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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霍桑《拉帕西尼的女儿》中比阿特丽斯的人物形象

2015-05-09赵方

青年文学家 2015年33期
关键词:原罪霍桑象征

摘  要:霍桑在短篇小说《拉帕西尼的女儿》中塑造了比阿特丽斯这一人物形象,美丽纯洁又危险神秘,令人印象深刻。通过对其形象的分析,不仅能感受这篇小说的魅力,更能加深对霍桑思想的了解。

关键词:霍桑;象征;清教思想;原罪

作者简介:赵方(1991-),女,汉族,重庆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硕士,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33-0-02

一、霍桑的创作特点

霍桑以《红字》闻名,其实他也创作过不少精彩的短篇小说,《拉帕西尼的女儿》便是其中一例。这个带有哥特色彩的故事讲述了意大利青年乔万尼与古怪医生拉帕西尼之女比阿特丽斯的爱情悲剧,篇幅虽小但情节引人入胜,细节丰富且充满象征,是一部值得玩味的作品。霍桑作品的一大特征是其笔下人物的名字常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如《红字》中的珠儿(Pearl)。《拉帕西尼的女儿》中,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分别是乔万尼和比阿特丽斯,让人联想到乔万尼·薄伽丘和《神曲》中那位著名的比阿特丽斯。但丁的《神曲》原本名为《喜剧》(Commedia),薄伽丘为示崇敬,冠以“神圣的”称谓,后来便以《神曲》(La Divina Commedia)为名了。但丁与薄伽丘同属早期文艺复兴三杰,他们的思想集中体现在各自的代表作《神曲》与《十日谈》中。同霍桑一样,对宗教的态度既有批判其局限性的一面,但同时坚持上帝信仰为人的最后归依,是唯一获得救赎的道路。或许这就是霍桑为《拉帕西尼的女儿》中的主要人物如此命名的原因。

二、比阿特丽斯的人物形象

(一)父权思想下的牺牲者

这篇小说名为《拉帕西尼的女儿》,可见是以拉帕西尼医生之女(即比阿特丽斯)为核心人物展开的,那么为什么不直接以《比阿特丽斯》为故事名呢?以“xxx的女儿”来定义她的身份,似乎本身就隐含了父权思想——比阿特丽斯是作为拉帕西尼医生的女儿而存在的,而非作为她自己。小说中,霍桑借巴格利奥尼之口讲述了一个传说,一位印度王子把一个以毒药喂养长大,以致其本身也成了毒药的美女献给亚历山大大帝,“她的爱情就是毒药,她的拥抱就是死亡。”巴格利奥尼此处是想借这个故事警告乔万尼,比阿特丽斯就是她父亲培育出的爱情毒药。拉帕西尼医生醉心于科学到了狂热的地步,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女儿为实验品。如同上帝造伊甸园,拉帕西尼医生也创造了一座花园,这里有各种奇花异草,既是药也是毒,连他自己都不敢随意触碰。“这个疑心重重的园丁,在摘去枯死的叶片或者修剪长得过于茂盛的灌木的时候,用一双厚厚的手套来保护他的双手。这还不是他唯一的防护。当他在园中穿行,来到大理石喷泉边那株垂着紫色宝石的绮丽的植物旁边时,便用一种面罩捂住自己的口鼻,仿佛这所有的娇艳美丽只不过是掩盖着一种致命的恶毒。”最后他只好让女儿比阿特丽斯来照料。“像我这样垮掉的身体,如果要离它这么近,我的性命可能就得为此付出代价。所以,我恐怕这株植物只能交给你单独照管了。”比阿特丽斯自出生起就被以毒物喂养,她已不再是一个普通少女、正常人类,而是拉帕西尼医生所栽培出的众多毒花中最美的一朵。比阿特丽斯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不仅被父亲作为实验品,还被迫与世隔绝。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花园之中,也不与外人接触,乔万尼的出现打破了这种生活,他们的来往被作者形容为“正像一座孤岛上的少女同文明世界来的旅行者交谈一样”,连乔万尼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回答一个婴儿”。当最后,比阿特丽斯临死前忍不住控诉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使您的孩子遭受这样悲惨的命运”,拉帕西尼医生却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愚蠢的姑娘?拥有这不可思议的天赋,没有任何力量能帮助你的敌人取胜,你认为这是悲惨吗?——能够吹一口气就征服最强大的人,这是悲惨?——你有多么美丽,就有多么令人生畏,这是悲惨?”其实悲惨与否各有评判标准,也不重要,关键在于比阿特丽斯的命运是由他父亲一手选择并塑造的,她的想法从不被倾听,毫无自我可言。作为父权思想下的牺牲者,比阿特丽斯仅仅扮演了一个容器,用来承载父亲对科学的病态狂热。

