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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世纪的澳大利亚文化研究

2015-04-11王敬慧

山东外语教学 2015年2期
关键词:亚洲澳大利亚文化

王敬慧

(清华大学外文系,北京 100084)

亚洲世纪的澳大利亚文化研究

王敬慧

(清华大学外文系,北京 100084)

本文通过追溯澳大利亚文化的发展历史,比较分析澳大利亚文化发展的新方向。澳大利亚多元文化政策凸现了文化互识的重要性,是澳大利亚文化迅速发展的基础,使得澳大利亚文化的活力与世界化程度迅速提高。目前澳大利亚多元文化政策的新方向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土著文化在澳大利亚文化中的地位日益提升;其次是对亚洲文化的态度的改变,随着亚洲的日益强大,澳大利亚的文化政策从百年前的排斥亚洲改变为拥抱亚洲。这一点尤其可以从2012年10月澳大利亚政府发布的白皮书中得到例证。

多元文化;文化互识;土著文化;亚洲世纪

格罗斯伯格(L.Grossberg)在他所编辑的《文化研究》导言中指出:文化研究的内容涉及多方面:文化研究本身的历史、性别问题、民族性与民族认同问题、殖民主义与后殖民主义、种族问题、大众文化问题、身份政治学、美学政治学、文化机构、文化政策、学科政治学、话语与文本性、重读历史、后现代时期的全球文化等。(Grossberg,1992:18)本文有关澳大利亚文化的研究将从以上的范畴来分析。弗雷德里克·詹姆逊(Fredric Jameson)曾经根据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欧内斯特·曼德尔(Ernest Mandel)的观点,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市场资本主义、垄断资本主义和晚期资本主义,那么与之对应的文化阶段也可分为三个阶段:现实

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Jameson,1984:53-92)这种三段式的分类方法也适用于澳大利亚这一资本主义国家。但是詹姆逊也指出,每一个历史时期离析出的“文化逻辑”或“主导的准则”同时也允许在该历史时期存在着一系列“差别很大的次要特征”。澳大利亚与英国、美国等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文化发展特征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该国的文化发展也可分为三个阶段:殖民地文化、联邦国家初期文化与多元文化。前两段是澳大利亚文化发展过程中的过去时,第三段是它的现在时。从它的过去时角度看它的现在时,澳大利亚的文化发展是一个去殖民化的过程,是一个从边缘走向中心的过程,并有着明显的拥抱亚洲文化的趋势。

1.0 殖民地文化(1788-1900)

要了解一种文化,先要了解这种文化在诞生与成长过程中不同于其他文化的特殊因素。澳大利亚文化的形成与发展不同于英国与美国,但却与英美两国密切相关。18世纪七八十年代,英国工业革命、圈地运动,以及人口的迅速增长,导致农民流离失所、工人难以找到工作。高失业率诱发高犯罪率,监狱人满为患。英国原本是将犯人流放到北美垦荒,但是美国在1776年宣告了独立,从此不再接受其宗主国送来的罪犯,英国只能寻找其它可能的流放地。而1768年,库克船长开启了南太平洋探险,并在1770年指挥着“努力号”到达了澳大利亚东海岸。他绘制了澳大利亚(当时被称为“新荷兰”)的东海岸图,并宣布这片土地为大不列颠所有。当英国政府不能再将犯人送往美国的时候,他们想起远方还有一个幅员辽阔的澳大利亚可以使用。1788年1月26日,由菲利普总督指挥的“第一舰队”(First Fleet)经过8个月的航行,到达澳大利亚杰克逊港(现今的悉尼港)。这些船总共载有1500人,其中半数是犯人。在随后的近百年时间里,英国在澳大利亚先后建立了6个殖民地,除了南澳以外,其它五个殖民地最初都是英国犯人的安置地。英国向澳大利亚运送犯人的活动直到1868年才全部停止。这种背景下的澳大利亚文化特点首先来源于那些戴着大英帝国枷锁的犯人以及他们的家属,他们被英国社会遗弃到这块远离故乡的土地,必须拼死挣扎以求生存,他们的文化与英国文化必然形成强烈的反差。美国文化相对于英国文化,其历史短暂、内质相似;而相对于澳大利亚文化,则历史稍长、且根基更为深厚。最先到美国的移民是那些满怀希望去新大陆追寻梦想的英国清教徒。他们到了18世纪中期,已经在北美大西洋沿岸建立了13块殖民地,其殖民地经济、文化、政治成熟度要高于19世纪由英国犯人以及负责管理他们的官员先后在澳大利亚建立的殖民地。流放制度对澳大利亚的文化发展以及澳大利亚民族性格的形成有着巨大影响,因为一个民族的心理状态与思维方式是该民族文化形态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这一民族的一切文化行为和活动就始终受到这种心态的影响。澳大利亚著名历史学家罗素·沃德(Russel Ward)在《澳大利亚传奇》(The Australian Legend)(1965)的扉页部分的引用代表了澳大利亚的一种民族心态。沃德首先引用了著名法国作家和政治家德·托奎维尔(De Tocqueville,1805-59)的话:“从摇篮里的婴儿可以看出他之后的一生,民族的发展同样如此。他们都带有一些特有的印记,伴其诞生,促其成长并将对其整个一生产生影响。”(Ward,1965)这一引用表明他完全同意出身对澳大利亚这个国家的影响。接着,他又引用了澳大利亚著名女诗人玛丽·吉尔摩(Dame Mary Gilmore,1865-1962)的一节诗句:“如果有谁否认这些手缚绳索的人们为澳大利亚富强所作的贡献,他是可鄙的。”(同上)对这一诗节的引用表明历史学家本人也在自豪地强调流放者祖先对澳大利亚发展做出的巨大贡献。

