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体时代“大学美育”通识课程的教材与教法
2015-05-27陈元贵
陈元贵
摘 要:自媒体时代的“大学美育”课程,无论是教材架构还是课堂教学方面,均应秉持“因材施教”的原则,紧扣时代脉搏,坚持话题导入,凸显人文关怀,注重对学生审美观和价值观的积极引导。同时要尽量避免为追求课堂教学效果而游离于知识教学、将理性评价降格为低俗文化现象之简单罗列等弊病。
关键词:大学美育;通识课程;教材;教法
这是一个资讯泛滥的时代,以致我们的视听感官每天都不堪重负。面对这样的时代,学者们用形形色色的词汇来形容它给我们带来的纷繁复杂的感受:电子信息时代、网络文化时代、新媒体时代、大数据时代……凡此种种,均指向资讯过于发达的时代症候。
就当代大学生而言,因为手机、网络等现代大众媒体的普及,他们对博客、微博、微信、贴吧、论坛/BBS等现代传播路径尤为熟稔,由此也使得他们在信息的接收和传播方面占据着更多的主动,呈现出鲜明的私人化、平民化、普泛化和自主化的特征。对此,又有学者名之为“自媒体时代”。[1]在此背景下,高校通识课程必然要应时而动,“大学美育”自然不会例外。笔者将结合拙作《大学美育》(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通识课程教材,对教材架构和课堂教学方式谈谈自己的浅见,以求方家指教。
一、牢记“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貌似是一句略嫌陈腐的古训,但个人的教学经历使我觉得这一信条从不过时。近些年,伴随着高校入学率的逐年提高,在校学生的知识水平、学习兴趣和学习能力,似乎也呈逐年下降的趋势。有不少高校教师对此感慨良多,总抱怨现在的学生越来越难教。但也有人能不断调整教学方案,从而积极适应因时代变革而带来的高等教育形势的变化。我们认为,“大学美育”也要紧跟时代。
笔者在高校执教美学和美育课程已有十多年,在校内校外已经讲授美育课程几十轮。从2004年春季开始,笔者所在的学校开始面向全校开设“大学美育”选修课。在最初的教学过程中,我们使用的是一些知名学者编写的教材,但后来发现这些教材或者理论性太强,超出我校学生的接受能力;或者其中有些例证、观念与时代脱节较大,学生难以提起兴致。而我们在教学过程中,又对学生期待过高,在理论知识的讲解上花去较多时间,这些均使得教学效果与我们的期望存在差距。
我们认为,时代在变、学生在变,“大学美育”也要变。我们不仅要根据学生情况及时调整教学内容和教学难度,而且要积极回答这个时代人们在审美方面所产生的一些困惑。因此,我们决定在教法教材上大力改革。
既有的美学和美育教材,当然是我们教学内容的框架依据。美学界最新的研究成果,我们也积极汲取。但在知识讲解的难易度上、案例的挑选与评析上,则根据授课对象的不同来灵活处理。课堂教学内容上要尽量常讲常新,力求每轮授课都有改进。要多想想:现在的学生关心什么样的美学问题?经过近十来年的探索,终有“大学美育”一书的问世。因为它是经过多年实践检验的成果,所以我们觉得它在知识的难易度处理、内容的时效性、表述方式的趣味性和通俗性等方面,较为契合当代大学生的学习兴趣和接受能力。
二、坚持话题导入
选修“大学美育”通识课程的,均为跨专业的学生。他们在知识储备、学习兴趣和学习动力上,可能均与教师的期待存在差距。在此情形下,授课教师如果不能在每堂课的刚开始就用一些生动鲜活的例子尽快抓住学生的注意力,那么后面的知识讲授则不大容易顺利衔接上去。笔者在每堂课的开头,均坚持以话题导入。而这点甚至作为教材编排的固定“格式”。譬如在讲授“人的美”这一问题时,我们引用的是这样的例子:
2013年11月份,人民网报道了这样一则新闻:中国男子冯健以妻子太丑为由将其告上法庭申请离婚,更离奇的是他还打赢了官司,并获赔75万元精神补偿。冯健是在女儿出生后才对妻子的长相产生了怀疑——女儿丑得不可思议。面对指控冯妻承认自己曾花费约60多万整容,冯健认为这是诈骗。面对这样的新闻,旁观者不禁哑然失笑,所谓的夫妻恩情、患难与共难道真的抵不过一张面孔吗?那中国人对于人的外表该有多重视?!
