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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与我无关

2015-05-30曹晓蕾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7期
关键词:悲剧性抗争个性

曹晓蕾

摘 要:个性鲜明、形象各异的女性形象一直是历代小说家热衷刻画的对象,本文选取了现当代小说中本人比较感兴趣的几个典型的偏执刻薄、怪异疯癫又至真至情、可悲可叹的女子形象进行个人化分析,试图从社会环境、出身、宿命等角度对该类女子的悲剧性作出解释,对她们身上的真纯人性进行还原,使读者从新的视角对此类女子进行人性化解读,从而对当今现实生活中类似女子的心理和行为作出合理化解释,增进理解宽容和人性关怀,进而有助于协调当今社会的心理失衡和道德扭曲,促进和谐共生。也启发人们把握现有的幸福,用心生活,珍惜生命。

关键词:偏执女子;抗争;悲剧性;个性;人性

现当代文学创作一直处于一种丰富多元起伏变动的状态,语言手段新潮起来,话语表达自由起来,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也更是前所未有的斑斓多彩,其中,性格各异、个性鲜明的女子形象更是层出不穷,深入人心。本人比较感兴趣的是现当代小说家笔下那些偏执怪异的另类女子,她们敏感多疑、尖酸刻薄又单纯真实、无知脆弱,她们行为荒诞、性格极端又可悲可怜、刚烈果敢,她们喋喋不休和歇斯底里,她们心理扭曲和极度现实,对男人都是毫无希望的怨着恨着,她们生活在卑微的底层世界,却也曾奋力地挣扎抗争,她们竭尽所能守卫着自己残余的尊严,直至努力的幻灭。

下文选取了这类女子的个中代表,让我们一起走近这些纷繁女子:

一、黑暗的牺牲——林八妹

林八妹,是穆时英小说《本埠新闻栏编辑室里一札废稿上的故事》中的女主角,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卑小舞女。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大上海,小说中的“我”是某一编辑室的校对员——“字纸篓是我的好友,连他脸上的痣我也记得一清二楚的。他的肚子里边放着大上海的悲哀和快乐。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心,每颗心都有它们的悲哀,快乐和憧憬”(吴义勤,2012:344)。从他的口吻中我们可领会大上海的光怪陆离,悲欢人生。

小说就是因“我”对一札废稿上讲述的舞女的遭遇感到不平进而化作记者去调查此事而展开,这里的舞女就是林八妹,她受到白相人①的调戏侮辱,怒而抗争,却因地位卑贱,社会黑暗,人人势力现实,怕强凌弱,自己反遭毒打和诬陷而含冤入狱。小说揭示了当时一个清醒的社会现实——“做舞女真是没一个能过活的”(同上:347)。

林八妹个性刚烈,言辞激愤,她的话是对整个社会黑暗的深刻控诉。我喜欢林八妹那种奋起抗争的勇气,这是她在极端迫害和不公平待遇下的爆发,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管!我人也做够了,苦也受够了!我不管!我一生到地上就叫大家欺!我叫人家欺够了!我叫人家欺够了!”(同上:349)

她从小就被卖给人家,被逼卖淫,备受摧残,身世的凄楚和社会的压榨已让她的心灵千疮百孔,如今又遭如此侮辱和冤枉,她已经歇斯底里,近乎疯狂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林八妹选择义无反顾的抗争,即便自己也知道这是毫无希望,没有结果的,但她还是想要维护自己微弱的尊严。“树树要皮,人人要脸,我虽说做舞女,也是没法子,混口饭吃,脸也是要的,究竟也是个有鼻子眼儿的人。”“可是我为什么要白让他打呢?我要进去打还他,我要跟他拼命去。”(同上:356——357)

她的抗争加速了她的迫害,这就更增加了林八妹的悲剧性,她想要争取做人的权利,人人生而平等的权利,但她呼喊的声音,被淹没在黑暗的社会洪流里,她只能成为黑暗的牺牲品。突然想到“我”去警察局时,看到的室内摆设的细节——“是一间不十分明亮的屋子,上面壁上挂着党国旗和总理遗像,桌上放一大堆《三民主义》《建国大纲》”,这样的情节出现在小说里岂不是特别讽刺,作者也是别有用心的,在穆时英的作品里,我们永远能看到他对底层人物的深切悲悯和人性化关怀。

