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史”——朱仙镇木版年画保护和研究的重要手段
2015-04-29洪涛
洪涛
【摘要】将“口述史”引入朱仙镇木版年画的保护和研究,不仅能弥补现有文献史料的不足,还能纠正史料中统治阶级对民间艺术的偏见,真实而全面地还原民间社会生活的演变。本文从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研究的特点、“口述史”在朱仙镇木版年画保护上的学术价值和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编纂与整理方法这三个方面阐述了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口述史访谈方式,希望能对朱仙镇木版年画保护和发展提供新思路。
【关键词】口述史;特点;价值;方法
开封朱仙镇木版年画是我国木版年画的源头,它的表现手法干变万化、内容丰富多彩,常用最简单的图案传达出复杂多样的民众思想,蕴含着极大的文化魅力。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艺人的消失,开封朱仙镇木版年画也逐渐走向败落。如何更好地对其保护和发展,早巳成为学术界一项重要的研究课题。
朱仙镇木版年画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重要一员,它延续着中国传统手工艺的技艺传承方式——父子、师徒之间的言传身授。作为社会底层的民间艺人在旧社会不被统治者重视,他们传授的活动和心理,被官方作为文献记载并保存至今的寥寥无几,有关朱仙镇木版年画技艺传承史、人生史、家族年画生产史、生产流程等资料只能从当代尚在的传承人记忆中汲取,而将这些“无形化”的文化记忆,转化为文字、影像这些“有形化”的资料,并得以保存,将成为朱仙镇木版年画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途径。而现代科技为这一途径提供了技术保障,田野调查者可以通过访谈的形式,借助数码摄像机、数码照相机、录音笔等工具,从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口中,记录他们记忆当中的“无形化”史料,并加以编辑整理。将传承人记忆中的学艺、从艺等经历,通过科技手段最终“有形化”的记录下来。这种过程就是“口述史”的编写过程,“口述史”就是通过传统的笔录或者录音和录像等现代技术手段的使用,记录历史事件的当事人或者目击者的回忆而保存的口述凭证”。所以说“口述史”已成为当前朱仙镇木版年画遗产保护和研究工作的重要手段。
一、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研究的特点
在朱仙镇木版年画的研究保护过程中,“口述史”田野作业者通过和年画传承人谈话、交流,回顾传承人的从业经历、从业感受,他们的记忆就是一种“无形”的文化遗产,对传承人“口述史”的田野调查就是对这项文化遗产进行进一步深层次的挖掘,它给朱仙镇木版年画的研究保护开辟了新的研究途径,并拥有独到的研究特点
(一)研究对象“普通化”
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就是编撰和整理木版年画传承人记忆中的文化史料。传承人口述自己的从业经历,从业感触,口述人是普通百姓,是小人物,他们的感从身受未必不如代表人物、大人物重要。通过他们口述对朱仙镇木版年画的认识、见地,能够在现往被文献忽略的许多侧面,用一个个鲜活史料补充传统文字史料的不足。不同的普通民间艺人由于自身从业经历不同,对木版年画的认识又有所差别,这种“普通化”的差别又是对主流认识的很好补充,所以说记录对象的“普通化”是开封木版年画口述史研究的特点之一。
(二)记录过程“学术化”
对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的访谈主题要从学术的角度进行前期设计,是具备“学术化”的研究性主题,而不是传承人自己的即兴叙述,也不是田野调查者的临时发问。田野调查者应该就学术界或有争议话题、或遗漏问题为主线,设计出访谈内容框架。拟定若干话题,并大致决定每一话题的时间分配。访谈框架一旦确定,就应该保持不变,始终围绕框架主线进行访谈。目前有关朱仙镇木版年画的文献资料多为概括性的总结,缺乏个案鲜活记录。对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整理恰是弥补了现有档案、文献资料的不足,为朱仙镇木版年画的保护研究提供了不同个体的、鲜活的“学术化”资料。
(三)记录材料“口头化”
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访谈是带有研究目的的主题性访谈,可以获得第一手的、最基本的语言和影像材料。这种材料不是对书面材料的复述,是聊天过程中的“口头化”语言,是传承人口述的回忆、见解,是对木版年画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史料的重要补充。通过口头聊天的方式,可以化解紧张的学术氛围,使整个过程变得轻松,便于受访者更好地回忆历史,捕捉其临时发挥的妙语。“口述史”详细记录了传承人谈话内容、表情、语调等“口头化”的综合资料。访谈者最终将这些“口头化”的资料整理分析,并将访谈结果科学地保存下来,以备未来研究之用。同时将“口头化”的资料同现有的研究文字资料结合起来,可以更好地把握朱仙镇木版年画研究保护的重点。
