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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学》看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症候

2015-04-16王雯

教育界·上旬 2015年2期
关键词:现当代文学症候大学

王雯

【摘 要】《礼记》是西汉时期的戴圣对秦汉以前的礼仪著作进行辑录编纂而成的,共有49篇,其中包含了社会制度、礼仪制度和人们观念的继承和变化等内容,包括了社会、哲学、政治、宗教、伦理等各个方面,是儒家的经典著作之一,其中《大学》篇具有非常丰富的哲学思想。而以《大学》为参照去审视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就会发现在现当代文学中存在着一些始料不及、事与愿违的症候。如果说“复其初”是《大学》的启蒙的话,那么“化其初”就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了。去掉“气禀所拘,人欲所蔽”进而“得乎天”的“复其初”是《大学》的启蒙,而借用西方主义的“替乎天”的“化其初”则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于是,一步一步,《大学》对人本性追问的强烈欲望逐渐被西方思潮的迷雾所淹没,并被搁浅和中止了,导致中国现当代文学由最初的“脑的文学”走到了“口的文学”,最终成为“身的文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也没有选择,不得不从“人的文学”踏上了“非人的文学”的道路。

【关键词】大学 现当代文学 症候

一、现当代文学的产生

在晚清时期,科举制度逐渐被废除以后,知识分子们纷纷失去了传统的“学而优则仕”的跳板,失去了“庙堂”对他们的召唤,使得文人们必须“走出去”,必须到“广场”上去寻求理想、实现价值,完成他们对人生的追求。然而,西方坚船利炮的到来,使得当时的中国四面楚歌,这让沉睡几千年的“大国”酣梦骤然而醒,当中国的第一批有识之士纷纷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然后在主动意识或无奈的情况下举起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大旗,本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精神进行学习与反击,想要通过先进的“器物”去重振大国雄风。然而“中日甲午战争”的失败,像一把大锤一样,一击粉碎了国人所有的希望。随之又出现了在“制度”层面的“百日维新”变革,又匆匆一逝、昙花一现,深深地刺激到了中国的文人志士,将文人志士们逼到了从“文化”层面进行思考图谋强国,于是“五四”新文化运动就应运而生了。这一运动是现当代文学的起因,是现当代文学的开始,为现当代文学带来了新的思想,从此,现当代文学步入了白话文时代。

二、从《大学》看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症候

由中国现代文学的发生与发展的历史可以看出,“强国”梦一直是现当代文学发生与发展的主要诱因与主要内驱力,而其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断层与断裂则是其主动的外在诉求。由此我们可以试着做一个大胆的判断:就是中国现代文学仍然承担着“治国平天下”的教育角色,只是其否定传统的《大学》的教化方式而已。

“大学者,大人之学也”“大学,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 ”,由此可以看出“明德、新民、至善”乃为“大人”的标志所在,是《大学》的纲领。《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1902年梁启超先生在《新民论》的开章篇中就写到“论新民为今日中国第一急务”,而白话小说在此时就替代了传统的四书五经正式的担起了“新民”和“群治”的责任。从此之后,“新”成为时代的潮流,“新”字也是大行其道,变得一发不可收,“新文学”“新文化”、《新潮》《新青年》等纷纷以“新”字进行开头命名,这代表着时代当中新思潮、新流派、新刊物的崛起,像雨后春笋般遍地开了花,甚至这种“新”情结一直在被使用,直接续用到了“新中国”“新时期”“新世纪”等词语的提出。而与《大学》的开篇的话进行对比与重温,这种所谓的“新”其实是没有任何新意的。与《大学》进行对比之后,如果说与现当代文学中的“新民”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就是《大学》将“明德为本,新民为末”作为其强调的根本,而近代以来的文学则将“新民”当作是“中国的第一要务”。《大学》认为“明德”是“新民”的根本前提,“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

“启蒙”是个外来术语,启蒙的意思在于使初学的人得到基本的、入门的知识,普及新知识,使人们摆脱愚昧和迷信。因此当时人们对于这一词语的借用,可以充分表明这并不仅仅是语言上的借用,更是心理上的变化。近代以来,中国的现代文学也是有“启蒙”的,而鲁迅先生则就被奉为现当代文学的启蒙,是启蒙主义的先驱人物。他的《呐喊》小说集受到了广大文人的喜爱,深深地刺激了人们的灵魂,被认为是启蒙主义的代表作品。虽然《大学》的“明德”也存在着一定的“启蒙”之意,然而它的指向却是“复其初”,而中国现当代文学所讲的启蒙是“人的探索与发现”,但是这个“人”指的是西方的人,而鲁迅先生的《人的文学》中所倡导的则是“个人主义的人间本位主义”。“无政府主义”是巴金先生所一直信奉的理念,而郭沫若先生则被斯宾诺莎“泛神论”所影响进而发出了《天狗》的气吞日月与山河的呼喊。“新文学”一经出现,西方主义的各种思想就在中国的文学层面上进行着轮番的上演,使得文坛一时百家争鸣,流派迭出。而最初的文学团体“创造社”和“文学研究会”则分别打出了“为艺术而艺术”和“为人生”的大旗。当时的《文学研究会宣言》:“将文艺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文学应当反映社会的现象,表现并且讨论人生的一般的问题”,其表明了文学研究会赞成在创作方法上,强调“新文学的写实主义”的写作手法。而创造社则与之不同,它更加倾向于欧洲浪漫主义的文学思潮,严肃强调作者内心的“需求”,要求文学必须将“需求”进行忠实地表现,同时也讲求文学中的“全”与“美”的结合与运用,热爱文学创作中的“直觉”与“灵感”。虽然两个团体在某些方面产生着一些分歧,但归根结底,不过是团体间对“话语权”的意气争夺而已,它们在鼓吹启蒙作用的目的性上是一致的。因此,《大学》的启蒙是“复其初”,而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启蒙就是“化其初”。

