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研究综述
2015-04-29严凌燕
严凌燕
摘要: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是教育集团的创新模式,在管理模式、现实意义、现存问题等方面已形成一定研究成果,但现有的研究存在理论深度不足、实证研究缺乏、对国外的研究不足等问题。名校集团化是教育均衡、教育公平的创新推动力,激发了办学活力。但集团化办学带来的学校特色问题、优质学校资源稀释问题等也不容忽略。在构建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理论过程中,需要广泛开展实证研究,加强可行性研究,适当借鉴国外教育集团经验。
关键词: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研究路向
中图分类号:G4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9094(2015)09A-0051-04
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教育产业化浪潮中,我国的教育集团如雨后春笋般成立。发展至今,各级教育集团化办学已形成多种模式。对我国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研究进行归纳和总结,是教育集团发展的需要,也是办学体制创新、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要求。
一、我国教育集团的发展历程
纵观教育集团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历程,可以将其分为酝酿初创期、蓬勃发展期和反思创新期三个阶段。
(一)我国教育集团的酝酿初创期: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
对我国教育集团影响最深刻的理论莫过于上世纪80年代末兴起的教育产业化理论。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国内教育理论界认识到教育不仅具有经济功能,而且具有产业属性[1]。韩宗礼指出,作为第三产业的教育需要发挥其社会经济功能,义务教育是社会生产对公民提出的强制性要求,因而预测教育的产业化将始于非义务教育领域。当时教育产业化的主要表现是城乡出现大量的私人办学,国家和地方投资的各级普通学校则成为最大的教育产业[2]。1992年6月,《关于加快发展第三产业的决定》颁布,首次将教育纳入第三产业,并作为发展重点,教育可以作为产业经营等论断,加快了业已兴起的民办教育发展步伐。90年代,全国各级各类教育机构达6万余所。社会力量办学热潮,使办学主体、资金投入方式趋向多样化,除国家办学,个人、社会团体、民主党派、企事业单位等均可成为办学主体[3]。当某一主体下的个体规模扩大、数量增多时,就会由单一走向群体,企业集团形式为这一时期的教育事业提供了方向。民办教育和企业集团的实践,助推了教育集团的诞生,民众日益丰富的教育需求是教育集团广阔的市场空间。
总体上看,这一时期的集团化办学尚处于起步阶段。
(二)我国教育集团的蓬勃发展期:20世纪90年代中期—21世纪初
在这一时期,我国教育集团发展迅速。早期成立的广东信孚、南洋发展、浙江万里等教育集团进一步扩大规模,建立起从学前教育到高等教育的庞大体系,同时又有一批新的教育集团成立并迅速扩张。这些教育集团一般为企业投资,从单一的教育培训服务向多元化的学校组织拓展。职业教育集团走在集团化办学的前列。
2001年,冠以教育集团名义的非公立教育机构已超过30家。万里教育集团形成普教和职教两大教育格局,并探索将教育规律与市场经济相结合的办学模式,在办学过程中,把握市场规律,引入成本理念,合理利用资源,提高教育质量[4]。上海建平教育集团以名校——建平中学为依托,改革教育理念,通过兼并、合作等形式创办中小学,实现教育资源的有效扩张,在重新审视集团化办学后实现新发展[5]。南洋发展集团建立6所K-12型学校和一所大学,集团从产业发展观点出发,构筑教育格局,培育核心竞争力[6]。受教育产业化的影响,教育集团涵盖多级教育,除创办具有公益性的学校,还提供与教育相关的其他服务,涉及面有拓宽趋势。
与普通教育相比,职业教育成为教育集团发展的重要领域,其快速发展,既是政府政策推动的结果,也是市场对高素质劳动者的需求和职业教育自身发展要求等因素的共同作用[7]。