二、“口述史”在朱仙镇木版年画保护上的学术价值
年画口述史的记录和整理,是对木版年画研究文字资料的一种补充。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口述的从业经历、从业感受等,不同于一般史料,是一种活生生的历史记忆,是一种宝贵的文化遗产。木版年画传承人代表了朱仙镇木版年画的最高技艺,拥有丰富的人生经历,见证了这项非物质物化遗产的演变过程。口述史记录了年画艺人个体从业历史事件的各种信息,而作为口述史主体的木版年画传承人,他们的从艺经历、从艺见解,以及对朱仙镇木版年画的发展期望,都可以借助“口述史”完好地保存下来。
以往我们研究朱仙镇木版年画,偏重于历史、文化和审美价值,不太重视对传承人口述史的挖掘,许多遗产史料都随人而逝,非常令人惋惜。而目前,尚在的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的年龄都已70岁左右,有的甚至已到八九十岁,对于他们口述的从业历史、从业见解急需记录、整理和保存。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价值,不仅仅是为后世保存下具有“个体化”的差别的鲜活史料,更重要的是,它让居于社会底层的民间艺人走向历史,通过他们的从艺经历来折射社会与文化的发展变化,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哲学思想。“口述史”的编纂和整理过程具有鲜明的主动性和互动性特征,是知识分子社会良知和社会责任感的反映。
“口述史”的访谈不是简单的史料收集过程,也不是生硬的质问,更不是居高临下的发问,而是参访者和传承人双方进行心灵交流的过程。当传承人缓缓道来他的从业经历、从业感触,展示其独有的年画世界时,是一种畅快淋漓的心灵释放,这种对于人生的领悟,才是对于历史的领悟。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记录的是现代木板年画研究者与老一辈传统艺人之间的关系体现,所表达的是几代年画人的心灵对话。
三、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编纂与整理方法
“口述史”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档案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借助田野调查的方法,对传承人的文化记忆进行抢救与保护。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编纂与整理方法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访谈问题应注意前期框架设计
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用录像、录音、照相、记录等手段记录整个访谈过程,访谈者与传承人都是整个构成的独立主体,围绕访谈主题框架进行交流,重现传承人记忆中的文化历史。访谈问题的前期框架设计是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进行成功与否的前提条件,也是打开被访谈者记忆和心灵的钥匙。它的设计应该有所侧重,访谈可多次开展,每次都有独立主题。可以从传承人自身的具体情况选出主题方向,如技艺传承史、人生史、家族年画生产史、年画生产的材料、年画生产的工具、年画的制作流程、不同时期的生产和销售情况等,进而细化展开,形成许多细节框架。
访谈问题的框架设计既要学术,又要接地气。要贴近传承人的心理和感受,能够引导其全面、准确地再现记忆。访谈框架一旦确定,即要保持大方向不变,始终围绕框架主线进行访谈,又要允许访谈过程中临时出现的新话题。要抓住契机,因势利导,充分挖掘传承人记忆当中与访谈主题内容相关的所有信息,充实其口述内容。
(二)要有记录要点
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编纂与整理是一项抢救性工程,由于时间的紧迫性,传承人口述史田野作业必须迅速开展。当前,尚在的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的年龄都年事已高,虽然个别能保持思路清晰,但多数记忆力已下降,思维已变得迟缓,在口述过程中难免出现偏差,所以访谈者在访谈过程中必须要有所分析,突出要点,脉络清晰。例如,在以记录年画制作流程为主题的访谈中,由于木版年画制作工艺比较复杂,通常包括十几至数十道工序,每个工艺环节都可以说是重点,但在这些重点中,把有理论价值的口诀和经验作为重中之重,将这些规律性的东西作为记录要点。这些要点往往具有“个性化”特点,为今后不同门派的传承技艺之间做比较分析,积累丰厚的学术资料。
(三)访谈过程应严谨
