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目与鉴诫——漆绘的艺术史价值考述
2015-04-14
悦目与鉴诫——漆绘的艺术史价值考述
陈思建
(福建农林大学艺术学院,福建福州350002)
[摘要]对髹漆文饰的内容、技术和价值的研究不应局限于考古学的视野和方法,构建专题漆艺术史的初步理论思考,是把器物上的漆绘作为一种视觉图像材料的重要参照,从专题漆艺术史建构的角度考察得之于考古、文献以及艺术实物的认知,笔者比较古代青铜器和漆器物在图像内容和功能上的联系和差异,阐释漆绘对文学作品和生活场景的图像呈现有其道德鉴诫的目的,阐明漆器物上的图绘是一种丰富的视觉图像资源,其视觉内容涵盖社会生活、政治观念和艺术本体的阐释、宣扬和呈现。
[关键词]漆绘;图像;艺术史价值;考述
从考古发掘的实物材料看,生漆由中国人首先开始使用,在各种器物上用生漆涂绘装饰图像,其功能和形式很早就发展到完美的程度。这些出土的漆制品质地坚硬、技术先进、器形多样,器物出土时仍旧保存明艳的色泽,以致于商承祚对长沙所出战国楚漆器赞美不已,感叹其“于旧藏所未有,真世间之瑰宝,文化之重器”。[1]5120世纪以来考古出土的大量实物表明,漆制品是中国古代物质文化的重要组成,既是代表社会地位和奢侈生活的物品,又是特定阶层的道德文化承载。
一、漆绘与专题漆艺术史建构的初步准备
漆绘图像,多附于礼、用诸器,型制有俎、奁、盂、盘、卮、豆、禁、棺、案、几到屏风、乐器等等,至明清近代,始有挂屏形式的出现,可见对漆绘单纯审美的功能发展有逐渐增强的趋势。中国独立的绘画创作传统的显著发展,要到六朝时代,现代常见绘画性质的平面漆画作品,古时在形式上比较接近的是屏风,其中以1965年北魏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漆画屏风为代表,图绘列女先贤人物,仪态风神,颇见雅驯。对这些出土漆制品的纹饰以及色泽上华而不浮、缛而不艳、轻灵幻美、悦目怡心的艺术审美价值,目前已进行大量的专题研究,考其名物制度、髹饰工艺,并将得之与考古学以及文学与艺术的材料与观点结合起来,学界已有构建专题漆画艺术史的雄心。
由于中国艺术史写作的传统,学者们追求古代文献的支撑是普遍的现象,所谓文献可征、遗迹可循。漆绘就与平面绘画的相近形式构成而言,理当是艺术史研究的对象材料,但我们首先会面临一个难题,漆绘是百工匠作的专门分工,漆绘饰件、纹饰是许多器用制作过程的一道最终工序,即《周礼·考工记》记载的“素工”“髹工”“上工”等。这都不是处在中国传统艺术史学受重视的层面上。这些工匠的产品,即便有些以铭文的形式保留下名字的信息,他们的“作品”无疑也不属于传统而经典的“艺术品”范畴。与艺术史有重要交叉的学科,如考古学,包括对王仲殊等考古学者对漆器铭文的考究,对这些文字作为历史信息的保存是其核心的关注点。考古学者使用这样的陈述“制漆似已成为专门的行业,表明当时社会精密的分工现象”是普遍的,注重年代分期与分期研究,而将漆绘图像作为中国艺术史的重要组成则重视不足。
显然,“中国艺术史”也是需要重新思考的名词,艺术史家柯律格收入牛津艺术史丛书中的《中国艺术》一书,作者显然处在西方中国艺术史学的研究视点,他指出“中国艺术”是新创造的词汇,并认为这一词使得“描述一些器物样式并判断它们的价值归属成为可能”。[2]5我国早期文献,有五代朱遵度撰《漆经》,是中国最早的漆器著作,总结和保存历代漆工的技术经验,早已散佚,仅在《宋史·艺文志》中著录。明代黄成著《髹饰录》,阐述漆之华彩,对各种制作技术、工艺流程,叙述详备、津津乐道,仍旧还是把漆艺作为一种技艺传承来关注。当代许多相关漆艺史的专著,都不断在引用古文献中的只言片语,但是见于古书的这些文字,其核心关注与现今学者所指的“艺术史”并非一个范畴,笔者甚至认为,这些古书上的零星记载,并不足以支撑漆画专门史的构建。因为美术史研究主要涉及的是视觉图像、观看以及视觉美感的哲学思考等问题,也涉及到艺术品的物质性,比如作品的材料构成、形式、空间等艺术本体的问题。以艺术学分类为参考,漆制品上的视觉图像属于“中国艺术史”的研究版图,但不是传统版图。因此,笔者將漆器物上的图绘作为视觉图像材料的参照对象,从艺术史的角度考察得之于考古、文学文献以及艺术实物的认知,以期为进一步构建专题漆画艺术史作一些初步的理论思考。
