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哲学到科学
——传统思维方式现代转换的问题探析
2015-04-17聂海岭
聂海岭
(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上海200444)
从哲学到科学
——传统思维方式现代转换的问题探析
聂海岭
(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上海200444)
传统哲学作为我国历史文化的瑰宝,滋养了华夏文明数千年,它以象形、整体性、折中和贵的思维方式凸显出其独特的发展特征。在近代历史上当西方科技文明传播至我国广袤的大地时,我国传统哲学思维方式受到了以逻辑推理为主要特征的西方科学思维方式的挑战,传统哲学的历史本位不可豁免地遭到了动摇,我国的文化思想由此发生了很大转变。但在科学促进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的同时,人们的精神生活持续匮乏,他们对传统哲学思想又重新提出了需求。在现代社会经济生活中人们选择如何发展的问题与思维方式的转变有着密切关系,而若实现社会经济文化的和谐发展必须做到传统哲学和现代科学的兼容并重。
哲学;科学;传统思维;现代转换
思维方式是思维主体展开自己思维活动的具体样式,它涉及思维活动所使用的手段或工具,思维的出发点,思维的具体路径、程序和方法等等,并且始终关系到不同的思维对象。[1]思维对象与外界环境联系紧密,不同民族不同地域背景的人生存环境不同,其思维方式也不同。
一、我国传统思维方式的特征
纵观我国传统哲学思想文化的历史长河,我国传统思维方式表现出了各式各样的特征,但究其本质,从概括性分析视角来看主要有以下三种。
(一)象形思维特征
象形思维是人的一种本能特征,是在象形心理作用下人类大脑对外界事物形状和表象信息进行重新整合,重新组合后的事物外形影像就是大脑思维运动的结果。象形思维是人类文明起始的初端,在人类历史文明发展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为华夏民族文明的进步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远古人类历史上的很多农耕石器就是在象形实物和象形心理作用下象形思维的结果。中国古代原始创造不胜枚举,其中风筝,也是起源于中国,古时称为“鹞子”,北方谓“纸鸢”或“风筝”,是一种传统的民间工艺品,其发明创造启示于飞鸟的飞行原理。实际上,中国最早出现的风筝是用木材作的。《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记载了“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墨子制造的这只“木鸢”就是中国最早的风筝,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风筝,距今已有二千四百年。中国传统的工艺品大都采用了象形思维模式。风筝制作的这一经典案例充分说明了中国传统思维方式中的象形思维特征。
这种象形思维观念也是一种直觉顿悟,直觉顿悟思维方式以灵感和直觉洞察、辨别能力为支撑,是知识创新和科学发展的常见思维,是理智的迅速闪现和理解的瞬时悟出。[2]正是这种直觉的灵感才使更多象形的物体得以产生,象形思维方式也为人类物质文明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思维基础。
(二)整体性思维特征
“整体思维”是一种较高层次的思维活动,它倾向于对认知客体作综合概括的把握,是一种从全局总体着眼处理问题的思维方式。[3]整体思维也称系统思维,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和“人文和合”的自然观和人生观是整体思维方式典型特征。整体思维方式在中国传统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都有所体现。整体思维在我国起源很早,到《易经》成书时,已经有完整的阐述。事实上,《周易》作者自觉或不自觉地把自然界、社会和人(包括其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各种现象及其相互关系,都借六十四卦象予以包容和表现。自然界的种种情况,社会的种种事态;种种生活现象,人的精神追求等等,可以说,都能在六十四卦中找到。它们之间的关系与变化,都能借六十四卦预知和推断。[4]这种将人的生存命运和某种无法体察无法掌握的机缘联系到一起的哲学观念,是我国传统思维“天人合一”的价值观。《易经》中的谦卦“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这一卦象将人的道德观念和自然万物相连形象地说明了人在生活中应具备一定的谦逊品格。这种谦虚内敛的品格直至今日都是各个领域的人们所倡导的高贵品行。庄子的“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以及《黄帝内经》中的“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这些传统哲学观念都将天地人三者的和谐共生视为人类生存发展必须严格恪守的社会和自然规律,同时也透视出我国传统文化思想中的整体性思维特征。
(三)折中和贵的思维特征