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朱仙镇木版年画具有不可再生性,如何可以形成准确的资料,并根据资料进行复制,是这项遗产得以保护传承的关键。复制出来的年画作品不等同文化遗产,但文化基因是一脉相承的。所以,从学术的角度上讲,复制作品必须能全部再现细节,因为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作为复制母本的档案资料,如果有一丝的偏差,都可能造成复制的走样,最终导致整个传承过程的失败。所以对“口述史”资料收集的要求一定要严谨。要做到能在访谈中得到详尽和准确的信息,访谈者首先要懂得年画、喜爱年画,应该成为年画通:其次,访谈者要对访谈对象的个人情况要提前了解,包括他的家庭情况、从艺情况、工艺特点等:还有对访谈对象所处的文化生态要了解,即居住地的风土人情、自然环境和历史概况等。只有这样才能营造好的谈话氛围,激发访谈对象的主观能动性,使被动回答变为主动叙述,将传承人记忆中的一个个节点完整再现。访谈者的主观能动性恰恰是“口述史”田野作业成功与否的关键。
(四)注意“原生态”资料的转换与留存
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资料要尽量保持其“原生态”,作为第一遍的“毛坯稿”要维持问答原貌,不能做任何形式的增删,对于方言、俚语,甚至于语气、语调都要保持原貌,有必要的还要从旁作注。这种“原生态”的毛坯稿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应将口头资料尽早转换。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因为:转换间隔时间短,访谈者能够较好的回忆访谈情景,整理资料保持“原生态”程度会比较好:另外一点是能较早发现问题,及时补充访谈,解决整理时发现的问题。另外,在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录音转换为文字的过程中,要能对土语、方言作必要的解释,这需要懂土语、方言的当地人作为“翻译”协助转换。最后,对于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口述的文化史料,通过现代数字技术实现全方位留存。可以对访谈全程进行数字摄像、录音拍摄,笔记本随手记录重要语句,或翻译方言土语。虽然记录形式不同,但服务的主题一致,这样可以多角度的实现资源互补,给朱仙镇木版年画的传承和研究提供更好的便利。
(五)兼顾相关人资料汲取
民间艺术是集体的智慧结晶,现有的遗存也是集体传承的结果。没有哪一种民间文化可以脱离大众,自行实现传续和发展。由于目前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寥若晨星,所以,对木版年画相关人的访谈也是非常有学术价值的。这里的相关人指的是世居本地,祖辈从事或接触过木版年画生产,自己也曾经参与过制作,虽然比不上传承人技艺正宗,但也是对这门民间艺术非常熟悉的人。他们往往具有直接或间接操作经验,保留着零星的相关文化记忆,可以作为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的补充,使口述史档案更加完整和真实。对这些相关人士的调查和访谈,可以多视角、多侧面的完善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档案,并对传承人的文化记忆也具有参照和纠偏的功用。另外,这些木版年画相关人士具有亚传承人的文化特征,具备恢复和发展木版年画生产的素质,对他们资料的汲取将对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和发展起到积极的作用。
(六)后期加工时说明文字多于分析文字
与口述自传和回忆录不同,朱仙镇木版年画的“口述史”应该是具有学术价值的文化档案,创承人是这项文化遗产的载体,它所记录的文字旨在重现历史和技艺,而不是解释历史,这里的文字讲究客观性和准确性,所以,在“口述史”的后期加工中,说明文字应多于分析性文字。
在对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口述资料的编辑和加工当中,应该大刀阔斧的剪辑整理,剔除对话当中重复、累赘的语言,只保留最有价值的资料。其实,朱仙镇木版年画的“口述史”的后期加工已经产生了创作的行为。访谈人按照一定的逻辑与思想来解读和组织资料,使之形成一个可供发表或出版的文本,虽然表面上是被访谈者在侃侃而谈,实际上访谈者拥有相当的话语主导权。而处理好访谈者主观性与传承人口述史的原真性关系,是朱仙镇木版年画的“口述史”后期加工中特别需要注意的问题。
如果朱仙镇木版年画“口述史”田野作业仅仅是录像、拍照而已,那么“口述史”的意义未免流于表面化。口述史访谈唤醒了朱仙镇木版年画传承人文化自觉意识,它让居于社会底层的民间艺人走向历史,把他们的生活纳入人类学、历史学、遗产学、民俗学的研究视野,通过他们的从艺经历来折射社会与文化的发展变化,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哲学思想,反映了知识分子社会良心和责任感。而以传承人为主体的口述材料作为朱仙镇木版年画研究的主要依据,不仅能弥补现有文献史料的不足,还能纠正史料中统治阶级对民间艺术的偏见,真实而全面地还原民间社会生活的演变。所以说,“口述史”的编纂与整理已成为朱仙镇木版年画保护和研究的重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