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条酒规
2015-05-21刘耀杰
傍晚,飘飘洒洒下起了鹅毛大雪。北方冬天的雪就像南方夏天的雨,说下就下起来了。
西米怒气冲冲地冲出了家门,冲进了雪幕,最后冲进了“一指馋”。很多人听了都以为是“一指禅”,不以为然:不就是家东北小饭馆嘛?跟佛呀、武呀什么的有一毛钱关系吗?一指馋小老板不着急不着慌地解释说:“此‘一指馋非彼‘一指禅。我这个小饭馆之所以取名‘一指馋是因为来我这儿吃饭的人一准儿指定都能解馋。”人们恍然大悟:嚯,原来是这么个“一指馋”。
西米余怒未消地进了“一指馋”,随便找了张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对面桌坐着两位老顾客。他正在思忖:要不要换个位置?这时小老板已经忙颠儿地一边用扎在腰间的围裙习惯性地擦着手,一边笑眯眯地招呼着西米:“米哥,有日子没来了。今儿个点儿啥菜?”小老板的“笑眯眯”还是具有一定的杀伤力的,西米胸中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他长出了一口气,说:“照旧:溜肉段、大拉皮、糖醋鱼、酱排骨。”小老板依然是笑眯眯地说:“米哥,今儿个柔姐没来,你一个人点这么多菜能吃完吗?”
西米没好气地说:“吃不完打包!”
小老板还是笑眯眯地应着:“好嘞,溜肉段、大拉皮、糖醋鱼、酱排骨,吃不完打包——”接着,小老板又试探着问:“米哥,喝点……啤的?”
“白的!”西米硬邦邦地回答。其实,他本来是想喝点啤酒,有些渴,冬日里的渴可了不得,渴起来烧心。可是他扭头看见对面坐着的那两位老顾客热热乎乎地推杯换盏,喝的是白酒——北大仓,于是一下子勾起了他心中那条白酒虫子,所以顺嘴就叫了一瓶北大仓。其实,西米也并非是一时冲动,本来他就是白酒的底子,再说今儿个就是想喝酒。
小老板又问:“一瓶?”
西米说:“少废话,一瓶!”
小老板紧接茬:“一瓶,喝不完打包——”然后,笑眯眯地转身进了后屋厨房,去安排四个炒菜去了。
趁着等上菜的这个当口,西米又有意无意地扭过头去端详对面两位。两位老人喝的是东北高度烈酒北大仓。菜好像也是点了四个菜:汆白肉、地三鲜、麻辣牛肉和醋熘白菜。两荤两素,讲究。北方人不像南方人,尤其是老广,点菜呀送礼呀,凡是涉及到数字的都回避“四”,他们认为“四”和“死”同音,不吉利,所以逢“四”必舍,有人送四样礼都只收三样,退回一样。三是生四是死嘛!而北方人则不然,北方人认为“四”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像“四季平安”啊、“四平八稳”啊、“四脚落地”、“四通八达”啊等等,都是非常吉利的意思。
小老板回到后屋,冲着独自一人打理厨房的媳妇呲牙一笑:“嘿,又是点了四个菜!就一个人。”这小老板,别看他一个劲儿地劝人家少点菜少点菜的,其实劝归劝,他巴不得顾客多点菜,莫说点四个菜,点四十个菜他才偷着乐呢!