从文化的角度看,流放者对澳大利亚的贡献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国家原始财富的积累;二是国家城市化的建设。首先,在殖民地初期,流放者是国家财富的原始积累者。早期被流放

到澳大利亚的犯人是总督和军官们的奴隶,在皮鞭下开荒种地。另外这些犯人中也有为澳大利亚的城市规划与建筑做出巨大贡献者。比如,在麦考利总督上任后,他主持建设悉尼城市,建造了第一批宏伟的公共建筑:造币厂、议会大厦、音乐学院,还有几座大教堂。其中有不少一直保留到现在仍不失其风格和气派,而这些建筑多数是由一位名叫格林韦(Greenway)的犯人设计的。在此期间的澳大利亚文化没有聚拢性,因为首先他们要生存,其次才有文化产生。正如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认为的那样:“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活动;所以,直接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从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成为基础,人们的国家制度、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恩格斯,1995:547)正是因为这样,在此期间的澳大利亚文化带有很强的多样性,包含着不同民族的不同民族特性。在宗主国英国,英格兰人、威尔士人、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原本就各自具有其独特的文化传统,杂糅成了所谓的英国文化。到了澳大利亚,这种松散的文化格局更是被迅速打破,各民族的文化特征突显。比如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相信公平的审判,然而在英国,他们曾被剥夺了这一权利;他们渴望言论自由与集会自由,却因为提倡言论自由与集会自由被英国政府流放;爱尔兰人希望尊重宗教自由,然而在英国,信仰罗马天主教是要被流放的。在英国罪犯被流放到澳大利亚的大半个世纪之后,由于澳大利亚经济的发展以及贵重金属的发现,大量自由民众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这些先驱者们又为澳大利亚带来新的文化价值观,比如希腊人的民主观念、爱尔兰人的共和政体概念、法国人的自由与博爱理念,甚至还有斯拉夫人对马术的热爱。在殖民地初期,被送到澳大利亚的流放犯以及来澳大利亚的自由民都有着一种情节,那就是要将这个地方建设为一个富有的国家,要比母国更好的国家。到19世纪20年代,新南威尔士首府城市悉尼已经具有世界发达都市的面貌。在这里,人们已经完全可以享受到和英国本土同样的生活水准——也许更好。而到19世纪中期,特别是淘金热之后,维多利亚首府城市墨尔本更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富有的城市之一。该城市常被称为“澳大利亚的文化之都”,因为这里是澳大利亚电影、电视、艺术、体育赛事的发源地:首先这里是澳式足球与海德堡画派的发源地,也曾经有世界上第一家专门的电影工作室。总之,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白人文化为主导的澳大利亚民族文化已经初步形成,有很多学者将其称为澳大利亚丛林传奇。之所以这样称呼,主要是因为这种文化特性来自于19世纪末期的丛林游牧人、内陆的赶畜人和剪羊毛工人。他们主要的价值观是重视平均、分享,反权威、反浮华与反虚伪,其中还包含有一种辛辣的自我嘲讽式的幽默。这种文化特征在澳大利亚的文学和电影中一直都有反映,并且占据了支配地位。

2.0 联邦国家初期文化(1901-1971)