二、苍凉的月光——曹七巧

“三十年前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青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张爱玲,2003:3)。

这又是一个发生在上海的故事,讲述的也是那时候上海的人的境遇,曹七巧这个刻薄偏执的女子成为整部《金锁记》的灵魂,她在小说中的第一次亮相就一展无遗地暴露了她性格中的矛盾极端,尖酸刻薄,“那曹七巧且不坐下,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了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身上穿着银红衫子,葱白线香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子,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同上:7),先是衣着色彩的强烈冲突,再是面部特写的敏锐尖刻,一开口更是句句带刺“怎怪我不迟到——摸着黑梳的头!谁教我的窗户冲着后院子呢?单单就派了那么间房给我,横竖我们那位眼看是活不长的,我们净等着做孤儿寡妇了——不欺负我们,欺负谁?”(同上:7)

这样尖刻的女子一出场这形象就是不讨好的,在她生活的圈子里自然也是备受排挤,再加上她出身市侩,就更让人看不起。她一说话就如同季泽(姜家三少爷)所云——一开口就是满肚子的牢骚。文中多次提到她那扁平而尖利的喉咙四面割着人像剃刀片,划得人生疼。这也怎全怪得了她呢,好端端的女儿家被蒙骗到姜家作了患有不足之症的二少爷的奶奶,只是说着好听,这个中辛酸恐怕只有她自己最了得。即便她这般的爱折腾,这般的不饶人,也还是备受欺负的,娘家来人府里并不当亲戚,在分家一事里更见得分明,维持了几天的僵局,到底还是无声无息照原计划分了家。孤儿寡妇还是被欺负了。这些境遇无一不在七巧的内心刻下伤痕,使之心理日渐扭曲。

七巧的偏执尖刻也深刻地影响自己的后一代,她的一双儿女无一不在她的高压下变态生存,让儿子抽烟,给女儿裹脚,儿子长白孱弱畏缩生得女性化,女儿长安更是日渐成为母亲的翻版:“每逢她单叉着裤子,扠开了两腿坐着,两只手按在胯间露出来的凳子上,歪着头,下巴搁在心口上凄凄惨惨瞅住了对面的人说道:‘一家有一家的苦处呀,表嫂——一家有一家的苦处!——谁都说她是活脱的一个七巧”(同上:30)。

七巧一个人的悲剧也成就了儿女的悲剧,长白的妻妾惨死,长安的恋情幻灭,整个这一家庭弥漫的永是市侩糜烂的气息,没有一息生命的亮色。七巧极端的现实,爱财如命,永远对自己也对子女暗示,男人都是一样的混账,碰都不碰不得,别人都是想着自己的钱,别人都是为着自己的钱,如此就更加的敏感多疑,矛盾极端。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世人多对七巧充满抨击质疑,对她的心理扭曲精神病态和行为荒诞性格怪异多有批判,我却始终觉得曹七巧是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女子,少女时代的她也曾有过一段单纯快乐的日子,也曾对爱情有过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那种平常的念想,以至在她将要终老时回想起来,眼角还会有未干的泪。只是那种可能的幸福终究是错过了,那段美丽的月光终究是辜负了。

她也何尝不想看着子女们快乐长大,幸福生活,只是她这辈子被别人坑坏了,自己已经再也不敢也不会轻信别人了,她不想让自己受的苦再在自己子女身上重演,宁愿守着他们陪着自己终老。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小心翼翼,她只不过是用自己偏执的母爱来护着自己的孩子。但偏执的爱也是爱,她终究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她何尝就没有感情,她对季泽的那种隐忍的爱折磨的自己有多痛,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愿赌服输,既然爱上了就势必会沦陷,他骗没骗自己到最后又有什么打紧的了呢,尽管一番的不欢而散,她也还是心急的跌跌撞撞地攀爬到顶楼上去看他的一点背影,这个时候的七巧,谁能说不是痴情深情的呢。只是造化弄人罢了。人的命运就是这么难以把握,就像手心里的纹路,谁能猜得中自己的结局,只不过是得过且过的过着,混着熬着的活着罢了。