二、统治图像——漆器与青铜器的图像内容对比
在独立的卷轴画发明以前的夏、商、周三代,即张光直所界定的“古代中国”阶段,“艺术同巫术、神话同政治有着不解之缘”,[3]1“艺术史”的重点对象是青铜文化。青铜礼器的制作是与先秦礼制密切相关的,亦是礼仪活动的现实需要。商周的仪式活动极为复杂,祭祀活动的重要和频繁主导着青铜礼器的制作,“这种极其繁缛、极尽奢华的祭祀活动以及同祖先精灵的沟通(主要是为了统治术),都以带有动物图案的青铜礼器为基础”。[3]91这种观点将青铜装饰艺术视为“统治的象征”,也为漆制品的图像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
文献表明,漆制品与青铜器礼器几乎有着同样光彩照人的时代,《周礼·春官》“御史”条,有“髹饰”“漆车”字样,《史记·老庄列传》有“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尝为漆园吏”之语,“是周时於漆林不独有征,且已置吏视其产销矣”。战国、秦汉时期,漆器制作益精,流布益广。《史记·货殖列传》云:“木器髹者千枚,陈夏千亩漆,皆与千户侯。”郑师许《漆器考》叹到“其所述虽云秦汉之际,而漆树栽植之富,漆器制作之多,漆事业之盛,寥寥於此数语得之”。[4]8因此,王纪潮在《论战国秦汉漆器在中国艺术史上的地位》一文中指出:“随着中国近四十年的考古事业发展,战国秦汉漆器出土渐多,几乎湮没无闻的中国早期漆器艺术,遂为人知。从20世纪40年代初梅原末治写《支那汉代纪年铭漆器图说》起,国内外学者数十年矻矻以求,对漆器进行研究。开始只对汉代零星漆器有所认识,现在却已能勾勒出汉以前整个漆器艺术发展的轮廓,其发现与研究也开始为学术界所重视,国外已有不少学者把汉以前的漆器艺术看成与商周青铜艺术相媲美的艺术,甚至做专题研究,如西雅图艺术博物(Seattle Art Museum )的倪明昆先生(Michael Knight)的博士论文就是以楚国漆器与青铜礼器关系为题的。”[5]52
1978年发掘之战国初期的曾侯乙墓,这一古墓保存完好,出土文物达7 000余件,包括珍贵的青铜礼器用具、罕见的古代兵器和车马器、精美的全器玉器.以及大量的漆木器和竹简。从出土的漆器看,造型均较美观整齐,精巧玲珑取胜,其制胎、打磨、髹漆、彩绘等均很精细,漆质纯正,器表光亮,有些出土时犹如新做。其中一件木雕髹漆梅花鹿,通高86.8厘米,通长50厘米,鹿身系木雕,卧姿、头插真鹿角,四肢蜷曲,昂首凝望,神态自若。我们现在已经完全用一种独立审美的视界去观看这些漆制品,而以艺术品的“历史物质性”还原其出土于墓葬的现实,又必须反思这种纯粹审美的观看角度。
由于漆器远不如青铜器之易于垂久,迄今出土漆器遗物弥足珍贵的吉光片羽亦能提供可资研究的信息。从出土器物来看,漆绘图像一部分绘制在各种实用器物上,另一部分绘制在丧葬用具上。装饰纹样有几何纹、植物纹、动物纹及表现自然现象、社会生活与神话传说内容的几大类,从制作年代和地域区分,在造型形式上的传承关系,在母题和装饰风格上又有不同。例如,楚地出土的漆器上所独有的神话鬼怪、崇巫淫祀等奇特怪诞的题材,表现出明显的区域特征和文化特征。不同时期的同一种装饰纹样也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个性特征,表现最为突出的是战国与西汉漆器上比比皆是的凤鸟纹。战国楚漆器凤鸟纹的特点是集浪漫和写实风格于一体,有具象凤鸟纹和变形凤鸟纹二类。战国早期的凤鸟纹还没有摆脱青铜时代的呆板,以变形凤鸟纹为主。中晚期仍以写意的变形凤鸟纹为主,但开始出现写实的具象凤鸟。
