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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夫妻

2015-05-04孙艺鸣

中国铁路文艺 2015年2期
关键词:王八亲家女婿

孙艺鸣

女儿领了结婚证,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之后,亚萍的心才算落到实处。女婿和女儿是高中同学,上大学期间,一直都有联系。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才把关系确定下来。女婿毕业后,到法院工作,长得帅气,工作体面,又有保障。他的爸妈也在省法院工作,工资高,有好几套住房。能和这样的人家攀亲,那是很有面子的。亚萍虽然是财务主管,但毕竟是私营企业。前夫锁贵早就下岗了,整天喝酒打麻将养鸽子,一直和她不清不楚地过着,只要喝了酒,就醋性大发。女儿虽然大学毕业,却也在私营公司工作。这门亲事,从社会地位来看,门不当户也不对。亲家老两口百般阻挠,迟迟不让结婚。可女婿愿意,非女儿不娶。亚萍表面高兴,经常坐立不安。为了促成这桩婚事,婚期还没有定下来,便给女儿买了一辆本田轿车。女婿别提多高兴了,整天拉着女儿出双入对,亲家老两口没有办法,只能依了女婿。

亚萍明白,在结婚那天,女婿那边的亲戚朋友,都是有头有脸的。为了能给女儿一个圆满的婚礼,亚萍只能和锁贵搞好关系,起码在会亲家和结婚的现场,能把一个健康和谐的家庭,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亚萍相信,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女儿的说法。特别是女儿在搞对象期间,要想找个有房、有稳定的工作、又有社会地位的家庭,那是非常重要的。

自从女儿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之后,亚萍像换了个人似的,晚上做好菜,让锁贵回来吃饭。锁贵一吃饭,就要喝酒。亚萍拿出一瓶酒,锁贵撇着嘴,嫌便宜。亚萍把酒瓶夺过去,说:“那就别喝了。”锁贵又夺回来,说:“今天是你请我喝酒,应该喝点好的。”锁贵给自己倒上一茶杯,喝上一大口,吃了菜,吧唧吧唧嘴,说:“这才几天,怎么又想了。”亚萍把酒瓶拿走,说:“我想你,别做梦了。女儿要结婚了,我想让你试试西服。”锁贵又喝一大口,吃口菜,说:“西服有什么可试的,我喜欢穿夹克。”亚萍说:“那要分场合,在会亲家和女儿结婚那天,必须要穿西服。”

“穿什么都行。哎亚萍,你还是再给我点钱吧,我还要往里投入,我已经找到训练鸽子的秘诀。我很快就要成功了。 ”

“哎打住,我是你的银行?你养鸽子都十年了,我给你贴了多少钱。你的鸽子得不得冠军,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锁贵把一茶杯酒喝完了,还要再喝一杯。亚萍说:“只能喝一茶杯,女儿马上就回来了,你想当着女儿撒酒疯。”

锁贵在女儿的面前,从来没有喝醉过,也没有和亚萍吵过架。在女儿的心目中,她家是个很睦的家庭,只是爸爸喜欢养鸽子,睡在鸽子房里。女儿回来一早,就让爸爸回来吃饭。亚萍也不阻拦。锁贵接到电话,赶紧回来。吃完饭,还不想走。

可是现在,锁贵知道亚萍骗他,目的是不让他多喝酒。可他今天特别想喝,他自己找到酒瓶,又到了一杯,几口就喝完了.然后说:“怎么和你没关系,我是被你逼的。要不是你让我当了王八,我也不会辞职,更不会养鸽子。”

亚萍说:“你只要喝了两茶杯酒,你就想当王八了。谁让你当王八了,你怎么那么愿意当王八?”

“谁愿意当王八,谁都知道,王八好当,罪可难受。”

“我看你愿意当王八,一说自己是王八,还挺自豪的。”

“王八蛋才愿意当王八,说实话,自从你让我当了王八,我死的心都有,我自豪屁。”

“我再三声明,我可没有让你当王八,是你自己说你是王八的。”

“你放屁,你要是不和那狗日的那样,凭什么你就当上会计了?”

“我电大毕业,财务专业,又有会计证,工作负责,年年是先进工作者,我怎么就不能当会计了。”

锁贵挥舞着胳膊,说:“你别找理由了。我们厂电大夜大毕业的十几个,工作都很认真负责,也都有会计证,怎么就你能当上会计。我比谁都清楚,只有让我当了王八,你才能当上会计,你以为我是傻小子?”

