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归来”之争

李峰 张捧

摘 要：2014年中国电影票房继续一路飘红，其中表现突出的是70、80后导演，中国电影“导演圈”正经历更新换代。然而人们回顾2014年中国电影时，还是会温暖想起第五代导演张艺谋的回归初心之作——《归来》。但是面对《归来》诸如，主题的逃避、商业与文艺的归属和导演风格的转变之争等讨论与争议始终没有停止。

关键词：归来；张艺谋；文艺片；争议

作者简介：李峰（1986.6-），女，汉族，河北唐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影视艺术理论。张捧（1986.10-），女，汉族，河北石家庄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广播电视艺术学。

[中图分类号]：J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6-101-02

据统计，2014年全国上映可计票房新片278部，总票房约290亿，实现了高于2013年27%的增幅。其中表现突出的是70、80后导演，中国电影“导演圈”正经历更新换代。但有一部电影在人们回顾2014年中国电影时会温暖想起，那便是第五代导演张艺谋的回归初心之作——《归来》。

关于这部影片中国观众并不陌生，改编于严歌苓小说《陆犯焉识》，大部分剧情被删减，《归来》的故事内核也只是原作的结尾部分，这部影片讲述的就是一个在特殊时代下的爱情故事。虽说张艺谋的片子没有哪部是不被媒体所关注，但在新人辈出，与老东家分家等背景下，影片《归来》的上映备受关注。当然，对于张艺谋的“归来”，从上映至今都存在不同的争论。

一、逃避“敏感主题”之争

电影上映后，曾有不少评论表示，电影《归来》的艺术表现力浓墨重彩，一个爱情故事在这么浮躁的社会背景下，如涓涓流水般讲述，这是张艺谋的胆量。但同样遭到质疑，原著作者严歌苓是将故事背景聚焦于文革，故事内核涉及更多“敏感话题”，而不仅仅是放在大跨度时间轴中来进行叙事，显得“美中不足”。作为中国影响力最大的导演之一张艺谋，为什么还在一味迎合市场，选取原著中“不痛不痒”的片段，而放弃更为深刻的主题？对于艺术作品争议从来都有，对于张艺谋是否对文革刻意回避，更是仁者见仁。

1995年上映的姜文处女作影片《阳光灿烂的日子》，让姜文华丽转身为导演的身份，在荣誉和掌声中，也夹杂着一种争议。《阳光灿烂的日子》故事背景是在文革期间，为何在电影中找不到观众印象中的文革呢？姜文的这部电影根本不真实，这怎么是发生在文革的故事呢？同样，姜文在这种质疑中被认为是在逃避这个特殊的时代。殊不知，在唯一的一场学校戏份中，冯小刚扮演的教师上课这一场戏，已经将文革时代的一个侧面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么在电影《归来》中，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去理解和看待这份争议。张艺谋在这部电影中表达了对文革的一种同过往略有不同的态度。电影中有两个词，丰满了这个爱情故事，其一是“遗忘”，其二是“赎罪”。

20世纪70年代初，作为劳改犯的陆焉识常年与家人隔绝，终在一次农场转迁途中逃跑回家。其女因父陆焉识的背景在追逐芭蕾梦想的路上身负巨大压力，最终阻止了母亲与父亲的想见。而当陆焉识平反回家后，已物是人为，女儿放弃了跳芭蕾，妻子患病。

“遗忘”——电影中妻子冯婉瑜患的病是失忆症，这个病患已经成为影视剧惯用的俗套，但是创作者选择以失忆症，从主题角度来说这是个隐晦。为什么不是癌症？而是失忆症呢？隐晦中遗忘，成为了张艺谋对文革的一种态度，或许对于第五代导演来说，文革是个甩不掉的电影命题，而在这次的回归之作中，张艺谋用“遗忘”来隐晦表达。

“赎罪”——在《归来》中，是三个人的赎罪。在陆焉识逃回家里，谨慎敲门的时候，巩俐饰演的妻子已经意识到，门外正是她日思夜盼的丈夫。这个时候镜头巧妙地运用和演员精准的表演，将这一纠结的内心状态，动人心魄却波澜不惊的表现出来。这次的选择让妻子后悔了一辈子，也成了影片后半部分妻子留门的真实原因，留门是妻子赎罪的表现。影片中女儿对父亲的“出卖”、父亲对家庭的补偿都隐含着创作者对于赎罪主题的隐晦表达。