西米回过神儿来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对面桌子的两位老人。两位老人是一男一女,都在七十岁上下。细看看,老先生略微年长一点,而那位老阿姨可能小个一两岁或者两三岁的样子。从年龄上看像是老两口子。般配。可是看他们那股子热乎劲儿,那种亲密劲儿又不像是两口子,应该说更像一对恋人。若是老两口子,几十年的磕磕碰碰那股子劲儿早就烟消云散了,哪儿还有那么多的热情,哪儿还有那么多的亲密?有位东北大腕儿不是讲了那么个段子嘛,说一男一女两个人去饭店吃饭,饭店的门是玻璃门,“咣——”那女的没看清,一不小心撞到了玻璃门上了。你看那位男的忙不迭地扶住那位女的,连说“宝贝儿宝贝儿,撞疼了没有?用不用上医院去瞧瞧?”不用说这肯定不是两口子,情人关系!一捉一个准;如果那男的若是说“你瞎呀!那是玻璃门都看不见?”这百分之一百地绝对是两口子。所以西米对对面老两位的关系还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西米正琢磨着,只见老先生正在扭过头来,微微地点了点头,是那种不易觉察的点头,大概应该算是打个招呼,那么对方也应该礼节性地回应一下。当然,对方不作出反应也行,也并不算是失礼——这也算是酒桌上的一个规矩。西米是个恪守规矩的讲究人,关键时刻是绝对不能掉链子的。于是西米也非常真诚地点了点头,算是有了回应。随后,他又看见老先生笑容可掬地举起酒盅,西米个人理解老先生那个意思是两人隔空碰一盅。明白!西米心领神会地把空酒杯举起来隔空碰了一下。菜没上来,酒也没上来,西米只好用空盅比划了一下。他记住了欠了老先生一盅酒。西米放下酒盅,又细细地打量一下老先生,继续揣磨他的身份。看老先生生得细皮嫩肉、举止文雅、一头白发、蓄着一抹鲁式胡子,绝对不像是出苦大力的,文艺界的干活肯定是八九不离十!当然了,文艺界的活也多了去了,有写字儿的、画画儿的,唱歌儿的、跳舞的、演戏的、照相的等等,那么眼前这位老先生到底是书法家还是画家,是歌唱家还是舞蹈家,是戏剧表演艺术家还是摄影家,还真说不准。看那一抹鲁式胡子,应该是作家的可能性大,但若是看那流光水滑的一头白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巴,又有点像是老画家或者是老歌唱家、老书法家之类的。不是有位吹萨克斯的老艺术家就是花白的长发在脑后扎了马尾辫嘛!西米真是猜不出来了。越是猜不出来,还越是想猜,好在这个时候菜上了,酒跟着也上了。东北菜码大,四个菜上齐,还真显着不少,一个人吃压力是应该有点大,酒倒进酒壶里用热水烫上了。东北人喝白酒都喜欢烫热了再喝,尤其是在冬季里,小酒烫得热乎的,屁股下面的火炕也是烧得热乎的,“嗞”一口酒,“叭”一口菜,连吃带喝,那叫一个舒坦。北方人认为喝凉酒不好,有句老话叫作“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个病”。喝凉酒不好的原因是肠胃受寒,时间长了容易落下毛病。中医叫作“久寒而疾”。
酒菜上齐了,西米自己给自己倒上一盅酒,有点迫不及待,先喝了一盅,心中暗暗叫好:“纯!”接着,又想起了和老先生隔空相碰那一盅还没喝,于是自动自觉又补喝了一盅。这一盅他一定是要补喝的,不管有人监督还是没人监督。这也是酒桌上的一条规矩。正经喝酒的人都懂得,酒桌上是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的,比如:碰了杯就得干;端起杯来不喝不能放下;喝完吃口菜不算赖;敬酒宁肯敬一轮也不能漏下一人……等等,据不完全统计,也有二十条之多。西米认为自己刚才和老先生的“隔空碰盅”也理所当然地算作一条——第二十一条酒规。西米补喝了和老先生隔空相碰的那一盅之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盅,一口闷下——今天就是想喝酒嘛!七钱的盅子,三七二十一,三盅下肚就是二两多。西米感觉先从胸口这儿开始发热,接着四肢和全身都渐渐地就暖了起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抬起头来,正好又碰上了先生的眼神,忽然心里一顿:哎呀!老先生主动先敬了一盅酒,自己还没回敬,这不失礼吗?常言怎么说来着: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讲究!光顾了喝酒了,真掉价!想到此,西米忙又把酒盅满上,随机端起向老先生示意回敬,老先生笑而不语,只是双手端起自己的酒盅,似抱拳又不是抱拳,说不是抱拳两手又好像扣在了一起,大大方方和西米又来了一个隔空碰盅。干了这一盅,西米才发觉自己真是光顾了喝酒了,四盅下肚,一口菜没吃,胃里顿时觉得有些发空,于是放下酒盅,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口熘肉段。这是西米最爱吃的一口。除非不下北方馆子,只要下的是北方馆子,那西米就一定要点这道菜,连同事朋友都知道他超好这一口,每次一起下北方馆子落座之后,不管是谁点菜,第一道指定都是熘肉段。久而久之,西米便自然而然地有了一个正名之外的副名——熘肉段。一块熘肉段下肚,回味了一下滋味,老肠子老肚子同时反馈了一个信息:正宗!别看饭馆子小,味道可并不差,正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西米想到这里不禁自责地在心里说了句:“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挨得上吗?”熘肉段不错,再尝尝糖醋鱼做得怎么样。西米在刺最少的鱼肚子上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嚼嚼,嗯,地道,里嫩外焦,甜里带酸,甜酸适度,恰到好处。鱼也是本地货真价实的东辽河红毛大鲤鱼,肉鲜嫩、皮爽口。鱼收拾得也干净,一片鱼鳞也不剩;而南方则不同,南方吃鲤鱼不刮鳞,连鳞一块做,吃起来也挺好,尤其是那鳞,做熟了吃起来筋筋道道的,有嚼头。西米四盅酒落肚,又吃了几口菜,肚子里有了点本钱了,额头上也见些许细密的汗珠,心想:人家老先生那么大岁数都不端架子不卖老,咱进门就主动跟咱打个招呼,咱当然不能不讲究,一定要抢先回敬一盅,于是又斟满一盅北大仓,满怀敬意地看了老先生一眼,高高举起酒盅和老先生隔空碰了一盅,干了!西米放下酒盅,又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一点谢意。