“你一喝酒,就听闲话,你把你老婆搞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你证据吗?”

“我要是有证据,你们俩还能活到现在。”

“行啦,你别不知足了,虽然我们已经离了婚,我无条件为你养大了女儿,包括你的父母,都是我给钱,我还被你霸占着,你还想怎么样?”

十年之前,亚萍一当上厂里的会计,锁贵就听说亚萍和他们厂长好上了。锁贵喝了酒,打伤了厂长,还砸了厂长的桌子。厂党委立即做出决定,开除锁贵,或者调走。锁贵辞了职,还逼着亚萍辞职。亚萍说:“我要是辞职了,就等于承认你扣在我头上的屎盆子。”

“在这件事上,你必须要有个态度,你要是舍不得辞职,那就说明你和那狗日的有一腿。”

“我不辞职,你也不能辞职。你只要和厂长承认错误,再写一份检查,厂长是不会和你计较的。”

锁贵梗着脖子,说:“他霸占我的老婆,让我当了王八,还让我给那狗日的写检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你别听别人瞎说好不好?谁霸占你老婆了。他们那是嫉妒,造谣,你上了人家的当了。”

“那不行,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必须在我和厂长之间做出选择。要么辞职,要么离婚。”

“你这是和自己赌气,我们辞职了,我们吃什么?女儿怎么养?”

“我宁可要饭吃,也不能当王八。再说,我有项目,我要养鸽子,就是那种赛鸽,你看着,三年之后,准能发大财。”

“那就等你发了财,我再辞职。”

“那不行,只要你在厂里上一天班,我就觉得我是王八。”

“我们要是离了婚,你是不是就觉得不是王八了。”

“那不可能,那只能说明,我早就是王八了。不过离了婚,我就算惩罚了你,我可以再娶,你可以再嫁。那你就不是我老婆了。即使你还离不开那狗日的,我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那好,我选择离婚。”

“什么?你宁可离婚,抛弃女儿,也舍不得那狗日的。”

“别急,咱们在城中村有两套房子。这套归我,那套归你。租金当然也归你。为了女儿,我们可以偷偷地离婚,在你没有再婚之前,也没有必要让女儿和家人知道。”

“房子不能归你,你可以住,要归只能归我女儿。”

“归女儿也行,我是离婚不离家。”

“既然这样,我还要回来住,和你干那点事。”

“你别放屁了,我们已经离婚了,还干什么。”

“那不成,你既然是离婚不离家,我们表面上还是夫妻,那我就要行使丈夫的责任,不能委屈着你。”

“我不委屈,只要你不委屈就行了。”

“露馅了吧。你怎么能委屈呢?你有那狗日的,我可没有。你要是再不让我和你干那点事,我可就委屈死了。”

“歌厅洗浴中心有的是,想干谁就干谁。”

“是的,相好的女人我没有,找小姐那可是要钱的。”

“闹了半天,我是不要钱的。”

“不是,只要我和你离婚,我就觉得你不是我老婆了。我再和你干那点事的时候,那就是在干别人的老婆。我也能让那狗日的当当王八。”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和女儿搬出去,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们。”

“别,我和我爸妈都要看到女儿。那就还按老规矩,一星期。”

亚萍瞪着锁贵。锁贵又赶紧说:“我是想把话说到明处,要不就一号和十五号。”

“滚你娘的蛋去,谁给你定日子。”

亚萍和锁贵定了协议,办了离婚证,锁贵在郊区租了房子,开始养鸽子。平时都住在鸽子房里,除了养鸽子,就打麻将喝酒,到了该回来的日子,都和亚萍干那点事。过年过节,走亲戚,亲朋好友过红白喜事,他俩都是一块去。包括他们的父母,都不知道他们离婚了。

锁贵养鸽子很不成功,不但鸽子拿不到冠军,没有挣到钱,每年都要往里贴两万多元,到现在还不死心。可亚萍呢,工作越来越顺。随着企业改制,亚萍不但变成公司财务主管,还占有7%的股份,变成股东了。尽管亚萍和锁贵离了婚,亚萍一直都放不下锁贵。亚萍到劳动局找关系,搞到病退指标,给锁贵办了病退,每月能领到一千多元的退休金。锁贵就是靠着退休金和那套房子的租金养鸽子,一没钱了,就向亚萍要。亚萍要是不给,他就耍无赖,还“王八王八”不离口。

