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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深处的震撼

2015-05-04王丽萍

中国铁路文艺 2015年2期
关键词:杨靖宇将军英雄

王丽萍

我出生在崇尚英雄的年代。小时候,耳濡目染的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雷锋等人的光辉形象,被作为一种精神、一种意志、一种理念象征的英雄教育,在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及至长大以后听音乐,也喜欢倾听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工作以后,又经常面对英雄心路的研究。每每这时,内心潜藏的英雄意象,自然而然地与《英雄交响曲》融和到了一起。其中,拍摄纪念杨靖宇大型历史文献片《英雄之魂》的经历,就是一次英雄与《英雄交响曲》的融合过程。

那是一个细雨霏霏的天气,我去了长白山西麓很普通的小山谷。从自然景观上看,它无法同“火山天然熔岩盆景园”的锦江大峡谷媲美,也没有雅鲁藏布大峡谷神奇,更没有世界七大奇景之一的美国大峡谷壮观。但是,由于伟大的抗日民族英雄杨靖宇将军在这里壮烈殉国,普通的小山谷也就四海扬名,光耀史册。

沿着将军生命的最后足迹,驻足于英雄鲜血润泽的常青树下,走进将军的心路历程,我仿佛看到了将军以身殉国的惨烈场面,满脑满耳都沉浸在《英雄交响曲》的朦胧意象之中。肺腑中深藏的对英雄的敬仰悼念之情,与乐圣贝多芬和英雄杨靖宇的心灵,在历史的时空隧道中,灵犀相通了。

70年前,刚刚摆脱了日伪重兵围剿的将军,独自在这里的一个孤单低矮的窝棚里,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个夜晚,这一天正是元宵节。

天气冷得彻骨。怒吼的寒风好像《英雄交响曲》中的双簧管和长笛,在千里冰封的松林雪野间肆无忌惮地穿行。转而,孤独浅吟的低声部在空中回荡,将军遥望着寂寞的云端冷月,心像刀劈斧削般的悲凉。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1939年,日伪军组成了“吉林、通化、间岛三省日满军警联合作战司令部”,以两万余人的重兵,采取“陆空呼应”、“集团部落”、“保甲制度”等残酷手段,以叛徒组成“挺进队”做先锋,对又怕又恨的杨靖宇部队进行了血腥围剿。同时,用飞机遍撒传单,以“东边道总督”的官职利诱他,以万元重金悬赏他的头颅。被死亡的恐惧夺去了革命信念的叛徒们,将部队的编制以及行动的主因等军事机密暴露无遗。部队没有了给养,没有了营地,陷入了危如累卵的绝境。

此时此刻,将军清醒地知道对手的凶悍与卑鄙,无非是想通过征服他而达到征服抗联、进而达到征服东北的目的。此时此刻,杨靖宇完全可以撤离长白山区,以求生还。但他却坚定地说,只要我在,敌人和人民群众就知道抗联还在,敌人就会害怕,人民群众就会有抗日的信心和希望。

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他先后多次分兵,将部队化整为零。到1940年2月15日,他仅带两个警卫员在密林中与追兵周旋;2月18日警卫员不幸牺牲。他忍受着饥肠空腹的煎熬,耐着零下40余度的奇寒,在没膝深的大雪中步履艰难地跋涉,在冰封的森林中与追兵孤军奋战。整整5个昼夜的时间,饿了就将身上破旧的棉絮拽出来,强咽下去;渴了就抓把雪,滋润一下干裂的唇。

眼下的他,冻饿交加,独卧在冰一样的窝棚里。昏睡中,霞光初现,他似乎听到了《英雄交响曲》中的圆号,冲破了森林的寂静,也预见到了决战前夕最为惊心动魄的场面已经来临。

23日下午,百余名的日伪“讨伐队”在叛徒的导引下,像饿皮虱子一样,逐渐缩小了包围圈,50米、20米步步紧逼,密集的子弹在杨靖宇的周身呼啸。多日未见粒米的将军,从树林中转移到一块卧牛石的背后,再转移到老恶河旁,以一棵拗劲槭树为屏障,自如地向“讨伐队”射击,打得树上的白雪直冒烟。他希望自己能再一次脱离险境。

伪警察本部执行活捉杨靖宇的指令,他们一声声狂喊着:“你怎么抵抗也没用了!归顺吧!”“放下武器,保你富贵!”回答他们的是顽强的枪声。眼看劝降无望,叛徒将罪恶的子弹连续射进了将军的胸膛,汩汩的鲜血在胸前涌出,犹如朵朵绽放的太阳花,映红了皑皑雪原,莽莽林海。伟岸昂扬的身躯,在夕阳壮美落幕的时刻,轰然倒在血泊中。

