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20世纪初中国民族国家构建视野下“国民性”概念再考察

2015-04-15

关键词:国民性新文化运动陈独秀

李 锐

(1.中国社会科学院 近代史所博士后流动站,北京100006;

2.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北京 100165)



20世纪初中国民族国家构建视野下“国民性”概念再考察

李锐1,2

(1.中国社会科学院 近代史所博士后流动站,北京100006;

2.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北京 100165)

[摘要]长期以来,“国民性”被视为一稳定而不言自明的概念范畴。然而,细究近代以来“国民性”概念之嬗变过程,便可发现其内涵及外延并非一以贯之。在其转译过程中,西方语境中“国民性”概念的个体成分逐渐被剥离殆尽,“国民性”概念也逐渐由中性概念一转而成为负面表述的概念范畴,并最终在民族国家构建及抗战背景下被“民族性”概念所取代,成为中国社会群体描述的潜流。

[关键词]国民性;新文化运动;梁启超;陈独秀

学界对于国民性改造思潮研究成果极其丰富,而对于“国民性”这一关键概念的来源、嬗变及具体语境都语焉不详。这就造成具体研究中“国民性”概念与其他概念的混淆,进而产生时代错置的谬误。对于任何命题的研究的关键在于找出该命题所试图回答的问题之所在,[1]在对“国民性”概念的研究过程中,应找出时人的问题关怀所在,而不应以当代的问题意识为依归,对“国民性”概念的嬗变视而不见,使得复杂的历史单一化,众多复杂的历史现象被“国民性改造”这一命题所掩盖。因此,对于近代“国民性”概念进行重新考察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一、“国民性”概念溯源

国民性改造思潮研究学界研究成果极其丰富,然而论者多以龚自珍、魏源等人作为论述的开端,并认为此为国民性改造思潮的萌芽起始。然而,就实际情况来看,龚自珍、魏源等人所论并未超出传统“风俗教化”的论述范畴。其论述的起点即在于认为“天下之乱,系乎风俗”,而类似的论述在传统的风俗论中并不少见。如果以龚自珍、魏源等人的论述为国民性改造思潮的思想渊源,那么追溯至先秦、两汉诸家岂不是更是源头活水,其来有自?推究这一论述方式产生的原因,则多是由于学者的“后见之明”以及对于历史连续性的迷信。这就必然会造成历史视野的狭窄,以及对于历史偶然性的忽视,从而使复杂多变的历史成为因果律统治之下的单面相历史。

据笔者所见,较早以“国民性”为题的论文是1908年刊于《东方杂志》的题为《论中国之国民性》。作者认为,“国民性”即是“各国国民所独具之性质,是为某国民某国民之性质”[2],且只有“方今世界之上独立者五十有一国”[2]之国民的特性才可称之为“国民性”,而中国当然属于这51个独立国家中的一员。该文并未给予“国民性”概念以价值预设,进而给予中国国民性以负面评价,而是认为“四千年前此中国,今日依然此中国之国民性,绝不偶被外界势力所破坏,此诚为世界历史上所罕有之事。至于历代君主之兴亡,则为中国国民所惯经者,其国及国民性绝不因此而有变动”[2]。中国国民性未因其悠久的历史而背上沉重的包袱,稳定性反而是中国国民性的有点所在。

这一时期严复以及梁启超虽并没有使用“国民性”这一概念,但在一些文章中他们已经将国民性作为论述范畴进行了系统论述。而最具有文本价值的莫过于梁启超的《新民说》。《新民说》是由梁启超于1902年至1906年间发表于《新民丛报》的二十余篇政论文章结集而成。其中对于“新民”进行了规范性论述,并提出诸如“公德”、“自由”、“进步”、“自尊”、“合群”、“义务思想”等范畴。这些论述范畴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中国国民性论述的基本范畴。以往学界对于《新民说》中“新民”思想的关注多侧重于“新”的层面,认为梁启超的“新民”的目标是塑造近代资本主义国家公民,进而认为梁启超“新民”思想发展至后期逐渐趋于落后。然而,细察梁启超的《新民说》,其在“释新民之义”一节中明确解释了“新之义”,“一曰淬厉其所本有而新之;一曰采补其所本无而新之。二者缺一,时乃无功。”[3]5不难看出,梁启超的“新民”思想是传统与现代的平衡论述,两者缺一不可。“其所本有”更是不可缺少,“斯实民族主义之根柢源泉也” 。[3]6

