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吃·大提琴
2015-05-30陈浩然
陈浩然
“死就像一扇门,不是终点,而是奔向下一程的开始。”这是日本电影《入殓师》中的一句台词。如今很多人对死有着曲解,如果我们能像这句台词所传递的理念一样,以一种正确、积极的心态来看待它,是不是能更乐观地面对自己当下的生活,使自己的生活更有价值呢?
《入殓师》讲述的是一个梦一般的故事:在东京拉大提琴的小林大悟失业了,只能带着妻子回到乡下,为了高额的薪水,他当上了一名入殓师,从此开始了一段引人深思和感叹的生活。
入殓师这个职业可谓是尴尬之极,一方面它需要运用美学知识艺术化地将死者打扮、给死者体面和尊严,另一方面它又遭受着太多人的鄙视和不解。片中的大悟,因为成为一名入殓师,好友见面不打招呼,妻子也离他而去,但他在种种打击中,几经挣扎,最终选择了留下来。这是为什么?我想首先是他看到了他的社长使“冰冷的尸体重新焕发生机”,从而使有些“呆笨”的他对这一“死”的艺术有了兴趣;其次是他自己从未看见过尸体,父亲在他六岁时就跟人跑了,母亲死时他又在国外,正是带着这样一份好奇与负罪感,他接触了这一职业,并逐渐地适应了它、爱上了它。
人们对入殓师的态度也有着有趣的分化,一方面是在看到入殓师打扮了自己逝去的亲人后的由衷感激,另一方面是平常日子里遇到后的避之唯恐不及。“死”这个字眼,在哪个地方都是“不能说”的,连带着把接触它的人也变成了一个个“秘密”。但正如大悟所说:“人生来就是要死的,你会死,我也会死。”我们总有一天会变得僵硬,也就是说,我们生下来就带着死的烙印。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要回避它呢?我们难道不该向这些让我们以最美姿态步入死亡之门的人表达感激吗?只有正视死亡,才能获得精彩。
影片另外一个着重描述的主题,是“吃”。吃与死又有什么关联呢?片中的社长说:“动物都是靠吃别的生物而存活。想要活下去,就得吃,吃就要吃最好的。”于是我们看到大悟和社长吃着客人送的糖、买的鸡块、煎的鱼白……一系列美食的背后,突出的是一个“生”字,这是个与“死”形成最强烈反差的字眼。入殓师的工作是一种静态的美、艺术的美,而吃美食则告诉我们:我们还活着,还活着!不知为什么,当我看到片中的人们狼吞虎咽时,原本因影片有些死寂的心灵竟然重新有了热量。我想,就像《命运》的前五个音,音与休止符的反差给我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这部电影则通过生、死的交织冲突使电影一张一弛,紧凑耐看。电影里的每一帧画面都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你活着,你要大胆、勇敢地去活,问心无愧、色彩斑斓地去活。
大提琴是影片冲击我们的另一重要元素。我因为参加乐团的关系,从小学就开始接触这种乐器,但从没有喜欢上它。原因很简单,大提琴的声音有着厚实苍凉的质感,音域低沉,尤其是高音传递的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效果。年少的我,自然是不喜欢这种散发哀伤的乐器的。不过,这种乐器用在这部影片里却恰到好处。开始我疑惑导演为什么不用小提琴或中提琴,它们不是更轻巧,肢体语言可以更丰富地展现主题吗?后来,我渐渐明白,小提琴和中提琴的音太高、太浮华了,只有大提琴能如一个巨人,稳稳地把电影的基调捏在手心,留给我们足够的空间去思考。Nonken,是影片主题曲,是“埋葬”的意思。从久石让深沉悠扬的乐曲中,我听出了生的无奈、死的悲伤。人生何其苦短,又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我们不必怨天尤人,应当学着在自己的心里把仇恨清洗掉,让“善”这一生命本色显露出来,使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
死意味着新生,这正是影片最后把象征爱的石头放在孕妇肚子上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