狂风,似高昂的圆号,在无限广阔的冰原雪野悲咽,企盼从死亡的深渊中唤醒将军的生命。但是,年仅35岁的将军终究没有站立起来,生命的旋律在冷酷的静寂中低沉、中断。

将军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以宝贵的生命抗击外敌入侵的高迈境界,在这里集成了最为悲壮的英雄交响曲。

穿过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我漫步登上了将军殉国地的制高点——雄风厅,小山谷的景色尽收眼底。曾经的弹痕与鲜血,早已化作了芳草地、柏树林。看那川流不息的游人,祭拜敬仰英雄的仪式,亦真亦幻的《英雄交响曲》再一次回响在我的耳畔。乐曲中那深深的叹息和呜咽的旋律,让我想起了罗曼·罗兰曾发表过的形象的说法:《英雄交响曲》是“全人类抬着英雄的棺木”行进。哀悼的音乐和沉痛的思念是人们发自内心的对英雄的崇敬。

崇敬英雄,是人性中的共性。多年来,人们对杨靖宇的崇敬,早已经超越了种族、地域和政见的不同,其中包括了敌方由恐惧、敬畏转化的由衷地崇敬。

凶手之一的日本警佐西谷,面对杨靖宇的遗体,不知所措,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古见联队的空房子里,杨靖宇被里外三层的日伪军守卫着,开始了永久的安息。

伪通化省“讨伐”本部司令官岸谷隆一郎,命令叛徒用铡刀切下了杨靖宇的头颅示众请功,并剖开了将军的腹腔化验。当他看到杨靖宇的胃里只有树皮、草根和棉絮的时候,他惊悸地哑然无语。参与“讨伐”的一些伪军看见杨靖宇的头颅都不自禁地低泣。泪水里杂合着惭愧、悔恨与内疚,也包含着贪生者人性中尚存的一丝悲悯之心。这些被恐惧攫取了心灵的行尸走肉,按照现代人生哲学的解释,其心境应该是生无异于死,生不如死。

最为难熬的是日军警宪特“讨伐”司令官野副昌德。将军牺牲后,他夜夜噩梦,在梦里总是看见杨靖宇伸出双手向他呼喊:“还我人头”!他被将军的英魂吓破了胆,剧烈的头痛使他不得安宁。无奈中,岸谷请来木匠,雕刻了一枚楸木制的假头,与积雪中挖出的遗体连接,在将军的牺牲地树立了“杨靖宇之墓”的墓标。岸谷命令全县的伪保甲长和部下参加安葬,祭奠仪式按日本人习俗主持。身披袈裟的日本和尚双手合十,虔诚地举行了“慰灵祭”的超度,希冀以此驱散心中的恐惧。祭奠仪式上,岸谷振振有词地训诫士兵,要向杨靖宇学习顽强不屈、百折不挠的英雄主义精神。以这样的葬仪安葬敌对首领,以这样的方式号召士兵学习敌对首领的做法,在世界军事史上至今也是罕见的滑稽。

在日军“讨伐杨靖宇座谈会”上,岸谷以不屑的眼神,蔑视着叛徒程斌萎萎缩缩、不敢抬头的窝囊相,公然感叹“杨靖宇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杨靖宇是富于组织的天才,头脑极清晰,统御能力极强。”发自内心的崇敬,使他致力于研究中国抗日将士的心理。研究得越深入,他良心上受到的折磨越深。日本战败后,岸谷悲观地剖腹自杀。他在遗言中写道:“天皇陛下发动的这场侵华战争或许是不合适的。中国拥有像杨靖宇这样的铁血军人,一定不会亡国。”

1957年,正在接受改造的伪满洲国皇帝溥仪在东北烈士纪念馆看到杨靖宇的英雄事迹后写道:“当我听到负责干部介绍杨靖宇将军的抗日奋战英勇牺牲的壮烈事迹时,不禁使我同时觉得自己的这个身子,真是龌龊不堪和渺小得不像样子,觉得自己在今日存在是多余的……抗日英雄能那样地出生入死,……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想办自己的事,所以才能够拿冰天雪地当作涵育抗日杀敌的练武场,拿草根树皮当作保卫祖国的军粮,真是无时无地不在关怀着整个民族的前途、命运,关怀着世界正义人类的前途命运。”“将军的肉体固然消逝了,可是将军的精神却永远活在六亿人民的心中。”

