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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之前战争题材绘画

2015-05-30李惠芳

美与时代·城市版 2015年2期
关键词:战争绘画

李惠芳

摘 要:战争题材的绘画是人类对战争历史的记忆。战争一旦沾上艺术,便成为一种审美的占有物,虽然战争带来死亡和灾难,但是古人更重视战争中获取的生存空间和财富,随之战争就成为人们赞美和颂扬的对象。受这种观念的影响,与战争相关的图像被表现为浪漫的、理想化的、史诗般的风格;塑造英勇、智慧的艺术形象;创作出辉煌壮观的战争场面。

关键词:20世纪前 战争题材绘画 战争崇拜

战争图像——一部视觉化的战争史,是人类征服自然、征服同类的佐证。在这里我们看到20世纪之前的人对战争本身的崇拜:战神、王、骑士、英雄都是这一思想下的产物。没有闻过硝烟的人赞美战争的荣耀,但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经历过战场上的杀戮和暴力后,试图发出警告--灾难与不幸,但也仅仅是一小部分人。

一、战争崇拜的历史

如今我们无法了解史前的战争文明。两万到三万年前,人们创作的绘画是否表现战斗,我们不得而知。然而公元前18000年到前12000年的石器时代绘画,毫无疑问的表现了战斗--一部分发现于伊比利亚半岛,另一部分发现于今天土耳其境内的恰塔尔于育克(Catal Hüyük),武装的人们排成纵队前进,然后展开成横队,用弓箭对射,其中一幅是相互投掷石头的场面。由于资料的限制,我们无法解开当时人们为什么通过绘画来记念他们的战争。也许冲突如同狩猎、宗教膜拜、出生、死亡,是当时人类生活的必需。

西方人认为战争比和平时期更能体现一个民族的特性。战争可以让一个民族获取财富与力量;还可以变得更加强壮、坚韧;同时战争能祛除腐败、铸就英雄。艺术家以象征的形式,把战争和信仰结合在一起。古人把战争绘画看作图腾崇拜,希望借此达到某种神奇的效果;之后战争又和宗教结合,古希腊时期神明、中世界教堂中的圣殿骑士本身就是统治者或者英雄的形象。17世纪后,战争绘画被誉为一种更高的艺术,美术家炫耀辉煌、壮观场面的嗜好,依旧被统治者利用,变成了他们用来歌功颂德,宣扬功绩的工具。

(一)战争本身就是一种信仰

米索不达米亚《乌尔皇家战旗》(Royal Standard of Ur,公元前2600年)中,蓝色的小型正梯形盒子描绘了庆祝胜利和战争掠夺的场面。以二方连续的样式重叠的战马,重叠的士兵,用象征的手法表现战场人马数量之多,气势之磅礴。即使那些人物都如同剪纸一样扁平、千篇一律,它还是让当时的人明白,战争会夺走生命,但最重要的是使部族变的富有。这是一种追求--从战争中获取财富,奴隶、食物以及土地。

(二)神的庇佑和化身

如今西方古代时期绘画极少,但其中必定有一些是以战争为主题的。从当时的雕刻中我们试图寻找当时战争绘画的影子:一是战争胜利是由于神明庇佑,二是现实中的战斗描绘为众神的战斗。耳熟能详的《特洛伊战争》就同时证明了这两者的存在,参加这场战役的主角是神的后代,是神与人之子。连众神也分成两个阵营,赫拉和雅典娜站在希腊人一边;阿芙洛蒂忒和阿波罗、阿尔忒尼斯(月亮女神)、阿瑞斯(战神)站在了特洛伊人一边。在希腊庙宇建筑的装饰上,统治者把自己的军队和神明联系在一起,和信仰联系到一起--使战争神化。以当今广告的形式统治他的臣民。雅典卫城建筑横楣上这种例子很多,如众神与巨人的战争画面,描绘的就是希腊化时期阿塔罗斯一世(Attalus I)和他儿子统治时期的战役。用众神和巨人分别代表自己的军队和敌人的军队,《半人半马兽和拉斯人的战役》(the Battle of Centaurs and Lapiths,公元前175年)就是希腊征服波斯的胜利场景。每个人物都以夸张的姿态呈现,翻转、呼喊、伤心、坚定、骁勇,动作复杂、感情丰富,浮雕中突显的光影更加强了戏剧化的效果,使这一战争场景大义凛然、气贯长虹。许多神祗或勇士裸体或半裸体,展示他们的骁勇。

