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小姐》女主人公的形象剖析
2015-06-17李梓阡
李梓阡
(安徽大学 安徽 合肥 230601)
一、传统女性价值观的束缚
斯特林堡自小丧母后又遭到继母虐待,造成心理上对女性根深蒂固的偏见,在其一系列作品中都有所展现,就《朱丽小姐》来说,从序目的编排上便可见一斑。在斯特林堡看来,朱丽只是邪念的牺牲品,她试图创造与男人平等的社会制度,这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中显然是一场荒谬的斗争。费洛伊德曾言论女性是“劣等的男人”。在《圣经》里也有对女性地位的相关描述,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出女人,女人轻信蛇的诱惑偷吃禁果,因此上帝让男人统治女人,男人具有一切的权利,而女人只能听从于男人。正是这种公允的女性价值观的存在,造成女主人公朱丽的悲惨命运。
朱丽身为贵族,而让却是出身平民的低贱奴仆,两人有着极大地阶级差别。显然,朱丽对让的随意使唤是理所应当的。她命令让陪她跳舞,轻吻脚踝,一起划舟看日出,这些行为看似朱丽已经把让驯服得服服帖帖,实际上,朱丽正一步步陷入让的阴谋当中。让不断尝试与朱丽有进一步的亲密行为都遭到拒绝,便装模作样地编造起虚情假意的爱情故事,然而朱丽被深深打动,被唤起了对美好爱情的渴望,甚至与让偷吃了禁果。事后,让露出了丑陋的本性。他一改之前敬畏的态度,以侮辱的语言诋毁朱丽,斥之为“荡妇”。低贱的让幻想自己成为贵族之身,对朱丽不以为然,从心底里鄙视侮辱她,甚至故意杀害朱丽心爱的金丝雀,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奴隶的野蛮和统治者的无情。最后,让递给朱丽剃刀,把朱丽推向自杀的边缘。人的命运与鸟的命运相互映照,进一步烘托出朱丽的命运的悲剧性。
不可置否,在作者笔下的这场两性斗争中,代表男权的让获得了主动。尽管两人都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让是一个撒谎者,利用花言巧语欺骗朱丽的感情,但他仍能够以卑微的身份生存在这个社会上。相反,朱丽一子错落满盘皆输,她的错令家族蒙羞,死是她唯一的出路,只因她是个女人。厨娘克里斯汀的自我表白更是对传统道德和社会制度的捍卫。她发现朱丽和让的奸情,强烈地谴责他们的罪孽。朱丽曾在绝望中作出挣扎,但面对家族声望、情欲驱使以及罪恶感的压迫,朱丽唯有选择以死解决。在男权社会的统治下,朱丽的形象显然是命中注定,女人注定是堕落的,而男人却是高高在上并能控制女人的。这也是剧中让能够对朱丽说出“别忘了我能让你变成一个伯爵夫人,而你永远都不能让我变成一个伯爵!”这样放肆的话的缘故。
二、家庭权力秩序的限制
基于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女性的地位除了社会身份可以区分外,还能在家庭的权力秩序上区别。在父权制下的家庭中,丈夫具有绝对的领导权,妻儿只是他的私有财产,在家里她们毫无地位和个人空间。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缺乏人格,她们没有话语权,不能为自己发声。而当代的女性主义者则认为“声音”是女性拥有社会身份的重要标志。有了自己的声音,女性才能在社会权利关系中占有一席之地。