漆器物上的图像形式主要有两种:一是有主题的绘画,另一种是器物的装饰图案。战国早期的绘画在表现手法上最突出的特点是彩绘图案,幻想与真实交织,抽象形式与具象的情景的并用,用简练的线条勾勒出物象灵动的造型。造成一个神秘的、充满巫韵的艺术创作,这里物象的处理和变形,必须重新适合器形装饰。迄今出土的战国漆器绝大部分出自南方的楚墓,湖南、湖北、河南、安徽、浙江等地均有楚漆器出土。从使用功能看大致上可分为三大类: (1)以实用为主的各种日常生活用器,如饮食用器耳杯、盒、卮、樽、俎、盘、豆、勺等;居室用器(相当于今之家具),如床、几、案、俎、架、禁等; (2)强调观赏性的各种漆工艺品,如木雕座屏、彩绘漆鹿等,在这一类中也包括一些造型别致、彩绘精美的乐舞器具,如虎座凤架鼓、鹿座鼓、彩绘漆盾等; (3)楚地特有的具有神秘意味和浓厚巫术神话色彩的丧葬用器。[6]
动物纹样是商周青铜艺术的典型特征,统治者的观念是“远方图物”,将各种动物纳入青铜礼器的图案装饰内容,张光直认为这是垄断图像解释权的权力象征,艺术是攫取权力的手段。[3]73那么,漆绘在造型风格上与青铜器的一致上,是否是统治术的另一种表现?事实上,战国时期实用功能为主的漆器开始在许多方面取代了以意识形态功能为主的青铜礼器,这意味着以青铜礼器象征统治者权势、身份和地位的周代礼仪政治制度的解体,同时也显示了一系列新的社会观念、伦理意识的抬头。这一时代性的变化在楚国表现尤为鲜明突出,湖北江陵雨台山、拍马山的一些楚墓中,漆器已经完全取代铜礼器或仿铜陶礼器而单独作为随葬器物。到了战国中期以后,楚国漆器的使用已经相当普遍,不仅上、中层贵族死后少不了漆器随葬,一般的下层贵族,乃至平民也有用漆器随葬的。这些漆器数量多,品种繁,样式新颖,造型美观,髹饰的各种花纹图案更是华彩灿然。
三、鉴诫的艺术——漆绘与文学图像
1916年日本考古学者于朝鲜古乐浪郡遗址的发掘王盱、王光等墓,漆器出土极多,“于是汉漆之体制,工匠之手法,绘画之工细,皆一一可见;吾人如置身汉武之廷,与西蜀及武都工官对语,岂不懿哉!”郑师许在《漆器考》中评论道:“此言汉代绘画之法,可因王盱墓出土而见也,其所画物,虽或为彩色、或为素描,而汉代画风之独殊式样,或得窥见。”[4]8-12郑氏之说,表明从器物到艺术风格的推论思维。而两件精美的漆制品,它们是曾侯乙墓出土的一个实用器和北魏司马金龙墓出土的精美屏风,以神话故事和道德鉴诫为题材,虽然不是独立的绘画作品,却与绘画艺术有着紧密的联系,表现出文学作品图像化的创作观念。
北魏司马金龙墓的屏风在发掘之初,图像是几乎立即释读出来的,这种普遍的知识传统根源于屏风与卷轴画表现了相同的文学作品,魏晋时期绘画的强调的说教内容旨在为时人提供一致道德的典范,特别是图像的接受对象——贤惠的女子,以此作为日常行为的道德准则。屏风画与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女史箴》和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之《列女仁智图》在题材、技法风格都保持一致,都是根据文学经典来创作的,从描绘的内容看都属于传统的规劝图系列,包括服装样式、流畅的体态和线描技法的一致特点,呈现出飘逸、流动的艺术趣味。因此古田真一的研究指出:“从屏风画的内容和形式来看,与带有顾恺之创作传统的《女史箴图卷》及《列女图卷》等作品极为相似,说明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漆画屏风与其属于同一系列作品,这是耐人寻味的。”[7]50六朝以前绘画的研究,由于缺乏足够的作品作为参照,一般都以文献记录为主,我们把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漆画屏风作为实物参照和比较,传为顾恺之的《女史箴》就有了代表性的风格参照,六朝绘画具体面貌也可以呈现。司马金龙墓屏风图绘人物故事的选材,题记史传文字也有明显的书法意趣,我们可以获知魏晋时期绘画风格基本轮廓,也包括绘画主题、内容、构图和表现技巧的具体把握。
另一件生活用具是曾侯乙墓出土的“后羿弋射图”彩漆衣箱,衣箱的盖面所绘两幅弋射图表现了上古后羿射日传说图景。古传唐尧时代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民无所食,尧乃命后羿射下了九个太阳,从而拯救大地苍生。这个主题以墨漆为地、用朱漆绘云气上下交汇的纹样,绘出我国古代神话故事中的若木、扶桑、金乌(日)、玉兔(月)、伏羲女娲(双头相互缠绕的蛇)的图像,并在这扶桑树下暘谷之问绘有一人正挽弓弋射,在弋射形象的边缘还绘有两条双首人面蛇(枝头蛇),反向互相缠绕,与流传的伏羲女娲图像有明显的联系。