在1900年之前,澳大利亚还不能称之为统一的国家,那时的文化也多表现为各个殖民地的文化。但是到了1900年7月9日,英国议会接受《澳大利亚联邦法案》,把6个澳大利亚殖民地联合起来接受一个联邦政府的统治。1901年1月1日,澳大利亚联邦成立,原来的6个殖民地遂成为联邦下属的6个州。但是一个值得人们注意的现象是,澳大利亚并没有将联邦的成立日——1月1日——定为澳大利亚的国庆日,而是将英国派遣的第一舰队登陆悉尼港的日子设为国庆日。这本身也从某个方面说明了澳大利亚文化与西方文化,特别是英国殖民地文化的一脉相承性。澳大利亚政府新成立的联邦议会的一项开门工作可以表现出它对英国母国文化的拥戴。新兴联邦政府通过了《1901年移民限制法》,规定移民必须主要源自欧洲。在英联邦议会纪录中可以看到这样的一段:“如果不是基于一个统一的种族,澳洲的统一将毫无意义。一个统一的种族不仅意味着它的成员可以相互混杂、通婚、相互交流而不招致退化,

还意味着相信同样的观念。”①这种“同样的观念”演变为接下来联邦政府所实施的白澳政策。在后来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对非英国、非白人的文化采取的是完全狭隘的,或排斥或同化的政策。对于亚裔移民,他们采取驱赶与排斥的态度,因为他们担心,亚裔移民,特别是吃苦耐劳的中国移民的涌入会“吞没”欧裔澳人。据统计,1901年至1947年,旅居澳大利亚的华人从29627人锐减至9144人,相当于在不到50年,减少了近70%。(张秋生,1998:138)不论对移民还是本土的土著人,白澳政策执行者的文化理念都是欧洲文化至高无上,对于其它非欧洲文化必须进行同化。针对外来移民,他们要求其放弃自己的母语、宗教与民族传统,学习英语与欧洲传统;针对土著人,他们则采取比较极端的同化政策,其中最具悲剧色彩的实例是“被偷走的一代”(Stolen Generation)。1910年,澳大利亚通过一项政策,以改善土著儿童生活为名,规定当局可以随意从土著家庭中带走混血土著儿童,把他们集中在保育所以及宗教机构等处,接受白人文化教育。他们中年龄稍大一点的被分别送到女童和男童收养营;另一些肤色较浅的孩子则被送到白人家中收养。从1910到1970年,有近10万名土著儿童被政府从家人身边强行带走,这些人后来被称为“被偷走的一代”。但是,这种以白人文化为中心的欧洲文化至上主义注定是没有出路的。德国学者斯宾格勒(O.Spengler)在《西方的没落》(The Decline of the West)一书中提及世界有着多种文化体系,每一种文化都是一个独立自存的整体。(Spengler,1991)它们各有自己生长的土壤,自己的人群、观念与情感,也有自己的消亡。文化本来没有优劣,或正确与错误之分,而白澳政策却人为地将欧洲文化与非欧洲文化对立起来,这种出发点决定了其发展空间的狭隘。在这一时期,澳大利亚文学界曾经发生了一件事件,体现着现代派与传统经典派的对决。这一事件便是“厄恩·马利骗局”:1944年,一份澳大利亚现代主义文学杂志《愤怒的企鹅》(Angry Penguins)发表了一组题为“渐暗的日蚀”的诗歌,作者是已故诗人“厄恩·马利”。结果发现这些诗歌实际上是詹姆斯·麦考利和哈罗德·斯图尔特两人为了讽刺先锋派的荒谬,从随手取来的《牛津词典》、《引语词典》、《韵脚词典》和一份关于美国某一沼泽地带蚊子滋生的报告中取出词句,编排出了16首所谓现代派诗。《愤怒的企鹅》因为该事件被停刊。该事件体现了澳大利亚社会文化群体的主流意识形态,同时也导致现代主义文学在澳大利亚的发展遇到重创。彼得·凯里(Peter Carey)的小说《我的生活犹如冒牌货》(My Life as a Fake)正是以此为背景进行创作的,生动反映了白澳时期文化政策的封闭和保守。