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给世界印象深刻的是千百人以不同的队列形式展示出的我国不同历史时期“和”字的多种写法。中华民族也成功地向外国友人展现了几千年来和气和顺和谐的传统文化。“和为贵”、“和而不同”是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规则。这既是包容的度量,也是理性的考量、大局的掌控、积极的姿态和长远的目光。总之,这是一种充满智慧的选择和富有勇气的担当。“和为贵”、“和而不同”一方面要求承认矛盾和差异,另一方面又要最大限度地协调各种矛盾。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在把握合作机遇的同时确保稳定有序。中庸之道是儒家思想的核心理念,是孔子哲学的基础和最高的道德准则。孔子讲中庸的政治目的是保持合乎周礼宗法等级制的社会政治秩序。孔子中庸之道,就是既反对“过”,也反对“不及”。按宋代学者程颐的解释,中庸就是“不偏不倚”,“不偏之谓中,不倚之谓庸”。这种不偏不倚的折中思想直至今日都深深地影响着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在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思想中,中华民族不左不右的折中思想观念是他们处理人际关系和人类与自然关系的重要原则,这也是今天提出和谐社会建设的思想基础。
二、中国传统哲学遭遇西方科学思维观念
在封建社会末期,天朝王国的观念依旧封闭着国人的思想。汉人眼中的西方蛮夷在现代科技革命的推动下,经济社会得到了快速发展。物质丰盈已经不是西方人所单纯追求的生活主体,强烈的侵略欲望使他们用万吨枪药千重大炮打开了闭关封锁几千年的封建中国的大门。科学的思想冲击了故步自封的中国传统思维观念,直觉顿悟的思维习惯遭到了逻辑思维的挑战。作为科学思维方式的逻辑分析方法就是以科学实证和分析归纳为主要内容的方法。
与中国哲学思维的整体观念不同,西方哲学特别是其近代西方哲学较多强调对立面的冲突与斗争。它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统一世界区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物质的世界和精神的世界。在物质和精神两个不同的范畴内,西方人发现了其内在的差异,并依此展现出客观世界的多样性和矛盾性。西方世界的思维观念对整体一元思维给予了批判,他们认为二元对立的世界矛盾才是推动世界发展的内涵动力。此时,中国的传统整体一元思维观念彻底地遭到了西方科学思维观念的挑战。
中国传统哲学思维观念依靠对人心的陇聚和说服,通过教导人们怀着一颗仁爱之心来处理社会人际关系。孔子的思想核心为仁,仁的核心就是“爱人”。“仁”是一种合乎礼义,发而中节的情感。孟子进一步发挥了孔子的仁学思想,他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意为恻隐之心是仁的萌芽。恻隐之心是中华传统美德的培养要点,以恻隐之心作为培育仁爱之德的土壤,将儒家仁爱之道作为立身处世之本,回归立身为仁的道德原点。我国传统文化教育中离不开情与爱,真情与仁爱的培育也是人类传统美德的道德基础,德育不能偏离儒家仁爱这一文化源头。这种传统思维方式使人发现人间的真善美,人类社会的温暖。
西方文化凭借的科学思维方法并不是人们获得人生幸福的灵丹妙药,人们在生活的异化,冷漠、空虚、寂寥中寻求着安身立命之所,科技推动下的经济快速发展导致的资源、环境问题日渐危及到了人的生存。逻辑思维对中国思想界的影响是广泛而深刻的,涉及哲学、史学、教育和自然科学等诸多领域,进而在一定程度上诱发了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的变革,对中国文化乃至社会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产生了积极影响。[5]逻辑规律还有这样一个特点,它是人的主观思维的充分体现,很多逻辑推理的过程是人们异想天开的想法,一些逻辑推理甚至可以违背客观,在很大程度上显示了人类想当然的荒谬,甚至在伦理,哲学中也充斥着这种冷冰冰的逻辑推算。
在中国的传统哲学遇到西方科学逻辑推理观念挑战的时候,尘封了几千年的封建礼制思想已经失去光彩。在物质欲望横行的年代,人们选择了科学思维,满足物质欲望的追求。在科学推动历史的年轮飞速前进的时候,在这座龙辇皇车上的人们被晃得头晕目眩,腹中翻江倒海。他们已经失去了传统思想的宁静和生活环境的美好。科学发展带来的人们思想的腐化和生存环境的破坏,使人们开始考虑科学和哲学的兼得。
三、现代思维方式需科学和哲学并重
无论是推动现代产业革命继续前进的科学,还是作为人们精神营养的传统哲学,他们都不能离开生命个体而独立存在。当以人为主体的两种精神文明相遇的时候,只有相互契合兼容并重,才能表现出更大的生命力。
(一)科学的发展亟需哲学的滋养
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的现代转换应该是从逻辑分析再返回到传统哲学的整体性折中和贵以及象形思维的直觉顿悟。罗素曾说过:“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即使非常贫困,也比一个普通英国人更快乐,因为中国是建立在一个更合乎人情,更文明的人生观上。”“在中国找到的智慧、美丽和人生乐趣比在忙乱的、纷扰的西方所能找到的要多得多。”[6]中国的直觉思维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西方的逻辑分析也有不精确的地方。人们切不可只追求科技发展带来的物质利益的极大丰富而忽视了传统哲学观念带来的极为丰富的精神财富的享受。在西方文化充斥我国传统文化瞬间,人们精神的游离也是在情理之中,但在历史文明不断向前推进的过程中,中华民族切不可丢弃了哺养我们几千年的传统哲学观念。
(二)科学与哲学推动中西方文化的融合
冯友兰多次提出:“欧洲的哲学思想将由中国哲学的直觉和体会来予以补充,同时中国的哲学思想也将由欧洲逻辑和清晰的思维来予以阐明。”[7]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步伐的加快,世界各国全球化战略的推进,东西方文化呈现出交汇融合的历史发展趋势。华夏文明在处理东西方文明的时候也不可只珍惜自己的文化成果而盲目排斥异族优秀的文化魁宝。冯友兰也曾说过“未来世界哲学一定比中国传统哲学更理性一些,比西方传统哲学更神秘一些。只有理性主义和神秘主义的统一才能造成与整个未来世界相称的哲学。”世界文化大融合的趋势不可阻挡,各种族域的文明都将成为世界历史文明不可或缺的因素。中西方文化相互交融已经使科学与哲学的界限变得模糊。在我们寻求物质生活丰富的同时也呼唤社会精神生活的满足,科学与哲学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成为中西方文化融合的必要推动力量。