梁启超在1912年发表的《国性篇》中,对于“其所本有”之物申而论之,名之为“国性”。这一年,梁启超结束了长达14年的流亡生涯,由日本回到了天津。此时,民国初立,梁启超曾为之奋斗的近代国家成为现实。在《国性篇》中,梁启超认为所谓国性与人性相类似,人能特立于世界乃是由于人性,“唯国亦然,缘性之殊,乃各自为国以立于大地”,[4]83且“一地域或一部分之人失其国性,则国家丧失其一地域,或一部分之人,而国以削焉”[4]83。那么,在梁启超看来,国性的意涵是什么呢?“国性无具体可指也,亦不知其所自始也。人类共栖于一地域中,缘血统之聏合,群交之渐劘,共同之利害密切,言语思想之感通,积之不知几千百岁也。不知不识,而养成各种无形之信条,深入沪人心。”[4]83-84由此可见,梁启超对于“国民性”概念,已经比之《新民说》时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不再纯乎为现象描述,而是更加科学化,并将诸如地理环境、人种、语言等都纳入到对于“国民性”概念的规范论述中。

将《论中国之国民性》与梁启超的《新民说》及《国性篇》比而观之,可以看到新文化运动之前的“国民性”概念中,中国传统仍有较大的生存空间。而这与“东学”的影响密不可分。①“东学”是1902年梁启超于《东籍月旦》中所创之名词,用以提倡日本之学。 中国吸收西学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借由日本输入西学,而以此吸收的西学实际上是经过日本思想界加工过的西学,此即为“东学”。其时,东洋日本接受了西方国民性思想,而致力于国民性改造当中。“国民性”概念经过东学的转译,已经发生较大的变化。据铃木贞美研究,日本在日俄战争之后,“国家有机体说”盛行一时。这一学说首创于伯伦知理,其主要内容是将国家视为一个有机生命体,强调国家拥有主权的国家主权论。“这种理论通盘否定了其他种种国家论,……国家主权论乃以民族自决权为正当权利,强调国家作为文化性共同体植根于民族之传统。”[5]正是在这样的国家主权论的主导之下,日本在接受国民性思想的过程中,将西学国民性思想中的个人主义成分剥离,并代之以集体主义内涵。当“国民性”概念在中日之间进行转译的过程中,中国自然而然地受到了日本国民性思想的影响。

新文化运动时期,留学欧美学生开始大批回国,并进而在中国思想界开始占据一席之地。中国知识界直接取法西方更为便利,而不必借助于日本的中介,西学逐渐压倒东学从而占据主流。“国民性”概念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开始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二、新文化运动前后中国

国民性形象的转变

由于对“国民性”概念嬗变的忽视,学界研究存在着以新文化运动时期之中国国民性描述涵盖整体的倾向。“国民性”几乎成为国民劣根性的代名词。有论者认为“国民性”应称为“国民积习”,并认为真正的“国民性”不仅仅包含劣根性的部分,还应该包括良根性的成分。[6]虽是力图摆脱“国民性”概念的局限,但这也相当于承认了学界的共识:“国民性”等于劣根性。又如由沙莲香所主编的《中国民族性》②该书虽以“民族性”命名,却收录大量“国民性”内容,也可视为“民族性”与“国民性”概念混同使用一例。第一卷所收录的相关资料来看,对于中国国民性形象基本都为负面描述,正面描述则被编者排除在外,甚至不惜以割裂文本的方式。然而,中国国民性形象是否真为这样的单一面相,则有待商榷。

如前文所述,新文化运动之前“国民性”概念中传统内容,特别是传统道德的生存空间仍然较大,且对于中国国民性形象的描述较为丰满。虽有论者认为由于传统道德的影响,中国国民性就是奴隶性的,无一可取之处,但多数人对国民性中之传统道德部分仍采取持中态度。梁启超在《新民说》中便认为对于传统道德彻底摒弃的态度并不可取,“道德与伦理异,道德可以包伦理,伦理不可以尽道德。……故谓中国言伦理有缺点则可,谓中国言道德有缺点则不可”,“况今者无所挟持以为过渡,则国民教育一语,亦不过托诸空言,而施行之日终不可期” 。[3]132在梁启超看来,传统道德有着维系社会秩序的功能,在新道德“亦不过托诸空言”的状态下,并不能轻言放弃。

