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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小说理论视角下的《越过种族线》

2015-05-30王晓巍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4期
关键词:混血儿克莱尔艾琳

王晓巍

摘 要:内拉·拉森的代表作《越过种族线》讲述了黑白混血儿克莱尔从最初成功越界冒充白人到最后回归黑人社会重塑自我的心路历程。本文拟从成长小说的角度出发,从迷失自我、成长的引路人和重塑自我三个方面分析,揭示克莱尔的成长之旅。

关键词:《越过种族线》 克莱尔 成长小说成长问题作为一个文学主题,在西方文学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成长小说就是叙述人物成长经历的小说。它通过对一个人或几个人成长经历的叙事,反映出人物的思想和心理从幼稚走向成熟的变化过程。”[1]7

在非裔美国文学史上,哈莱姆文艺复兴是新黑人文化意识和种族意识大觉醒的时代。在题材和主题上,混血儿的身份问题构成了这一时期小说的主流。作为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最重要的女作家之一,内拉·拉森的作品关注了黑白混血儿的命运。她的第二部代表作《越过种族线》讲述了女性黑白混血儿在成长过程中由于肤色困惑所导致的认同困境。主人公克莱尔在十八岁时冒充白人,嫁给了种族歧视思想很深但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的富商约翰·贝洛。在白人社会生活了十二年之后,克莱尔产生了强烈的孤独感。与失去联系多年的幼时朋友艾琳的相遇彻底改变了克莱尔的命运,她的种族意识觉醒,渴望回归黑人社会,在一次哈莱姆的聚会上,克莱尔的丈夫发现了她的黑人身份,她从窗户上掉了下去,最终死在了她向往的哈莱姆的土地上。小说探讨了克莱尔成长过程中的烦恼,展现了克莱尔从迷失自我到自我实现的心路历程,是一部典型的成长小说。本文拟从迷失自我、成长的引路人和重塑自我三个方面深入探讨《越过种族线》的成长主题,揭示克莱尔艰辛的成长之旅。

一、迷失自我

几乎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经历迷惘与困惑,环境的变化往往会给青少年带来自我的迷失,引起昔日童真的幻灭——“从清纯的快乐堕入对人生的迷惘”。[2]103

克莱尔成长的转折点在于她十五岁那年家庭的变故。之前,克莱尔和同样是混血儿的父亲居住在中产阶级黑人社区,母亲早年去世,父亲是一栋大楼的守门人。克莱尔的父亲嗜酒如命,醉酒后经常咒骂克莱尔,两人的生活相当贫寒,但此时克莱尔至少还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在心理上归属黑人社会。十五岁那年,克莱尔的父亲在一次酒吧斗殴中被人打死,克莱尔的生活从此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克莱尔从这个亲戚家搬到那个亲戚家,居无定所,最后,她父亲的白人姑妈们收留了她。作为姑婆家中唯一有黑人血统的人,尽管她看上去与白人无异,姑婆们还是视她为家族的耻辱,禁止她和邻居们谈论黑人,禁止她回到过去居住的黑人社区。此外,克莱尔承担了姑婆家中所有的家务,衣服也穿得很破旧。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克莱尔越来越不快乐,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离开那里,不再成为别人施舍的对象或受诅咒的黑人,而是成为一个人。在她十八岁那年,邻居的校友,从南美回来的富商约翰·贝洛的出现使克莱尔看到改变自己生活的契机。于是,她冒充白人,同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的约翰·贝洛私奔并结婚。

越界后的克莱尔过上了富裕的生活,然而物质生活的富足却没有给她带来所期待的幸福和快乐。在克莱尔生活的20世纪20年代,冒充白人是一件冒着极大风险的事情,身份一旦暴露,冒充者将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在白人社会生活的克莱尔小心谨慎,时刻需要编织谎言,以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尤其是在她怀孕的九个月里,她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恐惧中,害怕自己会生下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克莱尔如愿生下了一个白皮肤的女孩,但由于丈夫常年在外出差,女儿也被送到寄宿学校里,克莱尔的生活孤单寂寞,缺乏安全感。

此外,越界的另一个惨痛的代价是与过去的社会关系彻底决裂。克莱尔冒充白人后与她过去所熟悉的黑人社区和朋友断绝了一切联系,在种族归属上她处在悬空的状态。生活中,她时刻受到潜在的种族歧视的侮辱,她的丈夫昵称她为“黑鬼”,仅仅是因为她的皮肤没有刚结婚的时候白。她曾经试探地问丈夫,如果将来哪天发现她有一丝丝黑人血统他会怎么办,她的丈夫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憎恨黑人,他的家里现在没有黑人,将来也绝对不会有黑人。丈夫的回答使她意识到白人社会的大门永远也不会向她敞开。冒充白人长达十二年之久的克莱尔越来越陷入身份的危机,对生活的失望使她陷入了自我的迷失。“绝望、忧郁、苦闷和寂寞等心理状态的发现是个性反思和发展的重要标志。”[3]136克莱尔内心的孤独使她越来越向往黑人社会,因此当她的丈夫去芝加哥出差时,她强烈要求一同前往,希望能在自己的故乡遇到曾经的朋友。幸运的是,克莱尔在芝加哥的一个饭店里遇到偶尔出于社交需要冒充一下白人的童年玩伴艾琳。与艾琳的偶遇成为克莱尔生活的转折点,艾琳成为克莱尔成长之路上的引路人。

