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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孙少平一生中三个女人的命运轨迹看《平凡的世界》中的幻灭意识

2015-05-30闫伟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9期
关键词:孙少平平凡的世界命运

闫伟

摘 要:《平凡的世界》是路遥继《人生》后小说创作的一个高峰,他用现实主义手法描绘了1975-1985年间中国社会的大变迁,为读者展现了一部生动地中国社会历史画卷。小说中孙少平的爱情故事也牵动着很多读者的心,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五个至情至深的女人,其中有三个女人的命运带有浓厚的悲剧色彩与幻灭意识,这些人物的命运安排正是作者对小说主旨最好的注解。

关键词:《平凡的世界》 幻灭意识  孙少平  命运

卢卡契在《小说理论》中指出,小说渊源于史诗的传统,但在精神特质上又绝不同于史诗,它“是产生于特定时代的史诗,在这个时代里,生活广阔的包罗万象的整体性已不复存在;在这个时代里,生活的内在意义已成为问题。然而这个时代仍然按照整体性的方式在思考。在卢卡契看来,小说里的人物是孤独的个人,他们在支离破碎的世界里独自漂泊流浪,寻找着人生的意义。

《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正是这样一个孤独的人物,为了个人的理想,在双水村以外的世界里寻找人生的意义。在他的生命历程里出现了五个至情至深的女人,跛脚女子侯玉英、郝红梅、田晓霞、慧英、金秀,其中有三个女人的命运带有浓厚的悲剧色彩,作者路遥用人物命运的突然幻灭成就孙少平的爱情。

一、 与命运之神失之交臂的郝红梅

郝红梅,一个地主成分出身的清贫农家女子,因为和孙少平一样吃着一份廉价的“丙菜”而靠近。他们之间最初的好感,是建立在共同胆怯、敏感、自尊基础上的惺惺相惜,是一种青春期的朦胧感情,还谈不上真正的爱情。也正是因为此,郝红梅最终没有看上孙少平,她在给自己“物色”合适的对象,以此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当她发现班长顾养民正是她所需要的结婚对象时,她毫不犹豫地疏远了孙少平。

然而,郝红梅的命运是坎坷的,往往在她觉得命运之神眷顾她的时候,命运却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这也是路遥小说中隐藏的幻灭意识在起作用,因为在路遥看来,一个平凡的人,就不可能在爱情生活中获得皆大欢喜的结局。

郝红梅的幻灭有偶然的因素,我们试想一下,如果她在高中毕业那年没有因为一时的贪念而偷手帕,她和顾养民也许会是一段灰姑娘和王子的佳话。但正是因为这样一件事情产生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她的偷窃行为被侯玉英的父亲告诉了顾养民的爷爷,顾家人坚决反对他们的婚事,最终软弱的顾养民和她分手了,她也没有如愿过上梦想的生活。万般无奈之下她嫁给了一个乡村教师,在她刚刚觉得命运之神眷顾她的时候,她的丈夫却意外死亡了,留给她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和看不到尽头的艰辛岁月。直到后来她遇到了田润生,使她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信心,她满怀希望地等待润生回家征得他父母的同意,准许他们的婚姻。然而,换来的也是无尽的等待和周遭光棍们无耻地羞辱。尽管她和润生最后磕磕盼盼地走到了一起,但是“此前的种种不幸更显得这种来之不易地婚姻的悲哀,幸福只是苦痛中熬出的花而已。”

二、 与命运抗争却无果的田晓霞

孙少平真正的爱情,是和田晓霞的那段炙热、浪漫、超脱世俗的感情。孙少平和田晓霞霞的爱情牵动着很多读者的心,他们身份地位悬殊,一个是地委书记的女儿,一个是黄土山沟里农民的儿子,一个是省报的记者,一个是煤矿的工人。然而,孙少平在面对爱情时,没有像他哥哥一样退缩躲避,而是在犹豫、徘徊和迷惘后,坚持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不幸的是,他可以战胜苦难,战胜周围环境,战胜门第差距,甚至战胜自己,但他却无法战胜命运。

“两年之约”这个浪漫的约定早已暗示了两人悲剧的结局。这个浪漫多情的约定来自于一篇题为《热妮娅·鲁勉采娃》的苏联小说,载于《苏联文艺》,作者是尤里·纳吉宾。田晓霞通过书中主人公热妮娅和谢廖扎“十年之约”的对话,对孙少平表露了心迹。小说中“热妮娅在战争中牺牲了,谢廖扎最后独自去赴约”这样的结局为两年后田晓霞的死亡埋下了伏笔。路遥让这样的悲剧故事在孙少平和田晓霞身上重演,让田晓霞死在“两年之约”的前夕,让孙少平独自去赴约并承受爱情的幻灭。

