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互式口语策略教学模式构建探索性研究

【摘要】本文首先审视了语言学习策略研究的理论基础，评析了现有策略教学模式，并分析了影响策略教学成效的因素。在借鉴、修正和完善以往模式的基础上，笔者同时从认知心理视角和社会文化视角出发考察策略教学，尝试提出交互式口语策略教学模式，以期为二语及外语口语教学提供一定的启示。

【关键词】策略教学 交互式 认知心理视角 社会文化视角

一、引言

策略教学的有效性是语言学习策略领域备受争议的问题之一。现有策略教学模式的多样性和实证研究结果的复杂性，使得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策略教学的本质。一些研究者指出，应探究适合特定学习者的策略教学新模式。本文拟首先审视策略教学的双重属性，分析影响策略教学成效的主要因素，评析现有策略教学模式并进行某种程度的修正，在此基础上尝试构建交互式口语策略教学新模式，以期为二语及外语口语教学提供一定的启示。

二、新模式的构建

1.理论基础。二语习得研究领域内认知派和社会派之间的争辩由来已久，两派在语言观、学习观、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哲学倾向等诸多问题上存在分歧。认知派认为语言是心理现象，学习者将外界输入有选择地整合到已有的知识体系中，作为陈述性知识（declarative knowledge）储存起来，通过不断地练习、输出，逐步转化为程序性知识（procedural knowledge）。而社会派认为语言是社会现象，学习者以语言为中介（medium）参与社会交际活动。那么，哪种范式才是语言学习策略研究的理论基础呢？对此，Cohen于2004年9月设计了针对策略专家的问卷（IPOLLS Language Learner Strategy Questionnaire），调查显示，语言学习策略研究的理论基础多为认知心理学、教育心理学、跨文化心理学等。另外，研究成果中较多提及的理论有：信息处理理论（information-processing theory）、社会文化理论（socio-cultural theory）以及社会建构主义理论（social constructivist theory）。可见，该领域的研究者们已然突破最初来自John Anderson的认知心理学的理论框架，开始尝试从不同的视角去观察、分析和审视二语学习者的策略性学习行为，以及二语的策略教学。

2.理论视角。考虑到语言学习策略研究的双重属性，Oxford & Schramm建议可以从如下两种视角来看待和开展策略教学。

（1）认知心理视角（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较早基于认知心理学视角提出策略教学模式的是OMalley & ，该模式强调认知信息处理过程，声称策略如同二语知识本身，是通过不断练习将陈述性知识转化为程序性知识。在OMalley & Chamot设计的并随后不断完善的“认知学术语言学习法”（cognitive academic language learning approach，CALLA）中，策略教学与内容教学和语言学习活动有机结合，在课堂上对策略的陈述性知识进行教授、练习、迁移、评估，使之逐步转化为程序性知识。Chamot等人报告说在CALLA课堂进行策略教学对母语者及二语学习者来说都受益很大，发现CALLA不仅适合各类学生，也可应用到ESL/EFL等各种不同的教学情境。Macaro也认为，语言学习策略研究与认知理论密切相关，并提出，应将各种策略的使用放置于一个从潜意识的直接策略（如认知策略）到有意识的间接策略（如元认知、社交、情感策略）的连续体（continuum）中。

（2）社会文化视角（sociocultural perspective）。最为熟知的基于社会文化视角的策略教学模式是Graham & Harris在深受Vygotsky的对话模式（the dialogic model）影响下提出的“自主学习策略发展模式”（self-regulation strategy development model）。该模式下的策略教学通常发生在一个学习小组/团队内，教师解释、示范具体策略的使用，并帮助学习者记忆各种策略。学习能力较差的学生会接受个人策略训练，由一位学习能力较强的学生示范策略使用，并为其提供帮助，以内化该生的策略学习。Graham & Harris的模式既包括社会交互策略（socially interactive strategies），也包括个人策略（individual strategies）。笔者认为，两种视角反映了策略教学研究的不同角度和不同侧面。在构建新的策略教学模式时应兼容并蓄、互为补充，充分考虑学习者学习二语及外语的认知、社会和情感因素。

（3）现有策略教学模式。沈（2012）列举了几种具有代表性的策略教学模式（见表1）。

表1 几种具有代表性的策略教学模式（沈翠萍2012： 12-13）

Cohen（1998） Chamot（2004） Grenfell &

Harris（1999） Macaro（2001）

教师描述、示范、举例某些策略的使用 教师了解学生目前的策略使用情况 了解学生的策略使用情况，提高学生的策略意识 提高学生的策略意识

根据学生自身的学习经历引出更多的例子 教师示范并解释新的学习策略 教师示范新策略的使用并讨论其价值 探讨各种可能的学习策略

引导小组/全班讨论，反思策略使用的依据，设计具体活动并对所选策略的有效性进行评价 学生练习使用新策略；在随后的练习中，教师逐渐削弱自己的作用以鼓励学生自主使用策略 学生在不同的任务中练习使用新策略 教师或学生示范策略的使用

鼓励学生尝试更多的学习策略 学生在练习后马上对自己的策略使用情况进行评价 学生确定行动计划，选择合适的策略以达到各自的学习目标 根据具体的学习目的或任务进行策略组合

将策略融入课堂教学材料，以显性或隐性的方式嵌入语言学习任务，让学生在具体情境中练习使用各种策略 学生将学到的策略迁移到新的任务中，形成策略组合，发展自己喜爱的学习策略库 学生开展行动计划，练习使用所选策略；教师削弱自己的作用，以便学生能够自如地使用策略 通过支架式的支持应用学习策略