总结起来,也就是说《大学》是去掉“气禀所拘,人欲所蔽”进而“得乎天”的“复其初”,而中国现代文学则为借用西方主义来进行“替乎天”的“化其初”。于是,《大学》当中对于人本性的追问就被西方思潮的闯入给搁浅和中止了,但是文学的根本属性是“人学”,而人学缺乏了对人本初的追问和思考。“中国现代文学的最重要的价值,恐怕就是充当思想史研究的材料……在中国的现代作家中,鲁迅无疑是最出色的一个,但以世界文学的标准衡量,他却还不能算是伟大的作家,尽管他本来有可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也就是说中国现当代文学的作品与创作过程不过是用自己的“实践”对西方的思想进行不断的演绎而已。

中国现当代文学是随着时代的变化、历史的变迁在不断发生着变化的,就像没有定性的小姑娘一样,跟随时代的步伐与风向,改变着自己的衣着与装扮。《大学》中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而现当代文学的这种小姑娘的心性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不“知止”。中国现当代文学只是一味地向西方思潮上面靠拢,一味地学习西方,而忽略了国情,忽略了西方思想的双刃剑特性,仅注意到它的启蒙作用,而忽略了它也是启蒙的牢笼。它将中国文人们隔绝在了“至善”的门外,放纵中国现当代文学在西方思潮的漩涡中挣扎,而使其无暇顾忌对“必至于是而不迁”的“止于至善”之境的追求。

抗战时期,“存”成为全中国、全中国人民的第一要务。为了更好地宣传抗日、鼓舞战士的士气,不得不把文学变成宣传的工具。延安时期,受当地和当时的情况影响,文学大多使用老百姓喜欢的形式,提倡民族作风,在风格上,与受西方思潮影响的新文学有着很大的不同。但它们都把文学当成了一种工具,新文学则把文学当成启蒙工具,而延安文学则将文学当成宣传工具。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我以为一切文艺固是宣传,而一切宣传却并非全是文艺,这正如一切花皆有色,而凡颜色未必都是花一样”。

当然,就整体形式和发展脉络来说,还是存在着一定数量的逆流或者说异类者,这其中沈从文就是一个。他仍然坚持着自我的初衷,用如水的语言、诗化的笔墨,淡然的、坦诚的、随性的在湘西建造属于他自己的“希腊小庙”,并且虔诚地供奉着初始的人性。张爱玲也是一个异类,她像是慵懒的拖着现代性的华美长裙的公主一般一步一回头地感慨着世纪末的伤感并发出无奈的叹息。沈从文又是一个另类,他的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将自己融入自然,与四季共同经受轮回,在天地之间逍遥长叹,但其与《大学》中的“格物”“致知” “意诚”“心正”“身修”“齐家”“治国”“平天下”相比而言,他的世界太小了。他从格物开始走,走到了修身的时候就见自己迷失在了空中了,自成一个世界,然而却无法将整个世界装进自己的心里。张爱玲“苍凉”的手势是一个智识的信号,但是与《大学》中的意诚和心正相比较,她走的并没有比沈从文更远。虽然,北岛的质疑很“诚”,但与《大学》中的修身之道相比较,则显得北岛透着单纯和幼稚。

新时代、新时期的“伤痕文学”是一种特别的文学,它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式进行着本能的情绪发泄,影响了作家们的判断、模糊了作家们的眼睛。而文学本身的作用就是为人们的认知提供一条宽而广的通道,然而当文学被泪水所淹没的时候,不论是细语的哽咽,还是声嘶力竭的恸哭,都难免会被时间褪色成为一抹残红。

“反思文学”是现当代文学由“情”入“理”的转变标志。但其视野过于片面,仅局限于社会政治的层面。与《大学》中由“修身”到“治国”到“平天下”相比,就显得力孤而单薄。《大学》中的“思”是一个立体的开放过程,其由小及大,而“反思文学”则为非此即彼的思维模式的一种操练。

在随后受到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进而激发出来的“寻根文学”的思潮,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纵深进行着有意识的一步一步地渗透与探索,其早期作品很多都与地域民俗民风和国民陋习劣根性相关联的。然而,这仅仅只是碰触到了传统文化的表面,与它的深层次内核相比还有着很大的距离。随后的文学创作开始反思,并有着逐渐向《大学》中的“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靠近的趋势。先是在莫言先生的作品中,本初的、自然的人站了起来,后来陈忠实先生《白鹿原》中的新儒横空出世。但相较于《大学》所提倡的那个“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大儒”,现当代文学作品中的“人”还仅仅只是一个“侏儒”。

三、结语

总之,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史,就是一个从“脑”到“口”再到“身”的文学,是一种由形而上再到形而下的发展历程。然而,中国现当代文学的“脑”“口”“身”仍处于一种分离的状态,并没有有机的聚合在一起,成为“知行合一”的整体。但愿现当代文学能够止住和放缓匆忙赶路的脚步,停下来,精心体会一下那亘古传来的庄严的回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参考文献】

[1]见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之《〈大学〉章句》篇[M].中华书局,1983.

[2]鲁迅.我怎么做起小说来.鲁迅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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