二、成长的引路人

在美国成长小说中,成长的引路人是一个重要的构成元素。芮渝萍在其专著《美国成长小说研究》中指出:“从社会学的角度看,每个人的成长都会受到一些人的影响,这些人从正、反两方面丰富着主人公的生活经历和对社会的认知。在观察这些人扮演的社会角色过程中,青少年逐渐确立起自己的角色和生活方向。”[1]125与艾琳的偶遇成为克莱尔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艾琳成为克莱尔成长历程中的正面引路人。

艾琳是克莱尔的幼时朋友,与克莱尔一样,艾琳也是一位浅肤色的黑白混血儿,然而与克莱尔不同的是,艾琳并没有利用白皙的皮肤选择越界,过白人的生活。虽然艾琳偶尔出于社交需要也会冒充一下白人,但她对自己的种族归属很明确,她选择了黑人的文化身份。她嫁给了一位黑人医生,住在黑人上流社会聚集的哈莱姆,过着中产阶级的生活。艾琳有着稳定的社会关系,经常在哈莱姆组织聚会或参加聚会。与艾琳的偶遇及长谈使迷失自我的克莱尔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她对自己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做出的决定越来越不确信。艾琳的生活方式使她意识到黑白混血儿即使不冒充白人,也可以过上幸福的受人尊敬的生活。她开始觉得艾琳的生活方式或许更明智而且肯定会更幸福。克莱尔对自己生活的反思说明她的种族意识和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因为“个体意识觉醒后,人才会越来越敏感自我身份,自我个性,自我价值等问题”。[3]111

三、重塑自我

芮渝萍指出:“成长意味着人物趋向成熟,产生了明确的自我意识,能够协调个人意愿与社会规范之间的冲突,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实现自我价值。”[1]92与艾琳偶遇之后,克莱尔的自我意识越来越明确,逐渐走上了重塑自我的道路。两年之后,克莱尔忍受不住对黑人社会的渴望,再次写信与艾琳联系,她把艾琳看做她回归黑人社会的纽带,强烈地要求与她见面。克莱尔的举动说明她开始真正思考自己的身份问题,决定不再压制自己内心对黑人社会的热望。她渴望与黑人同胞相见,渴望听到黑人开怀大笑。深知冒充白人危险性的艾琳担心克莱尔和自己的安全,拒绝给她回信,然而克莱尔却不依不饶,坚持上门去见艾琳。最终艾琳从心里接受了克莱尔,克莱尔趁丈夫出差之际,频繁出入艾琳家中,与艾琳和她的丈夫交谈,陪艾琳的孩子们玩耍,甚至有时候跑到厨房里,与艾琳的仆人们热切地交谈。不仅如此,克莱尔还经常与艾琳及其丈夫一起去参加哈莱姆的聚会。与黑人同胞的接触满足了克莱尔内心的归属感。随着与黑人社会的接触越来越多,克莱尔渴望回归的想法也越来越坚定。当艾琳问克莱尔万一她丈夫约翰·贝洛发现她有黑人血统她会怎么办,克莱尔无比平静而又严肃地告诉她,她将搬到哈莱姆,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青少年成长的道路上,“消极的逃避不是成熟的标志,学会应对现实,并保持自我,才是成长的体现”。[1]92克莱尔的回答说明她开始走向成熟,决心不再逃避,勇敢面对终将到来的丈夫的质疑。最终,对妻子的身份产生怀疑的约翰·贝洛尾随其后,跟随她来到哈莱姆的聚会上,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面前。当丈夫痛苦地咆哮着质问她是一个“可恶的黑鬼”时,克莱尔神情镇定地站在窗户边,她看上去好像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危险,抑或是她根本并不在意。克莱尔的镇定反映了她勇敢面对残酷现实的决心,虽然最终她从窗户边掉了下去,命丧黄泉,但她最终回到了黑人社会的怀抱,留在了哈莱姆这片她向往的土地上。

综上所述,克莱尔的一生是寻找自我的一生。从最初为了追求物质财富铤而走险冒充白人陷入自我的迷失,到偶遇幼时朋友艾琳后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到最终回归黑人社会却走上不归路,克莱尔的悲剧反映了黑白混血儿在种族二元格局的美国社会里成长之艰辛。拉森通过讲述克莱尔的成长故事,揭示了20世纪美国社会的种族歧视,同时也为黑白混血儿的身份建构敲响了警钟,强调黑白混血儿只有在黑人社会才能找到种族归属感,才能真正走向成熟。

参考文献

[1] 芮渝萍.美国成长小说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2] 芮渝萍.文化冲突视野中的成长与困惑——评波·马歇尔的《棕色姑娘,棕色砖房》[J].当代外国文学,2003(2)..

[3] 王宁.文学研究中的文化身份问题[J].外国文学,1999(4).

[4] 伊·谢·科恩.自我轮——个人与个人自我意识[M].佟景韩,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6.

[5] NellaLarsen.Passing[M]. NewYork:DoverPublications,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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