这一时期的教育集团实践发展迅速,但是理论界对集团化办学现象却没有充分研究。
(三)我国教育集团的反思创新期:21世纪初至今
进入21世纪后,教育产业化思潮渐入低迷,教育集团在新时期由民办转向公办,义务教育阶段的名校集团化办学是教育集团的重要突破。
教育集团在职业教育领域纵深发展的同时,义务教育阶段的名校集团化逐渐形成。一方面,职业教育集团具有跨区域、跨行业、多元化、自愿结成、组织灵活、各取所需的特征,它的进一步发展,需要建立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运行机制[8]。另一方面,义务教育阶段集团化办学兴起。杭州市在“名校办民校”的前期探索基础上,成立了以名校为核心的教育集团,求是教育集团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产生的。名校集团化的使命是,促进区域优质教育资源均衡、实现教育公平。
我们从这一时期的教育集团实践和研究中可以发现,职业教育集团发展渐趋成熟,义务教育的名校集团化办学成为教育集团研究的新动向。
二、我国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的研究成果
21世纪以来,义务教育阶段集团化办学已有研究成果主要可以分为学校管理、现实意义、现存问题三方面。
(一)集团化办学的学校管理研究
根据学校的现实基础,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类型多样。有学者按照集团内成员结构的松散性,将名校集团分为实体式教育集团、联盟式教育集团、品牌式教育集团,其中实体式教育集团对成员学校的管理决策具有控制权,联盟式教育集团则只是由集团成员通过契约组成的协作组织或联盟,集团不具有独立法人地位,品牌式教育集团则只是品牌的集中,学校自主办学,集团对集团学校的办学理念、管理文化有一定影响。按集团内成员的类型,可分为“名校+民校”、“名校+新校”、“名校+名企”、“名校+弱校”等形式。正基于集团化办学的多样类型,学者将其归结为“大道无恒—大道归一”模式,即各教育集团因发展背景、资源配置、文化特色、师资状况等差异,形成了具有自身特色的运作模式,其发展过程中有共同的内在规律[9]。
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内部的管理机制是学者关注的热点。研究者对某市名校集团进行研究发现,在名校集团内部,品牌学校作为母体,一般的学校作为子体,由母体向子体输出办学经验、管理理念和优秀师资等教育资源,子体学校经历移植、合成和新生,实现“成长”[10]。有学者认为“三权分离”是集团化办学中的体制创新,即在集团化办学中实现所有权、经营权与办学权的分离[11]。为适应教育集团的不同发展阶段,可采取不同的组织形式。在集团初建时,可采取“以老带新”的组织结构。持续发展后,建立条块相符的管理组织结构。进入完善时期,教育集团可采用网络矩阵式管理,充分整合各科室,发挥规模效益[12]。集团化办学充分体现了现代管理理念与教育组织的结合。教育集团内部管理具有管理扁平化、质量标准化、信息网络化的特征。凝聚内部组织文化、完善校本培训体系、形成学习型团队是教育集团管理的必然要求[13]。集团内部的有效管理形式有共享制、章程制、议事制和督导制等,内部交流机制是集团沟通的纽带,例如教师访问交流、学生“走校访学”、管理干部互访、教师跨校兼课等[14]。在教育集团内部实行专项督导评估,以尊重成员校的主体性和差异性为出发点、独立开展专项督导评估,能有效提高集团管理效能,凸显成员校的办学特色[15]。
(二)集团化办学的现实意义研究
集团化办学的实施适应义务教育的发展,既实现了办学形式的创新,也促进了区域教育均衡发展。已有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对集团化办学的实践意义进行探讨,以期为其发展提供借鉴。
其一,名校集团化是教育均衡、教育公平的创新推动力。有学者认为,集团化办学以学生全面发展为终极目标,通过对薄弱学校的互助式引领,帮助薄弱学校对自身现状进行理性评判,带动薄弱学校改造。此外,名校集团化可以实现不同学校的办学理念、发展目标、管理体制的统一,通过集团内教师轮岗、走教等形式盘活教师资源,实现均衡发展[16]。因此,集团化办学可以通过优质教育资源的扩张,满足群众对优质资源的需求,有利于破解“择校”之风,是新形势下促进教育公平和教育均衡的有效途径。
其二,集团化办学激发了办学活力。实施集团化办学,改变了公办学校单一办学的形式,提高了教学质量和效率。随着名校的师资力量、管理资源等向集团内部其他学校流动,能有效减少本区域的优秀生源流失[17]。教育集团整合了现有的教学资源,能实现教学效果的最优化,提高整体教学质量和效率[18]。