年光流转,当年参加围剿将军的日本老兵金井,在沉入记忆和内心反思的时候,知道了将军作为真正英雄的质地。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后,他带着将军牺牲时的遗照,以负罪的心情飘洋过海,专程来中国叩拜杨靖宇的塑像,含泪表达他的敬意。他说:“我一直崇敬杨将军,他是真正的武士,他的军衔应和我们关东军司令一样高,可他和普通士兵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睡一样的床,实在不可思议。作为原关东军二等兵,我已76岁,我还活着,他却早已离开这个世界,我把最后的军礼敬献给这位坚强的中国军人!” 当年负责化验的医生,在40多年后依然忘不掉那个由于长期饥饿萎缩得变了形的胃。他说,“古往今来英雄辈出,多么悲壮的牺牲场面都有,可吃棉絮这种活法、这种死法却只有杨靖宇一个,这种奇迹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一组组的黑白历史画面,是野蛮被文明征服、邪恶被正义战胜的实证。

敬立在杨靖宇的雕像前,仰望他年轻刚毅的脸庞,我默默地听任细雨地浸润,在心中深情地为他痛惜。

英雄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35岁,最是人生风华正茂之时,以他的品德与才干来说,他失去的太多太多!1937年12月,中共“七大”准备委员会成立,32岁的他是25位委员之一。遗憾的是,1945年中共“七大”召开时,他早已经是一个“缺席者”了。

在35年的生涯中,他始终在贫困动荡的战乱环境中生活,生命的个体结局是不幸的。正如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一书中,讲到英雄的悲壮时所说的:“他们的命运并不是快乐或幸福的,他们并没有得到安逸的享受;他们整个人生是辛劳和困苦……当他们的目的达到以后,他们便凋谢零落,就像脱却果实的空壳一样。”

痛惜之余,我凝神勘探英雄崇高灵魂的深层缘由,为中华民族拥有杨靖宇这样伟大的儿子,感到无比幸运。

1905年2月13日,杨靖宇出生于河南省确山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5岁时父亲早逝。刚毅的母亲吃尽千辛万苦,送他上了私塾。从童年到少年期间,他熟读了四书五经,《正气歌》和《石灰吟》是他最喜欢吟诵的诗篇;中原大地的抗金英雄岳飞,是他最崇敬的英雄。童年与少年时期,他基本完成了文化积累与道德积累,仁义博爱、精忠报国的思想植根于他的灵魂深处。

18岁那一年,他如愿考入河南省立第一工业学校纺织专业就读。在这里,他参加了北京大学的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新青年》、《少年中国》、《向导》等刊物令他耳目一新,庄严的《共产党宣言》提升了他灵魂美的高度。他在《战区灾民生还时之感想》一文中抒发了要以铲除战乱、拯救人民,使之免遭荼苦为己志的远大抱负。他的志向由“最初的振兴民族工业,让世世代代衣不蔽体的中国同胞有漂亮的衣服穿”的激情,自觉转向了理性的思考:“漂亮的衣服只能使人外表华丽,并不能拯救人的生命和灵魂。只有打碎旧的国家机器,争取民族解放的壮丽事业,建立一种更完善、更理想、人人平等、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新型社会,实现人类大同,才能使人民永远幸福安宁。”这一思想的转变,成为他走上职业革命道路的强大精神动力。

作为时代的先知者,杨靖宇具有超前深远的见识、坚定不移的信仰与超越个人生死的洒脱。

在大革命时期,他透过白色恐怖的血雨腥风,看到了新世界的曙光,毅然放弃学业,参加了抗议五卅血案、欢迎国民革命军北伐的活动,成功地领导了农民武装起义,将一面绣有黄色犁头的红旗插上河南确山县的城头,建立了河南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革命政权。1928年春天,杨靖宇为了躲避国民党反动派的追捕,来不及倾听两岁的儿子叫一声“爸爸”,来不及让妻子为他整理行装,来不及安慰母亲的牵挂,匆匆地为出生五天的女儿取名“躲儿”,就忍痛告别了。从此,他与亲人断绝了音信。正如他的战友魏拯民在追悼会上所说:“杨总司令为革命事业艰苦卓绝地奋斗了一生。他的全部生活是党的生活,他没有个人的生活。”

在中华民族遭遇外敌入侵的危难时刻,他透过战争的残酷看到了正义必胜的力量,坚持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运用《孙子兵法》中“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围魏救赵”等智谋,痛歼日军今田大尉;重创伪“东边道讨伐司令”邵本良所部;全歼“满洲剿匪之花”……创造了出奇制胜、以少胜多的光辉战例。在对日战斗中,他首先提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口号,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创建、扩大了党领导下的东北抗日联军,为抗日统一战线的建立作出巨大贡献。巴黎《救国时报》在报道东北抗联英勇抗日的壮举时,赞扬他“是东北战场上第一个执行抗日游击战术的人”,“是东北人民有希望、有信仰,能有把握收复失地的民族英雄”。

在抗联第一路军遭遇叛徒出卖受到重创的关键时刻,他指挥战士们齐唱《红旗歌》:

“我们宣誓,永远高举红旗向前!来吧!监狱和断头台,这就是我们的临别赠言!把红旗高高举起,我们在红旗下宣誓:卑鄙的人愿滚就滚你的吧,我们坚决死守保卫红旗!”