“长安觉得她是隔了相当的距离看这太阳里的庭院,从高楼上望下来,明晰,亲切,然而没有能力干涉,天井,树,曳着萧条的影子的两个人,没有话——不多的一点回忆,将来是要装在水晶瓶里双手捧着看的——她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爱”(同上:46)。第一次读《金锁记》时自己最最喜欢的其实是这一段,这是长安稍纵即逝的爱情,清澈透明却无能为力。即使七巧再偏执得阻碍着他们,但她也不能守着子女一辈子,到最后的最后是否长安被男人骗,被男人想着她的钱,那或许也都是她自己愿意的事了。

还是张爱玲说得好:人生在世,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归根究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三、隐忍的寄生——简少芬

三个女人一台戏,在苏童的《另一种妇女生活》里却牵扯到五个女人,这出戏就更加的纷繁复杂,高潮迭起。但作者着墨最多的还是败落后离群索居的简家姐妹——简少贞和简少芬,她们相依为命,住在酱园的阁楼上,清静孤寂,从未婚嫁,与世隔绝。她们往往是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有着苍白模糊的脸和苍白模糊的手。

在第一次正式出场的表现和对话中就显现了姐妹俩性格本质里的不一样:

“简少芬看见有一辆嫁妆车披红挂绿地经过泥泞的街道,两边有人打着伞遮蔽雨点。简少芬站了起来,她想看看那个在雨天出嫁的新娘,但新娘乘坐的车子也许已经过去了,她只看见一群孩子淋得湿漉漉的,追着那辆嫁妆车疯跑。

你在看什么?简少贞说。

结婚。

这种阴雨天,结了婚也要倒霉的。简少贞的手在绣花棚架上拍了拍,语气很厌烦地说,把窗子关上吧”(苏青,2003:319)。

妹妹简少芬内心里还是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人,她对结婚场面的好奇就反映了她内心里对婚姻淡淡的期待和向往,也为她日后的表现和转变埋下了伏笔,而姐姐简少贞的反映则是另一个极端,无限的尖酸刻薄,偏执冷漠,这是日后姐妹俩决裂的本质预兆。

简少芬一直依附着姐姐生活,在姐姐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对外界一直很抵触,对男人也是很反感和恐惧,从不与外人产生身体接触,一直生活在对姐姐的绝对信任和绝对服从里。这样幽暗沉闷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对自己的日趋衰老有所准备,却也无法抑制内心里的哀愁。“十六岁那年,有一天夜里简少芬梦见一块巨石压在她胸前,使她喘不过气来。等她大汗淋漓地醒来,发现巨石原来就是姐姐的手”(同上:320)。这个梦境有一定的象征意味,暗示着简少芬的人生就活在姐姐的掌控下,是一种隐忍的寄生。

姐妹俩在论及父母留下的财产时发生第一次口角,“简少贞轻蔑地哼了一声,她说,我一直在对你说,不要去相信别人,可是你总是不听我的。简少芬突然失去了一贯的耐心和逆来顺受的性情,她猛地把一只碗摔在地板上,尖声叫道,我听谁的?我听谁的?我听了你一辈子的废话,你却还在嫌我不听你的。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难道我的日子就过得舒心吗?(同上:328)”这是简少芬在姐姐的长期以来的喋喋不休和肆意专断下的第一次爆发,她这种爆发是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她说的是自己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她已经感觉到无限美好的生命正在日益流逝,她已经觉得无法再忍。

简少贞的生活在顾雅仙请她帮做鞋垫,邀她出席儿子婚礼后发生了彻底转变,她以前怪异的不合时宜的生活作风和个人行为开始慢慢的转向世俗的行列,直到认识章老师嫁给了他,与姐姐最后的决裂。这整个的过程表面上看似乎都是由顾雅仙引导,简少芬习惯了服从,不善于拒绝就一步步地成全了下去,实则在再芬的心里她是真心想要去改变的,只是不曾想过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她想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一些改变的努力,想要减少她命运里的悲剧性色彩,她骨子里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她心里有对新生活的憧憬和希望,这也就是她和姐姐结局的根本不同。