鲁迅曾说过,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路遥用田晓霞生命的幻灭,来结束她和孙少平憧憬的美好婚姻的幻灭。在很多人看来,少平拥有晓霞纯真、炙热的爱情是不平凡的,就像他自己认为的那样,以后年老了回忆起自己在青春时期曾经拥有这样一位女子,也不枉活一世了。但是,少平终究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一个揽工汉、一个煤矿工人要和地委书记的女儿、省报记者结婚,这是一件及不平凡的事情。因此,路遥设计了田晓霞意外的死亡,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这是一个注定的悲剧。

正如路遥在书中所描述的“死亡,这是伟人和凡人共有的最后归宿。热情的诗人高唱生命的恋歌,而冷静的哲学家却说:死亡是自然法则的胜利……”“最令人痛心和难以接受的是,当生命的花朵正蓬勃怒放的时候,却瘁然间凋谢了。”[6]268孙少平和田晓霞社会身份的巨大差异,注定了二人的爱情之花终不得结果,因此,路遥设计田晓霞在一场水灾中牺牲也是不得已的,这是爱情的悲壮,更是生活的真实写照。这样一种“突转”的生命幻灭,让路遥自己都猝不及防,他在榆林宾馆创作第三部《平凡的世界》时,几乎忘却了自我,分不清现实和小说中创作的人物,他打电话给远在三百里外的弟弟王天乐,让他火速赶到榆林。等王天乐心急火燎地赶到时,路遥哭着对他说,田晓霞去世了。弟弟半天反应过来,田晓霞是作品中孙少平的女朋友。

三、 被命运之神眷顾的惠英

路遥对人物命运设计的幻灭不是绝对的幻灭,而是突破了传统幻灭意识。用一个人物生命的幻灭来成就另一个人物的新生命运。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没有成就跛脚女子侯玉英,也没有让孙少平与郝红梅苦涩的初恋开花结果,甚至让孙少平深爱着的田晓霞也突然地死在了海誓山盟的前夕,他也没有接纳从小爱慕他并且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他安慰的金秀。最终,路遥成就了惠英和他,在经历了凄风苦雨的人生后,两颗共同患难的心灵依偎在一起了。

惠英与少平的结合,是丈夫王世才意外遇难的前提换来的,而王世才的死也非常意外,尽管路遥在书中暗示过,矿工在矿区遇难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读者还是会为他的死而感到震惊和难过。惠英失去了一直依赖的丈夫,孙少平帮她做家务,安慰她受伤的心灵,照顾她年幼的孩子。他的这些行动,在我们刚开始看来,都是源于他那颗好心肠,他对惠英是一种接近亲情的感情。直到后来,他们在经历了失去爱人的共同痛苦后,彼此更能理解对方。尽管路遥在小说中并没有明确描述少平与慧英是否走到了一起,但小说在结尾用影视画面语言向我们展示了,“他远远地看见,头上包着红纱巾的慧英,胸前飘着红领巾的明明,以及脖颈里响着铜铃铛的小狗,正向他飞奔而来……”[6]419我们可以推断,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孙少平最终选择了慧英,开始了他在平凡世界中的平凡生活。

这种安排在人物命运中的幻灭意识,是路遥悲剧情结的一种反映,更是他现实主义创作手法的一种体现。路遥的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正是复杂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他用超脱世俗爱情的幻灭,来揭示超脱世俗婚姻的“不可能”,他亲手营造了美好、纯洁的爱情,却让这爱情在现实生活中幻灭成为泡影,这更加深了读者对人物命运的同情,对苦难的理解。路遥借孙少平的爱情之路,反应了农民子弟在抗争命运时的平凡与不平凡,从而也揭示了小说的主旨。

参考文献

[1] 石晓林.论中国古典长篇小说的幻灭意识及其文化根源[J].江淮论坛,1991(6):60.

[2] 徐志.美丽的总留下忧伤——评《平凡的世界》的悲剧爱情[J].安徽文学,2006(11):32.

[3] 李蕾.人性的悲剧美,悲剧的人性美——解读《平凡的世界》的美学价值[J].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6(1):48.

[4] 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267.

[5] 姚保兴.浅析《平凡的世界》中的悲剧爱情[J].老区建设,2011(16):18.

[6] 路遥.平凡的世界[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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