事实上,近些年几乎泛滥成灾的选美热潮,不是正好反映了中国人对于外表的看重吗?但令人感到纳闷的是,经重重选拔而出的“美女”,却常常遭到围观者的吐槽。
客观地说,上述话题一旦抛出,就在很短时间里吊起了学生的胃口。一方面,这些事件刚刚过去不久,仍然带有一定的时效性;另一方面,过于重视外表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大弊病,青年大学生诚然爱美,但各种选美活动所选出的“美女”为何又与我们的日常理解相去甚远呢?学生当然有兴趣聆听教师进一步的分析和评价。
正式上课之前的导入话题,既要与本堂课的教学目标、教学内容密切相关,同时也要注意它的思想内涵。因此,不能简单地以搏人眼球或耸人听闻为第一要务,而是更侧重它的思想性和经典性。譬如在讲授“艺术美”这一问题时,我们在教材开篇是这么说的:
艺术是什么?伟大的英国学者贡布里希在他享誉世界的巨著《艺术的故事》中,开篇就说:“实际上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而已。”确实,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以他们卓绝的才情和超人的智慧,不断拓展着艺术的疆界,也由此带来艺术观念的日新月异。而无数理论家的热烈讨论,又使这一问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在当前的电子媒介时代,要想回答艺术是什么,似乎更显艰难。
之所以采取这样的话题导入方式,而不是用一些故作惊人之举的“当代艺术”或“行为艺术”作为例证,一方面是因为艺术史本身所固有的深度和厚度,随便挑出某个不太合适的作品,可能会抹杀了其他众多经典的光辉;另一方面,是觉得贡布里希的这番言论,非常精辟地道出了“艺术”这一问题本身的难度。因此,在这一章我们并没有用一个具体的例证作为话题来导入。
三、紧扣时代脉搏
前已提及,我们身处一个资讯过于发达的时代。当代大学生的兴奋点,也和以往有所不同。艺术史和美学史上的经典案例,固然具有穿透时空阻隔且历久弥新的魅力,但如果一味地重复这些例证,可能很难实现与受教者兴趣点的对接。因此,《大学美育》的教材编排和课堂教学,在例证的选择上要紧扣时代脉搏。笔者编写的《大学美育》出版于2014年7月,当中不少例证来自当年年初。而在平时笔者也注重随时收集与课程相关的例证,以便每次授课时都能有最新的例子补充进去,这样才能显示出与时代的密切联系。endprint
事实上,现代社会的发展也确实制造出一些新的美学命题,美育课程更应做出积极回应。譬如2006年,南京“彭宇事件”及法院的不当判决,在此后数年一直是颇有争议的话题,直至今日,“老人跌倒扶不扶”仍然是一个令人陷入道德困境的话题。由此,传统的古道热肠、助人为乐的行为美的问题,在当代变得很是复杂。而2008年汶川地震中的“范跑跑”事件,又因为当事人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论,引发广泛的争议。但在这样一个价值观多元化的时代,批评他的人和理解、支持他的人居然旗鼓相当。由此,我们又该如何看待当代的人格美问题?以上这些问题,我们都在教材编排中及时吸收进来,并在课堂教学中积极引导学生围绕这些话题展开讨论。虽然学生的讨论并不能得出最终答案,但无疑深化了他们对于行为美、人格美等命题的理解,并受到一定的教益。
在探讨优美与崇高这两大美学范畴时,我们又特地分析了丑与恐怖。显然,“审丑”早已成为某种“时代病”,恐怖艺术在青年大学生中也广有市场。在具体讲解时,我们都是以案例分析为切入点,由此涉及审丑与欣赏恐怖艺术时的心理感受,提倡积极健康的审美趣味。此举一方面体现出对于传统美学理论的适度延伸,另一方面也是紧扣时代脉搏的积极努力。
四、注重价值引导
近两年,围绕一些当代大众文化现象,不少学者表现出旗帜鲜明的批判精神。如:批评韩寒是“当代文坛的最大丑闻”,他所执导的《后会无期》是“猥琐烂片”[2];批评《小时代》系列电影“拜金”,《小苹果》之类的“神曲”恶俗等等。
不可否认,部分学者的批评对于引导当代文艺创作朝着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确实有着建设意义。“大学美育”的课堂教学,同样也要注重正确引导学生的审美趣味和价值观,但在具体教学活动中又要注意适当的策略与方法。因为,当代青年对偶像的崇拜,极端者甚至达到了罔顾法律与道德底线的地步。远的且不说,最近的2014年8月,台湾艺人柯震东因吸毒而被警方拘捕,但粉丝们不仅很快原谅并力挺他,更离谱的则是在某知名购物网站上售卖与柯震东同款的囚服,由此可见粉丝们的狂热已经失去了底线。
因此,在“大学美育”的课堂上涉及一些大众文化现象时,最好不要作价值预设或简单褒贬,而是通过对这些作品鞭辟入里的分析,引导学生逐渐认可老师的观点,最终作出合理的价值判断。如:这些年层出不穷的“神曲”《爱情买卖》《金箍棒》《小苹果》等等,简单地批评它们高雅或低俗是没有意义的,更关键的是要分析它们的文本内涵、审美趣味,更要探讨它们是如何凭借简单鲜明的节奏、嘻哈搞笑的风格迎合了人性中的低劣成分,从而获得病毒式的传播效应。
五、彰显人文关怀
