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老舍早期的政治态度及转变
2016-05-09谈沁怡
摘 要:老舍是我国近现代文学史上屈指可数的大家,是我国新文学的奠基人之一。他早年并不对于政治十分狂热,文学创作也是围绕“民”而展开。但是建国以后,他对于自己创作的一些个人陈述却与三十和四十年代他的论述不尽相同。本文将通过分析老舍早年的经历和他的爱国思想来剖析他早年的政治态度。
关键词:老舍;政治态度;文学创作;转变
作者简介:谈沁怡(1994-),女,汉族,南京人,南京师范大学强化培养学院文科强化班,汉语言文学专业2013级本科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6-22-02
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是二十世纪中国重要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在思想上、艺术上都展露了他的创作才华和对于人民生活的关注。后期老舍的政治态度有所转变,他早年接受的教育和他的政治认识有也是导致他晚年的悲剧的重要原因。
一、早年与政治的错过
老舍出生在北京一个平民家庭,父亲“虽是个旗兵,可是已经失去了二百年前的叱咤风云的气势。”早年命途坎坷,一代文坛大师,竟然是到了十岁那年,“偶然遇见”刘大叔才得以上私塾。这位刘大叔在老舍的《宗月大师》一文中似乎就是宗月大师的原型,当时是个富人,后来皈依佛门,对于老舍一生多元的宗教思想的形成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老舍于1913年考入北京西城祖家街市立第三中学读书,但是,困于经济原因,好学的老舍偷偷报考了北京师范学校。在此期间,老舍对于中国古典的著作进行精细地阅读,并且开始尝试写作。“我的中学是师范学院。师范学校的功课虽与中学差不多,可是多少偏重教育与国文。我对几何代数和英文好像天生有仇。别人演题或记单词的时节,我总是读古文。我也读诗,而且学着作诗,甚至于做赋。”不论是鲁迅、胡适还是傅斯年,“五四”的先锋们都是在吸收传统文化的教育中成长起来的,无论在这场运动中怎样的批判“旧思想”,他们都是有着深厚的国文积淀的,深入内里的文化传统并不是想要丢弃就能够丢弃的。老舍无疑这一代成长在中国传统文化里的文人,这也就使他对于北京生活的理解多了几分民族性,对于中国白话语言的拿捏更加精准。
想要批判国民性或者说展示民族性,首先必须对于自己民族的向来传统深入了解,但却不至于浸透骨髓而不能自拔,这就需要作家对于传统有相当的理性视角和一种距离感的保持。从师范学校毕业,老舍凭借他出色的成绩成为方家胡同市立小学校长。经济上的很大改善使得老舍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也走过一段弯路。在这期间,中国发生了“五四”运动。
对于这个事件,老舍自己的说法前后有不一致的地方。在1957年的《“五四”给了我什么》中老舍这样写道:“并不是说,作家比小学校校长的地位更高,任务更重;一定不是!我是说,没有‘五四,我不可能变成个作家。‘五四给我创造了当作家的条件。”他还细致地讲述了自己在“五四”时期对于白话文的渴望,曾经不断地尝试写新的东西。
但是在1935年的《我怎样写<老张的哲学>》中却写道:“除了在学校里练习作文作诗,直到我发表《老张的哲学》以前,我没写过什么预备去发表的东西,也没有那份儿愿望。不错,我在南开中学教书的时候曾在校刊上发表过一篇小说;可是那不过是为充个数;连‘国文教员当然会写一气的骄傲也没有。”在1918年至1924年他去英国教书期间,中国“五四”运动轰轰烈烈,可是我们却看不见老舍的身影,并非他的文章写得不好不足以发表,而是因为当时他的政治热情并没有那么高涨。
1935年的老舍说:“前面我已经说过,‘五四运动时我是个旁观者;在写《二马》的时节,正赶上革命军北伐,我又远远地立在一旁,没机会参加。这两个大运动我都在外面,实在没有资格去描写比我小十岁的青年。”对于政治老舍似乎是并不关心,“五四”和“大革命”对于他来说是不够熟悉的东西,他只是小学任职的人员而已,自认为是没有资格去描写、去评判的,所以他就干脆避开不谈,就像萧红一样,只落笔在自己最熟悉的事物上。
从老舍后来的文章来看,他揭露国民性就是写中国最普通的民众,最平常的家庭,最熟悉的场所。老舍的批判性是独树一帜的,站在“民”的角度看得更多,并不是为了契合当时的政治,只是单纯地出于一颗爱国的赤子之心。
二、《猫城记》与抗战——国家至上