亚萍为女儿,为名声,就和锁贵这样过着。可现在女儿要结婚了,还为她钓了个金龟婿,亚萍很满意,总算没有枉费心机。但要想让女儿在婆家有面子,站稳脚,锁贵这道坎是跨不过去的。亚萍知道,锁贵一喝了酒,就是一畜生,一个无赖。十年之前,亚萍就很淡定,她没有赌气,没有扔下女儿,一走了之。亚萍不想毁了女儿的正常生活,也不想钻进别人的圈套里。亚萍特在乎女人的名声,妈妈的名声和正常的行为,直接影响到女儿的成长。于是亚萍便顺从了锁贵,只要锁贵答应把这套房子给女儿,并允许她和女儿住在这里,那就是她最大的成功。正因为亚萍的坚守和自信,职位和名声,都完好地保存下来,同时也给女儿提供了正常成长的家庭环境。亚萍本来打算,女儿结了婚,就和锁贵复婚。她还要让女儿有个完整的娘家。锁贵就是吃醋嘴坏,从来都不和她动手打架。即使动手,也是为干那点事.

锁贵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霸占你了。我倒是想霸占住你,可你不让我霸占。十年之前,我就让你辞职,离开那狗日的。可你宁可和我离婚,也要让我当这个王八。”

亚萍说:“你真没有良心。我把女儿养大,又这么有出息,还嫁了个好人家。”

“别那么说,难道女儿是你自己的。”

“你这样说亏不亏心?要不是我经常给你贴钱,你的鸽子能养到现在?”

“我的王八不能白当了。哎,我最后在给你提个条件,你让那狗日的再给我买辆车,我和他就算彻底两清了。”

“什么两清了,这十年以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还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我和你离了婚,成全了你和那狗日的。我就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亚萍气得又要爆炸了,一想到女儿的婚事,还是忍住了,说:“女儿要结婚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操心,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们是嫁闺女,又不是娶媳妇,有什么可操心的。”

“看你说的,女婿家都是法院的,干部家庭。我一听说要会亲家,我就紧张。”

“紧张什么?法院的就了不起了,咱又没有犯法,怕什么?”

“咱们都是小老百姓,和人家不在一个层面上,我怕人家笑话。”

“那就叫上泉盛和他们谈不就完了吗?”

泉盛是锁贵的同学,是私营公司的老板,也是女儿的老板,穿名牌、开宝马,慷慨大方,能说会道。同学们家里的红白喜事,泉盛都是大管事的。在会亲家的那天,亲家也带着大管事的。在饭店里,亚萍锁贵和亲家见过面,客气几句,便沉默不语。女儿结婚的问题,都是泉盛和对方大管事的谈的。尽管这边是女方,人家提出什么,泉盛就答应什么。比如结婚那天,谁做证婚人,主婚人。男方收男方的礼,女方收女方的礼。双方各预定十五桌,男方招待男方的亲戚朋友,女方招待女方家的亲戚朋友,但双方要各买十五桌的单。锁贵听到这,很不满意,他瞪了瞪眼,刚要说话,泉盛就答应了,还说:“我们这边家亲戚朋友多,我们要二十桌。”那边大管事的说:“人越多就越喜庆,加几桌都没有问题。”

回到家里,锁贵就嘟嘟囔囔“哪有这样的,我看你们都像汉奸一样。既然是一起办喜事,又是他们订的饭店,那就应该男方买单。”亚萍说:“你又不掏钱,你就别管了。”

锁贵说:“这不是掏钱不掏钱的问题,你叫我来,又不让我说话,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你女儿要结婚了,你说叫你来干什么?”

泉盛说:“老大,掏点钱那都是小事,你别把正事忘了,女儿嫁了个好女婿,那老俩就是现在牛逼一下,只要结了婚,孩子一生,那个家就是咱女儿的。你说你非计较这点小事干什么?”

锁贵说:“要是按农村的风俗,我们家的亲戚,应该把女儿送到他家去,到了他家,他还不管饭吗?”

“我们已经是城市的人了,又都是在饭店里举行仪式,我们亲戚、朋友和本家的人又多,我们要是要五十桌,人家也要给你掏钱呢?”

“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妥协,他家要是娶不起媳妇就别娶。”

“你别忘了,人家是男方,人家不急,是咱急。女儿犯过什么错,难道你不知道吗?”

