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或走出(九首)
2015-06-25苏忠
苏忠
转身之故
凡是说到故乡时 沉默的
或者无所谓的 都有一副游离的苍凉
说来故乡也是天涯人的隐私一种
是存于远方的存在或叹息
在我看来 故乡是一串时间的流水账
我的童年 我的少年 我的发黄从前
我逝去的亲人 我的爱我的伤 我已然忘了
的眼泪
都在时节里灰飞烟灭 尽管有合十在黑暗中
久久
但凡不死的依然是无心的名词种种
水干涸了会无求随喜 山干枯了会有人转念
也许它确是故乡 也许它也是异乡
它望着来往的行人 不言语 它转身
黄果树的背面
在瀑布的背面看水流
一片一片水做的翅膀争先恐后
脑中想起的还是“逝者斯夫”
不知石头上刻着的徐霞客
几百年前是否也站过这儿
轰鸣的回音大概数千年如一日
流水的形状其实除了季节差异
应该说是与时令无关
光阴于水流而言也不打紧
瀑布的一生在乎空间的两端
逝去的只是人的目光
一片一片的 繁复多样的
而瀑布因纯净简单而亘古如一
只有四溅的水雾略显恍惚
我必须踩实台阶看好路
走进或走出
入夜时分,我站在黑暗的对面
这些年林林总总的我踱在不远处
关于山脉 河溯 田野 也挂着我的衣蜕
关于阴霾 羽絮 水漂 也都有我的魂魄
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的人呐
我也是你们的投影 关于命运
这些年 我知道已不再走进
只是走出 在光阴的天平上
一生的重心走过
我知道故事里惺惺相惜的理由
所以拂晓时分 公鸡打鸣时刻
我必须退回黑色漩涡的边缘
欢乐的时序啊 如果只是按部就班
请相信命运的心照不宣
阳光下的心悸总伴着阴影的汹涌
眼皮跳
即将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有的眼皮会跳
有的一无所知
都是人 都是事
在前方里打结
吞吐着结结巴巴的话儿
此时还会有风雨雷电
或晴空万里 有云或无云
都是格式化的幕景
我甩开算命瞎子的手腕
上网查阅天气预报
却发现他们只是说
晴转多云或多云转晴
并未涉及忌乘船 忌沐浴
或是宜作灶 宜安床
窗内和窗外
刚刚供暖的初冬
等清晨的阳光爬满帘子
窗外的那些行人 交叉街坊
都安静地蠕动 裹着棉衣
一些心情接着一些心情
关于过去 现在 和将来
时疾时徐 偶尔也有插队
各种行人的步履 不一样的街坊
也有些人掉头 去往南方
说那儿海风吹 可以坐在沙滩上喝冰啤
只要买张机票即可抵达
就像隔着一层玻璃
我翻了下身子 不让阳光刺眼
说话的那些人似乎也没动身
我也不想打听他们下步的想法
窗内的肉体也许理解不了窗外的念头
漫游记
车窗玻璃外 郊外公园里
一只老虎的眼神绿莹莹
望着它 我都忘了踩油门
我只是盘算着节假日踏青
老虎估计也只是猎奇
那时我们的心情说来大同小异
记得那是一只年轻的虎
眼神清亮 顽皮 无所谓
似乎是曾经年少懵懂的我
后来我终于如梦初醒
踩着油门大呼小叫
丢下满眼不解的虎 它也在喊
雾是青山的翅膀
雾湿了青山
都大半天了
偶尔有鸟鸣几声
一点点的 垂落在石头
石头也不见了
溅起的水草
头也不回走了
溪谷里不时有蝴蝶飞回
目光的皱褶的凉风
水波里的松涛
记忆里分不清虚虚实实
鸟鸣与鸟的互文
有时我也分辨不了
是水草的脚步停不住
还是石头与蝴蝶醒了
或者 雾是青山的翅膀
尖峰山
山上的贝壳
是沧海的胎记
散漫在田埂野径
像失去记忆的老人
记得年少时
我曾在山巅喊
那时并没有回音
才回响在今日
还有海浪一阵阵
风与松针的影子
记忆里的贝壳
它们都不在了
忘 言
夕阳里的影子长长的
连同木头茶座 老铁壶
青山是有数峰
都远在隐约那头
如同木头茶座的这头
几个寂寞的老茶客
大凡无所求的皆无需灵与肉
心事重重的都在原地
茶水沸了
远山及影子也晃了晃
责任编辑 小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