老舍于1924年赴英国伦敦大学教书,在英国,他的英语水平得到提升,并且阅读了不少外国小说家的作品。“我是读了些英国的文艺之后,才决定来试试自己的笔,狄更斯是我在那时候最爱读的。”也就是在阅读之后,老舍开始将自己多年来的对于中国的经验记忆翻找出来,不断地进行加工再造。老舍就是这样,在一成不变的平淡日子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里有着如此深厚的文学记忆,需要通过一种文化上的比对,才能激发出来。通过在英国的文学熏陶,老舍的文学才华得以发挥。他的语言承袭了鲁迅的犀利,但同时也不失英伦的幽默。在英国,老舍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生涯,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就在这期间诞生。
归国之后,1932年,他在青岛写下一部重要的作品《猫城记》,这是以他在英国的直接经验写成的一部科幻的讽刺小说。这部小说里老舍极尽讽刺之所能,将自己对于中国的现实每一点真实的感受一一记录,通过对于猫星人王国的描写揭露中国的黑暗现实。
但是老舍自己对作平不甚满意。在1935年的《我怎样写<猫城记>》里他写道:“我呢,既不能有积极的领导,又不能精到地搜出病根,所以只有讽刺的弱点,而没有得到它的正当效用。……眼前的坏现象是我最关切的;为什么有这种恶劣的现象呢?我回答不出。”这也体现了老舍对于政治的不够关心,只是肩负起传达的作用,却没有一个足够支撑的立场,为国家寻得一条出路。老舍比起政治立场更加热衷于拯救国家,对于国家的爱高于一切。所以他鞭挞了国民党当局腐化的丑恶,也用“哄党”、“马祖大仙”等词汇讽刺了共产党当时的不够成熟。
但在建国后,老舍反思道:“我的作品,在思想上,和在由思想而发生的行动上,便缺乏了积极性,与文艺应有的煽动力。……最糟的,是我,因对当时政治的黑暗而失望,写了《猫城记》,在其中,我不仅讽刺了当时的军阀,政客与统治者,也讽刺了前进的人物,说他们只讲空话而不办真事。这只因为我未能参加革命,所以只觉得某些革命者未免偏激空洞,而不明白他们的热诚与理想。”这种带有认错性质的口气和他在1935年的反思相差甚大。那时的他“对国事的失望,军事与外交的种种失败,使一个有些情感而没有多大见解的人,容易由愤恨而失望。”但是“失望之后,这样的人想规劝,而规劝总是妇人之仁的。一个完全没有思想的人,能在粪堆上找到食物;一个真有思想的人根本不将就这堆粪。”老舍单纯从文学角度在反思自己文学上思想性的缺乏不适于写对于国家的政治作出评判的文章。作为一个作家而言,他是不会将就的,他是勇于直面自己创作不足的人。而他后期的话语是从内容到形式上彻底否定了自己《猫城记》的创作。
老舍是一个对于政治极其不敏感、不关心,但是却关心国家安危存亡的人。在1938年,老舍说道:“爱你的国家与民族不是押宝……而应是最坚定的信仰。文艺者今日最大的使命便是以自己的这信仰去坚定别人的这信仰。”老舍就始终践行着这样的原则从事文艺创作。在抗战中,老舍真正接触到了政治,积极参与中华全国抗战文艺抗敌协会的工作,努力做一个“文艺界尽责的小卒”。
正是秉承着爱国的热诚老舍才会写下不朽的名篇,但是对于政治的不够敏感使他最终走上了悲剧的命运。
参考文献:
[1]老舍:《正红旗下》,《老舍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
[2]老舍:《宗月大师》,《老舍文集》第14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
[3]老舍:《我的创作经验》,1934年12月,《老舍文集》第15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
[4]老舍:《“五四”给了我什么》,《老舍文集》第14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
[5]老舍:《我怎样写<老张的哲学>》,《老舍文集》第15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
[6]老舍:《我怎样写<二马>》,《老舍文集》第15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
[7]老舍:《我怎样写<猫城记>》,《老舍文集》第15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
[8]老舍:《血点》,《老舍文集》第15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
[9]老舍:《入会誓词》,《老舍文集》第14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