(二)爱情中的被背叛者

小说中对比阿特丽斯人物形象的塑造主要是通过男主人公乔万尼的视角,从被吸引到爱恋到憎恶,乔万尼的心理在这段关系中复杂多变,比阿特丽斯的形象也矛盾重重,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让人看不真切。“从对面房子的窗口传出一个圆润而年轻的嗓音——这嗓音,就像热带的日落一样绚丽,而且不知为什么,使乔万尼觉得那是一种深紫色或绯红色地带着异常甜美的香气的东西。”这是比阿特丽斯带给乔万尼的第一印象,只是她的声音就能激发这位青年的想象,这种梦幻的色彩始终伴随着乔万尼。当比阿特丽斯的身影终于出现,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走火入魔”了,“那个美丽的陌生人给他的印象,就好像她是另一朵花儿,是那些植物花朵的人类姐妹,像它们一样妩媚”。莉萨贝塔太太出于对金钱的贪婪,主动将乔万尼代入拉帕西尼医生的花园,在这之前,乔万尼只能在远处“窥探”比阿特丽斯,现在他终于能和她直接接触了。年轻的男女主人公陷入热恋,但在乔万尼眼中,比阿特丽斯的本质仍旧难以捉摸,他时而觉得她“美丽纯洁”,时而又是“神秘而可疑的生灵”。当拉帕西尼医生的宿敌巴格利奥尼教授暗示比阿特丽斯的危险时,乔万尼的信心动摇了,“他的灵魂却再也不能保持初时的激情。他掉了下来,在种种低下的怀疑中爬行,并玷污了比阿特丽斯的纯洁无瑕的形象。他并不是背叛了她,而只是疑心重重。最后,他决心设计一个决定性的试验,以便一劳永逸地解答他的疑问”。尽管叙述者说“他并不是背叛了她”,但怀疑和试探在爱情中其实已是背叛。果然,试探的结果令乔万尼疯狂,爱恋顷刻间转为憎恶,“‘是的,你这毒物!乔万尼冲动如狂地重复道,‘你办到了!你已经毁灭了我!你在我的血管里注满了毒液!你已经把我变得和你一样丑陋不堪、令人生厌、致人死命——一个举世罕见、奇丑无比的怪物!现在,如果我们的呼吸幸运地能像杀死别人一样杀死我们自己,那就让我们以无法言表的憎恶来接一个吻,然后死去吧!”与世隔绝的比阿特丽斯原本将乔万尼看做拯救自己的人,但终于绝望心碎,成了这场爱情中的被背叛者。

(三)信仰上的得救者

霍桑对待宗教的态度尽管矛盾,但他的批判更多针对的是世俗教会中的种种弊端,从纯粹信仰的角度,霍桑始终坚持加尔文教派的原罪论,以及获得灵魂的拯救只能依靠上帝的观点。《红字》中的海斯特·白兰认罪赎罪,将胸前猩红的“A”字从罪恶的标志变为德行的标志;牧师丁梅斯代尔在受尽折磨后最终忏悔认罪,虽然死去但却得到灵魂的重生。《拉帕西尼的女儿》中,各个角色或贪婪或嫉妒或傲慢或愤怒,比阿特丽斯似乎是登场人物中唯一没有犯罪的角色,但是从原罪观来看,自亚当夏娃偷食禁果被逐出伊甸园,便人人生而有罪。比阿特丽斯是这个故事中唯一得救的人,正是因为她选择了依靠上帝,而其他人沉浸于自己的欲望,在罪恶的沼泽中深陷却不自知。“尽管我的身体被毒药滋养,可我的灵魂却是上帝创造的,渴望着爱来做它每天的食物。”小说最后,比阿特丽斯喝下爱人乔万尼带来的“解药”,尽管霍桑没有写明,但从字里行间看,我认为此时比阿特丽斯是知道喝下这瓶药会发生什么的,她选择了以此来洗涤自己身上的“毒与罪”,换取灵魂的净化与重生,重新归入上帝的怀抱——这也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自主选择,自我终于在这一刻复归,与拯救同时降临。“我要走了,父亲,我要到一个地方去,在那里你努力混入我体内的邪恶会像梦一样消逝——就像这些毒花的香气,在伊甸园的花朵中它们再也不会玷污我的呼吸。再见了,乔万尼!你憎恨的话在我心里就像铅块一样沉重,可是在我腾飞的时候,这些话也会消失的。”乔万尼也扮演了受害者的角色,但同时他的罪也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在同比阿特丽斯的关系中。而其他如拉帕西尼医生、巴格利奥尼和出场不多的莉萨贝塔太太就更不必说了。比阿特丽斯靠着对上帝的信仰,终于得以“天堂的泉水里洗净她的伤口,在不朽的光辉中忘却她的悲伤”。

三、结语

就像小说开头描写的那座大理石喷泉,比阿特丽斯的身上也充满了二元对立的因素。作为故事中唯一得到救赎的人,比阿特丽斯在精神上是最完满的,如她自己所言,她的灵魂由上帝创造,渴望用爱做它的食物。由于从小被父亲隔离,与外界几乎没有接触,比阿特丽斯的内心就像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孩子,“她一会儿谈论起像阳光和夏日的云彩那样简单的事物,一会儿又问起城市,问起乔万尼遥远的老家,以及他的朋友、母亲、姐妹——这些问题显示出她是那样地与世隔绝,对时尚潮流是那样茫然无知,以致乔万尼似乎是在回答一个婴儿”。然而,比阿特丽斯的尘世的身体却是以毒药滋养长大,自身也成为剧毒的她仅靠呼吸就能置人于死地。由此,比阿特丽斯几乎可以被视作善与恶、美与罪集于一身的绝妙体现,隐喻着每个人身上的两面性。这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不少文学作品中圣女与妖女的人物模式,只不过她将两者融合在了一起,而非通常所见的作为两个人物出现。正是这种象征性的存在,令比阿特丽斯的形象更加立体,也成了这篇小说中给人印象最深的角色。

参考文献:

[1]Nathaniel Hawthorne. Mosses from an Old Manse [M].New York: Modern library, 2003.

[2]詹姆斯·冈恩,编.科幻之路(第一卷)[M]郭建中,译.福州:福建少年儿童出版社,1997.

[3]吴兰香.霍桑与现代科学观——读《拉帕西尼的女儿》[J].外国文学评论.20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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