激越的歌声传递着必胜的信念,激发了士气。他说:“革命就像火一样,任凭大雪封山,鸟兽藏迹,只要我们有火种,就能驱赶严寒,带来光明和温暖。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中国。”他的话,让我的眼前浮现出将军在松花江畔,第一次看到《国际歌》时的喜悦。他坚信“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他的心与词作者欧仁.鲍狄埃、曲作者比尔.狄盖特、译者瞿秋白的心在历史的天空相遇相通,共同的理想在枪林弹雨的战争结束之后得以实现。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的不可复制与死亡的不可避免,构成了珍惜生命而恐惧死亡的共性。只有完全抛却了个人私利、私情而大爱无疆的真正英雄,才能既珍惜生命而又不惧生命的离去。战胜了死亡恐惧的杨靖宇,他活着是为了大多数人更好地活着;死去时,也是为了大多数人更好地活着,他自己“情愿做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对生命形态的义无反顾的选择,使他走进了永生的历史圣殿。

在采访中我了解到,将军壮烈牺牲的噩耗在白山黑水间传开之后,当地的老百姓,一边痛哭一边在白雪堆里插上高香,一声声地歌哭着“老杨啊老杨,你是个硬骨头,你迎着大风来,你沐着那暴雨去,……你一个人倒下去,千百人跟上来,烧尽这千里荒,冲破这万年仇!”将军的战友们,把悲愤化成了杀敌的无穷力量。东北抗联第一、第二、第三方面军高举杨靖宇的旗帜,在长白山、临江、濛江、抚松、安图、汪清、敦化等地,与日本侵略者展开了殊死之战。屡受重创的日军惊呼,抗联“打疯了”。

发自肺腑的各种葬仪,长久地寄托着人民对英雄的深情悼念与祭奠。

1946年2月23日,辽东省政府暨靖宇县政府,在保安村重新安葬了将军的遗体,在他的墓前处决了出卖将军的叛徒。

1948年12月长春解放前,中共地下党组织辗转找到了将军的遗首,由战士们徒步恭送到哈尔滨东北烈士纪念馆。

1952年国家内务部决定在吉林省通化市修建“杨靖宇烈士陵园”;1958年2月23日,党和国家在这里隆重举行建国后的第一个公祭大会。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敬送了花圈,万余名群众胸佩白花参加悼念。中共中央代表在悼词中高度概括了将军的一生:杨靖宇同志的英勇奋斗的一生表现了一个共产党人的崇高品质。他对革命最坚决最勇敢,任何困难不把他压倒。他对党是最忠实的,时时刻刻都尊重党的组织和党的纪律,他热爱人民,和人民真正打成一片,他善于团结群众,能够把各族人民为共同的事业而团结在一起。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

1995年,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为坐落在英雄家乡的河南确山的“杨靖宇将军纪念馆”题写馆名;

2005年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上,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讲话中赞颂的“中国人民不畏强暴、英勇抗争的杰出代表”第一位就是杨靖宇。

2010年,杨靖宇在牺牲70年之后,被评选为对中国历史进程做出卓越贡献的“时代100人”之一。

时间丝毫没有冲淡人民对英雄的怀念。

作为革命家的杨靖宇,无论生死,人们从他的生命里都汲取了精神力量,获取到悲壮美与幸福感。

在采访中,一位中央领导同志介绍说:“以思想品德、军事谋略和政治素质而论,杨靖宇是一个接近完美的英雄,是中华民族凝聚力量的光辉旗帜。在价值观念产生困惑和裂变的时代,杨靖宇是真正给中华民族带来勇气与信念之人,是真正给中国人民带来信仰回归、厚德载物之人。”一位鬓发霜白的老抗联战士,依然能准确无误地唱出将军创作的《第一路军军歌》:“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合军,乒乓的冲锋杀敌缴械声,那就是胜利的铁证……”我忘不了唱歌人那一双难以形容的怀念将军的眼神。

记得唐代诗人寒山曾将生死比之为冰水:“欲识生死譬,且將冰水比。水結即成冰,冰消返成水。已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

以“生死还双美”来状写杨靖宇,真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飘飘细雨在浑然不觉中停歇,太阳露出了霞光。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英雄的脉搏在不息地跳动,他和我一起,正微笑着倾听《英雄交响曲》中欢快活泼、充满朝气的军号合奏,倾听这高潮迭起的富有生命力的旋律。他圣洁的英魂将与《英雄交响曲》一起,永远是一个诗意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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