在这样的态度之下,时人对中国国民性描述多公允而正面。有论者便认为“凡谓为国民根性者,本无优势可言。正犹个人气质虽有冷热浮沉之别,而不得评以善恶也” 。即便是两相比较,中国之国民性未必处于劣势。梁启超在《国性篇》中认为“吾国立国于大地者五千年,其与我并建之国,代谢以尽者,不知几何族矣,而我乃如鲁灵光岿然独存。其国性之养之久而积之厚也,其入人之深也,此不待言而解也,且其中又必有至善至美而足以优胜于世界者存也” 。[4]85而《论中国之国民性》一文作者更是深入分析了中国国民性的优长之处。他认为中国国民性具有五方面的特点:平民的而非贵族的;世界的而非国际的;兼容的而非排异的;平和的而非战斗的;迟重的而非敏捷的。在作者看来,“夫中国国民既有如上所云国民性,必有大发挥之一日。……中国国民自今以后若能力求周知外事,交通世界而善发挥其国民性,则其量故无限者也” 。[2]这位作者对中国国民性的描述,多年之后被陈独秀在《敬告青年》中所采用。只不过在陈独秀看来,这些内容是高悬的理想,只能期之于充满希望的青年。

新文化运动开始之后,西方文化对于中国文化已经是步步紧逼,时人对待中西文化的态度,逐渐趋于极端。而以《新青年》为代表的新文化阵营所表现出的强烈的政治关怀和对法兰西启蒙文化的倾慕,更是强化了新文化主义者在中西文化观上的激进倾向及彻底地除旧布新成为时新的主张。陈独秀便认为,“若是决计革新,一切都应该采用西洋的新法子,不必拿什么国粹、什么国情的鬼话来捣乱。” 受此影响,中国国民性形象的描述也发生了转向。传统道德完全成为负面形象,国民性也逐渐与国民劣根性画上了等号。

李大钊在谈到民国社会时认为,“今日之群象,人欲横于洪流,衣冠沦于禽兽,斯真所谓仁义充塞人将相食之时也,斯真亡群之日也”[9],而造成今日社会之乱象,主要在于国民性天然之弱点。在李大钊看来,中国国民性之弱点“复杂难以综举”,但大体可以归为两类:一是“凡事皆以感情为主,不以理性为主” ;[10]314一是“凡事好依腕力而争,不依法律而争” 。[10]315而这主要是由于中国长期处于专制统治之下造成的,“国人以专制积习之未机,嫉媢褊激,刚愎专擅之风,仍复漫布于社会” 。[10]314李大钊在讨论东西文明之差异的时候,又进一步举出东方文明的8个弱点,诸如厌世、惰性、缺乏同情心、不尊重个性等。东方文明唯一的优点仅在于补西方文明之短,“使彼西人依是得有深透之观察,以窥见生活之神秘的原子,益觉沉静与安泰” 。[11]

相较之下,陈独秀显得更为激进。在陈独秀看来,“经数千年之专制政治,自秦政以讫洪宪皇帝,无不以利禄奔走天下,吾国民遂沉迷于利禄而不自觉,卑鄙龌龊之国民性,由此铸成” ,[12]210甚至认为“中国人民简直是一盘散沙,一堆蠢物,人人怀着狭隘的个人主义,完全没有公共心,坏的更是贪贿卖国,盗公肥私” 。[13]即使是在中外金钱观上也必要分出个是非黑白,“金钱罪恶,万方同慨。然中国人之金钱罪恶,与欧美人金钱罪恶不同,而罪恶尤甚。以中国人专以造罪恶而得金钱,复以金钱造成罪恶也。但有钱可图,便无恶不作。”[12]209

一位叫光升的作者也认为,中国国民性的弱点是造成民初乱象的原因所在,“吾国民既具体三特性,即可征语言、文学、历史、思想之同一,而为纯粹之民族国家,可行和平均一之政制,宜可以稳进而蕲发达矣。然而其结果乃适得其反者,何也?则以吾国民性固有绝大之数弱点在焉。”[14]在光升看来,中国国民性的弱点主要为三方面:缺乏自由思想、缺乏法治思想、缺乏民治思想。

中华民国初立,但中国社会的各种问题并没有随着政体的改变而获得一劳永逸地解决,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为了寻找病理所在,人们重新拾起了国民性这一分析范畴,并比之前代学者走得更远。“国民性”概念在新文化运动中开始发生了根本转变,走向了我们所熟悉的“本质论”倾向,“新文化运动中的‘现代性’理论把国民性视为中国传统的能指,前者负担后者的一切罪名。‘批判国民劣根性’于是上升为批判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环节。”[15]然而,随着新文化运动转向五四爱国运动,民族危机再次上升到重要地位,国民性问题的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北伐成功,国民党形式上统一全国,民族国家构建的蓝图再一次清晰的摆在人们的眼前。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国民性”概念也发生了转向。

三、“国民性”概念的转向

“国民性”概念在新文化运动之后,逐渐发生转向,不仅内涵与外延发生变化,其论述范畴也发生了变化。而要弄清这样的变化,首先要从构成“国民性”概念的语词入手,即“国民”概念的变化入手。