锁贵这才不说话了。

在等待女儿结婚的期间,亚萍还是担心锁贵。锁贵没有主心骨,特别是喝多了,别人要是再给他吹吹风,还不定办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好歹有泉盛从中周旋,大包大揽,即使锁贵不痛快,也不敢胡来。只是到了晚上,经常回来吃饭,还要喝酒。以前是半个月回来一次。现在三五天就回来,亚萍为了哄锁贵高兴,想喝就喝,想干就干呗。只是到了床上,锁贵喷着酒气,醉话连篇,还是王八王八不离口,又好像在干别人的老婆。刚离婚之后,锁贵一干这事,就是这一套。为此,亚萍把他推下来,专门给他约法三章,在干这事之前,不能喝酒,不能提王八这词。锁贵没有办法,只能顺从。有的时候,锁贵想干,可亚萍不想,锁贵便把亚萍拽到床上,来过硬的。只是来一次硬的,他和亚萍的关系要恢复好长时间。

亚萍知道,锁贵只要喝了酒,就提王八这个词,尽管她心里哇凉哇凉的,但也没有办法,只是骂他不要脸,还往下推他。

锁贵说:“还推,那狗日的要是在你身上没有短处,改制之后,别的会计都下岗了,都换成他的亲戚,就你没有,你还成了股东。”

亚萍说:“那是我业务能力强,在改制期间,功劳最大,我如果不给他使劲,改制就不顺利,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你在改制期间给他使劲,他在你身上给你使劲……”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我虽然混账,但也有尊严,我宁可离婚,也不能当一辈子王八。”

要是放在平时,亚萍早就把他推下来,和他大闹天宫了。可现在不行,为了让女儿的婚礼能正常进行,只能任凭锁贵的侮辱和蹂躏。

锁贵说:“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承认了,你和我离婚,就是为和那个狗日的在一起,难道我说错了?”

明天就是女儿结婚的日子,尽管泉盛全面负责,亚萍还是担心锁贵。一大早就把锁贵从鸽子房里叫回来,让他换西服,系上红领带,还把锁贵抱住,在他嘴上亲了半天。锁贵说:“女儿明天举行婚礼,今天换什么衣服呢?”

亚萍说:“女儿嫁得好你高兴不?”

锁贵说:“我当然高兴,可我怕女儿到他家受委屈。”

“对呀,那你就得配合。司仪和录像马上就来了,说是要提前排练,还要给我俩录好多镜头,来表示我俩的幸福生活。”

“是吗?你恐怕比别人都幸福,要是不好好来几个镜头,那可就白瞎了。”

“又胡说,我可给你说,今天明天和后天,你要是再胡说,往后我可就不理了。只要过了这三天,你怎么胡说都行。”

“好好,我都听你的。”

“这就对了,特别是在镜头面前,我们要表现的自然亲密一点。”

“没问题,我就怕想起王八那两个字来。”

亚萍打了锁贵一下,“还胡说,你可要明白,我们那是假离婚。你想想,包括女儿和我们父母,还有亲朋好友,谁知道我们离婚了?我们只是领了离婚证,那是我们两个人的游戏。你再想想,我们离婚和不离婚有什么区别?我和你离婚,完全是为让你高兴。我要是真想和你离婚,我怎么可能和你这样过了十年。我们这样能过到今天,不都是为了女儿吗?”

“谁说不是呢,我要不是为了女儿,我早就和你绝交了。”

“我养着女儿,还供她上了大学,又经常给你钱,我对你和女儿到底怎么样?”

“实话实说,确实不错。可你只要不离那个厂子,王八那两个字,每天都在我眼前晃动。”

“就我们两个人时候,说什么都行。可这几天不行,不能那么想。我们再怎么受委屈,也不能委屈女儿。女儿能有今天,不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我可给你说,那镜头可都刻成光盘了,永远保留下来了。女儿想我们的时候,在婆家就能看到我们。难道你不高兴吗?”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我绝对配合,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一天,亚萍的家里特别忙,好多亲朋好友都来了。司仪就像导演,在举行婚礼之前,都要进行排练,生怕到现场出问题。在给亚萍和锁贵录像的时候,锁贵觉得没那么难。这录像不是拍照,不用装模作样。好多人在照相机镜头面前,都笑不自然。司仪和他们聊着天,录像就完成了。再说还可以剪辑,专挑那些好看的。

中午,还是在饭店里摆了好几桌,大家都喝了酒,锁贵也喝了。吃完午饭,锁贵要去喂喂鸽子去。泉盛说:“去吧,我们都酒足饭饱了,鸽子还饿着呢。”泉盛他们很忙,对方大管事的又来了,有好多细节,还要核对一遍。虽然现在都是汽车,那也说上轿下轿。尽管对方都是法院干部,也很迷信,把几点上轿几点下轿的时间说了又说。还有四种属相的人,都和新娘的属相相克。在上轿和下轿那会儿,这四种人都不能在现场。泉盛都记在本子上,逐项落实,生怕搞错了。

