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翻译

作者简介：黄姮欣，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2013级汉语国际教育硕士。

Chinese food早在千百年前就美名远播，那些先驱洋人走南闯北，跨越重洋，将我们瑰丽的语言和文化以不同的方式展现给了世界。由于翻译的障碍，这其中出现不少忍俊不禁，而正是这些看似逗乐的菜名翻译恰恰反映出了更为深刻的中西差异。

在跨文化交际的过程中，西方受众能通过中国菜肴的译名，更好地了解中国菜名所传达的菜肴基本信息和文化内涵吗？能在享受中华美食的同时，感受到汉语菜肴名称中所蕴含着的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吗？中国菜作为中国一个极为重要的几乎为所有海外友人所熟知的中国文化符号是究竟处于怎样一种翻译的现状呢？

中国菜肴名称的英译，至今国家都未有规范的译名可供译者参考，诸多海外餐饮企业的菜肴海外译名，基本上是各自为政，五花八门，根本就不利于中国菜肴的海外推广。某些菜肴和食品种类，好不容易获得了海外的一定市场份额，拥有了自己独有而又为广大西方受众认可和接受的英译名时，国内的相关译名却又迟迟跟不上海外的译名发展进度，反而各行其是，在菜名英译上另起炉灶，导致国内译者的译名与海外通行的华人餐饮企业的菜肴译名无论是从形式还是菜名的内涵文化传播上都大相径庭，相去甚远。譬如说本土化了的美式中国菜“左宗棠鸡”几乎成了美国国内的中餐的代名词，在美国该菜肴主要以酸甜为主，其美味家喻户晓，其译名General Tsos Chicken 或 Governor Tsos Chicken 亦是得以广泛传播，美国人可以不知道毛泽东，但没有人是不知道湖南历史上的人物左宗棠的。作为淮扬菜味的湘菜“左宗棠鸡”在湖南省的引进反而相对较晚，甚至很多湖南人因为其口味的差异不将其认同为湘菜。作为海外知名湘菜的“左宗棠鸡”直到 2003 年后方逐步登上大雅之堂，成为湘菜之主打招牌。目前对于该菜名的英译名，因为专名对外传播中使用汉语拼音的规定，该菜肴名称在国内的英译名大多采用的却是人名音译的译名形式“Zuo Zongtangs Chicken”，这与美国目前的通行“音译加意译”的译名相去甚远。国内外译名的差异不利于中国菜肴名称英译名的海外持续推广，且像“左宗棠鸡”中所包含的人物历史文化无法像“General”或“Governor”那样的表述令译语受众对该菜肴名称中所包含的历史人物情况一目了然。对于这一类的情况，既然英文名是拿给外国人看的，不如“拿来主义”，用已经具有传播效应且翻译符合“信达雅”的译名。