(三)科学与哲学并重推动社会发展
人类文明的进步和升华需要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融合。科学与哲学是人类文化历史上不断发展完善的知识理论体系,对推动历史文化和社会经济的发展发挥着无以替代的作用。美丽中国的建设目标要求我们坚持可持续发展的国家战略长期不变,只有科学才能推动经济的健康发展,实现我国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根脉,是民族特色的标签,在经历了几千的风雨沧桑后仍保持着鲜活生命力的哲学文化对推动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对幸福生活的企盼依然焕发着活力。实现中国梦这一国家历史使命要求我们在发展道路上必须做到科学与哲学并重,既不能停下社会经济发展的脚步,同时要兼顾人民群众对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科学与哲学并重,共同推动社会经济文化的和谐发展!
[1]刘湘溶,罗常军.思维方式生态化及其现实价值[J].湖湘论坛,2010(3).
[2]刘彦生,吕剑.简论直觉顿悟的思维特征和形成基础[J].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3).
[3]马芳莲,朱德香.科技期刊编辑的整体思维[J].编辑学报,2005(3).
[4]王树人,喻柏林.论周易的整体性思维特征[J].中国社会科学院院研究生学报,1995(4).
[5]司季勤.从直觉思维到逻辑思维—浅谈西方逻辑在中国的输入及其影响[J].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5).
[6]罗素.一个自由人的崇拜[M].1版.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88:17.
[7]冯友兰.三松堂学术文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4:289.
【责任编辑:戢斗勇】
From Philosophy to Science——Modern Transformation of Traditional Thinking Mode
NIE Hai-ling
(School ofSocial Sciences,Shanghai University,Shanghai 200444,China)
As the treasure in the history of china,traditional philosophy nourishes the Chinese civilization for thousands of years.The unique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s have been highlight through pictographic characters,integration and compromise.In modern history,when western civiliz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s expanded to china,the traditional way of thinking in the Chinese philosophy has faced with challenge of western scientific thinking mode,which is based on local reasoning.The historical status of traditional philosophy has inevitably swayed and culture thoughts have suffered a great change.With rapid development of social economy in science,deficient in people’s spiritual life puts forward new demand of the traditional philosophy.In the social economic life,there is a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type of how people chose to develop themselves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thinking mode.Thus,the traditional philosophy and modern science must be compatible in order to generate a harmonious development of social economy.
philosophy;science;traditional thinking mode;modern transformation
B804
A
1008-018X(2015)01-0013-04
2014-11-01
聂海岭(1987-),男,河南睢县人,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