简少贞很有些像《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对自己的妹妹也是一种偏执的守护,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折磨和与姐姐的隔阂冲突里,难免使人开始变得神经质,性格的暴躁会在一瞬间一触即发,这表现在再芬对一只驱而不去的苍蝇的态度上,“讨厌的东西,快滚。她扔下扇子追了过去,她对着窗外那个远去的黑点骂了一句刺耳的脏话,操不死的烂X”(同上:338)。她这句脏话把姐姐惊到了,也更增添了她对自己对生活对境遇对命运的怨恨情绪。“我骂的是苍蝇,我没有骂你。我骂的是苍蝇,我骂我自己”(同上:339)。直到小说的最后她重回阁楼为自杀而亡的姐姐收尸时,再芬已经完成了彻底的转变,在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昔日的泪光,她甚至说了一句不堪入耳的话,“她说,这个神经病的老X,死也不肯好好地死去,死了还要拖累别人”(同上:346)。

压抑多了,人难免就会在爆发时显得疯狂,她那些脱口而出的骂娘话,岂是她自己心里有知觉的,只不过是最本性最单纯的爆发罢了,她不是有意去骂恨任何人,她只是受够了这卑屈的命运。有人评价说再芬最后是变得俗不可耐,我倒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她反而是救了自己,人生在世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能从窘境里勇敢的走出来,享受外面的阳光和自己应有的那种人生,尽可能的快乐的去过活,是对自己压抑的人性的释放,是人生的一种大智慧,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倘若不爆发便要灭亡,那还不如爆发的好。一味的隐忍和小心翼翼何时才是尽头,人总要为自己做一次主,为自己活一次吧。

四、逆反的灵魂——倪拗拗

倪拗拗——陈染《私人生活》里的核心人物,是个人化写作里的经典女子,写这一个女子已用尽作者毕生的精力,这是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只能活在记忆里的自己,正如她的名字,她鲜明而长满芒刺,她幽怨而要强偏执,那是每一个我们自己,那个在久远的过去里脸上还洋溢着不驯和不屑的自己。

倪拗拗少时养过一只麻雀,却固执别扭的死了,邻居孩子养了一只猫,一直活着。这使她终生痛恨猫这种偷生苟活的宠物,也讨厌长大后所见到的毫无节气的投机主义者的嘴脸。由此可见她的叛逆,爱憎分明少时就异常清晰,她是那种只要能说不就绝对不说是的孩子。

“她不过是长了一张敏感而偏执的脸孔,她过于腼腆和羞涩”(陈染,2004:10)。这是妈妈对她不合群的委婉解释,似乎也还合情合理,给了我们关于这个逆反女子的第一印象。她只是不太善于表达,不太擅长掩饰自己。她说话尖刻而锋利,路人对她微笑,她也觉得那一定是个疯子,不然为什么要对自己一个没有任何社会行为的小女孩儿笑。

她总喜欢陌生、孤独。喜欢避开人群。“但是我始终像一个外来人一样,无法参与、渗透到他们当中去,我始终在他们的群体之外,承受着一个异乡人所需要担当的被驱逐在外的感受。与群体融为一体的快乐,是我永久的一种残缺”(同上:45)。但在拗拗这里,她是很享受这种一个人的孤独的,并把这种孤独自尊地解释为自己不喜欢别人而不是别人不喜欢自己,她觉得外遭的一切都是虚假,甚至觉得每天的空气都像是假的,于是她宁愿走在一个人的路上,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没有同伴。人人觉得她是一个陌生人,她也觉得人人都很陌生,这感觉反而让她觉得惬意。她的这种特立独行,似乎每个强烈叛逆的孩子都曾努力的尝试过,我们总喜欢跟别人不一样。

拗拗从小在爸爸的高压威压下生活,对爸爸这类的男子深感厌恶。同时,在她成长中一直有一个T老师的存在,他对她的偏激、刻毒和折磨一直让拗拗对他深恶痛绝,她对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也是抱着很消极的态度,“男人和妇人之间是天然的‘战友,而不可能是天然的朋友”(同上:14)。她对男人的抵触从她的情感倾向上也看得出来,她坦言她一直喜欢的是从她很小就开始一直在等她长大的禾,禾这个温情柔媚也孤独冷清的女子形象一直是她心里最温暖的慰藉,她始终对禾有一种近乎痴绝的迷恋。