两次世界大战对澳大利亚文化的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也是颠覆白澳政策的重要因素。通过参加两次世界大战,澳大利亚作为独立国家的民族意识增强,并逐步摆脱英国的影响。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让澳大利亚对英国的母国情节彻底破灭。澳大利亚之所以参加二战,首先是支持英国的立场,其次是应对日本的入侵。但是当战争真正打起,日本人进攻澳大利亚本土的时候,澳大利亚发现遥远的母国英国并不能给他们援助,转而与美国结盟。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英勇为澳大利亚而战的不仅仅是欧裔移民,还有来自其他非欧裔移民和没有公民权的土著人。这样的背景导致在战后,废除白澳政策的呼声越来越高,墨尔本大学里面还建立了移民政策改革小组。该小组对移民状况进行了调查,出版了小册子,宣传用有限制、有选择地从亚非国家接受移民的政策来取代白澳政策。到20世纪70年代,白澳政策被彻底取消,如今,澳大利亚奉行全球无歧视移民政策,接受了来自200多个国家的移民。

3.0 澳大利亚多元文化(1972-今)

澳大利亚的多元文化政策最初产生于1972年。当时来自工党的澳大利亚总理惠特拉姆提出了尊重移民地位的主张,他指出解决移民政策问题的基本方针就是多元文化主义。多元

文化作为国家政策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1)文化认同:所有澳大利亚公民有权在指定范围内表述和分享他们自己的文化传统,包括他们的语言和宗教;2)社会公正:所有澳大利亚公民有权享受平等的待遇和机会,消除由于种族、民族、文化、宗教、语言、性别或出生地而带来的障碍;3)经济效率:所有澳大利亚公民,不论背景如何,其技术、才干都需要得到支持、发展和有效的利用。同时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国家也强调三方面的限制,即:1)多元文化政策建立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即所有澳大利亚公民应该对澳大利亚履行义务,对它的利益和未来承担首要责任;2)多元文化政策要求接受澳大利亚社会的基本结构和原则——宪法和法律、宽容和平等、议会和民主、言论和宗教自由、英语作为官方语言和性别平等;3)多元文化政策既强调责任也强调权利。每个人在表述自己独有的文化及信仰的同时,必须尊重他人的价值观和文化。(夏玉和、李又文,2008:86)1999年,澳大利亚国家多元文化咨询理事会在起草的名为“新世纪的澳大利亚多元文化主义:趋向包容性”的报告中阐明了澳大利亚多元文化政策的方针原则及今后的发展方向。同年12月,澳大利亚政府在国会中发表声明“澳大利亚多元文化新议程”,强调多元文化政策是澳大利亚社会的统一力量。这种文化政策的意义在于它帮助澳大利亚走出种族认同的狭小圈子,用国家民族认同感将来自不同国家的移民凝聚起来。多元文化政策凸现文化互识重要性,是澳大利亚文化迅速发展的基础,使得澳大利亚文化的活力与世界化程度迅速提高。

首先澳大利亚多元文化的活力体现在电影领域取得的相当丰硕的成果。自从70年代开始,澳大利亚政府就向电影行业投下大量资金,设立了电影、电视与广播学校,以及电影公司,并在税收上大利扶持电影业。七八十年代的电视连续剧《囚犯》是一部完全澳大利亚特色的系列剧,“它并非剽窃海外的电视连续剧,因为类似的节目当时在海外并不存在。”(Docker,1994:251);八九十年代,澳大利亚电影人制作出诸如《鳄鱼邓迪》、《疯狂的麦克斯》、《钢琴课》、《沙漠妖姬》和《闪亮的风采》等多部电影,不仅在澳大利亚本土广受欢迎,在国外也是高票房的经典影片;而现在,美国好莱坞更是活跃着一群澳大利亚人,盘点近年奥斯卡颁奖晚会上走红地毯的演艺界人士,澳大利亚人占半数之多。他们中有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有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服装设计者、最佳摄影、最佳视觉效果、最佳导演等。这些杰出的澳大利亚电影人得到越来越多的国际赞誉,同时也将澳大利亚先进的电影拍摄和制作技术带向世界。澳大利亚电影人的成功要归功于澳大利亚多元文化的一个重要特点——强调创新精神。1994年10月,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出台一个文化政策——《创意国家:联邦文化政策》,首次提出“创意产业”这一概念。将“创意产业”概念放入政府的工作规划与政策制定中,这在世界上也是史无前例的。1996年,澳大利亚政府又出台了《艺术面前人人平等》的文化政策。这些政策不仅显示了政府对文化产业的重视,为所有澳大利亚人参与文化活动提供更多的机会,还引导澳大利亚文化艺术活动走上了创新之路。在全球化的大环境下,澳大利亚电影人走向了世界,而澳大利亚也欢迎来自其他国家的创意文化产业落户本土。2012年1月,有“3D电影教父”之称的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得主詹姆斯·卡梅隆选择在墨尔本开设了首个国际3D技术和制片工作室(Cameron Pace Group),目的是打造更多世界级的3D电影。而澳大利亚也是众多先进科技成就的发源地,比如塑料货币、电子耳、黑匣子、盘尼西林和心脏起搏器等都是由澳大利亚科学家发明的。澳大利亚在传媒业也具有全球影响力。默多克新闻集团是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国际化程度最高的综合性传媒公司之一,其创始人与掌控者——鲁伯特·默多克是在澳大利亚起家,最终将一个澳洲报业公司扩充到全世界。