当西米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老阿姨的脸转过来了。老阿姨这张脸一下子把西米惊呆了:我的干妈呀!这哪是六七十岁人的脸——略施粉黛,颜若桃李,五官端正得无可挑剔,皮肤细腻白皙宛如四五十岁。打个比方吧,那就是老一号的电影明星范冰冰——老范爷!看得出来,这老阿姨年轻的时候,绝对是“欧洲没有,亚洲一个”的大美人!再看举止作派,那叫一个高雅!纤纤细指轻轻地捏着酒盅,回眸莞尔一笑,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略微抬臂举起酒盅做了个隔空碰盅的动作,笑微微地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西米见此情景,忙不迭地端起酒盅以最快速度闷了一盅。感情深,一口闷嘛!看到西米忙乱的样子,老阿姨脸上露出了类似母亲看到儿女做了件拙笨而又可爱的事情那种欣慰的微笑,还好看地用手背遮着嘴角。虽然说这分明是黄花少女的娇嗔动作,可是老阿姨做出来却并不令人反感。这是一件相当不易的事。有多少具有非常深厚造诣的老表演艺术家在舞台上或者银幕上塑造妙龄少女时都会时不时地露怯,不说令人作呕,至少是让人浑身都起满鸡皮疙瘩;而老阿姨却是不然,老阿姨表现出来的是令人觉得得体、大方、恰到好处。西米有些领悟:怪不得老先生酒兴那么好,守着这么一个令人销魂的美人,不分分钟都处在高度亢奋状态才怪呢!西米想,若是换了自己是那位老先生,不也是会整天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至少不会大雪泡天的跑出来吃口晚饭。西米想着想着,手就不由自主地又端起了酒盅,主动再一次和老阿姨隔空碰了一盅。本来,按理说酒喝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两桌合在一起变成一桌了。西米自然也懂这一点,也想到了这一点,刚想叫小老板帮手收拾收拾搬过去,可是他突然想到:这两桌并一桌是容易,可一会儿吃完了结账就不那么简单了。你想:人都坐在一起了,结账还能你结你的,我结我的吗?如果两桌并一桌的话当然还是理应西米结账——这也应该是酒桌上的一条规矩——第二十二条酒规。事实上也是这么个理儿:并桌是你主动并过来的,你又年轻辈分低,而且对这两位老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对那位老阿姨好感到恨不得认作干妈……有一百多条理由卡着西米结账,若不,那还是人吗?可是他不想那么做,理由是摸了摸口袋,发现冲出家门的时候冲动而又匆忙,口袋里只有二百元钱,唯恐不足;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萍水相逢,隔空碰了几盅酒,连句话都没说就帮人把账结了,是不是身子有点小哇?西米想到这里,做贼心虚似的偷偷望了两位老人一眼,感觉他们好像已经看穿了他的小心眼儿小算盘似的,四只眼睛似乎还对了一下光,然后一起端起了酒盅,共同和他又隔空碰了一盅。显然两位老人也是懂得酒桌上这一条规矩的——第二十二条酒规。尽管如此,西米还是礼节性地端起了酒盅,隔空碰盅,扬脖喝下。先饮为敬嘛!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这一盅酒下肚,西米立马觉得有些着重了,头有点重,眼皮发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趴一会儿,趴一会儿……头一搭在桌面上,就睡着了。有些老酒坛子们说酒喝多了睡觉更不做梦,可是西米不。西米趴在桌面上不大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了柔柔。梦见前女友现妻柔柔。西米不生柔柔别的气,他气的是你看世界杯没问题,可看世界杯你还非得去宾馆开房看;去宾馆开房看也没问题,可去宾馆开房看世界杯的几个人当中怎么还偏得有男生掺合着呢?巧的是西米恰恰在梦中看见德国队夺冠之后,这几个人就像疯了似的抱在一起,蹦呀跳呀,互相往对方身上喷香槟,还不管不顾地把衣服都脱了,说是赛前打过赌,赛后要兑现,尤其是有一个男生,一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狼,两只咸猪手死死拉住柔柔不放,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床上拉,往被子里拖,嘴里还振振有词:“愿赌服输,愿赌服输。”西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冲上前去,一记老拳把那孙子打个鼻口窜血,满地找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头重得好像直要往前摔跟头,两只脚反倒像粘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眼看着那个色狼就要趴在柔柔的身上了,可是他却动不了,于是他只好采取大喝一声的办法来阻止那个家伙,可是还没等他张开口,肩头上却挨了一掌……西米吃力地抬起头,用力甩了甩,使劲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原来是小老板正在拍他的肩头,而且眼前也完全不是梦中的情景,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但是西米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道坎没过去,要不柔柔看世界杯这件事不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可控制地常常出现在梦中,要不今儿个也不能莫名其妙地和柔柔生了一肚子气。尽管如此,西米还有些心有余悸,连说:“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
小老板笑眯眯地说:“哎呀妈呀!还可把你吓死了,应该是把我可吓死了!你这一趴就是一个多钟头,叫你都叫不醒。再叫不醒你我就要打120了。”
西米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擦了擦腮边的口水,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买单吧。”
小老板听了一头雾水:“米哥,你把我这儿当成赌场了?咋还买单买双的!”