据金观涛、刘青峰的研究,“国民”这一概念在近代社会发生了较大的变化。1895年之前,中国人使用“国民”一词主要指的是外国人,或者是“国”、“民”分指。1895年至1900年间,特别是戊戌变法之后,中国人开始认为中国是由“国民”构成。1900年至1915年间,“国民”一词的使用达到高峰,主要是与“奴隶”一词对举使用。1915年之后,“国民”使用次数有所减少,而且多与其他词合并使用,诸如“国民政府”之类。[16]除了使用方法上的变化,其内涵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在新文化运动之前,“国民”一词主要是作为集合概念使用,是国家的组成元素,“国民者个人之集合体也”[17],“国也者积民而成。国之有民,犹身之有四肢、五脏、筋脉、血轮也” 。[3]1然而,新文化运动之中,“国民”这一概念开始更多的是作为个体概念使用,个体权利得到重视,“个人之人格高,斯国家之人格亦高;个人之权巩固,斯国家之权亦巩固” 。[18]据戚立煌统计,《新青年》中个人作为与国家等群体概念并提并称共计541次,其中正面以及持中用法达438次,占总数的81%。[19]而在新文化运动之后,随着北伐完成以及日本侵略的加剧,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国民”概念中的个人主义成分开始被压抑,并进而导致“国民性”概念使用范围的变化。据全国报刊索引数据库统计,1920年至1949年以“国民性”为题的期刊文章共有153篇,其中谈到以中国国民性为题的有42篇,占总数的27%。其他113篇则为研究国外国民性的相关文章,诸如日本、英国、法国、德国等。

由此可以看出,“国民性”概念在这一时期似乎已经丧失了谈论中国问题的正当性。而这与世界范围内民族主义运动的高涨密不可分。“国民性”概念本身便是西方所创造的概念范畴,其立论处在于“国民”。“国民”这一概念又是一现代西方概念,当非西方社会使用这一概念的时候,必然面临的困境便是本国人民与这一理论范畴的格格不入,从而走向改造以及与传统决裂一途。这一问题在民族危机日益严重的情况之下,便会造成传统与现实的紧张关系,并且无法调动民族主义运动所需要的传统资源。

“国民性”一词借自日语汉字,当“国民性”跨语际使用于中国社会时,“透明性假象”的问题会更为突出。“国民”以及“性”在汉语中都有其特定含义,特别是“性”更是中国哲学的传统理论范畴。“国民”在汉语中主要指一国之民,而这与西方意义上的“国民”概念便有差距。在翻译过程中,意义的流失以及汉语原意的存在,都对“国民性”概念产生影响。

“性”本身是中国哲学的传统范畴,传统经学对其多有阐发,至宋明理学达至哲学化的高度。其多解为“本性”等,用以表示一种稳定性的存在,“性者,人所禀于天以生之理也,浑然至善,未尝有恶”,[20]251或曰“性即天理” 。[20]325然而,当中国存在的是与现代“国民”格格不入的群氓之时,中国的“国民性”在弃绝传统之后,是否还有改变的可能呢?“如中国的一切,基本上,是由‘国民性’——中国人的本质——所造成的,那么无论历史如何变迁,中国人还是中国人,其本质是不会变的,所以一切努力终将徒劳” ,[21]进而陷入“逻辑的死结”无法自拔,国民性改造思潮的无疾而终即是明证。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侵略野心昭然若揭,民族危机日益深重,亡国灭种的利剑再一次高悬在中国人的心头。民族危亡之下,关于“国民性”的种种争论都显得言不及义,甚至成为侵略者的口实。原惣兵卫在考察中国社会之后,认为“他们充满着许多因袭的固陋性,与近代精神绝不相容” ,[22]284因此主张对中国采取“自主强硬”的侵略政策,“自主即能排除他们的借势压人与远交近攻政策,强硬即能排除他们的欺诈与贪欲。”[22]289汪伪政权立法院长温宗尧更认为日本侵略是为了与中国“共荣”,效法西方的国民性改造并不能拯救中国,“中华民族的最佳选择是完全融入东亚,而不是效仿西方堕落的道德价值观,放弃自己文化的根。”[22]212在这样的情况下,“国民性”概念的转向也势在必然。