小说中拗拗最后的生活状态也是孤单寂寞冷,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悲剧连番上映,父母离婚她感到了悲剧却无能为力,从此对于家庭的信念彻底的崩塌了;挚爱的禾被一场大火吞没,她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精神家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的心跳似乎都一瞬静止;尹楠,她唯一真正喜欢过的男孩子也永远的与她诀别了,她觉得那种爱恋的美好在她的生命中永远的拉上了帷幕;突如其来的一弹打穿了她的左腿,奔流的鲜血让她懂得命运的莫名其妙,荒诞不经;母亲的病逝让她始终觉得像一个梦,她是这个梦里唯一醒不来的人,她始终觉得母亲未死,她坚持跟母亲的衣服说话,她能听到母亲的回声;她被判定为精神失常送入医院,接受心理调试。人只有在极端悲痛的时候才会变得疯疯癫癫,或麻木呆滞,我想她那一刻的心情已经不足以支持她作出一个正常的反映了。

她还是永恒孤寂的活着,已不再去计较内心的平静与否,时间流逝了,她依然在那里,至于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在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解说的了。个人是没有作用的,世间万物自有他的方法。她那逆反的灵魂一直飘荡在她生活的天空,围绕着她。

每个人的少年时期都有一段黑暗的日子,觉得没有希望,觉得世界末日,陈染只不过是用一种个人的沉郁来映照了我们每个人生命中那一段悲伤逆流成河的日子。

我已经越来越没有童年那么勇敢了,这种无能为力的自己,你是否也曾讨厌过。

这些纷繁的个性女子,一直走在抗争的路上,结局却凄凉。世人一直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可怜的人内心本是好的,是善良的,因为他吃过那种苦,他受过那种罪,他就对人世的艰辛了解的更透彻,只是正如张爱玲所说,再好的月亮隔三十年望回去,再美好也成凄凉。再单纯善良的人,经过这世态炎凉,不公境遇,也已是看破尘世,遍体鳞伤了。心理上的扭曲很容易就变成对日子过得舒服的人的报复,他已经看不到什么希望了,他只能在报复别人时得到一些快感。当今社会上发生的砍人打人杀人炸人绑人事件,无一不说明这种可怜人的报复正在日益扩张和剧烈的向整个社会涌来,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社会问题,而是一个严重的心理失衡,严重的道德扭曲问题,这又是谁的罪过呢。

“这么多年过去,我爱的人,爱我的人还在我身边,生者永远存在,逝者永远在我心里。”②或许这已经是最理想的人生状态,也是最平衡的一种心态。我们会经历很多事,我们会有非人的待遇,我们会见证很多黑暗和不公,但我们依然安心自足的生活,不偏激,不极端,最快乐的人不是永远微笑的人,而是哭过之后还会笑的人,永远向着健康的心理走,心若向阳,无谓悲伤。不要让负面情绪完全的压倒了自己,把握住当前的幸福,我想这就是我们能从这些女子的切身经历里得到的正确的生活态度。她们向往的却没能得到的那些美好,我们有,我们就要好好珍惜。

回望这些美丽凄凉的偏执女子,固然她们自身的个性和作风与外界两不相融,但悲剧终究不是她们的个人因素所致,而是有着深刻的外部因素和命运作弄。当结局已然注定时,她们完全可以说一句:“悲剧——与我无关。”

注释:

①旧上海俚语,对某一类人的称呼。上海话里,“白相”就是玩,也就是在社会上玩的人,相当于现在说的花花公子。也可解释为:游手好闲、为非作歹的人、流氓。

②引自电视剧《金玉良缘》,金元宝语。

参考文献:

[1]吴义勤主编.上海的独步舞——穆时英经典必读[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2(10).

[2]张爱玲.传奇(自绘插图纪念版)[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03(4).

[3]苏童.另一种妇女生活[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1).

[4]陈染.私人生活(插图版)[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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