作为人文学科,“大学美育”不光要向学生传授知识,更应该陶冶他们的性情,促使他们去思考生命的价值、人格的尊严这些终极问题。在探讨悲剧审美范畴时,我们曾围绕“悲剧在当下”展开了较多的分析。一方面,从电影电视中“苦情戏”的模式化和当代文学中“底层写作”的无病呻吟,批评当代艺术家并非真正关注弱势群体的现实苦难;另一方面,以赵本山的《捐助》等作品为代表,居然将下层社会的悲剧翻转为精英阶层的喜剧,从而呈现出闹剧化的格局,而草根阶层对此也只能从现实的无奈转换到话语的自嘲,在网络上调侃自己的悲喜人生。
在和学生探讨“悲剧在当下”这一问题时,我们并非刻意要和主旋律相忤逆。但是,文艺作品和现实中的实际情况,又使我们觉得非常有必要将实情全盘托出,促使他们去直面中国社会的当前实际,认真思考文艺作品的厚度与深度,而不是整天陶醉于一些肤浅乃至下流的大众文化产品之中,为追求短暂的即时的快乐而无法自拔,从而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是非观和价值观,而学生终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六、适度避免误区
“大学美育”通识课程在紧紧围绕学生做出紧跟时代步伐的调整之同时,也要适度避免一些误区。依笔者浅见,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形:
(1)为追求课堂效果,而忽视了知识讲解。授课过程中,教师如果过于重视课堂气氛之活跃、时刻想着如何抓住学生的注意力,由此,在教学内容上可能会淡化知识教学——因为对那些抽象的经典的美学理论感兴趣的学生不会太多——转而插科打诨,神侃一些滑稽乃至低俗的文化现象。这样的教学固然在课堂上会有一定的效果,但并不能带给学生真正的教益。因此,教师一定要妥善处理此二者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传统的美学理论因为经历了历史的深厚沉淀,往往有着穿越时空的理论深度。譬如:对于喜剧为何引人发笑这一问题,霍布斯、康德和柏格森等人都贡献过他们的智慧。我们在教材中借用他们的理论来分析中国的民间故事乃至当代的电影和网络笑话,常能切中要害。由此可见,如果没有经典的美学理论作后盾,“大学美育”课程终究不会成为予人以智慧和启迪的课程。
(2)现象罗列决不能取代理性评价。在讲解《电子信息时代的喜剧性:从“无厘头”、“恶搞”到“山寨”》这一章时,我们也用了很多例子。在最初的教学活动中,我们在举例方面花了很多时间,后来觉得此举有点喧宾夺主。因为我们的最后目的并不是要陪学生欣赏这些大众文化产品,否则类似的例子举不胜举。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分析、探讨这些例证,并能做出富有深度的评价,从而给学生以适当引导。因此,尽管我们在教材编排中采用的例子不少,且所挑选的例证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但在具体教学中,我们更注重对这些例子的分析对它们之间共性的归纳,客观地评析何为高雅何为低俗,最终还要落实到它们跟作为美学范畴的喜剧性之间的关联,而不是博得学生一笑了之。
(3)美学研究不等于文化研究。早在20世纪中叶,西方部分学者开始将研究重点转向大众文化,最有代表性的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美学。八九十年代开始,国内也有不少学者对此亦步亦趋,更有学者积极倡导美学研究的文化转向。但时过境迁我们再来深入思索,美的事物并不简单地等同于大众文化,否则将置自然界的美景于何地?置艺术史上那么多经典的艺术作品于何地?何况,大众文化产品的生命力能和那些艺术经典相
提并论吗?同理,美学研究也不能简单地以转向大众文化就算完事。
所以,我们固然提倡在课堂上多引进一些电子信息时代的时尚案例,但我们却始终清楚美学研究与文化研究之间的差异,不仅关注这些案例的审美品性,而且还在课堂讲授过程中着力把握好问题分析的侧重点,即:重视审美分析,适当提及社会学、文化学的阐释,但并不以后者取代前者。
(4)“大学美育”不等于“美学”。这两门课程虽然字面上差别不大,但教学内容应该各有侧重,教学目标上更要凸显差异。“美学”更为侧重知识的系统性和完整性,即使是一些艰深的美学命题,但因为它们在美学史上的重要地位,授课过程中必然要重点讲解。譬如柏拉图、黑格尔等人对于美的本质的讨论,康德的崇高论,以及亚里士多德的悲剧论等等,在“美学”课程的教学中都是绕不过去的话题。而在“大学美育”中,则可适当淡化、简化上述较为高深的美学理论的讲解,或者用一些感性的例子来适度取代。
在教学目标上,“美学”更多是让学生在系统了解美学知识的同时,培养他们分析、评价美的事物的能力。而“大学美育”更侧重通过赏析一些具体可感的美的事物,来陶冶他们的性情,促使他们的审美趣味朝着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
最后我们要说的是:大学生的审美教育是一项系统的长期工程,它需要众多课程与社会实践一起形成合力。但“大学美育”作为其中的核心课程,应该在理论引导、价值评判方面起到良好的导向作用。
参考文献:
[1] 陈勤. 全媒体创意策划攻略[M]. 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299-300.
[2] 肖鹰.“天才韩寒”是当代文坛的最大丑闻——《后会无期》与韩寒现象[N]. 中国青年报,2014-08-19.
[责任编辑:陈立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