二战之后,澳大利亚与美国等国家联系更加密切,70年代澳大利亚追随美国参加朝鲜战

争与越战,结束了澳大利亚长期与外界隔绝的状态,也使其国民受到来自世界各种思想潮流的冲击。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批澳大利亚青年作家冲破了传统束缚,广泛学习美国、拉美及欧洲作家超现实主义和拉美魔幻主义创作技巧,力求摆脱传统观念的束缚,进行全新创作。澳大利亚的多所大学都成为文化研究的重镇。早在80年代初,多所澳大利亚的大学就开始开设文化研究的课程。文化研究领域备受推崇的《文化研究读本》(Cultural Studies Reader)就是由墨尔本大学教授Simon During主编的。他在此书导言部分指出:“文化研究与其他学院类学科不同,它既不拥有明确界定的方法论,也没有清楚划定的研究领域。”(During,1993:1)这一定义给文化研究以无限的广度,为文化研究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澳大利亚另一位文化研究领域的重要人物是G.特纳(Graeme Turner),他指出澳大利亚文化研究的特点、发展方向与原则:文化研究的动力部分地来自对于学科的挑战,正因为这样,它总是不愿意成为学科之一。但是澳大利亚文化研究必须正视英国与其他西方国家的文化与澳大利亚文化之间的差异性,要把英国与其他西方国家的文化理论在澳大利亚的文化特殊性中重新语境化。(Grossberg,1992: 640)

澳大利亚多元文化的政策也改善了土著文化在澳大利亚的地位。当人们不用俯视的眼光去审视土著文化,而是以尊重的态度去观察,也就发现了土著文化虽起源于较为原始的生活环境,但文化艺术水平却可以是相当发达的。政府也大力投入财力物力提高土著人的教育水平,土著儿童在学校先学他们部落的语言,然后再学英语。现代的土著作家一改过去的失语状态,变客体为主体,从“被观察者”变为“观察者”,积极地站在本民族的角度重新讲述殖民地的历史,写出了大量的优秀作品。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家有两位。一位是土著女作家赛莉·摩根(Sally Mogan)。她的传记小说《我的家园》(My Place)以自述的方式讲述了自己一家三代土著女性在近百年的时间里长期迷失文化之根及重新确定土著身份的经历。因为它聚焦于重述历史、回归土著文化身份和话语对土著人的重要性以及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的探讨,关注和展现了土著人在殖民过程中隐匿的文化身份能否在重述历史中得到重新确定,以及话语在重述历史和回归文化身份中所起的作用问题,这本书成为澳大利亚土著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文本范例。另一位是亚历柯西斯·怀特(Alexis W right),她所写的一本关于土著人家族史的小说《卡奔塔利亚湾》(Carpentaria)在2009年获得了麦尔斯·富兰克林文学奖(Miles Franklin Award)。2012年,澳大利亚驻中国大使在大使馆官邸为该书的汉语译本发行专门举行了酒会,以推广澳大利亚土著文化。在国际文化交流中,土著文化已经成为澳大利亚文化的代表性内容。多元文化对土著人地位提高的积极作用体现在一个标志性事件中:2008年,澳大利亚时任总理陆克文(Kevin Rudd)代表政府向土著人以及“被偷走的一代”对过去所遭受的痛苦而道歉。它体现了澳大利亚实施多元文化的积极效果,也揭开了澳大利亚民族文化的一个新的篇章。