衣箱的左端一角用朱漆书20字颂歌。饶宗颐将这20字释为:“民祀惟房,日辰于维。兴岁之驷,所尚若陈,经天常和。”[8]190考释其大意是:人民之所以祭祀房星,是冈为房星(天驷)为农祥之星,星与日辰(纪日的标准星)的位置皆在同一方位北方,众宿(二十八宿)和岁星(岁星是太阳系几大行星之最大者,是距太阳最远的行星,古人以此星纪年,故称岁星)没有抵触,各得其所,故云“经天常和”。这漆书20字颂歌,无论从内容、结构到韵律,与我国上古时代的尧、舜、禹禅让天下时与其臣下唱和的三首颂歌——《卿云歌》《八佰歌》《帝载歌》极为相似。因此,它被视为曾侯乙宫廷近臣们歌颂其君王政治修明、和气致样的颂歌,从与之相配的漆画来看,也可看作是宫中舞歌的图像叙事,而图像和文字,都旨在劝导、发扬一种政治和生活理想。
四、纹饰与场景——漆器物上的视觉文化
文献研究古代流传下来的典籍,考古则研究出土的实物,20世纪初,近代考古学由西方传入,中国学者继承金石学的研究成果,学习并运用西方考古学方法,开始从事田野考古,通过历史物质遗存探寻和认识古代社会和文化。曾侯乙墓数量庞大的随葬品还包括出土的宝贵的文字资料,这是历史学家珍视的材料。其中墨书竹简240多枚,约6 600字,是迄今我国考古发现的年代最早、数量最多的一批竹简,具有很高的考古断代、历史研究和古文字资料价值。
出土漆制品的纹饰提供了丰富的图像释读对象,既有表现生活场景、内容的变化,也有艺术本体上的形式变化。曾侯乙墓的鸳鸯形漆盒,通高16.3,通长20.4厘米。腹部左侧绘有撞钟、击磬图象,右侧绘人们敲鼓、舞蹈的图像,为研究出土乐器的演奏方法提供了形象的材料。鸳鸯形漆盒上的钟磬乐舞图以朱漆绘于鸳鸯盒腹部左侧,画面中钟磬悬于一对兽形柱的钟磬架上,旁绘一乐师握棒撞钟,生动地反映出当年宫廷钟磬乐舞的生动场面。这一图像为我们研究当年编钟,尤其是下层大钟演奏用具及方法作了明确的提示。内棺漆画傩舞图内棺周身以朱漆抹地,用黑、金等色绘出神人、神兽及其他纹饰,其中有些图案是当年丧葬仪式时为驱鬼而跳“群傩舞”的写照。
漆绘画是一个色彩斑斓、形象夸张乃至奇特怪诞、充满浪漫想象与激情、包含着丰富神话内容的艺术世界,在楚地漆画中也有不少现实生活场景与人物的生动描绘,虽然是幅面不大的漆绘作品,但却显示了很高的绘画技巧,其中荆门包山大冢漆奁上的《车马人物出行图》是这类小型绘画的杰作。这幅迄今所知最早的先秦风俗绘画作品,在画面构成、人物造型等艺术处理手法上,反映了中国早期写实绘画的一些有趣特点。观赏性的各类楚漆器工艺品,以及那些具有神秘意味和浓厚巫术神话色彩的丧葬用漆器制品,它们的造型往往表现出我们只有在现代艺术中才常可见到的抽象构成意识。在造型手法上它们最突出的一个特征是将幻象与真象交织,抽象手法与具象手法并用。这些作品常常将现实的世界打散,将具体的对象分解之后重新构成新的艺术形象和审美空间。这种手法所造成的形象、空间和氛围,规模气度往往出人意外。
将生活场景组合在一件器物上,并且赋予它说故事的功能,这需要调和器物空间与平面绘画的形式冲突,我们在上述例子中都可以看出高度图案化的艺术处理,即扁平化和剪影化的技巧。
五、结语
生漆如今已经发展成为重要艺术创作材料,在平面和空间上都是一种精美的媒介。大量考古发掘面世的漆器物表明,漆绘是一种丰富的视觉历史图像资源,其包涵的视觉内容变化多端,这些图像涵盖社会生活、政治力量和艺术本体的变化和发展。笔者构建和寻求一种特殊艺术材质的艺术史价值,漆器物是重要的物质文化遗存,因为数量、内容和型制上的多样性,对漆绘图像的研究不能仅停留在考古学意义上的辨识、分类和记录,从史学建构角度出发,寻求漆绘图像的视觉价值以及对应的艺术史学观念,是专题漆艺术史得以建构的原因,也是我们对古代数量庞大的漆绘图像资料的研究基础。