不仅如此,中世纪和文艺复兴亦是。卢卡·希尼奥雷利(Luca Signorelli)的《该死的投入地狱》(The Damned Cast into Hell,1499-1504)圣米迦勒带领穿着盔甲的天使们在战场上空盘旋;下面的恶鬼想象着被打入地狱所受的酷刑。这幅图表面上是作为教徒祈祷所用,实际是一幅宗教图像和军事内容相结合的战争作品。当时军事化社会的意大利艺术家们经常参加战事,然后用战争场景来描绘圣经故事。战争让人产生极端的感情:对死亡的恐惧、战斗的陶醉;胜利者的骄傲、失败者的沮丧。艺术家借助战斗的场面,炫耀人体的动态以及捕捉这种动态的能力。众所周知,达芬奇设计的军事武器草稿远远多于其他绘画作品。事实上,他还记录了战争绘画心得:“败者面色苍白,眉毛上挑,眉肌紧锁;由于疼痛,嘴巴张大,上下牙齿分开,同时大声的恸哭...... 画面中一部分人战亡......鲜血要像蜿蜒的小溪一样从倒地的人身下流出;另外,等死的人虚弱的转动着眼珠,痛苦人的磨着牙齿、紧握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脚也因此蜷曲着。”其作品《十个裸体人的战斗》(Battle of the Ten Nudes,1465版画)和《安加西之役》(The Battle of Anghiari )就是这段文字的最好的实践。这一时期,以及之后的艺术家迷恋这样的动态人体,乐此不疲的描绘冲突、战斗、被围困的要塞和士兵。

(三)崇拜英雄

西方人对战争的崇拜,除了把战争和神、信仰相结合,还有对英雄的崇拜。希腊罗马神话中英雄是神的后代,或是神和人的后代,这赋予英雄高贵的血统,值得众人去崇拜。远古时代王就是大众心目中的英雄,他是神的使者、神的后代、神和人的后代。由于臣民对统治者力量的概念根深蒂固,大约公元前2300年就出现了一种崇拜个人荣誉和伟大统治者行为的审美文化。《纳拉姆辛版》中的王比他的士兵大两倍,带着巨大的角头盔;埃及的《纳尔迈石板》(The Palette of Narmer ,3000BC),王的形象几乎占据整个石板。这些王拥有硕大无比的身体,脚下踏着身材娇小的战败者。不仅是王,英雄人物同样以此类形象出现在绘画中,随着人们对希腊式审美的追求,这一主题逐渐走向理想化。战争在这里成为一门艺术,战士们踏着音符展开搏斗,展示对称与韵律之完美。

中世纪、文艺复兴、以及之后,英雄就是忠诚、虔诚、勇敢、正义的化身,是王的骑士--誓死效忠主人,有着崇高的地位,成为那个时代倍受尊重的楷模,随之演化为一种骑士精神--多个世纪以来文学家歌颂的对象,艺术家手下的宠儿,从中世纪的稚拙到17世纪的气势轩昂,画家笔下英雄的“代言人”。无名氏的《贝叶挂毯》(the Bayeux Tapestry ,1070-1080),乌切洛的《圣罗马诺之战》(the Battle of San Roman,公元1438-1440),鲁本斯的《四骑士》。长期以来这个主题像吸铁石一样吸引着艺术家。当然它们与实际并不相符,画家添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武器和服装,同时掺杂着暴力的形象--如砍下的头颅、斩断的四肢、喷涌的血,当然这都是以夸张的、理想的、象征性的寓言手法表现出来的英勇。

17世纪,感性的浪漫风格和新式古典主义紧密的结合在一起,这时战争绘画不仅仅是艺术,而且是最高级的艺术:一方面数量极多的人和细节融为一体,需要的专业知识和能力甚高,由此受到人们普遍赞赏;再则,军队非理性和混乱的状态变得秩序井然,这也正好迎合了当时流行的巴洛克风--普桑的《抢夺萨宾女人》、卢卡·焦尔达诺(Luca Giordano)的《君士坦丁之战》(the Battle of Constantine)。为了美化战争,取胜的统帅位于中心,指点江山、发号施令、穿着华丽、随扈簇拥。19世纪拿破仑时期的战争绘画便是如此--气冲云霄、叱咤风云、追随他的将士激情澎湃、意气风发;他即是神。

17世纪末,战争绘画被视为独立门派。著名的弗兰德斯画家夏尔·勒布朗(Charles le Brun)为路易十四设计了凡尔赛宫的"战争厅";他们还为军舰作伪装,不过获得报酬后将永不踏入船厂一步;当时的范德维尔德父子还跟随海军作画,如同今天的战地记者。