四、结 语

一个新概念的形成不仅仅是变化的标志,其本身就是变化过程的一部分。[23]“国民性”概念在其产生之时,便是时人针对中国社会问题所作出的回答。然而,由于“国民性”概念本身的局限,其无法真正为改变中国社会找出方法。而随着世界民族主义运动的高涨,“国民性”概念在处理中国问题上也逐渐失去正当性,逐渐成为潜流,其转向也成为必然。“中国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连贯的民族身份认同意识,导致民初出现普遍的自信危机。1920年前后,各种观点的民族主义思潮纷纷出炉,多半都是局限于西方的民族观念及其必要性,而对中华民族经验的历史建构涉及甚少。”[24]随着国民政府北伐成功,民族国家构建中对于传统资源的需要,使得“国民性”概念越来越难以满足其要求,最终被与传统资源联系更为紧密的“民族性”所替代。而随着民族解放运动及民族国家建构的基本完成,国民性概念又再次成为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检验国民的概念范畴。

[参考文献]

[1] 昆廷·斯金纳著,任军锋译.言语行动的诠释与理解[M]//丁耘.什么是思想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151.

[2] 社论.论中国之国民性[J].东方杂志,1908年第5卷第6号.

[3] 梁启超.新民说[M]//饮冰室合集·专集之四.北京:中华书局,1989.

[4] 梁启超.国性篇[M]//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二十九.北京:中华书局,1989.

[5] 铃木贞美著.日本的文化民族主义[M].魏大海译.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44.

[6] 张岱年,程宜山.中国文化论争[M].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243-244.

[7] 余箴.国民性与教育[J].教育杂志,1912,5(3).

[8] 陈独秀.今日中国之政治问题[M]//陈独秀著作选(一).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386.

[9] 李大钊.风俗[M]//李大钊全集(一).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88.

[10] 李大钊.立宪国民之修养[M]//李大钊全集(一).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11] 李大钊.东西文明根本之异点[M]//李大钊全集(二).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213-214.

[12] 陈独秀.我之爱国主义[M]//陈独秀著作选(一).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

[13] 陈独秀.随感录·卑之无甚高论[M]//陈独秀著作选(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287.

[14] 光升.中国国民性及其弱点[J].新青年,1917,2(6).

[15] 刘禾著.跨语际实践:文学、民族文化与北译介的现代性(中国,1900-1937)[M].宋伟杰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76.

[16] 金观涛,刘青峰.观念史研究:中国现代重要政治术语的形成[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509-512.

[17] 梁启超.论中国国民之品格[M]//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四.北京:中华书局,1989:5.

[18] 陈独秀.一九一六[M]//陈独秀著作选(一).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172.

[19] 金观涛,刘青峰.观念史研究:中国现代重要政治术语的形成[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171.

[20] 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8:251.

[21] 林毓生.热烈与冷静[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8:192.

[22] 内山完造等著.中国人的劣根和优根——日本人眼中的近代中国[M].尤炳圻等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284.

[23] 凯瑞·帕罗内著.昆廷·斯金纳思想研究[M].李宏图,胡传胜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86.

[24] 卜正民,施恩德编.民族的构建:亚洲精英及其民族身份认同[M].陈城等译.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7:189.

(责任编辑:闫卫平)

Reexamination of “National character” in the View of the Building

of Nation-state in the Early 20thCentury of China

LI Rui

(1. Institute of Modern Histor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006, China 2. The Museum of the War of Chinese People's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Beijing, 100165, China)

Abstract:For a long time, "national character" is regarded as a stable and rather self-explanatory conceptual category. However, a closer look at the evolution of concept of "national character" in modern times, you can find its connotation and denotation is by no means consistent. In its translation process, the individual components of "national character" in the Western context were gradually stripped away, "national character" has gradually shifted from a neutral concept to a conceptual category with negative statements and eventually has been replaced by "nationality"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nation-state building and anti-Japanese war, thus being undercurrent described by China’s social groups.

Key words:National Character; New Culture Movement; Liang Qichao; Chen Duxiu

[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973(2015)03-0038-05

[作者简介]李锐(1984-),男,山东莱芜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编研部馆员,历史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博士后流动站在站研究人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

[基金项目]本文为2013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20世纪史学与中国形象的重构》(13JJD770005)阶段成果。

[收稿日期]2014-12-10

猜你喜欢

国民性新文化运动陈独秀
新文科建设:新时代中国高等教育的“新文化运动”
《晚清至五四的国民性话语》
SOLO理论指导下的听评课——以《新文化运动》观课为例
HOW TO REANIMATE A SAGE
HOW TO REANIMATE A SAGE
“新文化运动”教学设计探讨——基于“新青年”和《新青年》的角度观察
论面向国民性重塑的现代国民教育*
国民性真的不存在吗?
五四运动与陈独秀价值观的变化
陈独秀的收与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