澳大利亚文化发展的另一个新方向则是对待亚洲文化态度的改变。在澳大利亚建国初期,亚裔人是不受欢迎的,他们的艰辛可以从2008年亚裔作家艾丽斯·彭(Alice Pung)主编的文集《澳大利亚长大的亚洲人》(Growing Up Asian in Australia)中读到。这部文集包括不同作者的62个故事,主人公是不同时期来自亚洲各地的移民。但是随着亚洲在全球政治、经济与文化方面的主导作用日益加强,澳大利亚的文化政策从百年前的排斥亚洲改变为今天的拥抱亚洲。在2012年10月28日,澳大利亚政府发布《亚洲世纪中的澳大利亚》(Australia in the A-sian Century)白皮书,发布当天,澳大利亚时任总理吉拉德发表讲话,认为亚洲正走在重返全球经济和政治主导地位的道路上,亚洲世纪是澳大利亚的机遇。她的政府将增加一个新的“亚洲世纪政策”部门,进一步发挥在亚太经合组织(APEC)和东亚峰会的作用,加强与区域内国

家的商业、旅游、教育、文化交流,使澳大利亚在2025年前变得更加繁荣、更具活力并分享更多新机遇,成为亚洲世纪的赢家。该白皮书中最令人瞩目的一个内容是它特别提到所有澳大利亚儿童都要开始学习一门亚洲语言;每所澳大利亚学校都要争取与一所亚洲学校建立伙伴关系;政府将推出奖学金鼓励澳大利亚人与亚洲人彼此学习对方语言和文化;在毕业之前,澳大利亚学生应该对亚洲文化有所涉猎。文化是国家历史与精神的积淀,语言则是文化的重要载体,是不同文化中的人们开展深层次交往与合作的桥梁。澳大利亚的国家总理亲力推介这份白皮书,倡导学生学习亚洲语言与文化,显示出了澳大利亚政府“拥抱亚洲”的决心,也表明澳大利亚已正式将“拥抱亚洲”上升到了国家战略与实践层面。与经历了金融危机、债务危机的欧美经济相比,亚洲经济形势处于上升期,澳大利亚政府希望凭借与亚洲各国邻近的地缘优势,搭上亚洲发展的“顺风车”,这是一个顺应时代发展的政策。在多元文化的原则之下,澳大利亚以自身的“西方文化”之躯体拥抱以儒释道思想为主体的亚洲文化,这也决定了未来澳大利亚文化进一步发展的动力。

纵观多元文化政策在澳大利亚的发展,可以完全肯定的是它在澳大利亚国家经济和社会文化发展中发挥着诸多积极作用,造就了充满创新精神的艺术团体,多姿多彩的宗教和文化活动与节日,以及品种繁多的食品、餐馆、时装和建筑。多元文化政策也让这个国家的管理者不断促进不同文化群体间的和谐发展,让这个国家的民众都更为敏锐地理解自身具有多元文化的权利、义务和需求。总之,多元文化主义政策的实施让澳大利亚成功地完成了去殖民化的过程,能够从容应对全球化的冲击,有效地增强了澳大利亚在世界的文化影响力。在亚洲世纪,人们有必要重新思考和定位澳大利亚与亚洲的关系,未来的澳大利亚文化将与亚洲文化密切相连。

注释:

①出自澳大利亚政府文件“阿尔弗雷德·狄金,英联邦议会纪录”(Commonwealth Parliamentary Debates),1901年9月12日,第4807页。

[1]Docker,J.Postmodernism and Popular Culture:A Cultural History[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

[2]During,S.Cultural Studies Reader[C].New York:Routledge,1993.

[3]Grossberg,L.et al.Cultural Studies[C].New York:Routledge,1992.

[4]Jameson,F.Postmodernism,or the culture logic of late capitalism[J].New Left Review,1984,146:53-92.

[5]Spengler,O.The Decline of the West[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1.

[6]Ward,R.The Australian Legend[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5.

[7]恩格斯.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A].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47.

[8]夏玉和,李又文.澳大利亚社会与文化[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2008.

[9]张秋生.澳大利亚华侨华人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8.

Australian Culture Studies in the Asian Century

WANG Jing-hui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s,Tsinghua University,Beijing 100084,China)

This paper traces the history of Australian culture so as to deduce its new trend.The multiculturalism adopted by Australian government in 1970s emphasized the mutual appreciation of different cultures and paved the way for the rapid progress of its cultural vitality and global status.The new trends of Australian culture could be seen in two aspects:the enhancement of the position of indigenous culture and its embrace of Asian culture due to Asia’s return to global leadership,which is shown in the white paper released by Australian government in October of 2012,titled“Australia in the Asian Century”.

multiculturalism;Intercultural Appreciation;indigenous culture;Asian Century

I06

A

1002-2643(2015)02-0062-07

10.16482/j.sdwy37-1026.2015-02-009

2014-10-20

王敬慧(1972-),女,汉族,清华大学外文系澳大利亚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教授。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文化、澳大利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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