曾经有人做过初步的统计，关于“鱼香肉丝”的英文译法就有18种之多，分别是：

1. Stir-fried minced pork with chilli sauce;

2. Stir-fried pork shreds with chilli/chili sauce;

3. Sautéed Shredded Pork in Spicy and Chili Sauce;

4. Fried Shredded Pork with Sweet and Sour Sauce;

5. Fried Pork with Sweet and Spicy Sauce;

6. Shredded pork mash in garlic sauce;

7. Shredded Pork with Spicy Sauce;

8. Shredded Pork with Garlic Sauce;

9. Shredded Pork and Garlic Sauce;

10. Shredded Pork With Spicy Garlic Sauce（hot）;

11. Shredded meat in chili sauce;

12. Shredded Pork in Garlic Sauce;

13. Shredded pork

14. Shredded Garlic Pork;

15. Yuxiang shredded pork;

16. Fish Flavored Pork;

17. Fish smelling pork;

18. Pork with Garlic Sauce 等，

综上18种译名形式来看，1—5译例着重菜肴的烹调方式，其中用到了fried（to cook in hot fat or oil in a shallow open pan——朗文当代英语词典：423），stir-fried（to cook thin strips of vegebles or meat quickly by stirring them in very hot oil——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1734）和 sauteed（fried quickly in a pan with a little hot butter or other fat——朗文当代英语词典：992）三个英语中的烹调用词，他们分别表达了“油炒”、“爆（煸）炒”和“煎炒”，其烹调用具和菜肴用料的料形上各有差异，当然在最终的菜肴口味上就必有差异了，实际参照西方菜名的英语表述方式而言，烹调方法出现的频率不高，受众考虑的主要是菜肴的色香味形，无需特殊说明时往往忽略掉菜肴的具体烹制方法，所以该菜肴的英译过程中不需译出其做法。另外例1中的“mince”和例2、例3、例4中的“shred”和例6中的“mash”，词义上是有差别的，前者为“绞碎的肉末”，而后者是“切割成的肉丝”，“mash”表达的则是“剁成的肉泥或肉酱”，实际上根据该菜肴的基本信息，应该为“肉丝（shred）”，像这样混淆不清，指代不明的用词，使得该菜名译名无法保证中国菜名基本内容信息的准确传递，违背了翻译需适切的基本原则，且容易混淆受众试听，以为这是不同的菜肴。例 6-14 的翻译主要注重该菜肴主料的外形乃“shred（丝）”，这是比较贴切的，但是就其中的“鱼香”到底何指却是有些模糊了。而“鱼香肉丝”乃是用腌制过鱼的盐水作为肉丝的汤汁进行烹调制作而成，从而使该菜肴具有了鱼的香味儿和美味。综观其中的 garlic sauce、spicy sauce、sweet and sour sauce、spicy garlic sauce、chili sauce 和 spicy chili sauce 以及后面的例15的 yuxiang 等译语，皆不能直观地将原语菜名中的菜肴信息传递给译语受众，倒是第16例的 fish-flavored（鱼香）的译法较为中肯，能很好地传递给译语受众必要的原语信息，但是“pork”一词在菜型上无法确切传达，此时应该补充为“shredded pork”或“pork shred”，所以第16例如果译为 Fish-flavored Pork Shreds 就比较适切了。再就是例 1-12和第18例的翻译中介词使用较为模糊，“and”表并列，“with”表伴随，而“in”则表达某物融入或处于另一物的包容之中，从“鱼香肉丝”的烹制过程及用料而言，肉丝位于辅料汤汁之类，故，如果必须强调主料为辅料所包容的话，此处也只能使用介词“in”。

目前不同语境下所使用的这些译名，从用语选词到结构相差悬殊，这样的译名根本无法使受众明白当语境改变的前提下仍然还知道其所指为同一菜肴。像这种跨文化交际视域下的菜名一名多译或一译多名等不规范现象，只会令译语受众接触到这些不同的译名时不知所指。这样既不利于食客点菜，同时也影响到餐饮企业的经济效益，更不利于该菜肴品牌的树立，中华餐饮的对外传播、餐饮企业的做大做强则会成为海市蜃楼，更不利于中国恢弘食文化在海外的传播。

除名称不统一带来的不利影响之外，一些生硬的翻译更是无法直视，甚至让西方受众望而却步。比如：

1.“麻婆豆腐”—— Bean curd made by a pock-marked woman ，麻脸的女人做的豆腐”

2.“蚂蚁上树”—— A pile of climbing the tree，一堆在爬树的蚂蚁

3.“驴打滚儿”—— Rolling donkey，翻滚的毛驴

4.“童子鸡”——Chicken Without Sexual Life，没有性生活的鸡

5.“四喜丸子”——Four glad meatballs，四个高兴的肉团

6.“夫妻肺片”——Husband and wife lung slice，丈夫和妻子的肺片

7.“红烧狮子头”——Red burned lion head，烧红了的狮子的头，等等

中国菜丰富多彩，传神撩人的名字多是根据外形、口味、做法生动地命名，这些直译的英文菜名完全没有表达出本身的含义反而造成了曲解。跨文化交际翻译活动中的译者常常把自己本民族的特有文化意象按照自身的文化思维惯性直接翻译成其他民族的文化意象，就必然产生文化交际的亏损。菜名翻译中，如果一味迁就目的语文化形象往往将会导致原语的文化亏损，尽管在菜名英译中的汉语文化意象亏损长期存在。众所周知，菜名的用语表述精细简约，寓意婉转，多典故，少冗词，富有节奏感，形意结合，修辞丰富。但综观菜名的英译文，译文显得干涩，索然无味，稀奇古怪，莫名其妙，汉语原文的内隐文化意象在译文中消失殆尽。译文读者根本无法从其译名中领悟到原语菜名中包含着的丰富的中华文化元素。

一些基本的翻译理论和原则仍然具备很强的参考价值，比如直译还是意译、归化还是异化、重原语还是重译语、译者中心还是作者中心、译语读者中心还是原语读者为中心、形式中心还是内容中心、形式对等还是功能对等。汉英菜名的翻译，如果从传播的跨文化交际翻译的目的论来看，必须尽量避免原语菜名中的丰富文化内涵在译文语言中的缺失，将原语菜名中的文化意象亏损减少到最低程度。因此，菜名的跨文化交际翻译中，译者必须结合语言语境的差异性，将原语语言系统下信息与译语语言系统相融合，尽力从译语语言系统中寻求与原语文化意象紧密相关，或等同抑或最佳近似度的喻体，以期达到译语语言表达上对原语文化意象的转换可能造成的文化缺失进行有效弥补。

中国饮食不仅只是一种美食的追求，更是一种民族文化的寄托，“民以食为天”的国度中应该有走向世界的佳肴之名。（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