教师评估学生的策略使用及其对语言能力的影响 教师和学生评估行动计划是否成功；学生确立新的学习目标 学生进行初步评价

逐渐移去支架

学生和教师共同评价

以上模式看似都基于纯粹的认知心理视角，但有的模式仍有意灌输了社会文化学习理论，即通过教师的支架（scaffolding）作用进行中介学习（mediated learning）。可见，大多基于心理视角开展的策略教学都有其社会因素，承认策略学习并非仅仅发生在个体内部，也存在于社会环境中。然而，这些模式着重描述课堂策略教学，对于学习者如何在课外进行自主性策略学习并未提及。而且，上述模式仅涉及课堂策略教学中的学习者、教师、学习策略、学习任务等几大因素，未能概括整个策略教学过程发生的其他要素。

Macaro指出，策略教学是否有效，取决于具体的教学环境、学习任务、学习者的背景知识、学习目标及学习风格。Plonsky也通过元分析，指出策略的种类及数量、教学环境及干预的时间长度这三种变量将会影响策略教学的成效。

（4）交互式口语策略教学模式 。基于先前研究结果，本研究深入分析影响策略教学成效的因素以及各因素间的交互作用，结合口语教学的特点，初步构建“交互式口语策略教学模式”（interactive strategy instruction model for L2 speaking），以对以往模式进行修正和完善。

图1 交互式口语策略教学模式

可以看出，该模式重在考察和体现策略教学涵盖的各要素（教学环境、学习者、教师、学习策略和学习任务）之间的关系，以及基于课堂的共性化策略教学与课外基于网络的个性化策略学习之间的交互作用。该模式具有如下特点：

1）课内与课外结合，体现交互式策略教学。传统模式主要将策略训练融入课堂教学，而该模式强调课内与课外结合，体现交互式策略教学。课内进行共性化策略教学，在充分考虑学习者需求情况下，以口语任务为载体，进行策略培训，旨在提高学习者的策略意识，并帮助学习者结合具体任务练习使用新策略；课外主要利用网络手段进行个性化策略学习，通过在线观看策略教学微课进一步加强对该策略的了解，在英语口语实训室中巩固练习新策略，并将该策略迁移到新的口语任务中。同时，学习者及同伴在师生讨论区中交流策略的使用，教师给予及时反馈和评估。

2）基于认知心理视角和社会文化视角开展策略教学。Cohen认为，学习策略的使用效果取决于很多其他因素，比如学习任务本身的目的和要求，学习者特点（如年龄、动机、性格、认知风格、语言学能），先前语言学习经历，语言水平，文化背景等。因而，该模式从两种视角出发，在策略教学中既强调学习者学习新策略的认知特点和心理过程，亦充分考虑其社会情感因素。该模式强调多种策略组合，并通过元认知将其和谐结合，鼓励学生计划、监控、评估并反思自己的策略及二语/外语学习。同时，该模式鼓励学习者与同伴间的合作学习，加强学习者与教师之间的交互作用。

3）以学习者为中心，教师为指导，学习任务为中介，相互构建一个策略教学环境。建构主义强调学习的主动性、社会性和情境性，提倡在教师指导下的、以学习者为中心的学习。在Piaget看来，学习是个体与环境交互作用的结果。在建构主义理论，尤其是Vygotsky的社会建构主义学习观影响下，该模式下的策略教学以学习者为主体，教师组织学习者之间的合作学习并提供支架式支持，帮助学习者逐渐内化（internalize）策略知识，并学会自主学习。在这种模式下，教师的作用更为多样化，也更富创造性。

该模式基于其他策略教学模式的优越性在于，承认策略学习的双重属性，同时从两种视角出发设计并开展策略教学。以学习者为中心，突出基于课堂的共性化的策略教学与基于网络的个性化策略学习之间的交互作用。

三、结语

本文重新审视了策略教学的理论基础，评析了现有策略教学模式并分析了影响策略教学成效的因素，在此基础上尝试构建了更为合理的策略教学框架。未来研究需要通过更为缜密的研究设计来衡量和评估策略教学的有效性，才能为二语及外语教师和学习者提供更为真实、具体而有效的理论和实践指导。直至目前，在语言学习策略研究领域，乃至整个二语习得领域鲜有旨在促进认知派和社会派双方深入理解，加强理论建设及合作研究的积极且有建设性的对话。本文所提出的交互式口语策略教学模式，是对两派观点在策略教学方面所做的探索性尝试。笔者呼吁，两派的理论家、研究者和实践者可以就语言学习策略领域的一些议题，比如策略教学问题展开积极的讨论，以促进更为丰富且有效的二语及外语教学研究。

参考文献：

[1]Anderson J.Cognitive Psychology and its Implications （2nd Ed.）[M].NY：Freeman，1985.

[2]Chamot A.Issues in language learning strategy research and teaching[J].Electronic Journal of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2004，（1）：14-26.

[3]Cohen A.Strategies in Learning and Using a Second Language[M].London：Longman，1998.

[4]Graham S & Harris K.Self-regulation and strategy instruction for students who find writing and learning challenging[A].In Levy C & Ransdell S （eds.）.The Science of Writing：Theories，Methods，Individual Differences，and Applications[C].NJ：Erlbaum，1996.

[5]Grenfell M & Harris V.Modern Languages and Learning Strategies：In Theory and Practice[M].London：Routledge，1999.

[6]Macaro E.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trategic behavior and language learning success[A].In Macaro E.（ed.），Continuum Companion to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C].London：Continuum，2010.

[7]OMalley J & Chamot A.Learning Strateg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

[8]沈翠萍.国内外二语学习策略培训研究述评（1990-2012）[J].外语界，2012，（6）：10-17.

*本文为2012年度上海市教育委员会科研创新项目“基于SBI的成人英语口语教学模式及应用研究”（12YS16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