结婚仪式在法律上是没有用的。法律上只承认结婚证。可法院的儿子结婚,竟然也脱不了俗。那就是说,结婚这个仪式,在人生之中,十分重要,不能偷偷摸摸。不能不承认,一个健康的家庭,在儿女结婚这样的场合里,是非常有脸面的。

到了吃晚的时候,锁贵还没有回来,电话没人接。电话越是没人接,亚萍就越不停地打。泉盛说:“别管他,肯定是喝多了酒。”

这几个月以来,亚萍可没少在锁贵身上下工夫,到头来还是不能让她省心。看来,结婚证和离婚证就是不同,到了这时候,亚萍和锁贵之间,好像隔着点东西。九点多钟的时候,大家从饭店里出来,亚萍再打锁贵的电话,还是没人接。锁贵的鸽子房在郊区,亚萍让大家先回去,她开上车,到了鸽子房,敲了半天的门,把左右邻居都惊动了,也没有人开。亚萍这才让几个同学分别找锁贵,像什么洗浴中心,歌舞厅,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还是没有找到。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锁贵把电话打给泉盛。锁贵让泉盛不要声张,亚萍的自尊心强,很要面子,这事最好先不让别人知道。

泉盛说:“老大,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能提钱的事。”

锁贵说:“实话说了吧,亚萍要是不让那狗日的给我十万元,明天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拿女儿的婚礼开玩笑呢?”

“我不是开玩笑,我就想要十万元。”

“你又喝多了,要钱说要钱,哪有这样要钱的。你这是敲诈,耍无赖吗?”

“没有办法,我现在急需汽车,训练鸽子用。你们骂我什么都行,我必须要见到钱。”

“在这节骨眼上,你要是这么干,我们还怎么尊你?”

泉盛和亚萍一说,亚萍说:“不就是钱吗,明天我给他借去。”泉盛又打电话,说,“亚萍答应了,你赶紧回来。”

锁贵说:“我拿到钱才能回去。”

亚萍没有办法,大半夜的,还得到处给锁贵借钱。生怕这婚礼不能正常进行。

第二天一大早,司仪和摄像的,早早都来了。在接女儿走之前,还要表演节目,尽管都是假的,还要这样做,图得就是喜庆。女婿拿着鲜花,来敲女儿的房间。女儿的同学们把着门要红包。女婿给了一个,里边嫌少,还是不开。女婿又给一个,屋里还是嫌少。这样闹了十几分钟,一到上轿的钟点,门就开了。两台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摄着像,在司仪的指挥下,女婿抱着女儿上了车。楼下还有乐队奏乐,好多人都在楼下看热闹,场面非常隆重。

十点来钟,按照结婚的程序,双方的父母,还要在饭店大厅迎接自己家的亲戚朋友。亚萍和锁贵尽管都站在一起,但始终没说一句话。亲戚朋友来了,都各自握手说话,谁说谁的话,各不相干。亚萍觉得只要锁贵站在这里,婚礼就算圆满了。

婚礼开始之后,那就水到渠成了。等把亲家和他俩都请到台上,刚举行完改口仪式,便有人上到台说,把他们四人都抹成红脸了。在婚礼上,我们这时兴把双方父母都用红墨摸成红脸,为了是喜庆和热闹。亚萍觉得这样很好,她可以把表情藏在里面。在给亲戚朋友们敬酒的时候,都红着脸,谁都看不清亚萍是什么样的心情。

过了十大几天,锁贵想亚萍了,在晚上吃饭的时间回到家里。亚萍根本不理他,也不让他吃饭。锁贵想和亚萍耍赖,还想住下。亚萍说:“你别想,从你敲诈我十万元那会儿,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在女儿结婚的当口敲诈我。”

锁贵说:“什么叫敲诈,我早就向你要钱,你就是不给我。”

“我已经给过你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你别给我来这个”。

“你别忘了,我们早就离婚了。”

“离你娘个蛋”,说着就上去和亚萍来硬的。正在这时候,有人开门。女儿回来了。女儿进来,黑着脸瞪着他俩说:“你们闹够了没有?”然后回到房间,关上门,躺倒床上,眼泪汪汪。

锁贵一看女儿的情绪,便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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