西米知道小老板是没听懂如今已经风靡全国的“广普”,于是又补了一句:“结账!”
小老板笑眯眯地说:“你拉倒吧,人家那老两位已经结完了。”
西米说:“结我的。”
小老板说:“说的就是你的。”
西米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说“把我的账都结了?那我把他们的结喽!”
小老板说:“人家把两桌的账都结了。”
西米顿时觉得刚要渐渐消退的酒意又“呼”地一下子窜上来了:“结、结了?一共多少钱?”
小老板告诉西米:“米哥你是一百一,他们俩是九十,一共是二百元整。”
西米想都没想,掏出口袋里的二百元钱一下子塞给了小老板,不容二话,冲也似的出了门。小老板捏着二百元钱愣了半天不知所措,想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打开装钱抽屉,把钱放在了里面,随手拿起了粉笔在记事的小黑板上写下了“米哥寄存人民币二百元”,随即,他又立马擦掉,重新写下“米哥寄存人民币一百一十元,老两位寄存人民币九十元整”。小老板觉得这件事情处理得非常妥当,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顺嘴就来了句象棋语言:“卧槽——”媳妇闻声从后屋厨房出来了,一边解围裙一接着茬儿:“说啥呢,说啥呢?我说你一天还想点正经事不?这才几点钟啊,就想那事?丢人不?”小老板知道媳妇理解错了,索性也就将错就错,顺势抱起了媳妇就给摊平在桌子上。媳妇挣扎着说:“不行不行,今儿个真不行!”
小老板猴急猴急地问:“又咋不行?”
媳妇说:“你妈的姐姐来了。”
小老板听了之后,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我妈的姐姐……那不就是我大姨妈吗?你真能胡扯!人家老太太在马来西亚呆得挺好的,能说来就来吗?再说了,就算能说来就来,谁还敢坐马航的飞机呀?”
媳妇说:“真的真的,真来了……”
话音还没落,果然门开了,原来是西米又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一见这种情景,忙说:“喂,干什么呢?没个正形!我忘了拿打包的菜。”
小老板连说:“这儿呢这儿呢,早就给米哥打好包了。”
西米指着小老板的鼻子又补了一句:“不准你欺负媳妇啊!人家熘肉段做得不错。”
小老板听了哭笑不得,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脸上却是陪着笑,说:“那是必须的,米哥。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不欺负她我欺负谁去?我欺负别人,人家老公让吗?”
西米一听,心想:这还真是问题。嘴上不知怎么却冒出了一句:“你非得找有老公的吗?”
小老板嬉皮笑脸地朝西米竖起大姆指,连说:“有道!米哥有道!”
小老板的媳妇也赶忙过来替老公解围:“那啥,米哥,他、他没欺负我,我们俩是闹着玩儿呢!”
西米说:“嗨嗨嗨,我说你这个人!我眼睁睁地看见他都把你压……噢、噢、是闹着玩儿……行,我走了,你们接着闹吧!”说完,拎起打了包的晚餐又匆匆冲出门口,冲进雪幕……
刘耀杰:吉林人,现居广东清远。曾任《四平日报》编辑、《清远报》副刊部主任、《飞霞》杂志、《关东作家》杂志主编、清远文联秘书长,现系清远作协副主席。曾在《作家》、《春风》、《作品》等刊发表小说与散文,出版小说集、散文集各一部。小说集曾获广东省委宣传部建国四十周年优秀作品奖。
责任编辑 刘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