的指数表现为正值，说明这些国家在中国进口市场上竞争力有所提高，但此效应的作用有限，其并不是它们出口增长的主导性因素。竞争力与结构交叉效应是影响样本国对中国农产品出口增长的次要因素。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关注进口农产品的市场结构，实现进口多元化战略。由于农业资源禀赋和比较优势的差异，以及国内经济的持续发展，中国可能长期大规模地进口农产品。因此，中国应当随时了解国际农产品进口的变化情况，关注各国农产品贸易的政策变动，及时调整农产品进口的地区、数量和品种。(2)加强双边农业合作，扩大贸易利益。继续深化与世界各国的农产品贸易联系，特别关注对中国进口农产品贸易有重要影响的国家(地区)的关系，进一步推动农业资源开发、产品检验标准互认、生产加工技术交流等各个领域的合作，通过优势互补实现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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