18、19世纪尽管大多数国家还保留着君主制政体,但总体而言,人们心目中统治者地位发生了改变,正如腓特烈大帝所说“我是这个国家的第一个公仆”。受悲剧主义影响,战争主题作品描绘统帅在获胜那一刻光荣牺牲,本杰明·韦斯特的(Benjamin West)《沃尔夫将军之死》(the Death of General Wolfe,1770)。科技的发展,报纸的诞生使人们知道更多更准确的新闻;军队也利用绘画的宣传效果,使大众相信他们看到的就是事实,艺术家不再引用寓言故事转而直接描绘事实,但事实并不一定真实。海曼(Hayman)的《阿莫赫斯特将军的仁慈》(The Charity of General Amherst) 中军队远征好似长途旅行;殖民地居民为他的慷慨而感恩戴德--这是帝国主义扩张时为得到本国人和海外人士的支持。正如当时公众调查报告所记录:“仁慈是英国人与生俱来的品质”。作品尺寸巨大,不仅面对观众,甚至环绕观者,以求身临其近。画家对人物制服、武器、阵形、地形等进行细致考究;同时与小说家一样,极少把战争表现的和事实一样,那位象征基督的沃尔夫将军生前并非什么将军,而他的死在平常不过了;那位“仁慈”的阿莫斯特将军更是生性残暴;完成这些作品要花费上几年的时间、搭上架子、雇佣几百学徒。19世纪末,沙文主义情绪越来越高涨,坎普豪森和门策尔赞美战争、军国主义的作品大受推崇。

二、初见端倪的批判战争作品

1630s之前,没有批判战争,更没有反战的战争绘画。荷兰反西班牙的80年斗争(1568~1648)中描绘战争恐怖的作品甚为多见,之后在德国的宗教战争(1555~1648)和法国"三十年战"(1618~1648)后期也颇多,但不是批判,是一种暴力美。20世纪之前,战争绘画作品中描绘战争后果的是极少数的。人们对战争恐怖也许是了解的,他们知道罗马士兵是怎样的,拿破仑的军队在西班牙如何掠夺的,但把这些惊恐的景象描绘出,会影响艺术家作品的出售。凡事都有例外,有些画家只想画出对战争的感受,哪怕是一场极小的战斗。

多产的法国画家雅克·卡洛特(Jacques Callot)是其中的一位,1633年出版的系列版画《战争的不幸》(Large Miseries of War),画家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描绘战争中的死刑、屠杀、四肢被砍、甚至被狗吃掉。作品11号《悬挂的人》,树干上很多人受过严刑拷打后死亡或者即将死亡;一位牧师站在梯子上祷告;树干右边,一名士兵击打着鼓面;远处的士兵围成椭圆型;树干左边,一撮人聊着天,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在这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战争中的杀戮、暴力,还有麻木不仁。这些印刷品给了人们巨大的震撼,首次运用艺术语言来反对战争。西班牙画家戈雅受到卡洛特的影响,绘了同样风格的版画《战争中的灾难与不幸》,展现西班牙顽强对抗法国入侵,人性落入地狱的场景。风格粗暴、野蛮;同时运用舞台效果,聚焦战争的残忍事件,以及人对此的反映。即便如此这一主题的作品依旧甚少被人关注。

十九世纪拿破仑时期,大众依旧希望看到英雄,所以猛烈的批评了沙龙上那幅《受伤的穿盔甲的士兵》(The Wounded Cuirassier,1814)。英国画家伊丽莎白·巴特勒(Elizabeth Butler)在作品《missing,1873》中描绘士兵们的遭遇,《战后点名》(Calling the Roll after an Engagement,1874)描绘刚从战场上下来疲惫的士兵接受点名,很多名字已无人应答--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们这些站在画前观赏的人被质问到:无论生死你们知道他们吗?这是对战争画审美观改变的代表之作;这是一场真实的记录;当这幅画和画家拍摄的照片同时展出时,触动了国家的“心脏”,画家因此受到当权势力的排挤。虽然已经有批判的作品,但是人们对待战争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

三、结 语

总的来说,20世纪之前的战争是人们崇拜的尤物,他们用宏伟、庄严的气氛增加画面神圣庄严、浪漫忧郁的气氛。随着科技的发展,武器的升级,战争规模的扩大战争就像从勇士的纹身到迷彩服一样,战争的艺术在20世纪后逐渐走向批判之路,“战神”成为残忍凶暴屠杀的刽子手,战争如同绞肉机一样成为了杀人机器。在此语境下,战争艺术作品开始从高贵优雅的风格转向残忍屠杀的视觉效果。但这是20世纪之后的战争艺术作品了。

作者单位: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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