巫鸿在《“墓葬”:美术史学科更新的一个案例》一文中,对墓葬艺术品有更深层面的思考:“虽然古代墓葬的发掘报告和类型学研究多如牛毛,虽然一些学者开始对墓葬的美术史价值(特别是墓葬壁画和画像装饰)进行比较深入的分析,但是墓葬艺术还没有像书画、青铜、陶瓷或者佛教美术那样在中国美术史的研究和教学中形成一个“专门领域(field of specialization)或“亚学科”(sub-discipline),发展出处理和解释考古材料的一套系统的理论方法论。”[9]76-77笔者则将这种学科性的理论思考看作是构建专题漆画艺术史的重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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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饶宗颐.曾侯乙墓匫器漆书文字初释[M]/ /古文字研究:第十辑.北京:中华书局,1983: 190.
[9]巫鸿.美术史十议[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
(责任编辑陈蒙腰)
On the Art History Value of Lacquer Painting: A Feast to the Eye and Moral Function
CHEN Si-jian
(College of Arts,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Fuzhou 350002,China)
Abstract:The research on the content,technology and value of lacquer decorations should not be limited to archaeological perspective and method.The way to build a preliminary theoretical thinking of lacquer art history is to take lacquer painting as an important reference to visual image material and to gain the knowledge from archaeological findings,literature and objects of lacquer painting.The author compares both the connection and differences of ancient bronze and lacquer wares in the image content and function,and explains that the lacquer painting has its moral warning function by showing the scenes in literary works and daily life.Furthermore,the author draws a conclusion that the drawings on the lacquer objects are a kind of rich visual image resources which cover social life,political views and artistic ontology.
Key words:lacquer painting; image; art history value; research and discussion
[作者简介]陈思建(1978—),男,福建古田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艺术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4-09-10[修回日期]2014-10-14
[中图分类号]J 2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889X (2015) 01-2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