朱丽的父亲伯爵大人代表着男权社会中的领导者,他的威严和权势自始至终贯穿在整个作品中。他的每句话无不震慑着庄园里的每一个人,让他们惟命是从。可见,处于社会最高层的领导地位实在令人垂涎。然而,位于社会底层而又野心勃勃的让整天幻想有朝一日成为伯爵,在剧中让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不停地往树上攀爬,希望爬到树顶遥望脚下的大地并洗劫树顶上的金蛋”。而朱丽则是他积虑已久的“第一根树枝”。但当听到伯爵的响铃,无比的恐惧致使他不停地颤抖。可见,伯爵大人具有的威严不可小觑。从另一个场景也可清晰看到人们对伯爵大人的敬畏,当厨娘克里斯汀得知朱丽与让的私奔计划后,不顾一切地阻止:“我出去时会告诉马厩里的小厮不准放任何马出去,以防伯爵老爷回来前有人会逃跑。”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家庭权力所带给朱丽的影响,若不是厨娘的阻止,断绝了朱丽出逃的后路,也不会迫使朱丽走向死亡。可见,尽管伯爵在剧中并未出现,却是隐藏在背后的执法者,所有人都要在他制定的准则下办事,无人愿意因破坏准则而遭到惩罚。
从行为和精神上进行控制是父权主义的主要表现。父权主义者认为,女性只允许具有依赖性,不能享受独立性。若女性的行为和打扮像男性,那么她们会被社会所排斥。在剧中,朱丽幼年时的经历正好印证了这一点。朱丽的母亲是个崇尚男女平等、追逐自由的女权主义者。在母亲的影响下,朱丽被要求打扮成男孩,学习打猎、驯马、耕地,只是为了证明女性能够胜任男性的工作。伯爵忍无可忍,让朱丽穿上裙子学习跳舞,做回女孩的事情,这一切,致使朱丽的母亲精神接近崩溃,甚至放火烧屋。在母亲与父亲的共同影响下,朱丽内心对男人充满憎恨,甚至无法对自己产生性别认同。正如她自己所言,“我一定在潜意识里痛恨他,是他让我憎恨自己是个女人,而成为一半男人一半女人的人,谁该为此负责呢?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是我自己?我没有一丁点儿的自我,我的思想无不来自我的父亲,我的情感无不来自我的母亲,而那关于人人平等的最后一点思想,是来自我的未婚夫。”可以看出,父权主义的存在根源是封建道德秩序的反映,是对朱丽作出约束和界定的客观因素,从而致使朱丽内心充满痛苦,也造就她行为和性格的怪异。在两性的斗争下,朱丽不能认清自我,仅能在斗争的夹缝中不断挣扎成长。她与让的出轨和私奔行为,均是对父权主义制度的强有力的抗争,也是自我认同的一次挣扎。但是朱丽无法逃离家庭,也无从摆脱依附的地位,当然也逃脱不了悲剧的命运。了她似水柔情的一面。虽然她不由自主地会对自己的正常反应产生厌恶之心,但这却是她真实情感的表露。正是在这种对自我性别的认同中,朱丽与让越过了道德底线。但是当沉重的社会现实再度袭来,朱丽恢复了矛盾复杂的性格。她的自我谴责、埋怨和愤怒是对社会压迫的抗争,是女性身份的一种悲哀。
女权主义者认为,歇斯底里是女性对男权社会压迫所作出的一种反应。当女性作为男权社会的性对象,自身的欲望被压抑时,便往往用自己的身体来反抗这种性压迫。从这个意义上说,朱丽的情爱和母亲的纵火偷情,都可以被看成是女性对男权社会规范的一种激烈反抗。
在反抗失败后,朱丽没有选择苟且偷生,而是对让说一起自杀,让的回答不禁让她绝望:“因为男人与女人不同,所以我不会自杀。”这荒谬的解释不仅为让找到托词,也无形中为朱丽的父亲当年的自杀未遂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更重要的是,它把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合理化、正常化,让女性自愿接受被男性奴役。可以说,朱丽的死不仅是对男权主义猥琐懦弱的嘲讽,也是对这不公的社会道德体系最大的抗议。
三、自我意识的觉醒和挣扎
朱丽的母亲是个崇尚男女平等、追逐自由的女权主义者。可以说,她们母女都对自身的社会性别有着清醒的意识,在母亲的教导下,朱丽发誓决不臣服于任何男人。她压抑着自己的天性,压抑着自己走下“柱子顶端,落到地面”的强烈渴望,成为孤傲怪僻的贵族小姐。但是内心里,她的情欲之火从未熄灭。她对异性的认识是充满矛盾的,一方面她希望凌驾于男人之上,像驯狗一样征服他们,譬如她曾粗暴地折磨她的未婚夫最终导致婚约解除。但同时,女人的本性给
[1]詹春娟.《朱丽小姐》中的女性身份与自我认同[J].安徽教育学院学报,2007,(05):8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