二、导演风格转变之争

影片《归来》引发的讨论与争议，最终源于该片的导演是张艺谋。至于张艺谋的导演风格是不是一直在变，或者一直没变，这都是个相对而言的问题。

业界很多人习惯给张艺谋的创作进行分类汇总，并将其创作经历又分成若干个不同的样态，来表现张艺谋创作之路的嬗变。其实对于张艺谋来说，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是按照这样的过程去实现风格转变的。依笔者看，简单的看待张艺谋的创作，即：叙事电影与景观电影。早期的《红高粱》、《菊豆》等，故事性本色纪实的《秋菊打官司》、《一个都不能少》等，都在原作小说的基础上，戏剧性的表达上非常明显，而张艺谋的影像运用上更接地气，以生活常态，真实的媒体去打动观众；而所谓“景观电影”，则指的是张艺谋对视觉和听觉的极致追求，夸张的影像表达，奇观化的场面设计，都明显强于故事本身的意义，也随之放弃了故事的一些逻辑性表达。

本次《归来》，张艺谋没有选择更为激烈的表现方式，而是选择了家常的方式，这种方式很平静，却能让人在平静中愿意一直看下去。这种平静的表达方式，让很多观众出乎意料，也顿感失落，不过对于张艺谋来说，撕裂、冲突、让人流泪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如果你走进电影院去看这部电影，你会发现观众的情绪起伏并不大，噙着流水的状态是他对情绪和节奏把控的最后诠释。

电影中弹钢琴这场戏的处理非常震撼人心，唯美的光线，温暖的颜色，这是张艺谋的影像优势，当我们都认为原来音乐是唤醒心灵的神药时，妻子的话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切，这才是现实。而这一瞬间将噙着眼泪的观众情绪得到爆发，但又在张艺谋的安排下，观众在马上泪崩的时候被其他情绪转移，难怪有观众表示影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而这种情绪的变化正是导演把控情绪的高明之处。

曾有影评家认为张艺谋前期的作品蕴藏着比较深刻的反思精神，而有段时期其作品只是痴迷于视听表达，张艺谋这样回答：“我觉得这是受了时代声音影响的结果，在时代的大潮里，个人是很渺小的，80 年代的人们有很强烈的反思意识 ，所以我也就拍了一些比较沉重的影片，而处在目前这个消费时代，人们则普遍崇尚娱乐和时尚，我认为没有必要感叹世风日下，我看中的是怎样在故事中表达自己的感觉” [1]。而在《归来》上映期间张艺谋在接受采访中，表示现在是讲故事的时代了，张艺谋的第五代是反戏剧的，他们认为形式感是很重要的。但是现在人们还是更喜欢故事，“冷偏怪”是没有长久市场的。所以，生活在时代浪潮下的人们，都会随着时代社会思潮的变化而调整自己的生活态度，更何况是艺术创作。

三、商业与文艺之争

在张艺谋长达30年的电影创作经历中，其执导的影片已达20部。如果按照文艺片和商业片的类型来划分，则其中7部为商业片，13部为文艺片。对于文艺片这一类型，一直众说纷纭，未有准确定义。通俗来说，文艺片一般指具有较高文学性、艺术性的电影，具有较强的人文精神，更注重内容本身和情感的表達。《归来》被称为中国首部IMAX文艺电影，虽然很多人争议其主题表达隐晦，演员阵容豪华，催泪弹等商业元素充斥影片，但从文艺片的理解来看，《归来》放弃夸张的影像表达，着力表现文革背景下冯婉瑜、陆焉识和其女儿个人命运、坚贞爱情和家庭坚守，整个影片充满人性的写照。其实，商业片和文艺片也并非泾渭分明，只是那种元素更多而已。而影片《归来》，可以看做是张艺谋从商业片向文艺片的回归。

我们总是习惯将一部电影明确的分为商业电影，或者艺术电影，我们太纠结于二者的区别。如果影片不能吸引观众，对于人性、人文的传达也就无从谈起。不管怎样，张艺谋的《归来》确实带来了一阵文艺之风，也让我们看到中国文艺片复兴的可能。

结语

《归来》这部电影作为一部文艺片，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准，放下“景观”的表达，观众看到了隐晦的主题下耐人寻味的爱情故事。该片与张艺谋很多作品相似，我们依然能够看到“红色女性”、“灰色的男性”和“黑色的男性”等形象。张艺谋抒发了一种克制、内敛又暗流涌动的情感，将故事作为了他回归的利剑。张艺谋选择用《归来》回归初心，回归也成了一种必然。

这部回归初心的情感之作，看似平静，实则“华丽”。这不仅仅是张艺谋个人创作成熟和积淀的“回归”，也引领了中国电影对故事、对文艺片的复兴潮流。

参考文献：

[1]李尔葳. 直面张艺谋[M].北京 经济日报出版社 2002.

[2]乐视网.中国的电影，中国的自信——李安对话张艺谋

[OL].http：//movie.1etv.com/zt/gldh/index.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