(三)集团化办学的现存问题研究
随着集团化办学的深入推进,其存在的问题逐渐显现。
集团化办学带来的学校特色问题。首先,集团化办学后,集团内部学校在管理、文化上的同质化会导致所属学校在教学理念、教师培养模式、硬件设施等方面雷同,不利于学校的个性化和多元化发展。其次,名校集团化的学校管理文化输出以文化优劣、文化可复制为前提假设,文化多样性将难以为继,而文化的流动需要考虑文化注入是否会产生冲突、抗拒、变异现象。最后,学校管理理念“共享”,只是将品牌学校管理文化传递给成员学校,并不替代其做决策,管理方式的落后将加重成员学校的负担,给其管理决策带来难度,反而不利于发展。
集团化办学导致优质学校资源稀释问题。学校办学理念和管理文化的共享往往通过“人员式分享”来实现,学校管理者和教师的互派对资源输出校的伤害难以避免。很多研究者认为,品牌学校输出优质师资导致优质资源扩张与有限性的矛盾,给教育集团合理配置教育资源带来了挑战。破解这一矛盾的途径,需要处理好人才输出与自身造血功能之间的协调,加强优秀师资培养。
集团化办学的治理问题。教育集团虽然是名校资源扩张,但同时也给名校带来了挑战,名校集团化需要给名校动力,其中的关键是名校校长。随着名校规模的扩大,会出现管理人员富余、硬件设备闲置等问题,产生人力物力浪费现象,因此需要集团制定相应的资产管理制度[19]。除此之外,集团内多所学校机构的存在,给集团治理带来了困难,因此,需要突破传统管理理念,寻求专业化管理。
集团化办学的政校关系问题。为给名校集团化提供保障,实现预期目标,带来社会效益,地方政府需要提供政策支持。在集团化办学过程中,要处理好集团与教育行政部门的关系,避免出现新的不均衡。教育行政部门应建立和完善集团化办学的管理制度,加强宏观统筹,把握名校集团化的节奏,切忌盲目无序,坚持“分级管理、分类指导”,在经费投入、人事制度等方面给予政策保障[20]。由于职业教育领域的集团化办学覆盖面较大,集团化是否适合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能否移植,成为质疑的声音。加强研究,通过政策引导,提高社会公众对集团化的认识是应有的举措。从教育本质看,在集团化办学过程中,需要重新明确义务教育的性质和功能,避免与义务教育的价值相悖,否则集团化办学难以真正解决薄弱学校问题[21]。
三、局限性及思考
21世纪初以来,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从学校自发实践为开端,关于集团化办学的研究日益丰富。近年来,随着义务教育均衡化的推进,教育行政部门将集团化办学作为实现义务教育均衡的途径。虽然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的实践已有一定成效,但是对于集团化办学的研究还存在问题,影响其深入发展。
首先,综合理论研究不足。总体而言,在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的研究中,以个别教育集团的自身研究为主,且以早期集团实践者的研究居多,在分析中由于存在主观性易产生片面性。近年来,学术界逐渐重视理论研究,但主要以教育公平和教育均衡为视角对其研究,并没有对其产生、发展、内涵等形成综合且具有普遍意义的观点。
其次,实证研究不足。除教育实践者的研究外,学者的研究一般为理论运用与案例结合。而对于集团化办学的实效而言,应根据相应指标,对集团化办学前后成员学校均衡程度进行实证分析,国内目前此类研究较少。
第三,国际比较研究不足。虽然国外早期教育集团多为营利性教育集团,但因其发展历史悠久,在集团运行机制、资产管理等方面具有一定经验,值得国内在推进教育集团化过程中借鉴,而国内在国际经验借鉴方面的研究依然欠缺。
由于义务教育的基础性和公益性等特征,加之国内区域差距较大,实施集团化办学依然面临诸多尚未解答的问题。从目前的趋势来看,义务教育集团化办学已经成为促进义务教育公平、区域优质教育资源均衡发展的途径之一,为保障集团化办学在实践层面深入,需要加强对集团化办学的可行性和实效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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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石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